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不该打吗?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吗?放火烧山也就算了,你差点惹出大锅你知道吗!要是里面那东西冲破封印,别说拜师了,你师尊我直接人没了!”
顾止气得不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怒火,在周围未灭的火光里显得更加明亮。
和陆九洲偏剑眉星目,正气凛然的模样不大一样,顾止要生的更让人有距离感,更有高岭之花的感觉。
当然,这得是在他不开口说话不与人交流的前提下。
白穗记得《仙途漫漫》里作者描写顾止的出场时候,便竭力用笔墨渲染了他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孤高的气质。
他是昆山剑祖,天下剑修的憧憬,受着万人敬仰,好像合该这样才符合大家心目中这天下第一剑修的形象
当时看到顾止这一卷的时候,白穗也以为对方就是那种标准的美强惨,孤傲冷漠,却又心怀天下,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可在真正穿到这本书的世界之后,她渐渐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冷漠疏远是因为顾止心思单纯,不善与人交流,甚至怕生到社恐的地步。
同样的,为了矫正自己的错误,他的确敢作敢为,心怀天下,义无反顾。
但是顾止并不是真的像书中那样被人奉上神坛那般遥不可及,他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怕死也怕麻烦。
一想到顾止书中的结局。
哪怕知道白穗那么做是为了让他将其转移,并不会将那东西放出来,可在瞧着青年盛怒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心虚和内疚。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当时我也想直接去泡个灵泉洗洗睡了,结果我刚走几步就隐约瞧见那山洞里有什么红光在闪。我心下好奇,再加上凑巧飞过来两只仙鹤,我就没忍住过去那边看了。”
除了系统的事情白穗没有提起之外,她将自己为什么做的前因后果大致上都给顾止说了。
“然后我刚到山洞位置,那两只仙鹤不知怎么了一感知到里面的东西就被吓得飞走了。”
“我看着里面黑黢黢一团雾气,我想着肯定不是好东西,所以我就想着干脆一把火烧了……”
白穗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顾止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在听还是根本没有相信她的所言。
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
她也拿不准他在想什么,越说到后面越发心虚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反正就是这么个事儿,其他的我就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了。”
半晌,在白穗以为对方不会说话的时候,顾止掀了下眼皮,沉声开了口。
“……你说你看到了红光,还看到了黑雾?”
“嗯嗯嗯对对对,你是不知道那里面可吓人了,我看师尊你受了伤正在疗伤,生怕它是什么坏东西跑出来要害你,所以就自作主张想要把它给烧了!”
见顾止搭理自己了,白穗眼睛一亮,立刻噼里啪啦又说了一大堆。
她说着双手合十,朝着他做个了作揖的动作。
“师尊,求求你看在我也是好心一片的份儿上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顾止眼眸闪了闪,心中的怒气因为白穗这番话给消去了大半。
或者准确来说是被她的解释给转移了注意力。
那孽徒是天生魔种,其魔气非常人能够瞧见。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入昆山拜师,哪怕是斩魔剑的七煞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
起初顾止之所以那么生气无非以为是白穗这个熊孩子捣乱,险些酿成大祸,如今听到她说了原由。
他心下更多的是被惊愕替代。
要知道天生魔种者的魔气并非是能够感知和肉眼所见的,而是需要心眼的。
这心眼一般是佛修中人才有。
因六根清净,所见才能是原本的模样。
——也就是真正无欲无求之人才能做到的。
意识到这里,顾止不自觉想起了先前白穗想要拜自己为师时候所说的话。
她说自己不要什么剑术传承,不要什么凌霄之主。
如今看来怕是真是如此了。
白穗不知道顾止在想什么,只看着他神情凝重沉默,有些怕他因为自己放火烧山一事更是断了收她为徒的心思。
她咽了咽口水,伸手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
“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你觉得还不解气的话再多打我几下?”
说到这里白穗停下,瞪着顾止一脸警觉说道。
“不过不准打屁股了!”
先前气急了没忍住上了手。
此时听到白穗这话回过神来的青年耳根绯红,碰触过她的那只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闭嘴。”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这才涩然说道。
“今日之事念在你是初犯,再加上你只是好心办了坏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下不为例,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再去了那地方……”
“那么危险,我自然不会再去了。”
还没等顾止说完,少女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那地方被这火一烧太显眼了,就算我不去,今天这么大动静没准其他人也发现了,到时候你不在峰中,万一一个不留神还会有像我一样好奇的人进去了怎么办?”
