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去?坝上又不是他们的,他们刚光屁股到处晃荡,我就嘲笑他们,直到他们穿上裤子
为止。”
林永成:“……”
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听这话的意思,她似乎见过别人的光屁股,还嘲笑过那些光屁股的男孩们?
他只是一个月没回家,究竟错过了什么?
林永成深深地吸了口气,“乖宝,你嘲笑过他们?”
“对哒,他们之前不穿裤子,我就笑话他们了,然后他们就穿上裤子了。”小白果用力点下头。
毕竟是发生过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多,骗肯定是骗不过去的,更何况她又没有做错,承认了又怎样?
林永成问:“怎么嘲笑的?”
小白果比出那个侮辱性极强的手势,“就是这样。”
她还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副我超乖等夸的样子。
“乖宝,这是谁教你的?”林永成已经快傻了,他家天真可爱的小闺女才五岁,从哪里学会的手势?
“晴晴姐姐教的,她说遇到不要脸的男孩子,千万不能怕,你越怕他们,他们越不要脸,一定要嘲笑他们,打击他们,粉碎他们的自信,他们就不敢招惹你了。”
“……”
“所以,我嘲笑他们了。”
“……”
林永成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可话又说回来,杜晴晴教的是对的,遇到那些不要脸的小男孩们,你越是躲避,他们越会起哄,甚至会一次比一次过分。
第一次遇到,就要狠狠地打击他们,让他们滚远一点。
林永成重新找回了语言,表示鼓励:“晴晴是个好孩子,肯定是她爸爸妈妈教的,她说的很有道理。乖宝也是个好孩子,跟好朋友一起玩,要学习人家身上的优点。”
小白果点点头,“我会哒!”
父女二人不是同一个意思。
林永成说的和小白果理解的是两回事,但不妨碍他们交流。
她也会跟晴晴姐姐一样,在长辈面前是个乖孩子,在外面当个小霸王,打了别的小孩他们还不敢告状的那种。
可惜伪装功夫没学到家,现在还不能当小霸王。
等她跟晴晴姐姐再学一学,就可以出师了。
……
在坝上玩了一圈,是没见到光屁股男孩了。
林永成放心了很多
,当天夜里,他跟白芨说起这事。
最后他忍不住感叹:“你那个同事杜医生也太会教孩子了,晴晴这孩子真的不错,暑假一定要让她来上林大队玩。”
“晴晴是真的从小乖到大,除了剃光头那次。”
“剃光头也是紫苏怂恿的。”
“……”
他们还没回县城,就跟两个孩子说了,暑假要让杜晴晴来家里玩,让她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到时候杜晴晴会和她们一起住。
不是临时起意,去年就说让带杜晴晴来上林大队了。
只是年底太冷衣服穿得厚,要大包小包的带衣服,不方便去别人家做客,最后一商量,就作罢了。
暑假就不一样了。
天气炎热,衣服也单薄,带一套衣服换洗就行了。
小白果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她和小紫苏住一个屋,屋里有床有桌子还有个柜子。
东西少,又不会乱扔东西,房间里看起来还算整洁。
小紫苏和小白果一起期盼暑假了,小白果喜欢杜晴晴,小紫苏也特别喜欢她,也盼着杜晴晴能到家玩。
在她们的期盼中,暑假还没到,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林长进和林大壮去公社开会,结果县城送来一批人让他们各个大队消化掉,这批人据说是大城市来的,身上都各有问题,说是成分不太好,把他们下放乡下进行劳动改造。
公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外面已经乱起来了,可他们这种小地方没风又没雨,县城的风雨也未涉及到公社乃至下面的大队。
突然送来一批人,成分不好不是最致命的,对他们乡下人而言能干活才是大事,不能干活的人有什么用?
这些人呢?
一个个拖着病体,就不是能干活的料子!
各个大队的队长们怨声载道,指着院子里那一批下放的人,都嫌弃得不行,没一个想接受这些病弱的城里人。
“别给我,我们齐田大队不缺人。”
“我们良田大队也不缺人,现在的粮食也就是将将够吃,再多几张嘴就养不起了。良田大队不接收他们。”
“我也不要,我们
队上那群知青已经够让人闹心的了,再来一群老弱病残,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了?”
