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好运赶忙掏钱,小贩立即摆手:“张老师,梁老板,您二位要是这样以后别来我这儿买菜。”
饶是张跃民脸皮厚也很不好意思,“总共没赚一块姜钱。”
“那等过几天反季节蔬菜上来,你们来我这儿买反季节蔬菜好了。”小贩接道。
平安县这两年修了水泥路,小贩去平安县收菜,跟去农贸市场差不多,也不用担心菜颠坏。所以这两年都是去平安县。
平安县的菜有保证,张跃民笑着说:“行。你忙吧。”
上周梁好运跟张跃民来买菜,小贩可没今儿热情。
梁好运忍不住问:“他们今儿都怎么了?街角那家知道吧?因为卖给爷爷的菜缺斤短两,爷爷告诉了街坊四邻。他没法再搞鬼,恨不得生吃了咱们。刚刚居然给咱们打招呼。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想什么呢。”张跃民笑着说:“估计听刘大宝他奶奶说了什么。”
梁好运:“因为你救了大宝?”
“那样的人我救了他儿子,他也能说我多管闲事。可能是听他们说,我一个电话把刑警叫过来,或者听刘大宝他爸说,刑侦大队大队长对我特客气吧。”
之前做笔录,刘大宝他爸也去了。不过不在一起。虽然不可能窜供,但这是规定。大队长送张跃民出来,正好碰到刘大宝他爸。只是那时候他精神恍惚,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刘大宝他爸又不傻,冷静下来肯定能发现不对。昨儿吃饭没问,不等于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肯定忍不住告诉家里人。
凭刘大宝他奶奶那个碎嘴的劲儿,不出一天就能传遍方圆一公里。
梁好运:“难怪呢。”
“回头提醒小王和小孙,看紧运运跟好好。”
梁好运问:“担心人贩/子报复?”
“有那个胆的早抢/银行去了。我是担心他们雇人给咱们添堵。”自打出了拐子,街坊四邻虽然依然碎嘴,但警惕性很高。有人来租房,都恨不得把人盘问个底朝天。张跃民不信拐子还敢往这边来。
可也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心总是没错的。
梁好运:“回头你还是送他们学画画,带他们去溜冰场吧。”
张跃民摇头:“不急。南边的事弄清楚再说。”
俩孩子还小,一眼看不见,洗脸刷牙能被他们搞成打水仗。所以张跃民和梁好运傍晚甭想看《新闻联播》。
到家张跃民就提醒他爷爷常看报纸和《新闻联播》。
张跃民他大舅忍不住说:“多大点事啊。”
“你就知道事不大?”张跃民反问,“老天爷托梦告诉你的?”
“噗!”赵新宇呛着,嘴里的冰激凌喷一地。
张跃民皱眉:“这里冷的天,还吃这个?也不怕冻死。”
“哎,师哥,挤兑你的可不是我。再说了,不吃你买它做什么?”赵新宇问。
楚兜兜点头,“是呀,是呀。”
张跃民朝他脑袋上呼噜一把在,“提神用的。”
“提神?”这个说法新鲜,赵新宇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是你想吃?”
张跃民就想收拾他。
梁好运拉开他,“新宇难得回来一次。”
赵家人并不是圣母。但赵家都是讲究人。也就是你对我好,我要对你更好。
赵妈妈那么大年龄了,这几年还时不时来看看俩小的。怕梁好运有心理负担,都说自己出来散心。张奶奶去的时候,赵爸和赵妈也去了。
梁好运以前还曾怀疑过他们可能有别的目的。这么些年下来,不得不承认,有些讲究人,并不会因为他身处高位就变得目无下尘。
赵家人好,心疼他们,梁好运也不是没心的人,昨儿给赵妈妈去了电话,特意找个小纸箱,把口罩和消毒液放一块,以免散着拿回去,随手一放,想用的时候找不着了。
梁好运又怕回头忘了,就放赵新宇跟前:“吃完送车上。”然后解释,“咖啡对你师哥没用,只能靠这东西提神。”
“师哥晚上吃冰激凌,居然没发胖?”赵新宇打量张跃民,还跟五年前一样,“说好的中年发福呢?”
第125章 丧偶式教育
张跃民扬起巴掌。
赵新宇条件反射般捂脑袋。
楚兜兜乐得哈哈大笑。
赵新宇离他近,双手得吃冰激凌,就朝他腿上踹一脚。
梁好运也想把表姐夫嫌弃张跃民和李擎的话送给他俩:“多大了啊。新宇,你这都三十了,还不找对象?”
