而且,他跟福晋早有默契。
自然会依言而行,不做丝毫违背。只是当晚,李嬷嬷就言说子嗣为重,斗胆请太孙移步前院。永瑛虽然有点不愿,但到底是福晋最为倚重的奶嬷嬷,拿出的又是这般让人不好辩驳的理由。
他多嘱咐了婉莹几句,倒也往了前院。
可……
才洗漱完毕,发尖还滴着水。永瑛正一边拿帕子擦拭,一边往房间里走。才一推开门,就看见床前立着一个聘聘婷婷的女子。
正对他搔首弄姿,用那种腻死人的声音娇娇地唤了声太孙。
顷刻间,永瑛就觉得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膈应得他紧紧锁眉:“哪个让你进来的?”
那宫女妖妖娆娆笑:“回太孙爷的话,奴婢春柳,是太孙妃的陪嫁丫鬟。领了太孙妃娘娘之命,前来伺候太孙爷。”
“哦?”永瑛似笑非笑地勾唇:“你说你,是太孙妃派来的?”
那春柳微微低头,露出优美的颈子:“回太孙爷的话,正是,啊!!!”
凄厉悲惨的痛呼声中,永瑛一脚过去,直接将人踢飞。
真如空中柳絮。
一口老血吐出来的
春柳:……
万般不解地看着他:“奴婢也是奉命而来,太孙爷若嫌弃奴婢貌陋,在将奴婢打发回太孙妃处即可,何必下此重手?”
永瑛冷笑:“这个时候了,还在砌词狡辩,妄图离间孤跟太孙妃的关系?呵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也罢,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完,永瑛便直接唤人将春柳押着,再度回了正院。
已经卸了钗环,正准备就寝的婉莹愣:“却不知这婢子做了什么,让爷动这么大肝火?”
一路上因为大喊大叫,被命令堵了嘴的春柳哭,看着婉莹的目光都充满了哀求。堵嘴的帕子才被拿开,她就梨花带雨地哭起来。
字字句句,无不在说跟婉莹的情分、纳兰家与婉莹的脸面等。
永瑛冷笑:“福晋听到了?这贱婢假传你的命令,混进了前院。试图勾引爷,并与爷说,是奉了你的命令前来伺候。”
婉莹大惊,连连摇头:“不,我,妾身没有。虽然,这春柳的确是家中选来,来……来帮助妾身的,但妾身从没想过让她发挥什么作用。”
“除非,除非爷您实在钟爱,主动开口讨要。”
这钟爱两字,听得永瑛好一阵厌烦:“乱说什么?真当爷是个没要求的?就算没有,也不能福晋才刚刚有妊,正式千般忐忑万般不安的时候,收用了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与你添堵。”
“是,妾身误会爷了。”
婉莹微笑福身,干脆利落道歉。
倒让永瑛有些不好意思:“算了算了,不知者无罪,你也不是有意的。是这奴婢实在胆大狡诈,竟敢假传命令。”
“亏爷听阿玛教导,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一个坦诚。”
“与其暗自猜测,受小人挑拨,让好好的夫妻渐行渐远。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让误会无处孳生。”
婉莹能说什么?
只能连连点头,爷明智,阿玛明智:“亏得如此,才能迅速解除误会。而不是让爷误会妾身浅薄,为了固宠无所不用其极。”
“也免妾身伤心难过,以为天下男儿皆薄幸。妾身刚刚有妊,您,您就迫不及待纳了新人。咱们夫妻两个相互误会,隔阂重重。倒让这奴婢左右逢源,占尽了便宜。”
一想想那个可能会存在的场景,婉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差点儿把张厨子精心准备的晚膳,又吐了个一干二净。
见她如此,永瑛自然大怒。
便念着太孙妃才将将有妊不宜见血,留了她一条小命。也罚了十个大板,着毓庆宫上下所有丫鬟仆婢等前去观刑。
之后又把人送回了纳兰府上,并清清楚楚告知了事情始末。如此一来,春柳那丫头就算是留得一条生命,也再别想好了去。
处理完毕之后,太孙爷昂首阔步就去了正院。
任李嬷嬷,哦好吧,李嬷嬷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她只抖到筛糠,后怕不已。直念弥陀佛,亏得太孙英明,没上了那贱婢的恶当。否则……真让她得了逞,使自家主子跟太孙之间起了嫌隙。便,便用她这条老命,也不够赎罪啊!
房间内,婉莹正在旁敲侧击。
嗯,她就是好奇,特别好奇。怎么太孙就能火眼金睛,一下就识破了春柳的谎言呢?
