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保姆赶忙点头,随即找个借口躲屋里。
张跃民抱着孩子回卧室,走的很是坚决。
张爷爷生气,“你瞧瞧他什么德行。”
“他也是担心您啊。”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枕边人,梁好运偏哪个都不合适,“爷爷,您有所不知,跃民不许你吃卤味,不是嫌猪耳朵、猪大肠脏。很多卤味卤的时候都放糖。您吃一块,等于喝一杯糖水啊。”
张爷爷惊讶:“卤味放糖?!”
“是的,据说为了去掉腥臭味儿。”梁好运点头,“您别怪跃民了。不信你明儿问问。”
翌日上午,张爷爷跟袁老爷子碰头就去卤味店。卤味店老板没必要瞒着他,因为又不是用糖精,直言确实放了不少糖。
中午,张爷爷回到家,见着张跃民,犹犹豫豫好一会儿,道:“卤味其实也没那么好吃。”
第118章 小儿难养
张跃民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问:“您这是承认自己错了?”
“错,错什么错?我又没做错什么。”张爷爷色厉内荏地瞪他一眼,打开电视装忙碌。
张跃民无奈地摇摇头,让小王看着俩孩子,带小孙去做饭。
在小孙老家男人极少进厨房洗衣服。偶尔有一个,也能被全村男女老少调侃的不敢干。
来到张家,张跃民不光做饭洗衣服,还给梁好运洗内衣,虽然他洗的次数并不多,可是依然令小孙震惊不已。
原本小孙以为张跃民这样做是为了讨好梁好运,希望梁好运多给点零花钱。所以震惊归震惊,还能理解。最近得知张跃民是帝都大学老师,还带着研究生,牛逼大发了,工资和社会地位都很高,以至于小孙每每看到张跃民做饭都跟做梦一样。
又一次看到小孙欲言又止的模样,张跃民奇怪,“想说什么?”
小孙下意识摇头。
张跃民不信:“真没事?”
小孙又犹豫起来,“我,我觉得你们城里人跟我们乡下的好不一样。我们老家的人都说,说洗衣服做饭是女人的活儿。”说完不安地看着张老师。
张老师笑道:“你这几天犹犹豫豫的,就是在纠结这个?”
小孙心惊,没想到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居然早就被张跃民发现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一下头。
张跃民:“不是你们乡下和我们城里不一样,其实全国都一样,女主内男主外。只是我家特殊。”
小孙年龄小,性子本来就活泼,心底好奇瞬间表露在脸上。
张跃民让她和面擀面条。
张爷爷很喜欢吃盖面,难得他能主动承认错误,张跃民打算满足他一次。张跃民翻出几个土豆,边削皮边说:“我们好像没说过,我和好运无父无母。”
小孙的手抖动了一下,她有想过张跃民无父无母,没料到梁好运也是。爷爷奶奶年龄大了,不能帮着干家务,以前还没钱,请不起保姆,我们又得赚钱,所以谁有空谁收拾家里。”
小孙羞愧:“……对不起,张老师,我不知道。”
“不知者无罪。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别用以往的经验判断就行了。”张跃民道。
小孙连连点头,闷不吭声地吃完饭,和小王收拾厨房的时候就把此事告诉小王。小王也以为张跃民的父母是以各种原因分开,或去世了。没想到这对厉害的年轻夫妻都是可怜人。
小王愈发佩服梁好运和张跃民。此时的张跃民却恨不得把儿女塞回梁好运肚子里。
张运运和张好好中午完全可以在家睡一觉,然后再去幼儿园。张跃民把俩孩子哄睡着,就给他们收拾书包,看看上午给他俩准备的东西吃了没。
张跃民打开书包,不见小盒装的牛奶挺满意,孩子饿了渴了知道自己吃。然而拿出他们的作业本,张跃民不淡定了。
到了大班,老师开始教拼音和数学,张跃民就给他俩准备几个本子和铅笔。铅笔只剩铅笔头,作业本没一张干净的,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涂鸦。
张跃民忍住揍熊孩子的冲动,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学什么不好,让他们学画画。
沉吟片刻,张跃民去小卖部买两块好看的橡皮擦。俩孩子醒来,张跃民教他俩把本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擦掉,然后才能写字。
张跃民有个预感,等下午回来,两块橡皮擦极有可能只剩一点点。
果然不出所料,本子干净了不少,橡皮擦用完了。
二丫头还觉得橡皮擦很神奇,见着爸爸就说:“爸爸,我的橡皮擦用完了,你再给我买一,不,买两个。一个不够。”
张跃民仔细回想,他像女儿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幼稚。
想了一圈确定他小时候没机会幼稚,因为孩子也得挣工分。大孩子割草,小不点看着羊别吃庄稼。那时候村里三岁大的孩子,也比张好好这个五岁大的懂事。
张跃民问:“运运,你和妹妹下午是不是一直在擦作业本?”
