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丽娘去交绣品,钱六子摸进房家,找到她之前藏钱的箱子,揣兜里一分没留。
出了房家,钱六子先去找了自己的老相好小梨花温存了一番,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叫她仔细收着,又去了赌场。
等从赌场出来,钱六子被任捕头逮住,问他最近很多人家失窃,是不是他干的,钱六子当然说不。
但他神情一看就有问题,任捕头直接把钱六子抓了。
见了官钱六子没法,就把房家的事情抖落出来。
等丽娘回家发现钱丢了,大哭的时候,官府来人把他们带走了,一同被抓的还有房新仁。
“老大老大,大新闻,替身的事情曝光了!”
明庭刚跟着杂耍班回来,奉天就兴冲冲地来报喜。
原来,房新仁见事情曝光,还想维护一下自己心中的忠义,没想到遇到一个原本就和汪宗直有仇怨的官员,人家直接要给房启明上刑。
为了报恩,他已经折进去了一个儿子,难不成还要连累小儿子吗?家里只有这个独苗了啊!
房新仁到底是在乎自己儿子的,只好把真相说了。
这下,官员乐了。原来汪家还有漏网之鱼!他立刻写了折子直达天听,容帝的批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所以说,这回男主也要挨刀?”明庭不由得夹了夹腿,为汪修远点蜡。
不过话说回来,汪家的福气他享受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汪家遭遇的祸事,他也该扛着。
原世界,这一切都被反派承担了,这回不过是各归其位。
房新仁因为包庇犯官之子,非但没有被人夸赞仁义,反而挨了三十大板。等他被板车拖回家,只剩出气,都没有进的气儿了。
“他爹,他爹你醒醒啊——”
丽娘现在是恨死连累他们的汪修远了。
要不是他,自己儿子不会进宫,要不是他,房新仁也不会挨打,一切根源都在汪修远身上。
之前他们攒的钱被钱六子偷走,丽娘卖绣品回来的钱又被衙役搜走,如今没了银钱,连大夫都请不起,拿什么给房新仁治伤?
看到房新仁浑浑噩噩的就快不行了,丽娘出去求爹爹告奶奶,四处找邻居借钱。
必须抱住房新仁的命,不然他死了,她成了带孩子的寡妇,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
邻居虽然心善,可自己没钱,只借了两百文。丽娘求了好几家,最后加一次才借到五百文。
邻居大嫂很好心地告诉丽娘,在这儿不远的大杂院有个钟明,钟先生,他的医术很不错,比大夫收费便宜,可以找他。
“多谢,多谢!”丽娘连忙道谢,又请邻居大嫂到自家帮忙照看一下房新仁和房启明,她直接奔去大杂院。
这会儿正是杂耍班吃晚饭的时候,二十多号人热热闹闹地一起涮锅子。
明庭刚吃完,丽娘就求了过来。
丽娘平时在屋里忙着绣活,只听小儿子说过玩杂耍的里面有个小矮子,这会儿见到明庭,丽娘先是一愣。
没想到,被大家夸赞医术的人,是个侏儒人。
因为明庭易容做的好,还伪装了声音,没人发现他是个七岁的孩子。哪怕丽娘是亲娘,看到中年小矮人,也没法跟二儿子联系到一起。
“钟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相公!”
救吗?
明庭当然要救人。
为啥呢?因为他想让房新仁活下去,看到自己越过越好,他这个亲爹却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再气死他。
现在让房新仁死在一顿板子下,真是太便宜他了。
“你等着,我去拿药箱。”
明庭刚说完,就有杂耍班的小子提着药箱“噔噔噔”地跑过来,“先生,外边儿天黑,我送您去!”
这个小子是魏老板的长子魏骏,平时很喜欢听明庭说话,特别佩服他。平时如果有人来请明庭看病,都是他帮着背药箱,非常勤快。
“走吧!”明庭让丽娘带路。
等到了房家,房启明哭得脸上都是泪痕地睡了过去,房新仁躺在床上,腰部以下全是血。
明庭先给房新仁把脉,随后叫丽娘多点了几支蜡烛在周围,他用剪刀将粘在房新仁腰臀部的衣服剪开,又慢慢撕下来。
这手法看着温和,其实明庭撕下来的时候故意顿了好几次,硬是把房新仁给疼醒过来。
“他爹,这是请的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丽娘按照明庭的吩咐烧了热水,给他把血迹擦了擦,明庭开始上药。
做完这些,明庭洗了手,又写了方子。
“三天换一次药,去大杂院找我就行了,另外汤药一天两碗,我先给你开两副。”
丽娘连连点头道谢。
知道他们现在没钱,明庭也没狮子大开口,就意思地收了一百文,剩下的钱给了他们两个月的期限,等丽娘卖了绣品再还钱。
“多谢钟先生,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丽娘本来还在愁诊金,没想到这位钟先生不但收费不高,还这么通情达理。
难怪大家都说钟先生人品好,丽娘对明庭感激不尽。
“先别谢我,我还有一句话没说完。”明庭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板子打的位置很不好,而且打得极重。我只能把人救活,但不能保证他能恢复如初。”
这话什么意思?
