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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特别是那个男生,怀着差点搭讪自己师母的心情跑走了。
教室内就剩两人,俞乜坐在位子上没动,完全没在意沈屿和,目送着这群小孩走人。
再次抬眸时,撞入了沈屿和的眼睛。
他的眉眼很深邃,特别是那双眼睛,狭长幽黑,如墨似漆,如果除去了他那斯文温雅的外表,根本不敢有人和他直视。
沈屿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讲台上走下来,身子靠在台前盯着她,一言不发。
大有种清场问罪的姿态。
俞乜突然有种自己也是他学生的错觉,刚刚使坏时包天的胆子,莫名在这眼神下收缩变小了,她有些心虚的,先清了清嗓子,“你下节没课?”
沈屿和:“没有。”
俞乜看了一圈空荡的教室,“你不用答疑解惑?”
沈屿和唇角哂了下,“你不用和那男同学聊天?”
“......”
来了。
俞乜也有法子,狠狠挑了下眉,“我和人聊天,你也忙着给你的女学生答题,有什么问题?”
沈屿和眸色不变,“刚刚故意的?”
“是啊。”
俞乜语气带起了挑衅,毫不服输,比他还有气势。
沈屿和单手撑在桌上,稍稍俯身,低睫看她,淡淡问:“你还有理了?”
“怎么没有?”俞乜不想仰头,让自己处于弱势,身子自然地往后靠,仅仅抬了头和他对视,理直气壮道:“我是你女朋友,我不能问罪了?”
看着她这架势,沈屿和似是笑了下,“我犯了什么罪?”
俞乜一口咬定:“招蜂引蝶。”
沈屿和眉梢一抬,见她还靠着座椅,下了钩子问:“怪我?”
“就是怪你。”俞乜听他还敢反问,“你有女朋友了,她们前仆后继地过来找你,不是怪你怪谁?”
沈屿和继续问:“你呢?”
闻言,俞乜直起身看他:“我怎么?”
这恰好自投罗网。
沈屿和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垂眸看着她,语气有些危险,“和人聊天,故意惹我生气?”
俞乜胆子又大起来,“你先让我不爽的。”
沈屿和盯着她,也同样问罪,“你让我吃醋。”
闻言,俞乜心中忍着笑,面色却不显,依旧很拽问:“吃醋能怎——”
不料,话音刚出,沈屿和捏着她的下巴一抬,半身子越过桌子,低头就把她的话堵住,吞咽进吻中。
“能这样。”
随着字词,他的唇舌完全贴合上,撑开她的唇瓣,瞬时闯入她不饶人的嘴里。
似是打算真的要教训她,沈屿和掌心覆在她的脑后,卷着她的舌尖,轻咬而过,还故意地舔过她的舌背。
俞乜被这触感,刺激得一颤。
但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唇线微微弯了起来,咬了下他的唇瓣。
感受到她的回应,似是也顾及到这里是教室,可能会有其他学生经过,而他又是人民教师,总要树立点正面形象。
沈屿和勾着她的舌尖,舔舐了下,蹭过她的唇角,很快退了出来,稍稍直起身看她,声音富有润泽又沙哑,“知道了没有?”
他吃醋的后果。
“......”俞乜没忍住笑了出声,微微仰头,捏着他的脸,“以后你挂个牌子算了。”
“嗯,”沈屿和用指腹抹去她唇上的水润,“写俞乜男朋友?”
“不是。”俞乜站起身,戳着他的脸颊,“答疑收费。”
“......”
沈屿和勾起唇,俯身,双手扣住她的腰,把她从椅子上抱了出来,让她落地站好,低声问:“想赚谁的钱?”
俞乜扬起眉,“当然是沈老师的。”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老师了?”
沈屿和转身拿过讲台上的教材,带着她往外走。
俞乜又开始胡扯,“刚刚上了一节你的课,这也算是老师。”
闻言,似是想起什么,沈屿和瞥了她一眼,“你刚刚叫了那男生学长,我算什么?”
俞乜明白他的意思,故意不说,眨眼道:“那这不就是老师?”
“......”
