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东门小吃店解决了午饭,吃完直奔附近的售楼中心,一下午看了六套房子,最后一致定下了最后一套电梯房。一梯两户,一百二十平,三室两厅,黎若霜打算装两个卧室,剩下一个当书房或是她的设计室。
这个时候的房价远没有后世的暴涨,但也一路走高,小区在省城大学城的范围内,每平3200,黎若霜是全款付的,写的她和孙安琪两人的名字,拆迁补偿款+部分开店积蓄,一下掏出去小四十万,荷包迅速缩水,黎若霜肉疼归肉疼,但觉得这钱花的值。
省城大学有规定,学生入校前两年必须住校,学生会和宿管科会不定期抽查,严禁外宿。虽然很想抱着奶奶一起睡,但孙安琪是个听话的学生,犹带不舍的和黎若霜告别,在对方的注视下走进学校。
隔天孙安琪的课表上十点钟以后是满课,知道孙女没时间,黎若霜没再来学校,她在宾馆又续订了一晚,出门找店面。
大学城位于新老城区的交界区域,人流量大,市场需求也大,周围商业步行街、小吃街和网吧一条街纵横交错。与之相应的,竞争更大,商铺租户更新换代快得很。黎若霜这才溜达了三条街,已经看到不下于十间铺子门前贴有“出租”或者“转租”广告。
后来走累了,黎若霜从路边招来一辆跑活儿的电三轮,雇了开车的小伙子一天,专门慢速拉着她“踩点”,时不时看到位置合适的商铺,她就停下来联系业主或中介询问价格,一一记在随身小本上,最后综合衡量,又参考了安琪的资料,定下了和省城大学三街之隔的步行街拐角的一家铺面,签了一年的合同。
把心头的两件大事办完后,黎若霜安心陪孙女过完周末,吃了省城大学的食堂,体验了一把省城大学的图书馆,游了圈省城动植物园,看了场最近上映的喜剧电影,这才回到远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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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裕英街道,黎若霜就被眼尖的胖婶喊住,“嘿,总算逮到你了,静静妈。”
黎若霜不明所以,“怎么了?”
胖婶手掐腰,“你这个老东西还敢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一个人跑去省城看安琪了?”
“是啊。”
胖婶埋怨道,“那你不和我说,我还寻思做点她爱吃的小零食让你捎过去,在家等信呢,结果你倒好,一声不坑就溜了,我去你家拍门没人应才知道。”
黎若霜恍神,忙说软话,“对不住对不住,我当时走的急,没想那么多,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哈。对了,告诉你件事,我准备搬去省城了。”
“什么?你要走!”这个晴天霹雳下来,胖婶再也顾不得问罪,净沉浸在要和老姐妹分离的悲伤中。
“对啊,我这次去把新房子和新店面都相看好了,等家里这边东西打包好,我就准备动身了。”
黎若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安慰好胖婶,又去和隔壁的高大妈说,当得知她以后除了逢年过节要长住省城时,老太太直接哭了,黎若霜手忙脚乱的安慰。
房子这边,因为拆迁随时可能开始,怕自己到时不在家反应不及时,黎若霜正想着租个小仓库存放东西时,吴水清主动提出可以放在她家里。
这些年跟着黎若霜开店学手艺,吴水清也算她的半个徒弟,尤其这次要去省城开店,县里这边的摊子是直接优惠价转给吴水清的。吴水清正不知道如何感谢黎若霜呢,听说了她的烦恼,立马应下来。
黎若霜也没跟她客气,不过该给的租金都按市场价给了,吴水清不收她还不乐意,说不搬了,吴水清只好哭笑不得的收下。
一个月的时间,该处理的处理,该交接的交接,临走之前,黎若霜办了个践行宴,请的也没几个人,胖婶一家,高大妈一家还有吴水清母女,都是和自己交心的亲朋好友。
完事第二天,黎若霜带着收拾出来的行李,雇了辆车把她送到汽车站,买票上车,前往省城迎接她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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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老姐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关门这么早?”日化店的老板面出来扔个垃圾,看到隔壁旗袍店的老太太在锁门,抬眼看了下才爬到半高的日头,顿感惊奇。
黎若霜收好钥匙,笑呵呵道,“家里来客呢。”今天是安琪领着孙女婿上门的日子,若不是有位客人临时有事推迟了两天才过来取定做的衣服,她今天是完全歇业的。
和邻铺说完话,黎若霜骑上小电驴,灵活走位避开一个又一个行人和车辆,回到小区,在楼下停车的时候被邻居逛悠小孙子的大妈凑过来告知,她家安琪刚刚往家里领了个精神小伙。
