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镇住的那家古风酒店,她跟酒店经理要那个特殊木材,不仅仅是出于好奇。
因为她脑子里有个设想似乎跟那根不知名树干的原理有些相似。
一般来说,高中学过生物基础的人都知道,一颗活的树木不仅需要根茎吸收来自土壤的水分和养料,在树叶表面进行的光合作用也同样重要。
因为这是植物进行能量转化的一个环节。
暂且不提那根光秃秃的树干是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存活下来的。
江南最想知道的是,那棵几乎支撑着半个大厅的树干到底怎么避免因为它的生长而产生对整个酒店房屋的影响。
任何生物,只要活着就会长大,就会有变化,特别是植物,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表现得最明显。
四季的气候,大雨的天气,都会导致它变化。
或许是她多想了,酒店的房屋构造可能有其特殊之处,来最大程度的抑制树干变化造成的影响。
但更或许,江南有一个更胆大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材料存在,能够让物体即使被外力损坏也能够按照原来的构造进行自我修复呢?
譬如房屋。
江南的心跳跳得有些快,虽然她自知自己的思维是比常人更加跳跃,但是她却仍旧忍不住为自己这个设想激动。
世界上会有什么,比亲手创造一样东西更令人兴奋呢?
一旁的言惊溯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着,他在写一封回给国外的邮件。
也许年轻的时候,一般男孩子都会有一个梦想,就是世界那么大,想要亲自要去看看。
所以不顾家里人反对,他孤身一人闯去了国外。
然而,优秀的人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在一群普遍白种人歧视黄种人的环境下,因为能力和手段,言惊溯却相反很轻易地就被认可了。
交了几个谈得来的国外朋友,花了几年的时间闯荡出了一番事业来,后面两年朋友之间由他牵头开了一家公司。
公司虽然年轻,但发展的势头却很好,被几个在投资圈里面鼎鼎有名的大拿看中了,微笑着跟他们说想要收购公司。
只是,已经在社会上混了两年的言惊溯并不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涩小子了,他也不会因为人家言语中透露出来若有若无的强势和轻蔑而轻易动怒。
同样面带微笑着说,“抱歉,投资可以,收购免谈。”
态度明确的拒绝,refuse。
财资雄厚的米斯特先生当场脸色有些难看,黑着脸直接走开了。
但是背地里,他却想着,这个黄种小子如何的不识好歹,他所创立的小公司又会如何的走不长远。
只是这些年在m国,除了资本的力量可以掌握话语权,能力也同样被看重。
米斯特先生被拂了面子没收购成功,其他几位咖位略低但同样看好言惊溯的资本大佬却颇有兴致地围上来,想要和他谈谈投资的事情。
言惊溯先是风度翩翩的表示了感谢,然后又明确地说出自己作为公司掌权者的决定。
考虑到公司的归属权问题,只能拿出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来给投资商。
不得不说,这样有长远目光的领导者反倒让这些挑口的投资大佬更加欣赏了。
即使最后证明这项投资不会有巨大的利益回报,但是这样优秀的人才,也足以让他们花费巨大的金钱来给予鼓励。
……
而现在,言惊溯写的这封邮件的收信人就是米斯特先生。
只是一旁突然变得有些重的呼吸声,到底还是干扰到了他。
言惊溯不动声色的侧了侧头,余光瞥见旁边人的脸上似乎泛起了少许红晕,他在心里产生了疑问。
杂志很好看?
