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波动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斯特兰奇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有人在攻击镜像幕墙, 不是正面攻击，更像是什么招数的余震。我们得尽快出去, 外面的情况恐怕不妙。”
“走吧。”美国队长决定道。黑寡妇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了想，我们至少已经解决了一个。”
他们集结在一起, 等待着镜像幕墙的倒塌。
绿灯侠仍然抓着那个小小的“打火机”，嘴角拉成了一条直线, 面具掩盖了他的眼神，使人难以看清他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其他人无法得知他的思绪, 詹妮弗却能感应到那股愈发坚定起来的意志力，事实上, 他身上的灯戒力量在不断增强。
“把东西给我吧。”站在绿灯侠边上的闪电侠小声说。
“为什么？”绿灯侠用手肘开玩笑般地撞他，“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独占这种出风头的机会？你知道这个战场有多少正点的妞吗？说不定将来还会被好莱坞拍成纪录片。标题我都想好了——《绿灯侠：英勇无畏》。”
闪电侠发出了一声介于发笑和恼怒之间的嗤声。
但在他们为谁能成为第一个“幸运儿”而争起来之前, 一只纤细的手从绿灯侠手上轻松地把终极抹除者拿了过去。后者恍惚了一瞬间, 晃晃脑袋，假装不愉快地瞪了过去：“同样给灯团打工，后辈竟然这么不尊重前辈吗？”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不知道, 但是这个东西......”詹妮弗把玩着打火机说，“还是我来吧。”
心灵高塔因这个决定而微微震颤了一下，好像是存在之灵发出的一记心跳。
蝙蝠侠的嘴唇动了动。
如果他想就这个决定说什么，他最终也没有说。
*
在镜像幕墙倒塌的第一秒钟，反监视者就察觉到了那股力量。
他先是不可置信地寻找了一圈行星吞噬者的踪迹，在确认对方真的消失了之后，便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个变数身上——至尊小超人正双手抱臂漂浮在空中，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能看到那在风里轻轻浮动的红披风，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更换了制服的超人。
“背叛。”他隆隆地说。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至尊小超人用一种沉静的声音说。不知怎么，那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仿佛一个疯子在找到另外的出路后立刻要反手捅向临时旅伴的样子。“我猜我不用寄希望于你的良心发现了，如果你还有良心这东西的话。”
反监视者怒吼一声，他转移视线，伸出右臂，想把那枚该死的白灯击成碎片。
白灯使者直面着这怒火，湖绿色的眼睛中没有半点波动，她知道自己有所依靠。
在反监视者庞大的身躯脚下，英雄们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
雷神和沙赞飞在空中，从宇宙深处引下远古的雷电；在他们头顶，绯红女巫张开双臂，以混沌之力勉强抵挡着下一波射线。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黑凤凰的力量融入了这股红色浪潮。琴知道自己必须毫无保留，数年前她在得到这股力量时曾伤害过许多自己的同伴，她保留了这个似乎有些邪恶的名字，只是为了提醒自己，有朝一日要把这曾伤害过同伴的力量用来守护他们的生命。
在前赴后继的牺牲中，詹妮弗将越来越多的生命之力注入进了终极抹除者。这银灰色的“打火机”仿佛拥有了生命，它变得更加光亮、更加鲜活。但在她眼中，它却是世界上最暗最暗的东西，如同一个黑洞，把使用者的力量长鲸吸水般吞噬。
一定是察觉到了浓重的危机，反监视者释放出一股迄今为止强大的反物质能量冲击波——如此强大，以至于由整个地球最强的英雄们组成的防线在这道冲击波之下崩毁。即使仍在吟唱的残余的生命之力很快将几名化成灰的英雄带回，他们的脸上仍然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
“存在之灵！！”
反物质世界的君主像只困兽一样狺狺。
随着他的叫喊，所有还在地球上的阴影军团和雷鸣者都被撕碎了。他们变成了纯粹的反物质能量，一股接着一股涌入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的反监视者奋力挣脱了束缚，一只大手朝着詹妮弗的方向抓来。
“臣服于我！”他说道，“盖因有朝一日，我会在每个世界散布我的秩序，而没有成为我一部分的，都将被碾成尘埃！”
