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说:“谁说不是呢。”
小袁:“而且两个人有狗儿子,有猫儿子,还有个人类女儿,三个孩子呢。”
说到女儿,小方不免瑟瑟发抖:“悉风知道了怕是会疯,我都怕她粉转黑,撕死妮多。”
小袁拍拍他的肩安抚他:“至少她的网名实现过,也不算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天的最后一场戏是俩人和江蒙一起的,张银翎和叶璟谈恋爱的事情还瞒着师父,在他面前,俩人得装作不熟,趁他不注意,张银翎偷偷亲了叶璟的脸。
“卡。”刘导不耐烦,拿着扬声器吼,“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张银翎、叶璟你们只是背着师父谈恋爱,但还是在谈恋爱啊,你们又不是陌生人,cp感呢,你们的cp感呢,搞什么啊?!”
“我让你演出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含羞带怯会吗?暗流涌动懂吗?不是让你演灭绝师太看破红尘,男人是什么东西都给老子滚。?
“钟尔!没指名道姓你就不知道我说的是你是不是??””
钟尔当然知道刘导说的是自己。
许听廊演的很好,虽然当着师父的面,就连眼神交汇都得克制着来,但他若有若无扫过的眼风,他下意识的小动作,都透露着叶璟对张银翎的关注,把少年人无法自抑感情的浅薄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
她今天与其他人的对手戏全都很顺利,包括从前拍戏的时候,她可以和戏外看不顺眼的女演员演亲亲密密的闺蜜戏份,和看了就想扇巴掌的男演员演感情戏同样不在话下。
大不了拍完给个白眼就是了。
但是一旦面对许听廊,她就是没法摒除他的身份,更别提毫无芥蒂地投身其中。
六遍NG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大事不妙,生怕钟尔又像上次拍吻戏那样找不动状态,把大家拖延到后半夜。
刘导彻底怒了,劈头盖脸骂过去:“剧组不是教你拍戏的地方,每次拍戏要让你练十几二十遍,我可供不起你。眼神空洞,表情刻意,演的什么玩意?我最后给你十分钟,我不管你上次怎么调整的状态,今天就也怎么调整,调整不好你自觉走人。想演张银翎的女演员能从这里排到海市,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能找一个人顶上我告诉你!”
钟尔垂着眸,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许听廊的那一道,最如芒刺背。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眼神,她压抑了近一昼夜的负面情绪就快要承受不住。
她的手指在身侧蜷缩一下,有好几个瞬间都想扔掉手里的道具,硬气地说一句“不拍就不拍”。
明明有那么多轻松来钱快的电影电视剧求着她拍,每一个剧组都愿意把她捧到天上,生怕她受伤了累着了,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她,她为什么要来这种荒山野岭自讨苦吃。
明明有那么多人只要她勾勾手指就会爱她,她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怎么都捂不热的人。
她的人生明明是eazy模式,为什么要选地狱模式。
认输算了。
承认自己拍不好《白首相离》,就像承认许听廊从未真心对她。
就在她打算把脑海中的念想付诸行动的时候,许听廊先她一步,扣住她的手臂把她带往休息室。
一路上钟尔顾忌着有人,没怎么反抗,免得闹得太难看,进到无人的休息室,她再也忍不了了,剧烈挣扎起来。
他低头,以吻封缄。
他到底凭什么?!钟尔偏头躲开,心中怒极,挥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里炸开,她用的全力,这一章下去,手掌都痛了。
许听廊脸被打偏过去,他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脸色一下子不太好看,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钟尔怕他回打她,心里犯怵,面上却不露怯,高傲地抬起下巴与他对视,清晰看到他的左脸泛起耳光的痕迹。
双方对峙几秒,许听廊居然又亲了下来。
这次任凭她打他骂他,踢他咬他,他都不为所动。
终于钟尔耗尽力气,软软倚在他怀中。
