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见爹和叔叔们都笑了,她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啥,但宝宝总觉得是在夸自己,心底那是一个高兴。
许晚秀和许母在厨房里忙着,很多肉菜都是事先准备好,一下锅炒热就好了。没多久饭桌上就摆满了肉菜,杨康这小子最是机灵,嘴也甜,笑着说道,“哇这菜色看着不比国营饭店的差,闻着还要更香些,伯母和嫂子辛苦了。”
其他人一听也是跟着说道。
“没事没事,你们和国强感情好,多吃点,吃得高兴才好。”许晚秀笑着说道,许母也是站在一旁招呼着,“对啊就是这么个道理,你们快坐下吃,我给装饭出来。”
这夜赵家是热闹了不少,他们之间说话什么的,多了个人掺和进去都不行。
许母私底下招呼着许晚秀,“秀秀,我给留了点菜装在一个盘子里了,我们待会带着宁宁在客厅那张小桌子吃,免得他们太拘谨。”
这事无关什么男女平等,纯属是为了让女婿和他那群好兄弟更好地吃饭聊天。许晚秀也没多说什么,点头应下。
那边桌子的几个大男人聊得高兴,客厅这头小桌子旁宝宝也高兴得不得了,她瞧着盘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肉,兴奋地拍拍手掌笑着说道,“娘,全都是我爱吃的。”除了那点青菜。
“嗯,宁宁待会多吃点。”许晚秀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把洗干净的勺子放到她手中,让这孩子自己夹菜舀饭吃。
一场热闹过后,时间仿佛过得更快了。
学校里五年级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堂课是数学课,许晚秀站在讲台上交代完最后一点考试的注意事项,环视着台下每个人稍显紧张抿着嘴唇的脸,笑着说道,“好啦,数学课就上到这里,接下来老师也有些话想和你们分享。”
台下的小朋友听许老师这么一说,勉强打起精神。他们哪怕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练了无数的题目,在考试即将到来之际,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就听见许老师的声音依旧是柔柔清浅的,她说,
“老师教咱这个班满打满算也就刚好一年。这一年里,老师见证了你们在数学这门学科上的进步,也看见了你们的成长,很感谢我们能够在这个教室里相遇。明天你们踏上考场,只要和平时考试一样沉着冷静应对就好了。”
“老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取得满意的成绩的,大家加油。”
她没有把自己要离开的消息说给这群孩子听,多说无益,只会徒增烦恼。他们只需要带着家长和老师的希望,一往无前地奔向考场就好了。
台下响起热烈而经久的掌声,为亲爱的许老师,更为这一年里努力学习的自己。
下课铃响,放学了。
明年这间教室又会迎来新的一群毕业班孩子,只是数学老师却不再是当年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许老师了。
家里的东西其实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在等着许晚秀上完课回家。很多大的笨重的家具带不走,就给了隔壁家赵叶,周云珊说她们家不需要,从这栋家属楼里搬到另外一栋家属楼去也是麻烦。
赵家屯那边什么都有,赵国强把那些家具处理完后,就是和许晚秀合力收拾着衣服,还有被子。早几年打的棉被盖着已经不暖和了,倒是去年新打的两床棉被得带回去。
到头来却是宝宝的东西最多,除却她的春夏秋冬衣服,还有洗澡盆、小碗、小水壶,甚至是些玩具。这些都是陆陆续续赵国强让人定做出来的,舍不得扔,只能带走,玩具的话是宝宝舍不得扔。
再三取舍,最后要带回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许晚秀和赵国强商量过后,决定把棉被和宝宝的各种东西打包寄回去,他们的衣服比较少,直接放在包裹里提回去也行。
那天去邮局那寄完包裹,赵国强主动提议道,“咱要不还是去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宝宝喜欢的玩具吧?回到那边就买不到这些了。”赵家屯那边的县城也有百货商店,规模却是比这边的小上不少,自然也就没有玩具这些。
“也行吧,反正都出来了,就当去走走。”许晚秀点头应道,她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赵国强骑着单车载着她往县城方向去。
有了自行车后,还是头次赵国强载着她出来,去哪儿都方便不少。
经过之前的成衣铺时,许晚秀还是下意识地往那头望去,那里铺门紧闭,门台台阶泛着青藓,不再复以前的门庭热闹。
她也听说了微角报社现在风头日渐消逝,或者说整个报社行业都在退却隐没,不再像以前那样刊登些针砭时事的文章,就连前几年由向阳同志带起的那股故事风也消失得无声无息。
有人怀念有人庆幸,但无人会忘却那个时期的文风故事,向着朝阳而生。
这回到了百货商店,不再像以前那般闲逛,看到需要的东西就买点。相反他们很克制,这个时候不能再往家里买东西了,用不完也难处理。夫妻俩到卖小孩子玩具的柜台,照着宝宝平时的喜好,挑了两三样。
赵国强骑着自行车载着心爱的人,穿过曾经闲逛过的大街小巷,柔风拂过脸庞,倒像是在追忆些什么。
到了真正离开的那头,赶着和之前同个时间点的火车。赵国强一大早骑着自行车把包裹行礼先载去火车站那,给了点钱让人帮忙看着。而后又是回来把许母和宝宝送过去,再是回来载许晚秀。
他笑着,眼底亮着光,分明是柔和的。
“晚秀,可以走了。”赵国强走进家里,笑着喊道。
许晚秀从房间里走出来,随手把门关上。她和赵国强分别检查着家里的每一处,把门窗关上,房门紧闭,干净得像是没有住过一般。
她走出家门口最后往里头望上一眼,不舍得转过头说道,“国强,我们走吧。”
“哎好。”赵国强伸手把门拉过合上,真正地和过去道别。
许晚秀简单地和赵叶道别,两人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眼,就怕眼眶中泛着的泪水没忍住流了下来。
去火车站的路上,不知道是路程本就遥远,还是因为内心不舍,总感觉自行车骑得很慢。那一草一木都在为之注目,枝叶轻轻摇摆着像是在挥手,在道别。
火车站里宝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周围人多又喧闹,她紧牵着外婆的手,仰头问道,“外婆,爹娘什么时候过来啊?”