……
这一批下放的人比知青还不如,知青不会干活,但人家正当年轻,又身强体壮,努努力还是有点看头。
县里送来这批人,没一个像样的。
一群老弱病残,能扛得动锄头吗?
公社领导也很为难,这是上面送来的人,让他们分派给各个大队,这种推脱不掉的任务他们也烦。
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县里送人来的时候,还悄悄提示过他,送去隔壁公社的人更多,城市不安定,可能还不止一批。以后还会有更多下放的人,第一批人送下来,县里也没有经验,只能让他们自己消化。
这叫什么事啊?
把人送到乡下,让他们从村民们嘴里抢饭吃,谁能高兴?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公社领导也很无奈,只能靠忽悠了。
“你们也别太急,分给咱们公社的人还算少,隔壁比咱们人更多,不还得安置他们吗?这些人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咱们要配合组织的工作,咱们收也要收,不收还是得收。”
各个大队的村干部都黑了脸。
公社领导又说:“这些人该怎么分配也是个问题。我这里有他们的资料,就写在纸上让你们抽签吧,看各个大队的规模分配人数。年老的还是年轻的,都要按比例抽签。”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组织上安排的任务推脱不掉。
林长进全程黑着一张脸。
就连抽签,他也不愿意动手,还是林大壮上去抽签。
上林大队人少,可以少领几个人回去,但不能给他们四十岁以下的人,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抽两个,六十岁以上的一个。
林大壮手气很背。
抽到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本来挺好的,可其中一个男的说他老婆被齐田大队抽走了,企求他把人换回来,希望夫妻二人在一起,恰好另一个男人说他儿子在齐田大队,也想换过去。
林大壮脸黑归脸黑,心地还是很好的。
最后还是去齐田大队把人换了过来,齐田大队当然高兴,一个高大的男人换走一个
病弱的女人,他们赚大了。
除了这对夫妻,另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自带一个孩子,这孩子不算在其中,他家里没有父母了,否则也不会跟老人一起下放受苦了,祖孙二人老的老,弱的弱。
林大壮抽中了这老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林长进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这四个人里,其中两个病了,中年女人和小孩都病恹恹的,中年男人也是个肩不能扛的,脸上还有几道伤痕,小孩生病了靠在老头身上,只有老头看起来健康一点。
从公社回到上林大队,这一路不算近。
小孩生病了,下放的路上也没有医生来看过,现在都快走不了路了,靠一个老头也背不了他那么远。
最后没办法,还是林大壮和中年男人帮着老头一人背一段路,走走停停,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人带回上林大队。
……
几个下放的人一到上林大队,村民们就炸开了锅。
不少人堵在村口围观,李秋容也在人群中,看到那对中年夫妻时,她瞳孔微缩,脸上也带着几分震惊。
这两个是她曾经的同事!!
他们为何会被下放?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第76章
那几个下放的人虽然是林长进和林大壮领回来的,但也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情况,只知道名字和年纪,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一群村民围了过来,一个个都在问东问西。
“大队长,这几个是什么人?”
“老的老,病的病,都不像能干活的样子。去年那三个知青也就算了,今天这四个老弱病残算什么事?”
“这四个人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子,总不能让我们养着他们吧?一个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提的病弱样子,从哪里领回来的,就送到哪里!咱们不欢迎他们!”
“对,不欢迎他们!”
“……”
去年的三个知青来到上林大队,村民们心里抵触情绪,但没有闹起来,因为别的大队也有,不得不认。
这几个老弱病残就是另一种状况了。
三个病弱的先不提,唯一一个中年男人还一脸文弱相,也不是个能干活的,要他们有什么用?吃干饭的吗?
