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肉他们家和林自强家分了。
回到牛棚里,杨清逸特别开心,献宝似的把鸡蛋糕递到杨承安面前,“爷爷,乖宝妹妹的爸爸送给我的。”
杨承安说:“见到妹妹了吗?”
杨清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没见到。她在屋里咳嗽。”
杨承安叹了口气,“那两个坏东西太不是人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出去。
杨清逸赶紧拉住他,“爷爷,吃鸡蛋糕。”
杨承安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还记着这事呢?
……
吃了午饭,小白果精神了一点,林永成带她出去看杀猪,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喜好,每年年末都要看人家杀猪。
林永成抱着小白果,白芨就抱着小桃子。
三人一狗出了门。
从齐田大队牵回来的猪寄养在大队的猪圈,林自强早就在等着了,见到林永成他就凑了上来,“永成叔来了。”
小白果趴在林永成肩膀上,她对人没兴趣,只想看猪。
她小声哼唧道:“杀猪。”
林永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马上就杀。”
陈家人多,就指望着这头猪过个肥年,他们家一天喂五顿,把猪养得肥肥的,有一百六十多斤重,和上林大队的猪关在起,对比特别明显。
林长进见了也眼热,“咱们队上的猪还是不够肥。”
这还用说吗?集体养的和自家养的,区别大了去了。
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有点破。
林长进又告诉林永成,“队上的人等着今晚吃肉,还送了很多菜过来。我这边安排人去洗了,等会一起下锅。”
说是吃肉,也不可能纯肉。
每家每户分一点已经够意思了。
林永成问:“还在等人吗?人都到了就杀猪吧!”
林永业今天没去上班,他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杀吧!”
小白果很快就精神了,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再血腥的画面也不见她眨下眼睛,整个人都十分投入。
白芨把小桃子按在怀里,还用手捂住它的耳朵。
林永成看看小白果,又看看小桃子,“就乖宝胆子大,从小就爱看杀猪。小桃子胆子都没你大。”
看完杀猪,小白果就跟满血复活了一样,一扫之前的精神萎靡,看到林永业分肉时,她已经兴奋起来了。
“爸爸,想吃排骨,想吃猪腰子。”
“行,都有。还有别的吗?”
“还要吃猪尾巴。”
“没了吗?”
“再来个猪耳朵。”
林永成表示没问题,这头一百六十多斤的大肥猪,林自强一家要了猪头和猪肺再加一个前蹄,猪头还被割了个耳朵,因为猪头肉全是肥肉,他们家一早就盯上了猪头。
正好,林永成家不想要猪头。
把猪牵回来是他的主意,受伤的人是小白果,所以他们家拿走的东西比较多,除了小白果想吃的那些,林永成还拿走了猪心和猪肝,还有一条猪前腿和二十斤后腿肉,够他们家吃几天了。
剩下的猪肉做成大锅菜,每家每户分一碗,村里的小孩高兴得跟过年一样,但没高兴太久,就被家里的大人捶了一顿。
这是人家孩子受伤换来的一头大肥猪,分给你们吃已经便宜你们了,你们这些小屁孩还在这里得瑟?
被捶了一顿,也给村里小孩一个启示。
被人欺负了就能牵人家的猪,为了吃肉,他们愿意去钓鱼!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打不住了。
熊孩子们按捺不住了。
“我也可以受伤。齐田大队的人什么时候再来咱们队上?谁碰我一下,我立马躺下,然后就去牵他们家的猪!”
“我去找自强叔,问他下次什么时候娶媳妇。等他新的小舅子上咱们村送嫁,下次让我受伤吧,我皮厚,还抗揍!”
“我也可以。为了吃肉,我什么都可以!”
“……”
同样的场景在很多人家里上演了,可把家长们气得够呛,后果就是熊孩子们被家长一顿好打。
一天天不盼点好的,还盼着受伤?
不打他们打谁?
……
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家,小白果已经不粘白芨了。她心里眼里只装得下这些吃的,还抱着小桃子亲了又亲。
“小桃子,咱家那么多肉,你也能加餐了。”
小桃子摇着小尾巴,也很兴奋的样子。
白芨有点受伤,小闺女这没心没肺的模样,上午还时刻要妈妈抱,下午有了吃的就不要妈妈了。
还有小桃子,它是只有没心肝的狗子,昨天叫得凄惨又可怜,今天有肉吃了,那小尾巴甩得多带劲啊!
