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颈，那只手渐渐收紧，珍妮发不出任何声音。和那一幕相同的窒息感涌了上来。
“他没死。”最终，女神从喉咙里发出了含混而艰难的音节，“他跟我说，他说……”
伊克尔停下了脚步，面前的走廊已经没有路可走，奇怪的黑暗笼罩着前方的空间，只有幽幽的红光在深沉的暗色中闪烁。
伊克尔轻轻握住珍妮的胳膊，温柔又坚定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好了，来吧。这就是以太粒子，你想要吗？”
珍妮的脑袋一片混乱，她本能地知道面前有好东西，那是无比强大的力量。她曾经毫不留情地将兄弟姐妹一一吞噬殆尽，再吞噬一团以太粒子更是益处无穷。可是有一根弦在她的脑中绷紧，嗡嗡颤鸣：
她真的可以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吗？
这样的好东西，她真的可以独吞，而不是交给更能驾驭它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资格拥有以太粒子？”伊克尔在她耳边轻声说，霜巨人的声音和洛基的声音重合，珍妮霎时以为她的小王子回来了，正贴在身后对她喁喁私语，“你是不是还在想，洛基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你应该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他，而不是自己拿着，对不对？”
珍妮说不出话，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只有喘息在此刻是最正确的回答。
“为什么不愿意变得更强大呢？明明只有拥有了力量，你才能避免再一次悲剧的发生，好好地把他保护起来呀。你吞噬其他八枚种子的意义不也在于此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
珍妮后退了一步，她胆怯了。
“我……我变了。”她说，声音在颤抖，“我变了很多。原来的我就像是西格莉德，在洛基的羽翼下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天真小树。可是现在的我很不一样，我变强了，也再变不回他喜欢的样子。如果我再拥有了以太……”
以前的洛基把珍妮养在仙宫，是因为她懵懂，单纯，又对他一片痴心。这样的女神就像是他豢养的小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那时候的她力量微弱，洛基根本不需要对她有任何的忌惮。
但是现在的珍妮已经不再是那时候可以养在小花盆里的树苗了。她能够迅速地根据形势撒谎，和曾经是敌人的海拉结盟，和困住她的约顿海姆之王做交易，然后再没有一丝征兆地背叛。
她是拥有完整世界树力量的女神，她很强，比西格莉德都强，强到足以让原来的洛基觊觎起她的力量。
要是洛基真的回来了，他还会喜欢这样的她吗？
现在的珍妮已经不是他在飞船上捧着的盆栽，而是根牢牢扎在九界深渊之中，枝叶繁茂的参天巨树，强大到她自己都心生恐惧。
“你只是怕他不喜欢你了？”伊克尔问。
珍妮怯懦地“嗯”。
伊克尔此刻觉得很好笑，在好笑之余也感受到了一丝心酸。
“你总是这样，总是没把自己当一回事……这叫我怎么放的下心来呢？”
他伸出手，猛地在珍妮背后推了一把。
“赶紧去把那团红颜料吸收掉，等你拿到它们之后再来讨论感情问题。”他看着珍妮失去平衡跌落进以太粒子周围的固有结界，“你就算拥有再多再强的力量，内心总还是那个傻树苗，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珍妮想说她不需要他的喜欢，而面前的红光已经迅速地扑了过来，明亮到像是要将她包裹起来吞噬殆尽。世界树女神本能地伸出细密的根茎，刺入那团光芒大盛的红色粒子，霸道地吸收起它的力量。
以太粒子在明白面前这个人不是它可以控制的之后，温驯地将自己盘绕起来，和珍妮身体里的其他力量一起乖乖地沉寂下去。
红光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珍妮黑色的眼瞳中泛起的赤色。伊克尔站在走廊上，看着一双带着光彩的明亮眼睛慢慢从黑暗之中睁开，然后对上他翠绿的眸子。
他眨了眨眼睛，对面那双熟悉的眼睛也眨了眨。
“怎么样？”他问，“你能掌握以太的力量吗？”
珍妮的声音过了半天才传过来：“……嗯，也许可以。”
一声清脆的响指，伊克尔在短暂的愣神之后跳了起来——他脚下出现了一只长着兔耳朵的猫咪，很快它又消失在了原处。
“原来它真的可以让我梦想中的事情成真诶。”珍妮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看起来有些兴致勃勃，“那，它可以让洛基复——”