村民们接受不了。
林长进心里不比他们舒服多少,他瞥了眼四个下放的人,也不知道他们饿了多久,一个个虚弱得不成样子,面对村民们的斥责声,也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皱着眉头回了句:“你们说说也就算了,别跟我闹,你们当我乐意领人回来?县里强制送来的人,让公社分给各个大队。咱们大队只接收了三个大人搭个小孩,比别的大队任务轻很多,也不会要你们养,他们也得下地干活挣工分。挣多少工分吃多少饭,挣不到工分就饿着。”
白养他们是不可能的,必须让他们干活。
那个小孩有九岁了,干不了重活,割茅草喂牛总行吧?
公社那边下了指示,他们是来劳动改造的,不是来享福的,待遇必须是最差的,要给他们住牛棚,还要干最脏最累的活。
安置这几个下放的人,可比安置知青容易得多。
队上有个两个牛棚,一个旧的在山脚,一个新的在晒谷场。
村民们还在嘀嘀咕咕。
“咱们队上不养闲人,你们把心放宽点,别怕他们抢了你们的口粮。”林长
进也说了他们几句,顿了下又说:“这是组织上安排的任务,你们也要配合组织的工作,别瞎搞事。”
之后,也不管村民们的态度,直接带着几个老弱病残离开。
林大壮依然帮着老头背他孙子。
那小孩满脸通红,一副烧糊涂了的样子,贴在他背上,传来一阵滚烫,林大壮也有几分不忍心。
人已经到了上林大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病死。
“等会让白大夫来看看这孩子,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白大夫是咱们队上的赤脚大夫,你们要是拿不出诊金,就先欠着,以后上山挖了草药抵诊金。”
老头感激道:“谢谢了。”
下放的路上尝尽人情冷暖,也让小孙子跟着他遭了一路的罪,他不是没求过人请大夫来看看,可惜无人搭理。
被分配到上林大队,刚开始他心里也极为不安。
直到林大壮帮着那对下放的夫妻跟齐田大队换人,他就知道这个村干部看起来有副凶相,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
一路上还帮他背着孙子。
至于另一个,他全程黑着脸,脸上的烦躁不带遮掩的,但也没有阻拦的意思,默许了林大壮动作。
总之,他们是遇到好人了。
不光老头在庆幸,那对夫妻脸上也带着感激之色。
旧牛棚有点破,几年没住过牛了,屋顶的茅草早就风化了,东缺一块西缺一块,幸好几面墙还是好的。
把人送到牛棚里,林长进就走了,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年轻人帮忙修房顶,之后又请了白术帮忙看病。
……
几个下放的人成了最新热点。
也是村口大榕树下的八卦中心,村民们众说纷纭。
虽然对他们没有半分了解,却对他们的来历衍生了多种说法,反正没有一种说法是好的,都说他们是坏人,让村民们远离那几个人,还要管好各家的孩子不要去旧牛棚。
林长进和林大壮听完也是无语了。
不过半天时间,他们哪来那么多八卦?
那几个人的来历连他们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编出来的?
大
人八卦,小孩也八卦。
小白果在河里玩水,也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坝上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嗓门大,说是村里来了几个坏人,他们会吃小孩,让村里小孩们离他们远一点。
吃小孩只是其中一种说法。
村里小孩也分派系,跟哪个老大算一个派系,几乎是一个派系一个谣言,到了这时候就很关键了,哪个谣言传得更广、可信度更高,那就代表那个派系更强势,代表了江湖地位。
为了自己的江湖地位,可不得打压对手吗?
然后,就有人否定其他派系的谣言,还故意在大声叫嚣。
“吃小孩这种屁话也有人信?吃人会被木仓毙的,怎么会有傻子编这种屁话,不用想都知道是假的。”
“也就是骗骗不懂事的小孩。”
“被发配到乡下种地,肯定不是罪犯。罪犯都去坐牢了,怎么可能只是种田?他们应该是地主后代,祖上有钱,他们没犯什么大罪,所以送到乡下,让他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样子,但另一个派系不干了。
你们要编谣言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否定别人的话?还说是骗小孩的屁话,这不是欠揍吗!
是明晃晃地挑衅,当他们是死的吗?
“你他爹的说什么呢你才说屁话,你是不是找打?”
“找打你就直说,拐什么弯呢?”
“打就打,当我们怕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