黎若霜听后加快脚步,到家时安琪和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在厨房里处理她一早准备好的食材,尤其是那位年轻人,切起菜来那叫一个利索,大小都跟用尺子量过似的,听到玄关处的动静转过头来冲她笑了一下,跟着安琪一起叫她奶奶。
第一印象,黎若霜觉得不错,之后劝阻未果眼生生看着这位年轻人整治了一桌子拿手菜,盘盘色香味俱全,黎若霜吃得连竖大拇指,最后再一问,竟然和自家是老乡,都出自远山县,顿时好感度噌噌往上涨。
“什么?你和安琪是一中的校友?还在学校见过我?”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去学校的经历,黎若霜的心情忽然微妙起来。
年轻人,“是啊,有件事您和安琪可能都不知道,她在高中打的唯一那场群架,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跑去叫了保安,后来一起跟去办公室作证时看到的您。”
“这么有缘?”黎若霜惊呼。
“是的。”连年轻人自己都没想到,当年仅有一面之缘的那对战斗力爆表的祖孙俩,他会在多年以后重逢,而且以这种方式加入她们的小家庭。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黎若霜和孙安琪先是轻微的尴尬和不自在,然后彼此互看一眼,蓦地笑开。
第13章 团宠文里的恶婆婆1
黎若霜的晚年过得很舒心,省城的旗袍店被她做成了网红店,老太太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活招牌,她底子好,会做衣服会打扮,越老越优雅,七八十岁走在街上还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的美无关青春,无关风月,仅仅代表了岁月的沉淀和从容,老太太还有一颗事业心,八十多岁还在坚持开店,不过那时候她是负责做设计,具体做衣服的事宜都落在几个徒弟身上。
黎若霜是高寿老人,半辈子看着安琪结婚,看着安琪生子,看着安琪的儿子生女,看着安琪的孙女过白天,当晚她躺在床上,忽然有一种即将解脱的预感,那种大限将至的感觉十分玄妙,但她心底却并不惧怕,反而神情放松的入睡,哪怕知道再也醒不过来。
但黎若霜料错了,她醒过来了,快穿之旅并没有结束。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回到了第二世。
*
“太太,你还病着,怎么下楼了?”王阿姨正在厨房里择菜呢,听到动静一转头,看到黎若霜扶着楼梯往下走,忙擦着手迎上去扶。
黎若霜的身体确实有些沉,便没拒绝她的帮助,温声道,“房间里待着闷得心慌,想到院子里透透气。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那咋行呢。”因着平日里黎若霜待她宽厚,比起刚来那会儿的拘谨,王阿姨如今明显放开许多,大着胆子劝道,“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呢,去院子吹风不好,我带着你在楼下坐一坐吧。”
“也好。”黎若霜精神不济,没再坚持,由着王阿姨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怕她无聊,又帮着把电视打开。
等王阿姨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午饭,黎若霜觉着坐着使不上力气,把腰后的抱枕扯出来放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下,伸手够过单人座上的毯子,盖着躺下,身体顿时轻快许多,就这么晕晕乎乎的又睡了过去。
“若霜,若霜,你醒醒,若霜。”
耳边一直有人在不停地叨叨叨,这就让本就不是很舒服的黎若霜在梦里面都变暴躁了,下意识一甩胳膊挥向旁边。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黎若霜终于意识到不对,慢慢掀开眼皮,对上一张保养得宜但铁青的脸。
“黎若霜!”刘淑君压低音量咬牙切齿地叫儿媳妇的名字,浓浓的警告意味让人瞬间清醒。
“妈?你怎么过来了?”黎若霜眨巴眨巴眼睛,诧异的坐起身,好似没听到婆婆的语气有什么不对,更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儿媳懵嫂无辜的表情让刘淑君感觉自己像是满腔怒火打在一团棉花上,她更气了,有心想抬起被打出红印子的小臂指责一番,又觉得丢面子的事情不提也罢,心中窝火的紧。
黎若霜看了不觉好笑,自己这个婆婆真是一如记忆中的爱面子爱端着啊,不过这样也好,就当给自己之后省事了。
刘淑君语气硬邦邦的,“没事我不能过来?”
