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是借着明知故问来嘲笑我。”钟尔说。
许听廊不承认:“我哪里嘲笑你了?”
钟尔是陈述的语气:“你一直在嘲笑我。”
“跟你说两句就是嘲笑你,多问你一句都不行。”许听廊乐了,“合着我只能随你来是吧?”
“我还想干嘛,我还想睡-你。”钟尔蛮横无理地说,“盛悉风也睡到江开了,我怎么不能睡-你了?”
盛悉风平日里对许听廊挺热情,许听廊也不排斥她这个人,但他不是多热络的性子,更何况男女有别,他不可能知道盛悉风和江开闺房里的那点事,加上前回在视频通话里看到江开的模样,同为男人,他一看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他根本就不理解为什么“盛悉风睡到江开”是一件值得拿出来特意说的事。
他这回明晃晃嘲笑钟尔了:“人家是夫妻,你是我什么?”
钟尔这人为达到目的,什么鬼话都能说,满嘴的花言巧语,比男人还不靠谱,她脱口而出:“你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是呀。”
许听廊嗤笑一声:“娶你吗?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因为性单恋和原生家庭影响,钟尔从没想过结婚这种事,甚至对结婚充满抗拒,“我们也可以是”这句话确实只是随口一说,这种时候,他也只需随口回应一下,就当调个情,谁也不会把谁当真。
可他偏偏不。
钟尔心里很不高兴,具体为什么不高兴她也搞不明白,大概是因为他让她面子下不来台,但再一琢磨,她又不是稀罕面子的人,于是把那点不快抛诸脑后,厚颜无耻地哄他:“好好好,不娶就不娶。那你到底让不让睡啊?”
许听廊不说话。
“你都这样了。”她不依不饶地贴紧他,“睡嘛睡嘛,许听廊,睡嘛!”
怎么能有人用小孩非要买玩具式的口吻提这种要求,许听廊一下觉得好笑,忍着笑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答应之前,还有话要问:“For one night?”
他对一次性产品不感兴趣。
虽然按照钟尔对自己的理解,明天早上起来她很可能就对许听廊没兴趣了,但她现在迷恋他迷恋得要死,有种能爱他一辈子的错觉,而且她虽然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知道两个人之间一旦发生关系,男方很容易食髓知味,拍戏又没有别的消遣,许听廊应该是想要一整个拍戏期间。
她凑到他耳边,呼吸的热气灌进去:“For every night。”
许听廊耳朵里的痒意顺着脊梁骨乱窜,他偏头避开,看了她半晌,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伪。
钟尔的眼神格外真诚。
许听廊终于没再推拒:“有套吗?”
“我叫小方去买了。”钟尔说,“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铃在这种被摁响。
许听廊松开钟尔,过去开门。
外头是小袁。
买是小方买的,但是他不忍心亲手把作案工具送出去,总觉得有种亲自送白菜上路的老父亲心碎感,于是托了小袁来送。
许听廊衣着完好,但周身散发的欲-感不容忽视,小袁都没好意思多看他,垂着眼眸匆匆递交,还有句小方的友情提醒要转达:“想多睡几觉就趁今晚,过了今天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袁磕磕巴巴地转达完,立刻遁走。
许听廊在门边站了两秒,关门返回。
钟尔兴奋难耐,正趴在床上跟盛悉风汇报战况。
你可爱的爹:「即将到手」
许听廊过去,她也不避讳,特别坦荡。
许听廊在她身边坐下,将安全套往她旁边一丢:“你们女的之间怎么什么都说。”
钟尔看一眼落在自己身边的小盒子,顾不上等盛悉风的回应了,爬起来从后趴到他背上,笑嘻嘻的:“不用装,我知道你们男的之间说得更欢。”
许听廊说:“男的不说。”
“骗谁?”钟尔不屑,每次把私事抖得人尽皆知的例子都是男人,女的只是好朋友之间的无话不谈,没有恶意,男的才真的当做炫耀,龌龊无耻下流。
“真的不说。”许听廊反手把她拖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膝上,“男的,会说就代表只是玩玩,真正喜欢的人舍不得说一句。”
钟尔搂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又要摸,她问得不经意:“那你会不会跟你的朋友说我?”