“在你的梦中！”詹妮弗恶狠狠地说。
她将最后一点力量注入到终极抹除者里，整个思维国度都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由思绪构筑的高塔因为地基被抽调而摇摇欲坠。终于，高塔倒塌了，塔底的白光变得极其微弱，生命的吟唱也停止了，从这一瞬间开始，死神又重新在地球上拿回了他的权柄。
因为缺少能量，终极抹除者上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就在这时，从命运之矛上突然爆发出了一股能量。比起存在之灵赋予的力量，它并不古老、也不强大，甚至显得微弱，但它正是此时此刻詹妮弗所需要的的最后一块拼图。在这股能量的推动下，暗淡的光芒骤然复亮！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关。
并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画面，也没有什么穿云裂石的响动，只有一记轻微的声音，好像某个上班族在午间疲惫时为了抽一根香烟而打响的火机一样。
“咔哒。”
毫无预兆地，反监视者在黑洞中的身影顿住了。
在时间线漠无感情的流淌中、在数十亿人念念有词的祈愿中、在英雄们屏住呼吸的凝视中，他那蕴含着群星的、闪烁着的眼睛骤然熄灭，那时刻张大着的、血红的、充满了死亡与忧惧的大口变成了一个漆黑的隧道，那回荡在行星之间的哀嚎声变成了永恒的沉默。
黑洞因为失去了主人而闭合，盔甲因为失去了主人轰然倒地，碎成了几千、几万个碎片。一阵微风吹来，这些碎片化为了尘埃，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整个世界都齐齐地沉默着。
“Holy shit！”绿灯侠说。
“我们赢了！”而蜘蛛侠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像得到了满分的期末答卷。“我们赢了！”他唱着。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于是蜘蛛侠的声音越来越小，畏缩到了讷讷。
这仿佛是一个讯号，先是闪电侠和快银捧着肚子大笑，然后几个年轻的英雄加入了他们，最后连穿着战衣时总是显得严肃的美国队长和超人都加入了他们。詹妮弗轻巧地落地，不止一个人试图上前来查看她的状况，蝙蝠侠走的比他们都快。
在人群彼此拥抱着的时候，他按掉通讯轻轻地捏着她的指节，沉声说：“他没死。”
“他没死，行星吞噬者也没死，倒下的不过是他们分出来的自己罢了。”詹妮弗同样按掉了通讯和他对视，彼此都了然一笑，“行星吞噬者做了件好事，他把终极抹除者藏在自己的分身里带入了这条时间线。至尊法师曾经和我说过，但凡有需要精细操作的存在，高维生物无法把自己的全部存在降入低维存在之中。逻辑上来讲，一旦他把整条时间线拔除，理论上这个武器也不存在了。而觊觎这种武器的肯定不止一个人，他们会千方百计地阻止反监视者。”
“然后千方百计地寻找入侵这条时间线的机会。”蝙蝠侠说，“但至少今天，我们赢了。”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整个世界都承你的情。”
“但这并不是我的初衷。”詹妮弗摸了摸他光洁的下颚，“你们来到这里可能是为了拯救世界，但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你，为了阿尔弗雷德，为了迪克，为了贝比，为了一些朋友。整个地球有几十亿人口，还有难以计数的其他生物，这个数字太庞大了，我只是希望我能足够勇敢、足够强大，去保护其中的几个。这就是我从获得力量开始一直以来的心愿。”
蝙蝠侠看着她。
以震动，以理解，以深邃的爱意。
“那么，”他轻声说，“我相信他们已经被很好的保护了。”
他拢住了她还放在他下颚的手，牵在了掌心，黑色和白色交织在了一起。
詹妮弗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是对的。”
“我总是对的。”蝙蝠侠故作不高兴地抱怨道，但他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那有点让她想起了亲爱的布鲁西，也有点让其他的目击者想起了世界末日。
至少四个年轻的英雄尖叫了起来，绿箭侠和鹰眼好像要把肺咳出来，金刚狼甚至吹了一个狼哨——老实说这还挺像个文字幽默。
“我看到蝙蝠在笑！”绿灯侠到处抓着经过他身边的人，“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天呐，来个人给他检查一下有没有感染宇宙细菌吧？大危机！反物质宇宙一定给地球带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什么恶毒的神经病度，他的嘴角都抽起来了！”
“蝙蝠侠不会笑。”布鲁斯说。
“我就看你笑过很多次！”詹妮弗笑眯眯地拆台。
“是吗？”布鲁斯面无表情、语气平板地说，“我只说蝙蝠侠不会笑，我可没说蝙蝠侠不说谎。”