江南手中摊开的那一页,图片上显示的似乎是一个半.裸的男模,露出了一大片线条优美的肌肉。
于是言惊溯下意识地挺了挺腹部,自己肚子上有八块腹肌,肌肉线条也更漂亮。
然而等他意识到自己做的幼稚事情后,心里突然产生几分懊恼,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江南自是不知道旁边人心里的弯弯绕绕。
一般除了正经的睡眠时间,她的脑子都会不由控制的进入一种遐思状态。
有什么灵感就想什么,思维自由地随着这条想法跳跃,如果脑子里突然又产生什么新的想法,马上又无束缚地继续下去。
而就像江易所说的,脑子里的鬼点子太多,一天二十四小时可能都不够她想的。
所以这下子,想法又跳跃回到手头现在做的项目上。
节能系数这东西一般是通过计算机计算得到的,沈爱国他们要做的不过是人力来排除其中那一部分出了差错的数据。
江南预估的节能系数是在0.8左右,也就是原来的五分之一耗能。
这个数据结果虽然惊人,但说实话,江南并没有那么满意。
但是,科学显然并不是建立在想象基础上的,江南想着,可能是现有的化学元素并没有被挖掘完全的原因,合金达不到最优选择。
结果也就不能尽如人意……
江南的思绪飞着飞着,就想到了那个困扰了她连续两晚的梦。
她脑子转得快,逻辑性又强,但却还是想不明白,梦境里的自己怎么会是那个德行,尽管还是聪明的,却好像低调到有些懦弱。
是的,懦弱。
江南看到那个自己面对着班里女生之间对她若有若无的排挤,以及异性以袁邵宇为头的捉弄嬉笑行为,却表现得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就从头盖骨升起,傻子。
江南的骨子里就有一股王霸之气。
吃不得亏,即使是在一个莫须有的梦里也不行。
其他普通人做了这么一个梦,气个一会儿就好了,不过是一个糟糕的梦魇,还是得和现实区分开的。
但是江南不。
既然做了这么一个梦,况且梦醒了她还清楚地能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她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过去。
甭管什么心理学家说梦境只是人潜意识的一个反映,她不信的。
生物学那边都无法解释,那些带有象征意义的梦到底会不会是某种直觉般的预兆,但她个人就姑且当作是了。
厌恶的情绪一旦出现了,人是无法欺骗自己的。
虽然如吴蓓蓓、袁绍宇之流目前看来只是些存在她梦境中的人物,但是,江南对他们的厌恶之情却不会改变。
甚至是那些梦境里的“帮凶”,她都一样讨厌。
假设,那些人真的存在于现实当中,江南的这种负面情绪也同样会毫不掩饰。
……
时光回溯到三天前的出云观。
舒女士带着自己男人连同两个娃儿,一起哄骗到了出云观。
不同的道观之前其实也有业务之分,大致有求福消灾两种,当然求福也可以分很多种,求财,求平安,求高中等这些都有。
而出云观相对比较出名的就是求姻缘了。
舒女士心里愁的呀。
儿子年纪到了却还从来没有带过什么女朋友回家过,女儿呢,成年了这方面看样子还一直没开窍。
丈夫是一天天笑呵呵的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假装不知情,有时候还帮倒忙。
所以,舒女士自觉作为母亲,是得有这方面的实际作为了,就准备带他们来求个姻缘。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母亲的教导义务她是尽到了,其他的就随他们两个自我生长呗。
江易最后明白过来的时候是一脸不情不愿。
江南么,简单多了,不就是抽个签,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那就干。
江易先来,抽中的是中上签。
签名是,“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也。”
作为一名学霸,江南的语文也相当不错,三句古文,一下子就看懂了,大致意思就是,“男女婚姻是大事,一定要以正当方式取得对方的芳心,不然即使得到了,也会落个貌合神离的下场。”
然后,她一句问题下意识地就怼上去了,“江易,你要对人霸王硬上弓啊?”
江南上上下下省视了一下兄长,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啧啧,是这么一个黑心肝的人呐。
真是看错了,看错了。
江易的脸色随着江南的动作变得愈发黑沉,忍不住伸出右手在幸灾乐祸的妹妹头上弹了个脑崩子。
当然,只是声音大,碰是没碰到的。
然而,江南这个作精,可会顺杆子往上爬了,她转头扑进舒女士的怀里,惨兮兮地撒娇,“妈——”,肩头耸动。
然而,只有贴身相触的舒女士才知道,怀里的小宝贝怕是笑得不能自已。
江南小宝贝是乐呵呵地想着,可是好久都没有看到江易这样难看的脸色了,黑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第17章 第十七条 咳,认错
下了飞机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江南满脑子里光想着要抓紧时间,竟然丝毫没注意到离她不远处的闫惊溯一脸的欲言又止。
这么晚了,不如我顺路送一下你?