大小子点一下头。
张跃民深深吸一口气:“爸爸怎么和你们说的?老师教你们写字的时候再擦。你们用不着,擦那么多做什么?”
“擦掉以后就不用擦了啊。”大小子说的理所当然。
张跃民噎着了,“那你们画的时候为什么不留一点?”
二丫头接道:“忘了啊。”
张跃民又想揍他俩。
“你们画了擦擦了画,不累吗?”张跃民换个问法。
一直擦一直画很累,可是兄妹俩不是啊。
俩孩子是一边玩一边擦一边画。
兄妹俩同时摇头。
张跃民心累,直接把此事告诉梁好运,让她解决。
晚饭后,梁好运翻开俩孩子的书包:“运运,好好,老师今天教的什么?”明知故问地看着俩小孩。
俩小孩上午忙着乱画,下午忙着乱擦,压根没听课。梁好运这话把俩孩子问懵了。
梁好运皱眉:“我的话很难理解?”
俩小孩眼中露怯,看到爸爸,同时朝爸爸跑去。
“妈妈就是问你们老师教的什么,告诉妈妈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张跃民也明知故问。
爸爸妈妈劈头盖脸指责一顿,俩小孩还可以反驳。爸爸妈妈这样问,俩小孩直觉不好,往张跃民怀里钻。
梁好运挑眉:“老师上课的时候你俩出去玩了?”
俩小孩乖乖摇头。
梁好运:“那怎么会不知道?”
小兄妹互相看看,抿抿嘴,可怜巴巴望着妈妈,可不可以不说啊。
梁好运把他们的书包往茶几上一扔,发出砰地一声,俩小孩吓得打个哆嗦。
张爷爷就在旁边坐着,看到小孩胆怯的模样习惯性想劝两句。发现张跃民并没有抱孩子,张爷爷把话咽回去,两口子唱双簧呢。
俩小孩找到老爷爷。
张爷爷摇摇头,一脸爱莫能助。
小孩找小王和小孙。
梁好运没比小蒋和小杨大多少,她俩来当保姆的时候梁好运的公司规模也不是很大。经过这几年发展,梁好运好运食品公司在帝都范围内称得上大型企业,而梁好运也不再是早年年纪轻轻的新手妈妈。
公司名字响亮,梁好运本人积威甚重,小王和小孙自打知道她就是好运公司老板,对她是又敬又怕。平时工作都怕做不好,哪敢插手她家的事。
两个小保姆比小蒋和小杨还怂,都不敢跟俩孩子对视。
兄妹俩死心,瞬间飙出眼泪——吓哭了。
梁好运哭笑不得:“我又没要揍你们,哭什么?”
“妈妈,我,我错了……”二丫头可怜兮兮地说出来,大小子哭啼啼的吸吸鼻子,“妈妈,我不乖,不要生气好不好?”
梁好运故意问:“错哪儿了?”
俩小孩扭头找爸爸,希望妈妈打他们的时候,爸爸能护着他们。
张跃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兄妹俩犹犹豫豫,弱弱地说:“我们没有听老师讲课。”
“又没出去玩,又不注意听,你们睡着了?”梁好运故意往其他方面扯。
小孩不得不自己承认,上午在本子上乱画,所有作业本画完,很是满足。下午擦作业本,擦的很干净,橡皮擦用光光,很有成就感。
他们这么小自然还不知道何为满足,何为成就感,就说画了擦擦了画好玩儿。
梁好运翻出他们的作业本,指着擦干净的地方,“明天是不是继续画,然后下午继续擦?”
俩小孩还没想那么多,他们只记得找爸爸要橡皮擦。
兄妹俩乖乖的摇头。
梁好运料到他俩会忍不住在本子上画,所以给他们准备好几个作业本。万万没想到俩小孩这么厉害,画的一张不剩。
梁好运也有点气,语气不好:“说话。明天继续,还是老老实实听课?”
俩小孩慌忙说:“听课。”
“你们是不是觉得爸爸教过你们,老师说的你们都会,所以就不用听了?”梁好运这话问出口,俩小孩惊得睁大眼睛。
梁好运:“知道爸爸为什么教你们?爸爸除了担心你们听不懂,还担心你们听懂了却记不住。你们倒好,没能明白爸爸的苦心,还敢仗着会了就不听。万一明天忘了呢?”
