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快的起身跑了过来,也不敢进屋,只敢扒着门框往里头瞧。
瞧他这副模样,赵闰土一个手痒就往他的脑壳壳上呼了一巴掌:“边儿玩去!”
“不!我要吃瓜!”
天大的事儿都比不上这刚出锅的第一手瓜。
石二苟扒着门框探头往里面瞧,赵闰土则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看戏,盛凌云琢磨着自家倒霉狗子已经揍了小公爷一顿,好像也不差这第二顿了,所以她也耐心的看着。
本来,俞九是会冲上前保护他幼时的小伙伴,但这不是小伙伴才刚刚刺激了他吗?他先前也在现场的,自然再清楚不过,茶水间里只有一个姑娘,况且在他看来,盛锦娘当然是几人之中最好看的那个了。
而屋里其他人,像大夫、丫鬟那是肯定不敢上前阻拦的……
就这样,小公爷遭遇到了暴力威胁,眼看着这个黑塔般的汉子步步逼近,他吓得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抱住了自己。
关键是这个客房它也不算特别大啊!
其实不算小了,靠近门处有个小桌子,旁边是三把配套的小圆凳。桌旁是博古架,上头放着不少古董摆件。往里还有个帘子将内外间隔开,当然此时帘子是被完全拉开收拢挂好的。
内间则是靠墙的一个架子床,本来前面是有个屏风挡着的,但之前为了方便大夫把脉看病,况且小公爷不是个男的吗?就将屏风挪开了一些。
另一边靠窗台的是个美人榻,此时榻上没有美人,只有一个遭受了灵魂重创的俞九少爷。
在陈仵作向小公爷步步杀气的逼近时,他本能的选择了靠架子床的方向,慢慢的往后退,然后一个腿软……
坐在了架子床的脚踏上。
“大、大哥我错了,大哥你别过来!来人啊!救命啊啊啊啊!”
“叫个屁!你叫爹都来不及了!”陈仵作抬起手,一个手刀就劈在了脚踏上,瞬间看着相当结实的脚踏就一分为二。
小公爷人都傻了。
看了看被一手刀劈裂了的脚踏,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看起来强壮但实际上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身板,他整个人也快裂了。
显然,叫大哥没用了,那要不然叫爹试试看?叫爷爷?
这个时候,小公爷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包袱的,毕竟还有其他人在场啊!这要是只有他和陈仵作,那他保证跪下磕头认错。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仰着脸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近乎惨烈的笑容:“那个……哥……大哥……”
陈仵作冷笑一声,格外熟练的用起了自己平日里看大体老师的那种眼神,配合他那笑比不笑更可怕的表情,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小公爷:“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甄敬业。”
小公爷正想着要不豁出去喊声爹试试看,突然他就变了脸色:“卧槽!”
千言万语心头藏,无奈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你他喵的是碎啊!”小公爷一个控制不住,变了调的乡音都漏出来了。
陈仵作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窝是嫩叠!”
小公爷:……
还是屋里人太多了啊!
实在是太影响他发挥了啊!
“你们!”小公爷伸出手指一个个点过去,“出去!立刻马上给小爷我滚出去!”
在场的人鱼贯而出。
像俞九等人倒是无妨,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已经彻底的暴露了自己。
盛凌云在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带着满满的怜悯,类似于鳄鱼的眼泪,并不是出自于真心的。
赵闰土就更放得开了,他直接开了嘲讽:“呵呵!”
石二苟还算是给面子的,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次,他就算再蠢也明白了,底层狗永远都是底层狗,就算来再多的人,也并不能改变事实。
片刻后,屋内就只剩下了陈仵作和小公爷。
小公爷看着房门被关上,一骨碌跑起来,狗腿子一般的请陈仵作坐下,有话好好说。
“还真是你啊,甄敬业。”
“是我是我,大哥您是哪位呢?我记性其实还不错,按理说,像大哥您这般的英雄人物,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了。可我怎么不记得我以前还认识像您这般威武雄壮的汉子呢?”