“我的、老天爷啊！”闪电侠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是讲了个笑话吗？”他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好像要找到什么和他表情相似的人，而他也确实找到了一大堆正在到处找自己下巴的英雄，“他刚才讲了个笑话！蝙蝠侠！刚才！讲了个笑话！”
“我录音了。”神奇先生说。
“我也录音了。”钢铁侠说。
我不仅录音了我还拷了三个备份，钢骨在心里想。
他知道正义联盟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这个笑话。
因为大家都很好。
——正文完——
第152章
番外一
戴娜是一名生活在纽约的大学生, 他们家在那场世界末日般的袭击中达成了老父亲复活六次、母亲复活三次、她本人复活一次的悲惨成就，以至于她现在再和人在互联网上高强度对线都心如止水。
毕竟她妈妈真的复活过。
战后，和以为是上帝显灵每天泡在教堂里的父母不一样, 她每天都在忙着和同学们激情讨论超级英雄的制服和战力，关注政府和几个英雄组织的合作情况，以及一天刷某个网站六次。
顺便一提，这个网站的名字叫荒野挑战。
她在粉丝论坛中写的帖子时至今日还因为被顶的次数太多而高高地飘在首页——
“万万没想到, 我等到了正义联盟成立, 等到了英雄战线筑起，甚至等到了世界末日，都等不到新节目。制作组根本没有心！”
底下一楼的回答是：
“姐妹, 我理解你！但是有一说一，上次在珠峰有好多选手都受伤了, 有些甚至离开了我们，剩下的选手哪怕没受伤的可能都在遭受心理后遗症, 在这种情况下节目组让他们马上再去挑战K2是不可能的。我体感它会拖到很晚，明年后年, 甚至直接上第二季。”
这位合格的一楼立刻得到了众多粉丝的赞同和追评。
——“上次通报说珍妮失踪了，后来又找到了但是伤了在修养, 也不知道现在养的怎么样了......经纪人姐姐严防死守都没发出过一张照片，倒是有狗仔说在迈阿密拍到过她, 但是照片糊得连我这种铁粉都不敢认。”
——“祈祷女神不要留疤。”
——“拜托，还留疤呢, 从那种地方因为暴风雪摔下来, 人能活着就已经算福大命大了，因为冻伤或者摔伤要截肢都不惊讶。我其实都做好珍妮回来的时候可能不太完整的准备了。不说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哭，要是断手断脚了可怎么办啊, 韦恩那么渣，估计马上又要感情危机。”
——“我特么直接冲进韦恩庄园去打爆布鲁斯·韦恩的狗头！”
——“别说了，卢瑟因为和外星人有勾结被抓了，莱克斯工业直接退出了节目赞助，韦恩集团、沃辛顿工业和奎因工业一起注资填补了这个口子。荒野挑战不说周边，光说本体在流媒体上都卖得这么好，估计三个富N代现在正蹲在家里躺着数钱。一想到他们现在在数的钱是从我钱包里掏出去的，收我钱的人还可能渣我女神，我就充满了绝望。”
此言一出，帖子里哀鸿遍野，仿佛已经看到了需要抄家伙去哥谭蹲点的未来。
然而就在他们崩溃的第二天，久久不见更新的官网竟然有新动静了。
那天大清早一直装死的官方推特就秽土转生，连发了数条各位选手自己拍的保平安小视频，最后还发了一条“Surprise！”，附上了一个链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官方直播间的链接，本着可能会听到节目组关于接下来期数安排的念头，又正好赶上周末，大部分粉丝都打开了链接，在线人数一下子暴涨。
戴娜捧着爆米花坐在电脑跟前。
她是最早进入直播间的人之一，一进去就去厨房给自己整了点点心吃，生怕等会儿被导演组气得高血压发作。但让她惊讶的是，刚进去的时候直播间分明还没写题目，只是一片漆黑，等她拿了东西回来，顶上就已经挂上了这一期直播的标题：传奇回归。
一瞬间，她的心狂跳起来。
在已经放松的期数里，公认要说是这个节目传奇的，只有珍妮了吧？
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意识到了这一点，画面上分明什么都没有，评论区已经刷到不暂停根本看不清一个单词的地步了。忠实观众和粉丝们太久没见到自己喜爱的选手了，此刻他们激动的心情和去看MJ演唱会时的心情简直相差无几。
等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乌漆墨黑的镜头中才初现了一点光斑。
旋即镜头慢慢亮起。
画面一开始非常晃动，只能看见白色和灰色的模糊板块，时不时还有细小的白色颗粒扑到镜头上，似乎是雪或者冰晶一类的东西。过了七八秒钟，镜头渐渐安定下来，能看到挂在天边的太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画面中的太阳显得非常朦胧，戴娜觉得可能是雪地太亮了。
这个直播应该是被架设在什么纬度或者海拔挺高的区域，她理智地推测着。
但她的理智没能保持多久。
在主画面完全安定后，其他几个分格画面也渐渐浮现，从高空机位中她能很清晰地看到地上放着一些类似行李的长条物体，边上还站着两个人。须臾间，这两个人自下而上出现在了主画面上，首先出现的赫然是失踪许久的詹妮弗·戴维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