明天会不会忘记,这一点俩小孩也没想过。
梁好运说到此,也不再说,一眼不错盯着他俩。
或打或骂,小孩都不怕。小孩最怕安静,安静意味着妈妈很生气,可能不理他俩。
俩孩子两岁前几乎天天跟着梁好运,所以虽然这几年张跃民带的多,俩孩子其实还是很亲妈妈。并没有出现跟妈妈疏远,不敢跟妈妈撒娇那种情况。
孩子跟妈亲,妈妈真生气的时候自然是害怕,而不是妈妈不理我,我也不理妈妈。
俩小孩又开始掉金豆豆,怕挨揍,还不敢大声哭。
默默抽泣,张爷爷看着心疼,“好运,他俩知道错了。”
俩小孩使劲点头。
梁好运和张跃民也忘了跟孩子说,不可以在作业本上乱花,因为那不是画本。
梁好运道:“运运,好好,这事也怪爸爸妈妈。作业本不可以用来画画。爸爸给你们买的橡皮擦,主要是写错的时候擦掉重写。这次可以算了,爸爸妈妈也不打你们。这几个本子跟废纸箱放一起,爸爸妈妈明天再给你们买几个新的本子,新的橡皮擦,你们还乱画乱擦吗?”
俩小孩没料到这么好玩的事,会惹的妈妈生气,爸爸也不帮他们,哪还敢啊。
梁好运接着说:“虽然爸爸妈妈忘了告诉你,可是你们的画纸是纯色的,这些本子上面都有线条,你们是去上课,并不是学画画,也应该知道不可以画啊?”
兄妹俩从头到尾就没想那么多。
梁好运没什么表情,俩小孩还是怕挨揍,又开始抹泪。
张跃民:“现在告诉妈妈,还画不画。别摇头,妈妈会以为你们不想听妈妈说。”
俩小孩异口同声:“妈妈,我们不敢了。”
梁好运又问:“以后爸爸再给你们买别的本子,不知道怎么用,你们是乱画,还是先问爸爸?”
俩孩子再次乖乖回答:“问爸爸。”
“上课还玩吗?”梁好运又问。
兄妹俩下意识摇头,想起爸爸的话,赶忙说:“不玩了,我们听课。”
梁好运看到他俩满脸鼻涕和泪水,眉头微蹙,冲俩孩子招手:“过来!”
俩孩子愣了愣,反应过来,哇哇大哭,扑到张跃民怀里,“爸爸,爸爸……呜呜呜……爸爸,不要打我们……爸爸……”
张跃民哭笑不得,故意说:“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第119章 人小鬼大
两小孩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吓得何大妈跑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兄妹俩很清楚,妈妈生气,甭说隔壁奶奶,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小孩为了让妈妈心软,继续不管不顾的大哭。
梁好运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他俩画的乱七八糟的作业本递给何大妈。
何大妈惊讶:“怎么都成这样了?”
“他俩上课的时候画的。我刚数落几句,就哭给我看。”梁好运瞥一眼大声嚎嚎的俩孩子,“哭的好像我冤枉他们一样。”
二丫头哽咽道:“妈妈打人……”
何大妈忙问:“还动手了?”
“没有。怕我打他们。”梁好运道。
何大妈惊讶:“没打就哭成这样?你吓唬他们了吧。”
梁好运摇了摇头:“也没有。说出来你都不敢信,他俩做错事心虚,我叫他俩过来,本想带他俩洗脸,误以为我要打他们吓的。”
哭声戛然而止。
由于太害怕,哭的太厉害,停下来还忍不住抽噎。
何大妈这下真是惊得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吓的?”
“心虚吓的。”梁好运点头说道。
何大妈哭笑不得,转向俩孩子,“胆子这么小,还把好好的作业本画成这样?”
“他俩胆子才不小,只是怕挨打。”梁好运冲儿女招招手,“过来。”
俩小孩这次没敢嚎嚎,而是望着爸爸,希望爸爸跟他们一起。
张跃民也是想笑:“以后还敢当你妈妈的面一套,到学校又一套吗?”
俩孩子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然而张跃民知道这次教训顶多管一个月,甚至更短,一个星期。并非孩子故意跟他们当父母对着干。
试想一下,一个成年人在单位上班,做错了事,老板说下次别再犯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记住,指望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的孩子铭记在心,不是扯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