永瑛笑:“她演技倒还挺好的,没有许多破绽。但架不住,孤跟太孙妃有言在先。自打诊出喜脉之后,某人还一直见缝插针地表述信守承诺的重要性啊!”
哪有刚提醒完,反手就自打嘴巴的啊?
没有,就是刁奴欺主呗!
婉莹当即滔滔不绝好一阵夸奖,知道自己有妊后一直悬着的心都放松了许多。相信经此一事后,便,便后院不可避免地进人,也不敢造次了吧?
宫中无秘密。
更何况永瑛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封锁消息呢?
当晚,消息就传开。翌日清早,舒舒就带着一双女儿进了宫,对婉莹百般劝慰。下了朝,雍正跟自家孙儿讨论完朝政后,也状似无意地问:“听说昨儿夜里,你宫中处置了个僭越的奴婢?”
永瑛脸上一赧:“孙儿的不是,竟让这等污糟事儿污了皇玛法圣听。是,是有那么个心大的奴婢。”
“不过皇玛法放心,孙儿已经惩戒过,并把人遣回了纳兰府。再不会让那祸根子留下,妨碍着福晋跟她腹中孩儿……”
“那你呢?”
“啊?”永瑛有些错愕地抬头,就听着他皇玛法没好气地道:“你福晋从有妊到生产,再坐月子,小一年,总不好让你个太孙生生憋着!皇后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你玛嬷也是个不知事的。”
“你那阿玛额娘,一对儿的不疼你!少不得朕这个当皇玛法的,替你多张罗几分。”
说着,他一拍手,门吱嘎一声被轻轻推开,两个清丽温柔的女子走进来。
一个照面,永瑛心里就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家皇玛法就跟赏了个什么小玩意儿似的,让他都领回去。才被舒舒耳提面命了一波,昨晚还眼见为实了,永瑛哪儿还愿意领一双麻烦回去?
当即摆手:“皇玛法的
好意,孙儿心领了,但这美人就别了吧!”
“不是福晋善妒,孙儿也容不得她善妒。是,是孙儿偌大年纪才有这么一滴血脉,可不敢让ta有丝毫闪失……”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实在是太太太忙了,有心日九,时间不允许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出自《论语·卫灵公》感谢在2021-10-0223:37:02~2021-10-0323: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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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告诫
为了成功拒美,永瑛都不惜说自己好大年纪。
听得雍正直皱眉:“你小子,该不会学你阿玛,来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吧?这绝对不行啊!你阿玛现在闲散亲王,将来最多闲散太上皇。对大清发展,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
“你可不一样!!!”
“你是太孙,将来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切不可感情用事,将后宫变成纳兰氏的一言堂。切切不能忘了明孝宗事故……”
为防好孙儿不以为意,雍正各种耳提面命。
细讲了隋文帝杨坚独宠独孤皇后,以至于听信皇后之言废长立幼。好好的大隋,传了两代就……
唐高宗李治,专宠武后。搞什么二圣临朝,最后媳妇窃国。好好的大唐直接姓了武,李氏宗亲几乎被屠戮了个遍。他儿子唐中宗李显,更是直接死在了韦皇后跟安乐公主手里。
明孝宗跟张皇后倒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可只留下个短命的朱厚照。
但凡他纳个妾,多生个三两个皇子。
也不至于大好的江山就便宜了朱厚熜,再搞不出大礼议事件。杨廷和等人不被驱逐,那些个靠阿谀奉承起家的到不了高位,前朝都不会那么快衰落。
为防自己辛苦教养的继承人成了情种,给他来个不爱江山爱美人。
雍正正经苦口婆心着!
感受到他这深深担忧的永瑛只乐:“皇玛法放心,孙儿不是那糊涂的。再不会因儿女私情,耽搁了自己肩头的重责大任。现如今拒绝,除了考虑到福晋母子安全外,也为确保嫡子出生在庶子前头。”
“远的不说,翁库玛法前期,主要争斗不就是直郡王与太子党?”
“直郡王大些,参与军政等务都比其余诸子早,也确实有那么几分军事上的才干。所以才备受翁库玛法喜爱,以至于渐渐生出野望。诚然这不是康熙年间,诸王相争的主要原因,但也占据了很大因素啊!”
所以为防重蹈覆辙故,太孙他在这方面一贯仔细。
这话说的,就让雍正瞠目。
不期然地,就想到了当年迟迟不肯圆房的蠢儿子弘昼。当即,素来慈爱好玛法的他都沉了脸:“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便是祖孙之间,这个问题也让人特别的难以启齿好么!
