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夫的第一反应是看张跃民。
张跃民:“兜兜虚岁十五,再过几年就成年了。整天穿的很运运一样,有女孩子喜欢他都不敢表白。”
大表姐一下从厨房出来。
楚兜兜赶忙拉张跃民的衣袖,快别说了。
张跃民:“找对象就要找知根知底的。不从同学中找,难道到大学再找?大学的学生,天南海北,哪个地方都有,你知道他们家什么样?大学要是不敢找,只能相亲。相亲没感情,能过到一块去?”
“张跃民,你什么意思?”大表姐气得忍着怒气问。
表姐夫忙打圆场:“跃民没别的意思。”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表姐夫败下阵来。
张跃民:“我没别的意思。”
表姐夫连连点头,看吧,跃民真没别的意思。
“这么说来是我误会你了?”大表姐阴阳怪气问道。
张跃民点头。
大表姐顿时气得想抄家伙。
张跃民:“虽说兜兜现在是学生,可他是初三学生。明年十六,搁农村穷人家,十六岁就是大人了。姐夫知道的,十六岁打工可不算童工。”
表姐夫真想点头,但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啊。
张跃民看看楚兜兜:“虽然没我高,也有好运高了。大小伙子,就得有几件小伙子的衣服。周末同学来找他玩,一个个穿着牛仔裤夹克衫,就兜兜一个运动服,成什么样?又不是打篮球,参加运动会。穿着运动服进西餐厅,人家都不给进。你得闲也给他弄几件穿得出去的衣服。”
“哪件衣服穿不出去?”大表姐双手抱臂问道。
张跃民:“明年初三毕业,有谢师宴,得去酒店吃吧?到时候也穿着运动服?你不丢人,我都嫌丢人。我们家运运才七岁都有西装。”
“那是李霁给他买的。”
张跃民点头:“我有说李霁的衣服不好?”
大表姐噎住。
张跃民还嫌不够:“你刚刚的表情可是恨不得把兜兜的牛仔裤剥掉,再给我两刀。”
“扑哧!”
表姐夫赶忙捂住嘴,退到老婆身后,免得被她的目光杀死。
张跃民拍拍楚兜兜的肩膀:“回你屋去。我得好好跟你妈聊聊。不能年龄大了,真当自己上上世纪的老古董。”
楚兜兜担心,怕俩人打起来。
表姐夫冲儿子招招手。楚兜兜接过他爸手里的东西,就给他爸使眼色,您看着点。可他还不放心,又给张跃民使眼色,别真打啊。
张跃民摆手,一脸的不耐烦:“这儿没你的事。”
楚兜兜知道他表舅装的,可他还是赶紧回屋把牛仔裤换下来。
张跃民:“是在这儿,还是出去?”
大表姐一动未动:“张跃民,我最近可没招惹你。”
“你没招惹我。我也不是看你不顺眼,是看你的衣服不顺眼。”张跃民对表姐夫道,“我前天给兜兜洗衣服,全是运动服。裤脚收着的就不说,外套底下也是收着的。除了小孩子,谁还穿那种衣服。”转向他表姐,“两套大体一样,只有细微处有点区别。你怎么不索性把同一款式不同颜色全包了?”
表姐夫忍不住咳一声。
张跃民故意这么说,没料到说中了,张了张口,“你你,你还真这么干?我要没记错,兜兜的运动服都是名牌。你有那个钱买什么不好?”
大表姐深吸气:“张跃民,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吃饱了撑的跟你吵架。”张跃民打量她一番,“你真是我张跃民的表姐?”
表姐夫心说,李霁也这么问过。
张跃民好奇:“你说你一城里人,审美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他现在是学生!”大表姐拔高声音。
张跃民:“我又没让兜兜穿着牛仔裤上学。牛仔裤是留他周末,或者放假跟同学出去的时候穿的。”
大表姐张了张口,“你怎么突然想到给兜兜买牛仔裤?”
兜兜吓得屏住呼吸。
张跃民:“不买牛仔裤买什么?买西裤啊。我倒是想,可西装是整套的。我给他弄两套,你回头全扔垃圾桶里,西服还贵,我不亏大了。”不待她开口,“既然你这么不喜欢牛仔裤,那下次不买了。”
一门之隔,楚兜兜轻轻叹了口气。
大表姐的手放下来。
张跃民:“那就买皮裤吧。”
楚兜兜猛地打开门。
大表姐身体紧绷:“你敢!?”