见她佯装不知,沈屿和没说话,和她一起下楼。
俞乜走到他旁边,抬手半掩过嘴角弯起的弧度。
就看他能忍多久。
两人从教学楼出来,因为放学了,路上倒是遇上了不少学生和老师。
瞧见沈屿和旁边还跟着一个俞乜时,重点两人还牵着手,他们皆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纷纷打着招呼。
沈屿和没什么话,都是点了下头,算是应过。
下午沈屿和没课也没事,明天也正好是元旦,俞乜就打算带着他去趟任家,见见俞沉和任慈清。
因为工作原因,两人过了年后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沈屿和直接先提了要好好见一面,总不能真的像之前随意,毕竟要得到首长同意才行。
两人到了车库内,沈屿和先发动车子往外走。
行过了学院路,渐渐开往郊区,俞乜坐在位置上,一直盯着人。
沈屿和看着前边的路况,不为所动,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一般。
俞乜决定先出声,唤了句:“学长。”
沈屿和单手转了转方向盘,神色自若,没搭话。
俞乜嘶了下,眯起眼,指尖敲了下脸颊,“学长,这就没必要吃醋吧?”
这回,沈屿和终于有了反应,看了她一眼,“有必要。”
“......”
俞乜被气笑了,“你故意的。”
沈屿和淡淡问:“故意什么?”
“刚刚你就没消气。”俞乜扫了他一眼,“还记得我和人说话的仇。”
闻言,沈屿和似是没有被人戳穿的态度,反倒顺势推舟说:“我好像并没有说过我度量大,学妹。”
“......”俞乜抬眉,“那我不介意你大度点,学长。”
闻言,沈屿和给出了两个字:“可以。”
“嗯?”俞乜拖着下巴,慢悠悠问:“那你要什么条件?”
这人可不是能轻易说话放行的人。
沈屿和看着前边缓缓接近的任家,先往后推,“见了家长再说。”
俞乜也提前说明,“我可不做割地又赔款的事。”
沈屿和将车驶进任家院内,闻言,主动套话:“比如?”
“......”俞乜横了他一眼,“比什么如,下车。”
收到眼神,沈屿和嘴角牵了下,先没再多说,打开后备箱开门下车。
这事是早就商定好了的,所以他也询问过俞乜,提前买了一些东西。
沈屿和提着补品和礼盒,跟着俞乜一起穿过前院,进了任家。
俞乜换鞋进屋后,发现任尤州居然还在家里,早上看他这么忙,还以为去公司了。
客厅开着暖气,俞乜把外套脱下,看了一圈客厅就他和任霖轩在,小舅妈应该在厨房。
长辈们都不在,她倒是有些奇怪,看了眼任霖轩,无声询问人呢。
任霖轩叼着冬枣,指了指侧厅。
而沙发内的任尤州瞧见后头进来的沈屿和,先哟了一声,“表妹,怎么还带客人回来了?”
“......”
听到这声,俞乜算是明白了,这要考沈屿和了。
她有些忍俊不禁,扫了任尤州一眼,“客人来了,表哥你倒是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啊。”
“也是。”任尤州伸手示意了一下,“沈先生,这边坐。”
说着,瞧见他手里提着东西,催着任霖轩,“来,去帮沈先生收着。”
看着这一出,沈屿和自然明白到什么意思,淡声道:“感谢表哥体桖。”
“......”
任尤州正在装模作样地喝水,瞬时被他这声坦然叫出来的表哥给呛了口,他咳了几声。
沈屿和看着他,语气平静,好似贴心道:“表哥慢点喝。”
“......”
任尤州嘴角一抽,旁边的任霖轩没忍住笑出了声。
俞乜勾了下唇,看着任尤州,也跟着询问:“表哥满意吗?”