许听廊桎梏着她的手臂放松力道,他抓了她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前,让她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吻细密而热烈,在他铺天盖地的气息里,要她怎么才能相信他不喜欢她,怎么才能甘心放弃这么喜欢的人。
钟尔给自己讲了无数的道理,为离开的决心加固厚厚的武装保险。
她答应自己答应得好好的,绝不再伺候他的忽冷忽热、忽远忽近,她要做回潇洒的人。
她真的以为可以自己可以。
谁知所有的决心到这一刻全部作废,汹涌的洪流冲破堤坝,水漫金山。
她仰着脸,睫毛颤抖,顺着自己的心之所向,不顾羞耻,轻轻抱住了他。
她像她曾经看不起的女生一样,被另一个独立个体攥住喜怒哀乐,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患得患失。
等着他哄,却又不满意他的敷衍。
说好要走,却又频频回头。
最后,被简单的亲亲抱抱举高高所折服,轻易给他原谅。
这些从前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全部发生在她身上。
至此她彻底落入俗套,变成一个七情六欲的俗人。
第29章
两个人回到片场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许听廊脸上的巴掌印。满场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揣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戏拍得还算顺利,第二遍成功通过。
剧组收工,钟尔卸完妆出来,看到许听廊的车还在,不禁面上一喜。
这表现,哪有半分厌烦可言。不祥的预感顿时席卷小方全身,回想自己到丁瓦那边邀过的功吹过的牛,他背脊浮上一层冷汗,冬夜的风一吹,冻得他连抖好几个激灵。
钟尔的脚步果然直奔许听廊的车。
她一上去,小袁就很有眼力见地下了车,给他俩腾地方。
钟尔起先还装矜持,坐在他旁边那张座椅上,车没开两分钟,她就厚着脸皮挤过去了。
双方心照不宣,把昨晚的不愉快和今天曲折的和好过程忽略不计。
“你等我啊?”她笑嘻嘻地问。
许听廊倒也坦诚:“嗯。”
钟尔笑得更欢了:“有什么事吗?”
许听廊说:“脸疼,找你算账。”
后面化妆师往他脸上打了厚厚一层粉,才盖住她的巴掌印。
钟尔哪里会怕他,他被打的当下都没打回来,现在更不可能对她怎样。
“你准备怎么跟我算账?”她语气陡然暧--昧,暗示性很强地在他胸口划来划去。
许听廊把她手指捏住,奚落道:“每天这么做作不累吗。”
既然他没有把她的手松开,钟尔不介意让他口头上沾点便宜损她两句,就像她明知他许多行为并不符合喜欢她的表现,但他愿意哄她、惯她,她就会沉溺其中。
“我就做作,天生这样有什么办法。”她把脸低下去贴在他手上。
贴了会,她打着哈欠抱怨说:“每天这样我迟早要累死了,明天又是天不亮就有戏。”
她没太大的事业心,接下《白首相离》本来就为的许听廊,所以她和许听廊之间的关系直接影响到她对这部电影的情怀,他和她关系好,她就干劲十足,他对她不好,她甚至一度想罢演。
现在许听廊把她哄开心了,她恨不得把剧组当家。
“明天早上什么戏?”他随口问。
“和江前辈,还有冉冉姐的。”钟尔说,“明天我要掌掴她,她叫我来真的,不用手软,我得养好状态,争取一次过。”
片中,她和冉虹饰演的花寻都是江蒙的徒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花寻渐入歧途,为一己之私做出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明天这场戏就是张银翎发现花寻的阴谋,盛怒之下扇其耳光。
听到冉虹的名字,许听廊没有搭腔。
钟尔兴致勃勃说完,等了几秒,她有些奇怪,抬头看他:“你困了?”
许听廊顿一下,否认:“没啊。”
钟尔嘟囔:“那我跟你说话你干嘛不理我。”
“我是在想,你跟别人演对手戏就知道争取一次过,怎么跟我就这么不客气,NG个没完。你演技到底什么水平啊?”
钟尔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三脚猫水平,尤其是谈恋爱的戏份,我特别不擅长。”
“谈恋爱都不会。”许听廊挺配合,陪着演上了。
钟尔小鸡啄米地点头:“就是不会,所以要辛苦许老师多教我。”
说着说着她就起了色心,试探着凑近。
许听廊脑袋往后仰,不让亲:“我看你不是挺会的吗。”
钟尔眼珠子一转,麻溜改口:“那钟老师教你。”
许听廊忍俊不禁,手掌盖住她的脸:“不想学。”
“那我下次还NG怎么办?”