张跃民双手插兜,“那你说买什么?我是他表舅,看不惯孩子的衣服,给他置办两件衣服无可厚非吧?西装不行,皮裤更不行,牛仔裤你也不高兴。那只能喇叭裤——”
“不行!”大表姐赶紧开口,“想都不想要。”
张跃民:“还是可以想的。大不了买了不拿回来,以后兜兜去我家穿。”
大表姐张口结舌,“老楚!”
楚副市长看出来了,张跃民故意的。
“跃民,我觉得牛仔裤就挺好。”
大表姐瞪丈夫,你说什么。
表姐夫赶紧给她使眼色,“皮裤就算了。兜兜去你们家,你也不能给他买皮裤。”
“我知道啊。”张跃民道:“他要穿,也得等上大学——”
大表姐忙说:“上大学也不行。”
“还穿运动服?”张跃民问。
大表姐说不出话来。
张跃民:“我们家以前没钱,可我除了运动的时候,在家也没穿过运动服。”
楚兜兜点头,最休闲的也是宽松直筒休闲裤。
大表姐眼角余光瞥到儿子,发现他穿着运动裤,怒气瞬间消失,“这样不挺好的?”
“在家是挺好。”张跃民点头:“我也没说在家不好。我是说出了家门这套跟同龄人格格不入。到了西餐厅,人家得说他土老帽。”
大表姐:“我以前带他去吃西餐,也没人说。”
“以前他几岁?我带运运去也没人说。现在几岁?再过八年就可以找对象结婚了。”张跃民瞥她一眼,“你儿子是个人,不是你手中的风筝,想给他描成什么色就描成什么色。你当妈的也无权决定孩子每天吃什么穿什么。”
大表姐不服气:“他吃的穿的都是我的钱买的。”
张跃民拿出手机。
表姐夫下意识问:“给好运打电话?”
“不。打给我大舅妈,您岳母。问问她以前是不是这样管你老婆。”张跃民说着就翻电话号码。
不问表姐夫也知道。表姐夫也纳闷,他老婆跟谁学的。严重怀疑她早年当知青在农村人家里住几年,跟那户人家学的。学的可能还是人家的糟粕,而不是精华。
“跃民,多大点事啊。”表姐夫拿走他手机。
张跃民看他表姐,“那就是大舅管的特别严,这不许那不许?”
李大舅倒是想,然而他以前在部队,短则一年回去一次,长则两三年回去一次,想管也管不了。
表姐夫道:“跃民,你说的我们知道了。我们检讨,以后再给兜兜买衣服,我们先问问邻居。你看这样行了吧?”
张跃民盯着他表姐。
“兜兜不是你儿子!”大表姐提醒他,别管太宽。
张跃民:“我儿子你管得着吗?”
大表姐噎住。
表姐夫又想笑,“跃民,回头我就跟你姐聊聊。”
“兜兜还没吃饭。”张跃民道。
表姐夫:“我们正在做。”推一下妻子,你先做饭去。扭头对儿子说:“兜兜,去把牛仔裤换上,让爸爸好好看看。”
楚兜兜下意识看他妈。
当着张跃民的面,大表姐尴尬,恼羞成怒:“穿条牛仔裤我还能吃了你?”
楚兜兜赶紧回房。
表姐夫拉张跃民到沙发上坐下,张跃民知道他不当家,也没冲他阴阳怪气,“你们的思想得转变转变。”话音落下,楚兜兜出来,“我要给兜兜买牛仔裤,兜兜说,不要,硬,夏天穿着不舒服。”
大表姐出来质问:“难道不是?”
“自己摸摸兜兜的裤子。”张跃民懒得跟她废话。
大表姐瞥他一眼,就朝儿子走去。
楚兜兜这次没害怕。
大表姐不敢信,软的不像牛仔。
张跃民:“这个是棉的。别看到牛仔裤的颜色就当是牛仔裤。商场里很多是这种布料。”
表姐夫也忍不住摸摸儿子的裤子,“这不是牛仔布吧?”
“这得问我姐。”张跃民笑看着他表姐,“这是牛仔裤吗?”