丽娘红着眼睛,愣住了。
“说直白一些,就是他的尾椎骨受了重创,日后只怕难以行走。”明庭摆了摆手,“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你可以请回春堂的大夫来看……”
第146章 被父母再三舍弃的次子(4)
听明庭一细说,丽娘吓坏了。她也不过是个女人,平时家里男主外女主内,都是房新仁做主。
猛地听说自己男人以后可能会瘫痪,丽娘吓得六神无主。
“找,找回春堂的,大夫……”房新仁也怕得不行,他怀疑明庭是危言耸听,让丽娘换大夫。
魏骏看到房新仁这模样,显然是不相信明庭的医术,冷哼了一声,提起药箱,“先生,咱们走吧!”
明庭也不生气,请别的大夫好啊!
回春堂的老大夫出诊的诊金起步价一两,人家还不赊账,你们愿意请就请吧!
丽娘一咬牙,真跑去回春堂请了大夫。
大夫的诊断和明庭说的一样,在看了他写的药方后,老大夫捋着胡子微微点头,“这是钟先生开的药方吧,不错不错!”
这药方不但对症下药,而且考虑到病人家庭的实际情况,没有开名贵的药材。
老大夫不由得感叹,说明庭是仁医。
虽然老大夫没开药,但是上门问诊了,最后老大夫看他们可怜,只收了八百文。
丽娘钱不够,又东拼西凑地借了钱,这才把诊金凑上。
剩下的钱,她还要抓药。
因为房新仁养伤需要吃药,家里又欠了外债,丽娘第二天就开始忙着绣活。
以前只有赶工的时候她才会在晚上点灯,现在为了赚钱,丽娘也顾不得养护眼睛,晚上也会在油灯下飞针走线。
房启明这回是真的吓着了,梦魇了几次,又吃了几天药。
家中拮据,丽娘辞了短工,自己洗衣服做饭。冬天的水冰冷扎手,她能怎么办?只能咬着牙坚持着。
与此同时,汪修远也迎来了人生最痛苦的时刻。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汪修远被扒了衣服,人字形地绑在板子上,他奋力挣扎着,嘴里喊着爹爹救我。
“你爹是个贪官,早就被咔嚓了,他救不了你了。”
老师傅给刀消毒,让人给汪修远喂了特制的水,“别怕,一刀下去除掉烦恼根,就痛这么一次,以后不会痛了。”
已经进宫的房启华因为说话结巴,连完整的句子都不会,被分配到了最冷清的冷宫当扫地小太监。
汪修远身份曝光后,房启华还被管事公公叫去问话。
真相大白,房启华喜出望外,以为自己可以出宫,没想到依旧被扔回了冷宫。
这大喜大悲的一通刺激,激得他说话顺畅了。
房启华连忙喊冤,说自己不该进宫,他不是犯官之子。可是人都进来了,哪儿有这么容易出去的道理呢?
“爹,娘,你们害了我!”房启华双眼充满红血丝。
唯一能让他心里平衡一些的,是管事公公说了,汪修远也会经历他遭遇的那些,不久的将来他也得进宫。
得知这消息,房启华大笑了半天,笑着笑着,眼泪唰唰往下落。
房启华的遭遇看上去的确很叫人同情,可那又如何?原世界,可是反派承受了这一切。要怨,就怨把他推出来当报恩工具的房新仁吧!
明庭没管这些,丽娘又求他给房新仁上了几次药。
好在,药的效果不错,房新仁的伤口结痂,总算是在慢慢恢复。
丽娘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因为熬夜做针线,眼圈有些发红,出来的时候她一直送明庭到门口,再三感谢他。
“老大,房新仁你真的治不好?”奉天坐在明庭肩膀上。
“以现代社会的医学技术,是可以治好的。用我空间种的药,也能行。可是,我为啥要奉献出来呢!他们的生养之恩,反派已经拿命还了,我又不欠房新仁的。”
明庭慢悠悠地走着。
离年关越来越近,杂耍班也在收拾东西,他们要赶回家过年,不能留在京城。
魏老板盛情地邀请明庭去他家,被明庭婉拒了。
“我就是京城人,这儿是我家。”明庭笑着说道,“明年你们来京城,还是在这里找我啊!我等着你们!”