许听廊没有正面回答:“我不喜欢说这些。”
没骗出答案,钟尔在心里遗憾地叹一口气,然后说:“你可以只跟我说。”
许听廊看着她,态度敷衍:“嗯。”
他眼神有点幽深,钟尔这么瞧着他,心脏又开始没出息地乱跳,她甚至开始紧张了,干咳一声,佯装镇定地说:“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许听廊却说:“我有点累了,而且我们明天都要早起。”
他态度突变,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假矜持,钟尔就当是情-趣了,哄他:“那我们快点。”
许听廊的手机连续响了几声,他一边从口袋里拿手机,一边被她逗笑地回了一句:“快不了。”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看微信,钟尔不满,偷偷摸摸瞄一眼他的屏幕,是来自简欣文的消息。
钟尔对简欣文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前两年的一档选秀节目出生,传闻家境很优越,一直活跃于各类综艺节目,没什么表演类经验。
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地面塌方后,她深夜在许听廊病房里哭泣的一幕。
许听廊将手机往自己的方向收了收,没叫钟尔看到具体的信息。
他看了两秒钟,面色微微凝重,而后将手机锁屏。
“怎么了?”钟尔问。
她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大的占有欲,以至于简欣文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她居然就有点不高兴,要知道她一直是最省心的女朋友或者暧昧对象,从不查岗,从不吃醋。
虽说根据她刚才那粗略的一眼,许听廊之前应该没怎么和简欣文聊,也不知道是真的没怎么聊,还是他有清理聊天记录的习惯。
接下来的事让她更不高兴,许听廊把她从自己膝上抱开放到床上,自己从床边站起身,说:“有点工作上的事,我先走了。”
“什么工作这么重要。”钟尔强忍着不快,“明天处理也没事吧?”
她根本不信是工作上的事。
许听廊没有回答,更没有回心转意:“你早点睡,我晚点过来陪你。”
钟尔怒气涌上来,赌气地说:“走了就别回来了。”
许听廊这才发现她真的生气了似的,说着“真的有事”,安抚地低头亲了亲她,好像她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然后毫不留恋地走了。
随着关门,房间里只剩下钟尔一个人。
手机一连串的震动,大概是盛悉风回的。
钟尔提不起劲去看。
她回想着重逢以来的种种,惊觉他对她的忽冷忽热竟贯穿始终。
忽冷忽热的原因其实很好理解,有点兴趣,但又没那么喜欢,所以兴致来了逗一下,无聊了逗一下,不想理的时候就不理。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许听廊很可能在吊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简欣文吗,狼狼和钟尔住院那段时间,有天半夜来看狼狼的那个女生
金铮&林纵横&傅行此&倪名决&祝凯旋&边赢&裴箴言陆仅集体松了一口气。
第28章
钟尔把一身精心打扮的行头脱下来,一股脑砸进垃圾桶,换上所有睡衣里最保守最无趣的一套。
许听廊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没有给她发来只言片语。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看不进剧本,如果说她的怒气值有一个进度条,那么许听廊刚走的时候,这个数值大概也就20左右,随手可灭。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因着他的不闻不问,她的怒气不降反增,就像一团被放任不管的小火苗,四处扩散开去,逐渐不受控制。
她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倒贴许听廊。
等收到他微信的时候,怒气值已经飚到了80。
X:「睡没」
轻飘飘的两个字,隔着屏幕钟尔都能想象出他不把她当回事的傲慢,好像吃定了她拿他没办法,她的怒气拉满进度条,喧嚣沸腾起来。
许听廊又发来一句。
X:「我在门口」
钟尔盯着门的方向看了一会,好像想透过门板,看清外头的人。
为什么这个人不顾她的挽留离开以后,又晾了她这么久,最后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他就这么自信,她一定会开开心心跑去给他开门吗?
她很想冲他发脾气,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他祖宗十八代,但她所有的剧烈情绪在他的气定神闲面前,都会是一场笑话。
也许他还会奇怪,她有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跟他闹。
强压下愤怒,钟尔也回了一条看似云淡风轻的信息。
你可爱的爹:「我要睡了」
对面输入一会,很爽快地回了。
X:「那好,晚安」
从前钟尔总是特别不理解,为什么即便是平时再冷静的人,陷入爱情以后都会有那么多烦恼,居然能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纠结对方到底是否在意自己。
她曾经就类似的问题和一个女生朋友讨论:“他只是在别的女生朋友圈点了个赞,你就这么生气?你真的生气?不是玩情趣?”