黎若霜半真半假的埋怨,“瞧您说的,明知道我嘴笨,还非得曲解我的话。算了,谁让您是我的长辈呢,我不和您争辩。”
被她这么一蛮缠,刘淑君原本想批评儿媳妇在客厅沙发上坐卧不端、有失女人风范的问题都忘了,注意力立马被转移:自己怎么觉着这话听起来这么不顺耳呢,仔细分析又没毛病,气人!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刘淑君说起今天来的目的,她随手指了指茶几上的补品,“让王阿姨按照说明书炖了给你补补身子,尽快养好身体,再过两个月东霖就三十了,你们也该有个孩子。”
这已经不是刘淑君第一次催生了,事实上,从黎若霜嫁进来的第二个月到如今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对方从开始的言语暗示到明示,再到以直接上门送补品的方式施加压力,黎若霜听习惯了,索性点头应着但一点不放在心上。
倒是王阿姨,听到吩咐过来拿补品时不忿极了,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能在心里为太太抱不平:明明是先生整日不着家,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一年到头夫妻连面都见不了几次,难道孩子还能跟孙猴子似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不成?太太这个婆婆当真是可笑。
刘淑君可不知道自己被儿媳妇家里的阿姨鄙视了,她继续说教+洗脑,“妈也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谁家的日子不是这么磕磕绊绊过来的。男人嘛,玩心重,尤其是东霖这样的性格,越闹越落不着好,堵不如疏。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守得花开见月明’,这句话放在咱们女人身上同样适用,多忍一忍,等男人玩够了,自然就收心回归家庭了。”
黎若霜“哦”了一声,心道狗屁,面上不露声色,“那您守到了吗?”
刘淑君觉得自己婆婆的权威受到了冒犯,但又不能不为自己正名,“当然,我生下东霖就守到了,这么多年和你爸不是过得挺幸福?正因为妈是过来人,看不得你走弯路,尽快生个孩子比什么都强,明白吗?”
黎若霜笑得柔弱无害,“是吗?可是我听说爸最近又当爸爸了,老来得子,给咱们东霖和西荷添了个小弟弟。”
“咣!”刘淑君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她整个人噌地站起来,什么礼仪风范都顾不得了,指着儿媳妇尖声喊,“你胡说。”
黎若霜嘴角抿了抿,耸耸肩,“您要是喜欢自欺欺人,就当我是胡说吧。”
刘淑君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抓过身旁的手包气呼呼离开。
等人走了,王阿姨从厨房冒头,“太太,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夫人会迁怒你的。”
黎若霜摆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她原地没动,静静盯着手机屏幕倒计时,还没到一分钟呢,来电响铃,是刘淑君。
黎若霜唇角微勾,拿起按下接听键,“妈,你还好吗?”
“你怎么听说的,哪里听说的,立刻!马上!告诉我!”
黎若霜放轻呼吸,故意顿了半晌,以示自己的犹豫,磨得刘淑君快失去耐性才道,“是我的一个同学,她去年调职到香城,上个月去月子中心探望上司时见到我爸了,亲力亲为在照顾一个刚生产完不久的年轻小姑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吧,两人举止特别亲密,我同学觉得不对劲,犹豫再三才告诉我的,妈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动静,就在黎若霜怀疑是不是信号断了的时候,刘淑君的声音从遥远中传来,“哪家月子中心?”
“这个我没问。”
“那就现在问!”
“哦哦,好的。”
黎若霜冷笑着挂断电话,隔了大概两分钟,给刘淑君发消息:顺风街道26号幸福里月子中心。
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王姨,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厨房里,“哎,好了好了,正准备叫你呢,来洗手吃饭。”
“好的。”搞了件大事情,黎若霜的心情好极了,连带着胃口也好,一口气干掉两碗饭,虽然那个碗比自己的拳头也大不了多少。
等黎若霜吃完,对面坐着的王阿姨小声问她,“老先生真的在外面有私生子啊?”
“嗯。”黎若霜点头,亲力亲为的照顾是不可能的,年轻小姑娘也不年轻了,但儿子结结实实是真的生下来了。
前世她也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为了所谓的“大局为重”始终闭口不言,直到卫家破产,自己那位“好公公”的情人领着儿子上门耀武扬威,刘淑君和卫东霖母子才知道,丈夫/父亲不止在外面有了私生子,私生子的母亲是刘淑君多年宿敌,这些年还在一直秘密往外转移财产,正好躲过了破产这一劫。
就这样,公公拍拍屁股、抛妻弃子和“真爱”双宿双飞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直到卫东霖五年后东山再起,整个卫家才缓过劲来。
当然,那位渣男公公也没啥好下场,那位情人本来就是为了报复刘淑君才勾搭他的,等卫家破了产,如愿看到刘淑君下场凄惨又亲自上门找回场子后,没多久就把渣男公公的钱骗光自己跑了。
重来这一遭,黎若霜选择提前把私生子的事情告诉婆婆,当然不是好意,她只是为了支开对方。
因为只有当初一力促成自己和卫东霖这段婚姻的刘淑君不在身边,她才能顺利从卫家脱身离婚。
这一招半祸水东引半声东击西可谓是相当有效,当天晚上黎若霜打电话到老宅就得到了留守阿姨“夫人去香城找老先生了”的回复。
黎若霜回忆着渣男公公那位“真爱”的战斗力,估摸着刘淑君十天半个月是抽不开身回来了,她要的正是这十天半个月的自由和时间差,对于离婚来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