伊克尔迅速说：“这不行，你只能制造出一个肉体，但是他的灵魂不在。”
珍妮看了他一眼，消沉道：“哦。”
似乎是察觉到以太粒子的力量已经消失，从走廊那头传来了洛基几个人的脚步声。伊克尔抬腿准备到前面和他们会合，珍妮迟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小声说：“那我能把人变成别的东西，把别的东西变成人吗？”
“当然可以，曾经黑暗精灵就用以太制造出战士来着。”伊克尔随口说。
珍妮沉思了片刻。
当洛基和西格莉德几个人赶到的时候，在现场的只有珍妮一个人。
“伊克尔呢？”洛基问。
珍妮从怀里捞出一只深蓝色的毛绒绒，这只毛绒绒动了一下耳朵，生无可恋地用失去对生活渴望的绿眼睛盯着洛基，轻轻地“喵”了一声。
战斧托尔“噗”了一声，然后掐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这是……他这是中了什么魔法攻击吗？”洛基有些愣。
珍妮说：“啊，嗯，对。以太粒子攻击了他，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伊克尔有气无力地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
“那以太粒子呢？”锤子托尔问。
珍妮抬起手，在手心聚起一团红色的液体：“它们在这里。”
宝物收集进度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那么接下来要找的就是灵魂宝石了……”洛基低头查看手机，西格莉德和战斧托尔都凑到珍妮旁边，伸手去逗伊克尔喵喵。伊克尔喵喵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尾巴，恶狠狠地在托尔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就把猫脸埋在了珍妮怀里，死活不肯冒头。
西格莉德悄悄问珍妮：“你为什么要把他变成猫啊？”
珍妮悄悄回答：“这样他就不能开口骚扰我了——而且你不觉得他变成猫也挺可爱的吗？”
西格莉德认同地点头。
第68章
下一个作战计划是, 前往沃米尔星寻找灵魂宝石。
在座没有人曾经去过沃米尔, 据（现在身在山达尔星艰难交涉想要拿回力量宝石的）火箭说，塔纳托斯抓着银河护卫队的成员卡魔拉去了沃米尔, 回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再看见卡魔拉, 而塔纳托斯已经获得了灵魂宝石。
没人知道卡魔拉去了哪里, 也许她已经死了, 也许她只是被困在了沃米尔, 没人知道。
在面对这样充满迷雾的任务内容, 复仇者联盟组成的临时“灵魂宝石收集小队”不得不慎重对待。
洛基再一次被光荣地吸收进了队伍——因为在场只有他拥有宇宙魔方, 能够随时随地带人自由来去，至少可以保证队伍中成员们的生命安全。小队的另一名重要成员就是刚刚被以太粒子附身的珍妮, 她最近在练习使用以太粒子改变现实, 成果包括并不限于和托尼们合作的新型材料, 还有给小摩根的彩虹独角兽。
“千万不要给孩子看《卑鄙的我》。”拥有一个可爱小甜心的托尼这样对更年轻的那个说，“她会很沮丧地意识到自己的爸爸并不是一个超级反派而是一个超级英雄, 很快她就会吵着要你把月亮偷走了。”
还没有当上奶爸的托尼在心里暗暗记下，并决定有空一定要看一遍《卑鄙的我》。
有了洛基, 那绑定的西格莉德就一定要跟去。珍妮则决定带上最近习惯于做一只猫猫的伊克尔。小队其余成员分别是来自未来的史蒂夫和来自未来的托尼，剩下的成员留在神盾局候命。
大致了解到沃米尔星所在的星系和坐标, 洛基就带着穿戴上战斗服的小队们出发了。出发前学过高中物理的西格莉德还特意找托尼讨论了一下关于普通人类究竟能不能在外太空生存的事，托尼告诉她他们的战斗服上配备有氧气面罩，能够支持在外太空环境生存和进行战斗。
“当然，像你这样的正常人思考方式是很可贵的。”托尼没有忘记表扬了一下她，“像旁边那两位神明先生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和史蒂夫是需要呼吸的——呼吸, 斑比，你还记得什么是呼吸吗？”
洛基已经把宇宙魔方托在了手里，他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了，神也是需要呼吸的！曼赤肯猫，你这家伙也给我做好准备啊，把你的番茄炒蛋色铠甲穿上。”
托尼懵了一瞬：“什么是曼赤肯猫……？”
珍妮犹豫了一下，如实告诉他：“曼赤肯猫别名短腿猫，是一种腿特别短的猫咪……”
纽约之战：精简复刻版即将在这里重新打响！
史蒂夫艰难地拽住了托尼，转头对洛基说：“你别逗他了，快抓紧时间，把我们一起传送过去吧！”