因为一周之前,言惊溯出国的时候也在这个机场,所以停车场那边有一辆属于他的私人跑车。
握着钥匙的手垂在身侧,面对江南,他都不知道是第几次苦笑了,作为一名绅士的翩翩风度在她的眼里竟然没有丝毫吸引力。
……
打了一辆车到北院的时候,时间已过去半个小时了,但是江南在向门卫出示了过去的学生卡还是成功混进了校园内。
六月份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的,再加上一种校园特有的宁静气氛,江南急匆匆的脚步,踢踢踏踏在地面上格外明显。
她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沈爱国和江如琳晚上一般都是八点左右离开的,但是今天因为上面有领导过来视察,中间耽搁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今天晚上多留一个小时。
现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情也逐渐放松起来。
不知道从哪个人开始,就闲聊起来。
虽然沈爱国和江如琳两个人参与到这个项目中的目的不同,但是人各有追求么,谁也别剌着脸皮子胡说谁不好。
公开声明了这一点,两个人相处起来气氛也算融洽。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中就转到江南身上来。
沈爱国扬着脖子评价道,“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长的,这金点子就是有那么多……人与人之间到底是天生不同啊。”
江如琳倒是没有那么多叹息,或许女人的想法天生就和男人不同,对比江南虽然年纪小但却取得比她高得多的成就,她更多的是一种敬佩。
作为男人嘛,大部分的多多少少骨子里都有一点大男子主义,觉得被一个年轻小姑娘压在上面,不仅面子上有点难过,自尊心也受伤得很。
所以,江如琳反过来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那你服不服?”
“服,老子tmd怎么不服,我心服口服!”
仿佛一瞬间喝醉了酒一般,沈爱国梗着脖子大声回答道。
他想起自己今天见到的那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
明明已经是站立到那个领域巅峰的人,见到他却仍旧是亲切地拍着自己的肩膀,一脸看好。
意料之外遇见自己心中崇拜的人,沈爱国心中满是激动,“曹老,我……”
但从没有哪一刻他清楚地明白一个事实,自己和这人最近距离的接触,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成为了江南的助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面对着门口,沈爱国一下子就看见了推门而进的江南,一时有些失声。
“江南同学,你?”
背后diss人家被现场抓,这场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江南有些惊讶,原本以为实验室里没人还亮着灯是因为他们回去的时候忘关了。
“你们两个不回去,是想住这里?”
江南心里有一点小遗憾,如果他们真要住在这里的话,自己好像就没有位置了。
思绪游离了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这么晚还来这里的目的。
问了两句,“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院里面这么急着喊我回来?”
沈和江于是瞬间安静如鸡。
这个锅他们不背。
等江南转身出去了,两个人才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学校里面领导陪着来的人很特殊,他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从国外归来的华人,学有所成,却甘愿背弃在国外发展出的一片光明未来,而回到国内重新开始。
作为早年国家级别的引进人才,他并没有辜负华国对他的期待。
很多目前被运用于军事以及医疗用等的前沿技术,都有他的影子。
但很可惜,为了保护国家秘密以及他的个人安全,这些杰出的贡献在他生前并不会被公之于众。
这是一个被华国高层保护着的人才。
幸运的是,他们的实验室能够迎来这样伟大有杰出贡献的人才到来。
他是曹老,本名曹国宪。
由于目前他的身份和级别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旁人为了表示尊敬,也都恭敬地称呼他为“曹老”,本名反倒没人喊了。
华国建国初期那时候的科学家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分得那么清楚,很多人都是跨领域的专家。
曹老也是,只不过他比别人更加专业,是多个行业里的顶级牛人。
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开口问这个实验室的主人,谁敢不说清楚?
沈爱国和江如琳虽然不太清楚江南具体的去处。
但是通过那两通电话以及江南离开之前的吩咐,猜还是能猜到大概的。
但是看着曹老这尊大牛,以及他身后那一群同样站在领域内巅峰的精英脸上的严谨,他们总不可能回答说,人家是去游山玩水了吧?
也不是当初不知轻重的“菜鸡”了,江南现在手头的这个项目有多重要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没看见人家这些牛人也是一副惊叹中带着些许好奇的眼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