陈仵作看了他一眼。
这人上辈子应该跟自己是同龄的,尽管他实际上从未询问过对方的年纪,但正常情况下,同一个年级的总归是一样大吧?当然,不排除对方是个天才,曾经有过跳级的经历。也有可能对方复读了一年,毕竟又不是学渣才会复读的,学霸群体之中复读的人也不少。
可眼下,这人看起来却是二十出头的模样,明显年轻了好几岁。
看来,先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年龄变了,模样没变。
也正是因为这混蛋的模样没变,看起来更像是当初他刚上大学那会儿的样子,他才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认出来了他才更生气。
“甄敬业你是有什么大病吗?干嘛对着我姑姑表白?难不成你觉得你追求我妹没戏了,就决定换个人……追求我妹她妈?你这不是有病,你是有毒。”
甄敬业——小公爷一脸懵圈:“啥?你妹她妈?谁啊?”
“盛凌云,盛家家主,就是你刚才表白的那个人。”陈仵作耐着性子好好解释,但他脸上的表情充分得说明了,要是甄敬业这个混蛋不给个合理的说法,他就会干掉他。
“不是,大哥啊!爸爸啊!您是不是应该先解释一下,您到底是谁啊?我什么时候追求你妹……卧槽!你是陈梁啊!你整容了吗?还断骨增高了?你居然那么拼吗?”
他终于想起来了,毕竟他以前也没追过什么人。
而恰好自己追求过的人的哥哥还是认识他的,貌似只有陈法医了。
不过,当时他跟陈法医认识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大学学生,因此他是直接唤名字的。
“你真的是陈梁吗?”他满脸的震撼,“咋地穿越还帮忙整容呢?我以为咱们就是穿越到上辈子的身体里。”
“咱们?”陈仵作不愧是顶级学霸,敏锐的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等等,赵闰土告诉我,你是过来抢他生意的。教辅书?水泥?红砖?不对啊!你忒么为什么会要水泥红砖?你不是建筑系的吗?”
小公爷猛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讲!谁他喵的会要那种劣质水泥啊?倒贴钱我都不要啊!这不是刘承宇发现市面上居然出现了类似于黄冈题库和曲一线的教辅书,他派人追查下去,又发现了水泥。他自己不好出京,想着我是建筑系的,就让我出来帮他打听情况,看看是不是咱们的老乡。”
这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尤其他提到的刘承宇,对于陈仵作来说,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了。
准确的说,上辈子的陈梁跟甄敬业只能说是同学,而非朋友。他俩只是因为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才因此认识的。
那人就是刘承宇,他们所在大学城的风云人物,也是学生会总主席。
“刘承宇也来了?你说他先发现了不对?这倒是有可能的,毕竟他细心,又爱寻思。那他为什么不能出京?你俩都在京城对吗?他不方便?身体不好吗?”
小公爷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半晌才吭吭哧哧的说:“我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嫡出三子,刘承宇的身份是宫中的七皇子。”
陈仵作:……………………
人跟人的差距咋那么大捏?
第145章
有时候,人跟人的差距简直比人跟猪还大。
这个道理,陈梁原本就是明白的,但在那个时候,他还是获利的那一方。谁让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呢?当然,放眼全国他这个智商肯定不能说是顶尖的,可至少在他上大学之前,他的成绩永远都是数一数二的,即便上了大学,那也一样也拿奖学金吗?上完本科后,又顺利的保研、读博,一切都是那般的顺理成章。
因此,他那会儿看别人都是带着优越感的,谈不上膨胀,就是仅限于智商方面的优越感。尤其每次看到倒霉妹子和蠢弟弟,他都会特别感概,人跟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啊!
结果呢?!
甄敬业和刘承宇这两人,论智商真不比他低,毕竟都是名校生,甄敬业属于智商够但情商欠缺一些,而刘承宇却是方方面面都非常拔尖,关键人家长得还帅呢!不是他穿越前勉强算是周正的相貌,更不是他穿越后吓死人不偿命的煞神模样,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帅哥。
其他就都不说了,毕竟成绩啊工作啊,这些都属于个人努力的,但凭啥这两人投胎技术还那么强呢?
陈仵作俨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一旁的小公爷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结果刚才还完全没反应的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哦不,那不叫抓住,那叫挟制。
“痛痛痛!大哥!亲爹!爷爷!……爸爸松手!”