小小年纪的她隐约也明白了,这次回去后,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但小家伙对离别没有那么愁感,只想着回去能够见到两个表哥。
“娘,宁宁,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们走吧。”许晚秀和赵国强走过来,和许母打招呼。她牵过宁宁的手,赵国强和许母提着包裹,赶着上了列车。
新的生活即将来临,未来似乎就在眼前。只不过火车上,也是不太安宁的。
第79章 副厂长
列车车厢内,?许晚秀抱着宝宝坐在里头靠车窗的地方,这孩子黏着娘,要娘抱着坐在里头,?说是外头会有味道。
小家伙刚才吃饭时和爹爹坐在靠过道的那边,?猛地车厢内是各式各样的食物味道,她也没有大声嚷嚷,只是乖巧地凑到许晚秀身旁撒娇问道,“娘,要不我进来和你坐吧,外头味道臭臭。”
小家伙也知道这些话类似于在说人坏话,?小脸有些泛红,是在害羞呢。赵国强闷笑着不说话,他同样是闻到了这些不好的味道,?不过他受过各种训练,?包括嗅觉上的。
在外出任务时,?哪能因为一点异味就受不住动起来呢?真正执行任务潜伏时,?碰上什么都得给忍着。
所以赵国强还能忍住,不过自家闺女受不住也正常,小孩子鼻子灵。
许晚秀倒也理解,有时候她也是受不住的,所以上了火车后都是坐在里头的位置。“那行吧,宁宁过来娘这边坐着。”她好笑地敞开双手,?任由小丫头扑进自己的怀中。
让宝宝坐进自己的腿间,?她现在四岁多的身子也不算轻,许晚秀也是受不住长时间抱她的。让小家伙这样坐着靠在自己的怀中,也是刚刚好。
许母和他们隔了条过道,是同一列的位置,?这样一眼就能敲见,也能互相关照着些。这回他们吃的饭也是在家里做好装在饭盒里带过来的。
列车员推饭车过来卖饭和菜,东西说不上多精致好吃,但也不差,那价钱却是足够漂亮的。多数人都不买了的,条件好的自带盒饭,条件不好的啃个大馒头,熬一熬就到了。那列车员经过时,眼睛也没闲着,看其他人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倒在赵国强这一排顿了会,显然也是闻到了香味。不过这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冷,望着自己像是在看个死人,列车员吓得一哆嗦,连忙推着饭车继续往前走,一边吆喝着,“买饭喽。”
吃过饭后,赵国强负责把空了的饭盒收拾着放进个单独的包裹中,许晚秀陪着宝宝玩了会,过了时间索性就直接抱着小家伙,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睡着。
从早上折腾到现在,莫说宝宝了,就是许晚秀也是困了的。宝宝睡着没多久,她也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赵国强担忧地望着熟睡的宝宝,怕许晚秀被孩子压得疼。他瞧见宝宝是坐在椅座上,而不是坐在爱人的双腿上,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母女俩睡得沉,嘴角淡淡地勾着,也许正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也就没有出声吵醒她们。
许母瞧见闺女和外孙女靠着睡着了,吃饱后困意上涌,她索性也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准备入睡。
“你做什么?”许晚秀再次醒来,是被一声惊慌地怒喝吵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见,一个长得憨厚的男子双手被赵国强抓住拘在身后,正慌乱地喊着,眼神拼命地闪烁着。
赵国强紧紧地扣住他的双手,厉声喝道,“做了什么你得问你自己。”
周围的人迅速望过来,国人凑热闹的心在哪里都不会停歇的,那些原本睡着的人也被那男子的怒喊声给吵醒。许母也跟着醒过来,她瞧见女婿站在过道抓着个男人,也是吓了一跳。
宝宝也醒了过来,她还是头次见爹爹这么凶,紧张地抓住娘的衣袖,靠在娘的怀中,又是忍不住好奇地探出头想要瞧外头的动静。
很快列车的工作人员过来,瞧见这幅阵仗也是吓了一跳,收敛了神色上前问道,“这位同志,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国强见这男子梗着老命不肯认,直接伸手从他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面料粗糙破烂,隐约可见里头的前。