“才三十,而立之年,不急。”
赵新宇是真不急,一来家中最小,父母惯着,兄嫂宠着,让他觉得自己还小。二来妻子没法随军,娶个老婆也跟光棍一样。可有了老婆,做事就要顾及到老婆。这点对赵新宇而言是束缚啊。
梁好运提醒他:“你又不是不婚主义者,有合适的就谈吧。谈个两年再结婚,届时就不小了。”
“再说,再说。”赵新宇不想多谈。
梁好运以前也讨厌被催婚,于是就转移话题,“别给运运和好好吃太多。”
冬天冷,张跃民不许两个小不点吃冰激凌。俩小不点就眼巴巴看着哥哥和叔叔。
赵新宇和楚兜兜也怕小孩吃多了闹肚子,糊弄俩孩子给他们留点,但得爸爸妈妈出去了才能吃。
大小子大声说:“妈妈,我没吃。”
二丫头跟着点头:“妈妈,爸爸,我饿了,什么时候做饭啊。”
梁好运扫一眼两个小鬼头,“现在就去。”
羊肉得提前炖,张跃民拿着一把大料,梁好运拎着肉去厨房。
两口子刚到院里,两个小不点就跑到赵新宇和楚兜兜跟前。
俩人瞧着还剩三分之一,给俩小孩。
俩小孩只是好这口,真让他们吃,一小盒冰激凌,兄妹俩都吃不完。三分之一乍一看很少,对俩小孩而言刚刚好。
两个小不点心满意足,拉着赵新宇和楚兜兜出去玩儿。
李擎的孩子小,赵新宇他哥的孩子也不大,帝都当真有团伙作案的拐子,张跃民自然得告诉他们提高警惕。
赵新宇昨儿一到家,他妈就跟他说,要不是他师哥谨慎,运运就被拐子拐走了。
楚兜兜也被他妈妈教育,不许带弟弟妹妹乱跑。
周末路上人多,俩人可不敢出去。
赵新宇想一下,翻到张跃民的车钥匙——开车出去。
游乐园和商场不可能,小孩长腿,一眼没看见就有可能被拐子弄走。赵新宇索性带上足球和他俩孩子溜冰鞋,载他们去帝都大学。
楚兜兜踢球,赵新宇一手扶着一个小孩熟悉溜冰鞋。
俩孩子挺能闹腾,但只敢跟张跃民闹。这也是张跃民惯的,因为他觉得当父母的不能两个都严格,否则会把孩子弄蔫的。
他们跟赵新宇不熟,不好一直让人家扶着他们,玩一会儿就要回家。
赵新宇以为他们饿了,殊不知俩个小不点下了车就往厨房跑,冲父母招招手,搂着他们的脖子小声说:“那个叔叔蛮好的。”
“蛮好的?”这个说法,张跃民觉得奇怪。
大小子附在他耳边,“就是那个赵叔叔。”
张跃民笑了:“当然。你都喊他叔叔了,肯定跟伯伯一样好。”看到小孩额头上的汗水,“衣服拉链拉开,但不许脱。去堂屋等着,一会儿就吃饭。”
两个小孩闻到香味,吸吸鼻子,“可不可以先给点吃的啊?”
橱柜里有火腿肠,给小孩做蛋炒饭剩的。张跃民条一根粗的,一切两半。
小孩开心了,蹦蹦跳跳去堂屋。看到叔叔和哥哥犹豫片刻,递出去。
赵新宇摸摸大小子的脑袋:“叔叔不饿。”忍不住同张爷爷说:“孩子都像运运跟好好这么乖,让我明儿结婚都行。”
张爷爷摇头:“他俩也不是生来就这么乖。小的时候特能闹腾。你师兄教的好。”
老人家不会教孩子,所以把唯一的儿子养歪了。吸取教训,张跃民自个又争气,他才有如今成就。可张跃民再厉害,也没当过父母啊。张爷爷起初很担心,张跃民唯一短板是教孩子。然而事实证明,聪明的人只要用心,两个孩子也能教好。
赵新宇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没空。我要是结婚,将来估计也是丧偶式教育。”
“丧偶式教育?”大舅惊讶。
赵新宇点头:“嫂子说的。有另一半跟没有一样,就叫丧偶式教育。”
二舅忍不住说:“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大舅不赞同:“他们这些年轻人就会胡扯。这就叫丧偶式教育,那咱们国家得有百分之八十,乃至九十的家庭都是丧偶式教育。”
“是的。”
李大舅惊了一下,回头看去,张跃民端着高压锅进来,“是的?”
张跃民点头:“您家就是。我可是听大哥说过,他小时候您一走就是十天半月,都不知道他上几年级,还好意思怪他没考好。”
“你——”大舅觉得他今儿就不该来,“做你的饭去!”