陈仵作放开了他:“别挑衅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公爷欲哭无泪的甩着自己的手腕,很快他就庆幸至少手腕没啥大碍。要知道,这年头的医术可真是够呛的,他可不想出一趟公差搞得一身伤回去。
哦对了。
“你不是学医的吗?帮我治治伤。”小公爷指着他那被打得格外姹紫嫣红的脸说,“我这个伤啊,就是那个豆腐渣干的。”
陈仵作倒是随身带了药箱,因为赵闰土回去询问赵爸关于自家亲戚的问题时,也提到了石二苟闯祸一事。因此,陈仵作就顺手把他的药箱捎带上了。
“你等会儿,我让人把我的药箱拿过来。”陈仵作转身打开了房门,门廊外头就站着赵闰土和石二苟,他随口喊道,“我的药箱是谁拿着的?赶紧给我拿过来。”
赵闰土去喊人了,石二苟则一脸震惊的回头:“哥!你揍他了?我的乖乖,他还有气吗?”
陈仵作满脸无奈的看了自家蠢弟弟一眼,实在是不想跟这傻狗说话,拿眼看向别处:“那个……盛家家主呢?我老妹儿呢?”
从外头拎着药箱回来的赵闰土,指了指后头:“来了。”
盛凌云很快就赶来了,她先前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自然就趁着这个机会安排下去了。
像俞九,赶紧先打发走,横竖他在省城这边原就是另有宅子的。至于小公爷的人身安全,盛凌云则打了包票,保证到时候一定让小公爷全须全尾的离开省城。
打发走俞九之后,其他人就好办多了。毕竟,这里是盛家,是盛凌云的一言堂。
没过多久,这个不算小的客院里,就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人”。
等陈仵作把小公爷脸上的伤势处理好后,连赵桂枝和尤菜花都过来了。
众人齐聚一堂,将小公爷围成了一个圈儿。
小公爷害怕的抱住了自己,瑟瑟发抖的同时,又拼命的给陈仵作使眼色,暗示他别搞那么多人过来。
陈仵作扫视了一圈,确定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后,冲着小公爷点点头:“说吧。”
“说啥啊?……女神!你果然没有死,我真的没有做梦。”小公爷说着说着,又开始热泪盈眶了。
他的眼神看向的方位赫然是最后赶来的赵桂枝和尤菜花。
尤菜花飞快的躲开:“三个人的电影里,我不配有姓名。”
她觉得她还是去找她的二哈吧。
赵桂枝震惊极了,反手指了指自己:“哈?你的女神是我吗?”
陈仵作也对自家这个倒霉妹子彻底无奈了:“你才知道啊?不是……你不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他啊!”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不认识他?”陈仵作比赵桂枝还要震惊,“他的模样又没变!哦,是年轻了几岁。话说你现在多大啊?”
“二十一岁。”小公爷眼里的热泪还在,但光芒却没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丧气满满的看着赵桂枝,“你不认识我了?”
赵桂枝十分坚定的摇头:“不认识,没见过,两辈子都没见过。”
大概是觉得这个话实在是有些伤人,赵桂枝有些迟疑,随后又想起穿越而来的都是自家亲戚,正好先前他们分开前,听赵闰土说要回去找赵爸问个清楚明白,而眼下……
这应该算是弄清楚了吧?
所以这是他们家哪个远房亲戚吗?
从小被教育要讲礼貌懂文明、做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的赵桂枝,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确实有些不合适。
她立马改口:“可能是我记性不太好,小时候的事儿我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你是我们家哪个亲戚?你是我同辈还是长辈啊?以前过年见过面?”
虽然她先前跟尤菜花信誓旦旦的说,自家的所有亲戚都团灭了。但仔细想想,好像在赵闰土的爸妈没出意外之前,他们一大家子人过年时候好像回过一趟老家的。具体时什么地方就不太清楚了,毕竟那会儿她也才两岁。
兴许是老家的什么亲戚?她爷爷兄弟姐妹的后代?
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随着赵桂枝的话音落下,小公爷面上最后一丝光彩也消失了。他整个人仿佛是那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精气神都没了,蔫头蔫脑的坐在那儿,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
陈仵作看不下去了:“他是我同学!”
“你同学?也是个法医啊?”赵桂枝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摸着良心说,她真的不是歧视这职业,只是感觉自己不配活生生的待在法医面前。
“我是医学院的,他是土木工程学院的!”陈仵作只觉得脑壳壳疼,“他不是追了你好几年吗?你为啥会不认识他?而且他的年纪变小了,你不是更应该认识他吗?他追你的时候,是大四吧?”
“大三……我比她大两届。”小公爷绝望的看过来,“我当时不是被刘承宇抓了壮丁吗?帮学生会一起迎接新生,结果她走错校门了,来了我们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