“哎呦天杀的,这不是我的钱吗?”那高举起的破旧布袋进入周围所有人的视野中。角落的一个老太太立即惊呼,她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老皱的手和脚都在抖着。
她抓过那粗布袋,抖着手数着里头的钱。鼓囊囊的布袋里装着却是皱得不成样子,隐约看得出是零散的五角一分,总共也没多少钱。
老太太数清楚钱没少后,突然就哭嚎起来,她上前捶打着那男子的背,一边怒骂道,“你个黑心肝的东西,老婆子这么点钱要拿去给儿子的,你也好意思偷!要是今天就这么被你摸走了,老婆子我...我就不活了。”
在这一分钱大过天的时代,老太太要攒这么些钱也不容易,在场的人听到这一出哪里还能不明白,分明就是这男人手不干净,偷了老太太的钱。
他们顿时原本看热闹的眼神都变了,变得义愤填膺,伸出手指指点点道,
“这男人看着憨厚,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要是没被抓住,说不定还能偷到咱身上来。”
“老太太的钱也敢偷,也不知道那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人还是得看眼神,那男的瞧着憨厚,可眼神闪烁,一看就是心底有贼慌着呢。你看帮忙抓贼那男的,他就眼神清正,一看就是个好人。”
被抓住的男子早就衣兜里的破旧布袋被掏出来时,也不再叫嚷着伸张正义了,脸色发白,更是在车上一群人的指指点点议论中低下了头颅,知道自己这是完了。
列车的工作人员听了后也是明白过来,他连忙喊来几个同事把这被抓住的男子带走,开口安抚着老太太,“您别先别哭了,钱没少就好。今天还是多亏了这位同志帮忙,咱先回去坐着好不好?”
他伸手搀扶着老太太,生怕老人家这手脚软了摔倒,那时候又是另外一摊麻烦事了。他也抬头和赵国强说道,“这位同志,今天真是多亏了你的帮忙,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领导给你写表扬信。”
那老太太哭得头发都乱了,勉强止住抽泣,她向着赵国强鞠躬道,“同志,老婆子我谢谢你,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上哪哭去。”她的话音带着地方方言,只勉强能听清,可其中的庆幸和感激却是谁都能听清的。
赵国强连忙搀扶住她,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小事,钱没丢就好,您快回去坐好吧。”他又是扭头和那列车工作人员说,“表扬的事就不用了,我也只是路见不平罢了。”
他说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那工作人员无奈,只好先搀扶着老太太回座位上坐着。车厢内的人还在讨论着,他们的注意力从那贼人的身上转移到抓贼的人,议论纷纷:
“那男人看起来身手不错,就那么三两下把那么壮的一男的给制服了,实在是厉害。”
“我瞧着可能是个当兵的,要是咱身边能多些这样正义有为的人,咱的日子该是光明不少。”
哪怕是最近世道有点乱,大多数人仍旧是和以前一样,看见正义的事为之欢呼,会去谴责贼人,处处是蓬勃生机。
宝宝从娘那站起来一把扑进赵国强的怀中,略带孺慕地说道,“爹爹你好厉害,好棒棒。”她说着拼命地拍着手掌,在为爹爹刚才的行为鼓掌。
“好棒棒”这三个字,还是娘经常夸她的。小家伙把这自己认为的最高夸赞,送给亲爱的爹爹。
赵国强笑着揽过她的身子,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颇为好笑地说道,“爹刚刚那是瞧见了不好的事情才出去阻止,宁宁以后瞧见了要量力而为知道不?”
“什么叫量力而为啊?”宝宝眨了眨眼睛,从赵国强的怀中抬起头来问道。
赵国强笑着解释道,“就是如果看到贼人,宁宁这么小是没有能力抓住人的,那就不能随意地去喊,只能悄悄地去喊人。如果爹爹在的话就喊爹帮忙;如果爹不在的话,宁宁就得掂量着。因为很可能你喊的那个人,也是坏人。”
他说着收敛了面上的笑容,较为严肃。
他之前知道列车上有扒手,却是从来没有遇到。那男子手脚不干净就算了,还盯上了老幼妇孺,专挑没抵抗能力的老太太来偷钱,这才是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