张跃民耸耸肩,去厨房端电饭煲。
主菜是烧羊肉和炖羊蹄,汤是羊肉汤,主食是米饭,配菜有京酱肉丝、醋溜藕片、芹菜木耳等六个菜,由于每份都用盆盛,所以虽然只有八个,这么多人也吃的很满足。
饭毕,大舅和二舅就回去了。
赵新宇这次回来是参加发小婚礼,他只能在张跃民这边待一天,所以待到傍晚才回去,顺道送一下楚兜兜。
中午吃得多,像张跃民以前说的那样,晚上也没再弄菜,剩的米饭做蛋炒饭,然后煮一锅面汤,吃完就守在电视机前。
《新闻联播》里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以前张爷爷看《新闻联播》,最喜欢看最后几分钟,国外乱了套,他就特别高兴。因为国外乱,就没空盯着国内,国家才能闷头搞发展。
张爷爷喜欢看新闻,可《新闻联播》里的有些内容都是持续性的,比如领导人出访,今天在这里,明天去那里,谈什么,能播出的内容,张爷爷都能猜到。
看了大概半个月,张爷爷不想看,想跟老伙计们遛弯唠嗑。
张跃民也想放他出去,只是七点左右正是给孩子洗漱的时候。要是七点半再给他们洗脸洗脚,折腾一会儿,他们到床上再闹一会儿,等他们睡睡着至少的九点,这就太晚了。
天公作美,张爷爷正打算劝张跃民,别杞人忧天了。傍晚下起鹅毛大雪。
翌日,雪到脚踝那么深,还没有融化的迹象,张爷爷怕摔着,让他出去也不出去。
张爷爷开了暖气,窝在沙发上,听着曲儿,渴了就喝孙媳妇给他做的奶茶,别提多滋润。袁老爷子给他打电话,他没出去,反而还把袁老爷子弄来跟他下棋。
袁老爷子的孙子孙女大了,不需要他领。然而家里也有一堆糟心事。其中一点最让他受不了。儿子和儿媳妇吵吵惯了,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半天。
张跃民和梁好运下班,一个盯着孩子写作业,一个带着保姆做饭,分工明确,谁也不打扰谁,这个氛围,袁老爷子羡慕,回家就忍不住跟儿子和儿媳妇说。
袁老爷子的目的是希望他们学学人家年轻人,可惜他儿子媳妇没听出来,直言道:“人家一个大老板,一个大学老师,肯定厉害。”
袁老爷子无言以对,回趟屋里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看到地方台新闻,国家卫生部派专家前往南方调查什么东西,还是副部长带队,袁老爷子猛然想起,张爷爷同他抱怨,张跃民买了好多口罩和消毒液,也不知道哪辈子能用完。
袁老爷子霍然起身。
他儿媳妇吓了一跳,赶忙扶着他:“爸,爸,出什么事了?人家医生说了,你年龄大,血压时高时低,不能起这么急。”
“我手机,我手机呢?”袁老爷子说着就摸兜。
儿媳妇赶忙翻出扔沙发缝里的手机:“出什么事了?”
“给,快给老张头打电话。”
儿媳妇拨通张爷爷的电话,袁老爷子就忍不住吼:“看电视,帝都台,快!”
张爷爷打开电视,听到播音员提到羊城就大喊:“跃民,好运,快来!”
张家刚吃过饭,张跃民和梁好运领着非要出去的俩孩子在门口站着。一听这么着急,抄起孩子就往屋里跑。
张爷爷指着电视机。
梁好运看过去,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别急。爷爷,领导既然敢过去,说明没大事。”
“你不懂。咱们国家跟人家不一样。人家遇到大事,是小兵往前冲,领导往后退。咱们国家是事越大,去的领导越大。”张爷爷说着一顿,“那,那谁——跃民,赶紧让大宝他爸给他同学打电话。”
张家和刘家就隔着几间房子,张跃民到西厢房那边就喊刘大宝他爸的名字。
以前张跃民这么喊他,刘爸爸肯定磨磨唧唧。现在张跃民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刘爸爸立马回:“这就来。”跑过来就问:“啥事?”
张跃民先让他看电视。
刘爸爸看一眼就打给他同学
梁好运等挂了电话才问:“你同学怎么说?”
“他说很严重,他们那边人人自危。对了,还说这个病喝板蓝根能缓解,咱们要不要买点板蓝根?”刘爸爸这话是问张跃民。
张跃民想笑:“板蓝根有用,还要副部长带专家过去指导工作?你要说想感冒的时候,喝点板蓝根把感冒压下去了,这还差不多。”
“增加抵抗力。”刘爸爸道。
张跃民真不想吐槽他,“板蓝根不是疫苗。是药三分毒。指望喝板蓝根,还不如你每晚一百个卷腹加俯卧撑。”
刘爸爸不信:“我同学说的。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