但是为了后宅安稳,为了重信守诺。
他也只能红着俊脸轻咳了两声:“不瞒皇玛法,太医细算过太孙妃的受孕日子,约摸就是大婚当晚。”
雍正:!!!
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说出这话的,竟然是自家端方自持的好大孙。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永瑛默默唤来了太医,用事实胜过雄辩。
雍正再无什么好说,只提醒他别忘了一年之后,要纳侧福晋进门。
怀胎十月,实则九个多月就生了。
这一年之内,不但能让福晋顺利诞下腹中胎儿。还能坐好月子,重新理好毓庆宫中诸事。且不违背,他们先前的约定。
永瑛自然不再抗拒,只微笑拱手:“皇玛法放心,孙儿记着呢。”
“哪怕为了大清江山,孙儿都不会抗拒纳妾。也一定会努力,多绵延子嗣。并好生教养他们,让他们如您与十三叔爷一样。”
“手足同心,兄弟合力。各展其才,为大清的发展壮大贡献属于自己的力量。”
雍正眯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良久,终于缓缓笑开:“你能这么想,并且这么做,皇玛法就放心了。便有一日,朕真的撒手人寰,也可以放心而逝。”
打从他过了六十九生辰,永瑛这心中就一日比一日恐惧。
唯恐天不假年,夺去了他最最敬爱的皇玛法。
而今听他这么一说,果断皱眉。如小时候一样,非逼着他呸了两口,道了两句童言无忌大风吹去,方才满意离去。
如孩子般澄澈的眼神看得雍正心下一暖,略得意地道:“苏培盛,你瞧着没?永瑛那孩子啊,就是像朕。”
“瞧这不重皇位重亲情的架势,跟朕当年如出一辙。”
可惜他再如何感叹,也听不到苏培盛那熟悉而又苍老的声音说奴才瞧见了,皇上说的对。
他亲手□□出来的苏小盛朗声回答:“启禀皇上,苏公公还在养病中。承蒙皇恩浩荡,已经颇有好转。想来不日便能回到宫中,继续伺候皇上。”
雍正微微点头,眸光中满是期盼。
然而,即便他前后派出了数名太医,御药房中一应贵重药材,任由随意取用。也到底还是没能留住苏培盛这个从小就一直跟在他身侧,兢兢业业伺候了他一辈子的大太监。
得知他死讯的那一刻,帝王双眼都闭了闭。
接连几日,心中都有些怏怏。
可把永瑛给担忧的,连毓庆宫中还在孕吐的太孙妃都顾不上了。只每日里殷勤伺候,想着法子的哄自家皇玛法开心。
连堂堂一国太孙的颜面都不要了。
惹雍正批评不已。
永瑛却只笑:“什么尊严体面的,哪有皇玛法您的身心健康重要?只要您好好的,别说这养心殿中几个奴才,便是让全天下一同看孙儿的笑话又如何呢?”
“孙儿并不以为耻,反而荣幸之至,打心眼里愿意。”
雍正一直以为,在教养子嗣方面,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先帝。
前前后后一共十个皇子,嫡子弘晖与八子福慧倒是可堪造就。
偏偏双双幼殇。
长到成年这几个,弘历早年看着尚可,实际多观察一下才知道绣花枕头一包草,最是个不堪大用的。
弘昼虽然有几分通透,却立志做咸鱼。还是个文明大清的耙耳朵,一辈子被福晋拿捏着。
弘时……
弘时更是只想一想,就让他心气翻涌。
皇阿玛一生文治武功,所教养的子嗣也都各有其才,所以晚年才有那么轰轰烈烈的九子夺嫡。到了他这儿可好,连个可堪造就的继承人都选不出来。
只能舍弃了儿子辈,往孙子辈上培养。
这简直就是雍正一生之痛。
可现在瞧瞧,有孙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雍正笑,到底抖擞起精神来。继续上朝听政,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见他如此,永瑛才算悄然放了心。
继续协助他处理政务,帮忙分担。但有闲暇,便回毓庆宫陪婉莹。张罗着让厨下给她整治更好,更合胃口的饭菜。
熟读孕期相关宜忌,给她腹中胎儿弹琴练诗,陶冶情操。
从小,他就看自家阿玛这么做,接受起来毫无挂碍,做起来也如行云流水。
倒是李嬷嬷欢喜之余,又不免担忧。
唯恐将来太孙纳妾纳妃,整个毓庆宫都装不下各路佳丽。而太孙妃却沉浸在此刻温情中,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于是愤恨,嫉妒,觉得是别的狐媚子勾走了太孙。层出不穷的小手段使出来,把最后一点优势也折腾殆尽。
每每欲言又止,想劝自家主子多留点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