“反正刘导骂的又不是我。”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一路上钟尔都在和许听廊互动,她其实知道睡眠时间宝贵,但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她的头脑,她舍不得睡,就一直找他说话,天南地北地乱扯。
但凡他阻止她或者不理她,她也就乖乖睡了,但他格外配合,后面她说想看中中,他也拿出手机给她看相册。
屏幕的光照亮她困顿但柔和的眉眼。
许听廊给她看手机的方式并不是他划拉给她看,而是让她拿着自己随便翻。
许听廊手机里最多的就是中中,少说占了三分之二的内存,钟尔一开始还有耐心看,后面看腻了,心思全放到他身上去,她好奇他的家人朋友、品味爱好、活动范围。
最好奇的当然是他的感情生活。
她把手机往自己的方向侧,避开许听廊的视线,专挑不是中中的照片视频看,一边还要假装夸奖中中:“我的中中真可爱呀!”
许听廊忍无可忍,掰着她的下巴示意她看车窗上的手机屏幕的投影,是两个年轻姑娘逆光的剪影。
钟尔:“……”
许听廊蹙眉:“在乱翻什么?”
钟尔讪讪地把手机还给他。
许听廊低头看一眼,没接,淡声介绍:“我堂姐堂妹。”
钟尔闻言得寸进尺,唰唰往前翻了几页,找出一张照片,还是一个年轻姑娘抱着中中。
“就刚才那个堂妹。”许听廊说。
“哦。”钟尔状作无所谓地应了。
既然被他识破,她干脆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翻起了那些不是中中的照片:“让我检查检查,许听廊同学有没有拍裸-照的习惯。”
说实话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可以让钟尔放心交出自己的手机,相册记录记录着日常的点点滴滴,多少包含一些个人隐私,他居然随便她造作。
这种信任让她格外受用。
她几乎都要觉得自己是他女朋友了。
而且是交往很久,互相信任的那种。
车辆抵达下榻的酒店,她还神采奕奕,看着许听廊的时候,眼睛都是放光的。
来到房间门口,她想想此刻的时间,再想想明天上戏的时间,一阵犹豫不决。
眼见许听廊已经要关房门了,她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来:“许听廊,你能不能抱着我睡,但是不干别的?”
这要求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未免太过分了,都不等许听廊拒绝,小方就识相地把她往房间里推:“就算他说能,你也不能信啊,你怎么这么天真?”
钟尔不肯就此结束今天,她不满小方的自作主张:“闭嘴,我又没问你。”
“问谁都一样。”小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天早上你和冉姐对戏NG20遍怎么办,你想把她打得怀疑人生吗?”
“你少乌鸦嘴。”
“你先去洗漱。”许听廊的话打断俩人的争论,他对钟尔说,“我一会找你。”
钟尔满意了:“找我干嘛?”她问这个纯粹为了向小方示威。
许听廊也非常了解她的目的,于是胡说八道:“给你讲睡前故事。”
钟尔扬眉吐气。
终于打发了她,许听廊叫小方:“你进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
这天许听廊给钟尔打的电话,还真讲了个睡前故事,《小红帽与大灰狼》。
他讲之前没想过她会听完,本以为她听不了两句就要跟他说腻死人的甜言蜜语,没想到一直到他讲完,她都没有打断他。
“睡着了?”
“没有。”钟尔说,“我小时候每天都要我妈妈给我讲睡前故事,她没有那么多故事可讲,总是重复,《小红帽》她讲得最多,我都听烦了。”
她的语气并不像听烦的样子,倒像是充满怀念。
长大后人总是容易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许听廊顺着她的话说:“嗯,那我早知道就换一个了。”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钟尔笑了下,扯开话题。
“好吗?”许听廊反问。
钟尔说:“挺好的。”
许听廊问:“那你明天能不能乖点?”
钟尔警觉:“什么意思,你晚上哄我,就为了让我白天离你远点?”
“不是那个意思。”许听廊说,“就是好好拍戏,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不被无关的事情影响状态。”
钟尔懂了,这人拐着弯教训她呢,她揪着床单,不太服气:“每次都是你惹我,我才拍不好,其它我什么时候拖过后腿了?”
“不会就好,睡吧。”
“等会。”钟尔发现了盲点,“你刚才说不是那个意思,那就是说,你希望我白天不要离你远点?”
“我没说。”
钟尔:“你说了。你是不是愿意从了我了?”
“不从。”许听廊没好气,“挂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