洛基很高兴地欣赏了一会儿另一个世界托尼同样的暴怒，然后高举宇宙魔方：“传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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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他们在一片荒芜的沃米尔星上站稳了脚跟。
托尼和史蒂夫一开始没有掉以轻心地直接呼吸，他们戴上了已经准备好的氧气面罩，托尼谨慎地检测了一下这里的大气成分，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星球的引力和大气成分和地球竟然相差无几。
“我觉得这就是一颗连科幻小说家都写不出来的很随便的星球。”他摘下氧气面罩后吐槽道，“为什么这里和地球这么相似，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就是宇宙尽头的地球复制星？”
趴在珍妮肩膀上的伊克尔喵喵说道：【有可能哦。】
但是除了珍妮和西格莉德，没人听懂。
史蒂夫观察起周围的地形，这里一片荒芜，只有他们四点钟方向有一片类似拱门的石头建筑。除了那里，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供他们探索，于是“灵魂宝石回收小队”几乎都没怎么商量，就一起迈步向那栋拱门走去。
他们大概只走了两百米，拱门就近在眼前。这是一个大约有两层楼高的石头拱门，看起来也没有经过精雕细琢，很粗糙地立在一片荒野中，而一个带着破烂兜帽斗篷的幽灵就悬浮在拱门正中，幽幽地看着小队里面的所有人。
沃米尔星球太过昏暗，那个幽灵的兜帽又比较低，洛基看不太清这家伙的脸。但是小队的所有人都暗暗警惕了起来，珍妮尤其谨慎，她向前迈了一步，以保护性的姿态站在了西格莉德身前。
“很久没来这么多人了。”那个幽灵慢慢开口，声音嘶哑，“欢迎，尤克特拉希尔之女，劳菲之子。”
珍妮悚然一惊：“你认识我们？！”
“欢迎，尤克特拉希尔之女，劳菲之子。”幽灵又重复了一遍，“还有霍华德之子，玛莎之……”
幽灵哽住了，而史蒂夫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奇怪。
“你……”幽灵慢慢向前飘了一点，然后被珍妮警惕地拦住，他微微抬头，从兜帽下方仔细地打量史蒂夫，“你很眼熟，很眼熟，在我还不是这里的守护者之前，我曾经见过你……”
“我也知道你是谁。”史蒂夫亮出了星盾，“你是碧池之子！”
“哇哦。”托尼吹了一声口哨，“队长连骂人也如此文雅呢。”
“你俩认识？”洛基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给他们留出斗殴空间，“真神奇哈，连推特都没有的老冰棍竟然交友如此广阔，在无人知晓的沃米尔星都有熟人——或者我该说，仇人？”
“托尼，他是红骷髅。”史蒂夫低声说，“九头蛇的创始人，施密特。”
托尼脸上的表情也变了：“那不是二战时期和你一起掉进北冰洋的那个家伙嘛？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仇恨必须了结！”史蒂夫低吼一声，“我决不能再留你的性命，施密特！”
幽灵慢悠悠地向上飘了一点：“啊，我似乎也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傻乎乎的……叫什么来着，史蒂芬罗格斯，穿着紧身衣的滑稽家伙，竟然抢先注射了血清，让我……让我……”
洛基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抱歉。”他举起手，“我只是没想到，除了我竟然还有人也认为老冰棍的紧身衣很好笑。”
托尼客观地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洛基欣赏地看向托尼：“要不是场合不对，我应该和你握握手，曼赤肯猫猫。”
托尼向他假笑了一声：“不必了，你这个小鹿斑比。”
“不过作为人类的事情，已经过去。”幽灵说，“我现在只是守护者，只是一个，守护者……前进吧，悬崖下面就有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去吧……用你们深爱的人，换取你们想要的东西……”
“啥？”珍妮眯起眼睛，“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用‘爱的人换’？”
“获得灵魂宝石是需要代价的，代价就是你们爱的人。”幽灵缓缓飘向前方的悬崖，“没有例外，必须，必须付出代价……”
西格莉德以商量的口吻问：“那个，我们是用一整个‘深爱的人’交换，还是只用身体就行？只用灵魂也可以吗？”
幽灵本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在解释的时候意外地有些慌乱：“我也……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