“什么情趣,我当然真的生气啊。”朋友说,“我明明跟他说过我讨厌这个女生,他没把人删了就算了,还给她的照片点赞,换了谁不生气?”
接下去,朋友的男朋友删除对方女生微信好友,发消息过来哄人,朋友的态度不咸不淡,只叫他滚远点。
可等男生真的滚远不哄了,朋友却气哭了。
钟尔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是你自己叫他不要跟你说话的。”
“因为我很生气,我不想原谅他。”朋友说。
钟尔:“那他不跟你说话了你干嘛生气,这不正好吗?”
朋友让她问的更生气了:“钟尔你能不能闭嘴!”
“……”钟尔都忍不住要同情她男友了,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朋友读懂她的潜台词,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女生都这样,哪个女生敢说自己不是这样。别说女生了,男生生气了也差不多。”
一天后,那俩人和好如初。
钟尔终于可以好好讨教一下问题:“那男生正确的处理方法究竟是怎样?”
朋友不假思索地说:“我要看到他的态度,耐心哄我,真诚承认错误,向我保证类似的事情不会再犯。最好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干嘛?”钟尔怀疑地眯起眼睛,“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
“那不是我的直接目的,但肯定会有,而且这招真的百试百灵……钟尔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哪个女生不是这样?”
钟尔就不是这样。
她不会为类似的小事和男生计较,如果对方真的触及到她的雷区,惹她哪里不痛快,她只会毫不犹豫把人踹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女生谈恋爱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为一个男人患得患失,交出喜怒哀乐。
直到今晚。
她终于尝到这种矛盾滋味,以至彻夜胡思乱想,不得安眠。
第二天一早,小方特意多敲了比平时多一倍时间的门才敢进钟尔的房间,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惨遭灭口。
路过垃圾桶,他看到一件半挂在外头的裙子,正是昨天晚上钟尔穿的那一条。
嗬哟,战况挺激烈啊。小方满脑子黄色废料忍不住发散,他憋住猥琐的笑,环顾房间一圈,没见许听廊的身影,料想他应该是没在这里过夜。
钟尔被叫醒,满脸困顿,无精打采地翻了个身,还要继续睡。
“别睡了,我可爱的爹。”想到任务完成,小方神清气爽,即便今天是个阴天,他也有种晴空如洗万里无云的轻快感。
他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再不起来,你就没法蹭许听廊的车了哦。”
钟尔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在被窝中冷笑一声,迁怒小方:“你想蹭就自己去。”
果然如此。小方确认钟尔睡过就踹、已经失去对许听廊的兴趣。
妮多的粉头方:「瓦哥,小方我不辱使命,妮多终于消停了,你就安心吧」
瓦哥:「好样的【大拇指】给你加鸡腿,你是全星漫娱乐的功臣」
一整天拍戏过程,钟尔都格外消停,几乎与许听廊零接触、零交流、零对视。
并非往常那种带着负气的抗拒,随时都可能恶意挑衅给他来一下子,而是漠视无视、公事公办。
小袁和小方的日常生活突然空出一大块,回想这几个月来受的折磨,不禁有种苦尽甘来的欣慰。
“听廊要是能早点想通就好了,这不早就清净了吗?”小方感慨,“咱哥俩一直当受气包啊,打工人没人权啊。”
“钟小姐也真是绝情,这么巴巴地追了我家听廊几个月,一晚上就能恩断义绝,我之前还想过你是缓兵之计,骗我家听廊答应呢。”
小袁自认许听廊也是一表人才,事业有成,怎么就连一个女人的心都留不住。
“说实话吧,我一开始是很有把握的,但是后来也不太确定了。”小方回顾钟尔种种所作所为,不禁有些迷茫,“妮多从来没有对谁这么认真、保持过那么久的兴趣,我想过这次也许会有不同,结果奇迹还是没有出现。”
说着说着,俩人先前的欣慰不知所踪,不约而同惆怅起来。
沉默一会,小袁说:“其实我家听廊和你家妮多挺配的,有夫妻相,性格也互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