第158章 买房
大表姐无言以对。因为她拒绝了解,所以压根不知道牛仔裤还有纯棉一说。
张跃民起身道,“别忘了给兜兜置办几件社交穿的衣服。”
“我送你。”表姐夫接道。
张跃民笑道:“门口就是电梯,送什么。”
表姐夫依然随他到门外,楚兜兜转身往卧室跑。
张跃民听到那趴趴的脚步声,忍不住说:“看你们把孩子吓的。”
表姐夫连声道:“检讨,一定检讨。”
张跃民轻笑一声,楚副市长被他笑得尴尬,因为他总觉得那声笑带有浓浓的讽刺意味,仿佛在说,你一个怕老婆的检讨有什么用。
电梯合上,表姐夫回屋就给他妻子使眼色,去厨房,边做饭边聊聊。
大表姐关上厨房的玻璃门就问:“你也信张跃民说的,看到兜兜的衣服全是运动服,所以给他买牛仔裤?”
表姐夫:“你怀疑兜兜找他要?如果只是找他要,跃民犯得着给他从头换到脚?刚刚我看了一眼,里面不光有鞋,还有帽子。”
“还有?”大表姐惊呼。
表姐夫点头:“两套都是从头到脚,就差袜子了。”
其实有袜子。不过不是买的,梁好运给楚兜兜买鞋买帽子,店里送了两双。由于袜子太小,表姐夫没看见罢了。
大表姐闻言嘴巴动了动,憋出一句,“要他多事?我儿子的衣服我自个不会买。”
表姐夫心说,你倒是买啊。
“那你回头再给他买两套?”
大表姐脱口而出:“还买?”
表姐夫的呼吸骤停,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两套衣服是有换洗的不假,可也不能一直穿那两身。回头别的孩子要问咱儿子,你怎么总穿这两套。儿子怎么回答?我就这两套,还是表舅买的。”
大表姐张了张口,骂道:“张跃民个混账就会给我找事!”
“那是跃民真当兜兜是他外甥。换成别人谁管你。即便想管,也得有时间。”表姐夫提醒她,“李擎跟你说过几次,可他有空吗?李霁也不满,可他没养过孩子,不了解孩子,带兜兜出去也只知道带他吃带他玩。”
大表姐不服气,因为她比张跃民大将近十五岁,“他也是第一次养孩子。”
“他会换位思考。”表姐夫以前会偷偷带着儿子置办些孩子喜欢的。这两年太忙,无暇关心儿子,不知道他儿子到了知道讲究穿衣打扮的年龄,所以表姐夫很感谢张跃民及时发现。
表姐夫想了想:“明天下午送兜兜去爸妈那儿,你绕去商店再给他买两套。”
“你不去?”大表姐下意识问。
表姐夫打电话给秘书,空出两小时。
翌日下午,夫妻俩带着楚兜兜到商场,服装店找个遍也没找到他身上穿的牛仔裤。
大表姐要面子,不好意思问。表姐夫没这么多顾虑。再说,官场上的人,连这点事都拉不下脸,还能干什么。
“兜兜,你身上的衣服在哪儿买的?”
商标拆的一干二净,楚兜兜又没仔细看,也忘了哪家店,只能说商场的名字。
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们早该想到,张跃民出手就不可能是地摊货。他吃羊肉都不吃本地羊,嫌膻味重,肉质柴。穿在身上的衣服,他没去国外买,那是因为兜兜没护照。
表姐夫也尴尬了,“那么远啊。下周末再去。爸爸妈妈还有点事,这衣服先穿着。”
楚兜兜好奇,“这边没有?”
“有成年人的,没你穿的。”表姐夫胡诌,楚兜兜信以为真。因为他没敢离他妈太近,而找售货员询问衣服的恰恰是他妈。
楚兜兜点头:“好吧。对了,爸爸,我们老师希望我们周六能在学校。”
大表姐眉头一皱:“补课?”
楚兜兜赶紧说:“不是。怕我们到家只知道玩,在学校里写作业,有老师看着,不会的可以问老师。不收钱。”
表姐夫一听就知道学校为了升学率钻空子,然而这事双赢,所以他就说:“挺好。等一下爸爸给你配个手机,下雨下雪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去接你。”
大表姐皱眉:“他还是个学生。”用什么手机。
表姐夫:“手机又不是电脑,不能玩游戏,只能打个电话。再说,他同学没手机,兜兜带手机去学校也只能跟我们联系。”
大表姐想想,也有道理。
楚兜兜拿到手机就打给他表舅。
张跃民挂断电话脑袋还是懵的。
梁好运下午下班回来,进门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是怎么了?”
趴在茶几上写字的二丫头回一句:“接个兜兜哥哥的电话就这样了。大姑把兜兜哥哥的牛仔裤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