同样受伤的还有老父亲林永成,他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今天还拖着疲惫的身躯哄孩子,结果还不如看一次杀猪?
爸爸的怀抱还比不过杀猪吗?!
第100章
等小紫苏从学校回来,又多了一个小没良心的,她眼里只有妹妹和小桃子,一会抱抱妹妹,一会摸摸小桃子。
两人一狗排排坐。
林永成气归气,还是认命地给她们准备好吃的,小白果看起来是生龙活虎了,但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家里有很多肉也不能吃得太油腻,他特地做了个肉丸子,又做了个瘦肉猪腰汤。
小白果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爸爸做的肉丸和鱼丸一样好吃,可惜不能天天吃。
吃饱了,终于唤起了她心里那一丝丝的良知,放下饭碗,小白果就来到林永成身边,胳膊撑在他腿上,身子往下一趴。
“爸爸辛苦了。”
被冷落了一下午,小棉袄终于知道粘爸爸了,还会体谅他辛苦了,林永成的心柔软成一团,都快化了。
他放下筷子,轻轻地摸摸她的小脑袋,“爸爸不辛苦,只要你们吃得开心,爸爸就不觉得辛苦。”
小白果动了动脑袋,依恋地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再睁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望着他,“爸爸做的肉丸最好吃了。”
小棉袄太贴心了,还夸爸爸的厨艺好。
林永成脱口而出:“明天爸爸再做肉丸。”
小白果心满意足了,“喜欢爸爸,也喜欢爸爸做的肉丸。”
哄了一顿林永成,小白果功成身退,林永成还陷入感动中久久不能自拔,老父亲被伤过的心瞬间就治愈了。
他心里还琢磨着明天再做点别的好吃的。
白芨简直没眼看了。
这是什么型号的傻爸?三两句话就哄得他找不着北了,若是再说几句小甜话,他岂不傻得更厉害?
小闺女真正想说的话估计是最后那句喜欢肉丸。
林永成只感动了半个晚上。
夜里睡觉的时候,小棉袄又一次漏风了。
起因是小白果不愿意睡他们屋里了,白芨不肯放人,虽然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但还是放心不下。
“我要跟姐姐睡,我跟姐姐分开一晚上了,我想姐姐了。”
“你也很久没有陪姐姐一起睡了,妈妈想你了。”
“那……”小白果纠结了一下下,还是贴心了一把,“那好吧,妈妈睡我们屋里,跟我和姐姐一起睡。”
“好,那妈妈陪你和紫苏一起睡。”
林永成:“???”
要姐姐和妈妈,就是不要爸爸?
吃饭时她还夸他做的肉丸子好吃,才多久就抛弃爸爸了?
抛弃爸爸还不算,更过分的是要抢他老婆,让他独守空房。
“乖宝,你想想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他单独把小白果拉到一旁,对上她茫然的双眼,林永成直接明示了,他指着自己问:“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人了?家里还有个人。”
小白果盯着他看了半晌,“爸爸是大块头,住不下。”
说完她就想跑,又被林永成拉了回来,“你咳嗽还没好,你不能跟紫苏一起睡。别把她给传染了。”
逃跑失败,小白果不开心了。
被迫住在爸爸妈妈屋里,她一心惦记着隔壁屋里的姐姐,只想早点好起来,早点回到姐姐的怀抱。
……
这次出事,林永成和白芨还没有真正放心,他们平时工作忙碌,陪伴孩子的时间太少了,林永成又跑了趟县城,先去医生替白芨请假,又去矿上给自己请了五天假。
这五天里,家里的伙食他们两个人包办了。
等他们再回去上班,小白果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那些小伤都结了痂,过几天就能掉落了。
当天下午,刘若然来他们家里挑水,他们住的地方太偏了,想挑水要穿过大半个村子去村口的水井,平时用水都很省。
三个知青搭伙,本来是两个男知青负责挑水,自从李卫国骗小女孩的事情暴露之后,刘若然有了防备之心,虽然做不到划清界线,但也不想占他们的便宜,这些活都轮流来做。
那天刘若然贡献出的热水,帮了白家的大忙,第二天林永成还了他们几担水,把他们的水缸都填满了。
另外还允诺了刘若然来他们家挑水。
也仅限于刘若然一人。
因为李卫国做的那些破事,让林永成对男知青的好感为负,不愿意两个男知青常往自己家里走动。
又是轮到刘若然挑水的一天。
距离近,三分钟一担水就挑回去了。
李卫国和陈保平见状,两人都有些酸溜溜的。
他们两个挑水要去村口的水井,挑一担水至少要十五分钟,如果路上多歇两阵,还不止十五分钟。他们挑一担水的时间,刘若然能挑五担水回来,差距也太大了。
说不酸肯定是假的,以前他们跟白家关系不错,那也是以物易物的公平交易,也算不上什么交情。
这次是刘若然帮了白家大忙,才给了她这个便利。
两个男知青住一个屋,就说起挑水的事了。
李卫国说:“要不这样,挑水的活归刘若然?”