“我为谁呢?”任尤州扫她一眼,“胳膊肘往外拐。”
他抬头看向沈屿和,这回倒是有礼道:“辛苦沈先生叫这句表哥了。”
沈屿和随手把东西递给任霖轩,“应该的,迟早也会叫。”
闻言,任尤州扬起眉,“别,我可担不起沈小叔这声。”
俞乜笑了。
叫着沈小叔,这是还不承认呢。
“行了啊。”小舅妈端着橘子从厨房里出来,刮了眼任尤州,“叫你迎客,也就屿和好脾气能应付你这一出。”
她把果盘递给沈屿和,朝侧厅看了眼,示意一句,“来,屿和把橘子过去。”
沈屿和明白点头,而俞乜对着他扬了下眉,“沈叔叔,好好表现。”
说完后,她想起来又补了句,“别紧张。”
这是在还上次的话。
沈屿和笑了声,“走了。”
俞乜对他当然放心,看他去了侧厅后,自己索性坐在沙发内。
任霖轩先给她递了颗冬枣,任尤州瞥见,开始逗他:“你对你姑倒是殷勤,以后可轮不到你了。”
任霖轩瞬时瞪他,“叔,我生气了!”
“......”任尤州嗤他一声,“出息。”
然而还没等任霖轩发作,任尤州就先起身,慢悠悠地走去了侧厅。
瞧见这走向,任霖轩稍疑,转头看人,“姑,小叔去干什么?”
俞乜啃着冬枣,看着电视里,随意道:“可能要和你姑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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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尤州当然没那么闲,他人往里走,以为按着他姑父的性子,能看到什么教训的场面。
没想到等他走到厅内,就见俞沉和沈屿和相对而坐着,正在下象棋。
而任老爷子就坐在中间观战。
任老太太和任慈清则是在一旁聊最近家里的事,还有其他几家里的琐事。
任慈清先瞧见他,朝人招了下手,“怎么?想来看什么呢?”
任尤州坐在座椅内,大方道:“看看有没有好戏。”
任慈清看了眼对面下棋的人,含笑问:“然后再给人通风报信?”
“我可没这么闲。”任尤州拿过桌上剥好的橘子,“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看着他口是心非的,任老太太笑了声,“屿和象棋下的好,你去看看学习学习。”
任尤州也不推辞,起身走到前边对弈的两人旁,低眼看向上头的局势。
俞沉熟悉孙子兵法,他使得招都是强势又直截了当的,一步步紧逼着沈屿和,而沈屿和这方即使被吃了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他依旧不紧不慢,防守俞沉的攻势。
任尤州扫过大局后,扫了眼俞沉那边的马,挑了下眉,没说话。
观棋不语真君子。
可旁边的任老爷子瞧见他的表情,“你看出些什么?”
“我哪儿懂啊。”任尤州说:“不知道。”
任老爷子扫他,“那你觉得谁赢呢?”
“姑父吧。”任尤州懒洋洋道:“想看表妹哭鼻子。”
“......”任老爷子似是觉得这话匪夷所思,“你觉得你表妹会哭?”
“怎么不会?”任尤州眉梢轻抬:“她可以借题发挥啊。”
“......”
任老爷子正要教训他,而对面的沈屿和忽而结束了棋局,颔首说了句,“俞首长,承让了。”
闻言,任尤州看向棋盘,果然俞沉那边失了马,直接被攻了城门,轻而易举被夺帅。
沈屿和看似在守,实在却在攻,他拉长了整个棋局线条,让俞沉攻的迅速,却也松懈。
俞沉虽是看出来了他的打算,但也猜不出他打算走哪儿步,所以被他声东击西,一击即碎。
“不错。”俞沉看了眼棋局,“比俞乜下的好。”
闻言,沈屿和低下眼,似是想到了某人下棋的画面,轻勾起唇,“她容易急躁,没有什么定性。”
俞沉看着他,“所以给你治住了。”
沈屿和掀起眸,对上他的目光,语气带了点纵容,“哪儿敢。”
俞沉明白自家女儿的性子,听到他的话,笑了一声,“以后教教她的棋,一眼就被人看穿。”
闻言,沈屿和眉心微动,点头应下,“一定。”
话都说完了,俞沉也不留人,转头看向任老爷子,“爸,来和我对对吧。”
沈屿和起身让位,任尤州看了他一眼,领着人往外走。
不过客厅里的姑侄两人不知道跑去哪儿,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这表妹对你还挺无所谓啊。”
任尤州看着空荡荡的沙发,先笑了,伸手给他递了一支烟。
沈屿和接过,“可能对我放心。”
说着,两人走到客厅外的阳台上点了烟。
“沈小叔怎么突然看上我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