见劝说不了明庭,魏老板很舍不得,最后和他做了明年农闲时候在京城碰头的约定。
魏老板的小子得知明庭不跟他们走,伤心地差点儿哭了。魏骏忠厚勤奋还非常聪明,明庭很喜欢。
他把魏老板叫到没人的地方,给了他二十两银子。
“钟先生,这是干什么?”魏老板傻眼了。
所以钟老板不是穷苦人家出身?
他一直以为明庭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没想到人家不穷?他个头就这么小,这银锭子是藏在哪儿的?
“我觉得魏骏很不错,魏老板不想他以后跟你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刨食吧!”
“这孩子很有天赋,让他去私塾识字念书,去药铺当学徒也成。等他有了基础,我教他学医。”
这下,可把魏老板激动坏了。
别看别人叫他一声魏老板,其实他就是个农民,只是胆子大一点儿,农闲组织同村人出来卖艺。
要不是家里银钱不够,又怎么会卖艺赚钱呢?
魏老板也算是走南闯北有些见识,明庭是他见过最聪明最博学最能干的人。既然钟先生都夸他儿子是个好苗子,他一定好好培养孩子。
至少,不能叫孩子一辈子当农民。
“钟先生,钱我不能要,回去我就送他去念书!”魏老板把银子推给明庭,被他拦住。
“我这个当先生的,给自己的学生一点读书的投资,怎么了?这段时间承蒙魏老板照顾,我过得很开心!”
明庭笑眯眯地说道,“一定要督促他好好念书,回来我是要考试的,万一让我不满意,我就不收徒了。”
魏老板大喜,明庭的医术他是见识过,哪怕儿子读书考科举不行,要是能得到明庭的真传也不错。
见明庭是认真的,魏老板把银子收了,还喊魏骏来给明庭磕了几个头。
送走了杂耍班,明庭跑去房家要诊金。
虽然看病的时候明庭说了,诊金两个月内分批还,可这都要过年了,第一笔钱丽娘还没送来。
本来丽娘这些天也有了收入,只是到底不宽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再说有了钱,她也想先还邻居的钱。毕竟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要有什么,还需要邻居们帮忙。
所以看到明庭上门,丽娘又哭着求他再宽容一些日子,等年后有钱一定先还他的。
丽娘说的可怜,可惜明庭身边有奉天这个小奸细,它在房家看到丽娘藏在土砖下的小碎银。
这是当我人善心好,专赖我的账?
“好吧,我知道了。”明庭也没说什么,他又不缺钱,只是想试一试丽娘,看来她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
明庭没告诉任何人,回去退了房离开了大杂院。
等丽娘再来求药,找不着钟先生了!
“你们真不知道钟先生去哪儿了吗?”丽娘焦急地问大杂院的人,甚至找到房东,结果房东说钟先生回家过年去了,以后不来了。
不来了?那房新仁的伤势怎么办?
丽娘急了。
回春堂的大夫诊金多高,开药多贵,哪儿有钟先生这么仁义!可现在人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房新仁伤口结痂,多亏了明庭的金疮药。他走了也没留下药膏,上哪儿找药去?
本来房新仁还觉得自己在慢慢恢复,不用药也成,结果在下了大雪,受寒发烧后,丽娘还是花大价钱请了回春堂的大夫。
大夫开的药比明庭的药贵多了,丽娘再不满意,为了救房新仁也不得不抓药熬药。
这时候,她才深切地体会到,为什么大家说钟先生是仁医,只不过后悔也晚了。
明庭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镖局雇了三个保镖,往北走了三百里,到了匀州府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这是林家村,住的多是同姓,全都姓林。
看到大雪天双手都是冻疮,还蹲在一条小溪流旁边洗衣服的小姑娘,明庭紧抿着嘴。
这就是林秋。
她现在5岁,娘亲生了弟弟后就在知府大人家给大小姐当奶娘,林秋和爷爷奶奶爹爹弟弟生活在林家村。
她是女孩,林家重男轻女,林秋从小帮家里做事。
原世界,林秋会在明年到知府,在女主的院子里当一个小丫头。
一年后,知府被人诬陷下狱,林秋被娘亲推出去,当了女主的替身。
明庭提前赶过来,是因为今年冬天雪大,林家爷爷奶奶大病了一场,花了很多钱,林秋的爹打算把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