“她肯定不愿意啊。”陈保平摇了摇头,三个人住在一起,又不是她一个人要用水,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干活?
“我们多干点别的,也不会占她便宜。”
“帮她做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除了下地干活,最辛苦的事就是挑水了,他们能开什么条件能打动刘若然?
想了半天,陈保平放弃了。
“算了,我实在想不到。”
“要不这样,捡柴做饭归我俩?她只负责挑水?”
“找她问问?”
最后还是没谈拢,是刘若然不答应,别的活归他们,她只负责挑水,一开始可能没问题,时间久了就会心理不平衡了。
刘若然又不是傻子,以前大家一样累,都无话可说。
现在只是挑水方便一点,他们两个就在酸她了,如果这些活归他们,他们只会酸得更厉害,闹出更多的不愉快。
这天下午挑完水,李秋容喊她来家里吃饭,刘若然就在大吐苦水了,“我们刚来的时候,三个人处得很好。大家过着一样的日子,还能苦中作乐,一起唱歌鼓励同伴。”
处得越久,越是难以相处。
自从李卫国暴露之后,刘若然心里有了防备,也开始观察陈保平,后来才发现自己把他们想得太美好了。
两个人差不多德行。
只是一个付出行动了,另一个还在潜伏中。
“现在想想,真正单纯的人只有我一个。我以前还把他们当成家人看待,现在不行了,住在一起都很压抑。”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另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秋容思索了一会,才说:“你有没有问过家里,让他们使点力给你找个工作,让你回城去?”
“我们家有五个孩子,我是中间的,就算有这个能力,也轮不到我头上。”刘若然摇了摇头,回城是指望不上了。说到这里,她就一阵苦笑了,“去年脑子发热,被同学一怂恿就报名下乡了,我妈还哭了几天,我爸也老了几岁。”
她早就后悔了,去年就后悔了。
但她不能说后悔,说了就是思想觉悟不行。
李秋容又问:“你以前学习怎么样?”
“还行,在班上成绩中上。”
“上个学期期末,我听说公社中学还缺老师,你要不要去试试?”李秋容是上林大队村小学的老师,跟公社中学也是有来往的,上个学期期末,还是她送几个学生去公社考试。
那天她听公社中学的校长提了一嘴,就记在了心上。
她自己肯定不会去,家里有两个孩子,教小学跟教初中对她而言区别不大,但一个离家近,一个离家远,根本不用选。
刘若然想搬离知青院是不可能的,贸然提出搬离,就是跟另两个男知青撕破脸皮,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还有,搬出知青院,她又该住哪里?
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我不行,我一个高中生,怎么教初中?”刘若然第一时间摇头,她觉得自己不行,她不是当老师的料子。
“行不行,都要试过才知道。”李秋容又说了:“咱们村小学,也有个小学毕业的老师,人家也教得挺好的。你找村里的学生借他们的课本看看,也可以去学校看我们是怎么讲课的。”
“我还是不了吧。”
“你别怕,就算不行也耽误不了太多事。”
刘若然还是心动了,去队上一个高中生家里借了初中课本,就开始努力看书了,她放下课本才一年多,要捡起来也容易。
遇到难题,还有李秋容帮她。
……
天冷了,小白果和小桃子都不爱出门,最近刘若然来白家的频率越来越高,三天两头就带着课本来他们家找李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