“师尊,我虽然不知道里面封印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觉着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得空换个更加隐蔽的地方藏着吧。”
顾止也不是没想过将它带在身边保管,只是那魔气太重,而七煞的戾气没了剑鞘也没办法控制。
两者相遇又相克,极有可能反噬伤到他,加重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势。
昆山上下就属他能封印压制住这磨角,更是不能轻易放到别的峰去。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拿这东西如何安置为好了。
“……这东西轻易挪动不得,我之后会加固好封印,暂时让它先在这里放置一段时日,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转移吧。”
白穗也知道要顾止立刻找到个地方封印很困难,不然他也不会将其放置在自己住所旁边封印。
可困难虽困难,如今时间紧迫,她心下还是不免有些着急。
“那师尊可得快些找,过不了多久就是仙剑大会了,我听宗主说他最近要闭关修行,这主持大会的重任好像交给你了。”
她竭力压制着催促的语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什么也不知情一般漫不经心提起。
“到时候咱们一去可就是小半个月,没有你看着这东西,万一咱们前脚一走后脚就被人给抢走了怎么办?”
“杞人忧天。”
“这东西天底下除了灵山和蓬莱那两个老东西,也就我能碰了,若是真要有人来抢,先仔细他的性命……”
等等。
这东西正道恨不得敬而远之,要是真的有人费尽心机,突破昆山千万剑阵来夺的,只能是那孽徒。
之前时候他一直守着,哪怕是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也没见到那人有任何动静。
和他一样,被削了魔角,他所受的伤也不会轻。
顾止不觉得他如今有这个本事上昆山破开他的结界,带走这东西。
然而白穗这般提起了,他便彻底没办法心安了。
是啊,万一呢。
万一这一次他又带了什么灵宝冲破封印被他给拿走了呢,那自己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一想到这里顾止慌了。
赶紧将白穗给放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便去破开了封印将那被一团黑雾給包裹着的魔角给拿了出来。
“……师尊,你不是说暂时还没找到地方转移吗?你现在拿出来干什么?”
“你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仔细不仔细性命随意,我还不想死,我得想办法多苟几年。”
刚才还冷笑着说白穗杞人忧天的青年此时抱着这只残角一脸警惕,要不是她提前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的话,这么紧张她都要以为这是顾止的什么本命灵宝了。
白穗被噎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旁的七煞“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那方向不是别处,正是顾止所在方向,准确来说是他手中那只残角。
顾止眼疾手快侧身避开了七煞的攻击,大约是自家主人护着那东西惹怒了它。
它剑身天青色的剑光越发浓郁,威压极强,像是要把他和那残角一并给劈了似的。
这角是没办法劈断的,但是劈顾止却绰绰有余。
他心下一惊,却不敢松手,怕这角一眨眼功夫飞出昆山回到那孽徒手里。
“你还愣在原地做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顾止急得朝着白穗喊道,双手压制着那残角根本无暇顾及七煞。
“我,我怎么帮忙啊?你们一剑一人一角,我一个都打不过啊!”
“不是,谁让你来打架的?我让你过来帮我把七煞给牵制住,别让他和我手上这东西靠太近了!”
“他们两个属性相克,水火不容,我没办法一并控制他们两个!”
不仅是七煞,作为剑主的顾止也和这魔角属性相克。
魔气戾气极重,顾止徒手这般接触指尖都给烫的泛红。
白穗看着青年疼得鼻尖和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尽管对这般暴躁的七煞有些忌惮,最后还是咬了咬牙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了七煞的剑柄。
七煞少有失了控,在被少女抱住的瞬间更加用力挣扎着想要将她挣开。
好在它的剑气对白穗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力气极大而已。
白穗抱着剑柄被它带到半空胡乱飞了好几圈后,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在最后实在快要没有力气要松手的时候,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七煞一眼。
“你他妈要是再动我吐你身上!我恶心死你!”
“……”
果不其然,它听懂了。
在白穗话音刚落的瞬间,一直处于狂躁阶段的七煞僵住了剑身,再不敢动弹了。
魔角和七煞都是属于生了灵有意识的存在。
一旁被烫的疼得龇牙咧嘴的顾止目睹了白穗硬核的驯服手段后一顿,脑子里骤然想起了什么。
青年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也在胡乱挣扎拼命想要摆脱自己的魔角。
学着白穗恐吓七煞的方式,咽了咽口水而后凑近,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
“你上面有只虫。”
“白乎乎的那种,你再发热它就烫熟爆炸了。”
“到时候噗叽一声……”
本就离得不远的白穗好不容易在七煞停下动作的时候缓了过来,结果听到顾止这话后“哇”的一下没忍住,直接吐了七煞一身。
那粘腻温热的感觉让它险些晕厥过去。
七煞整个剑都炸了。
也不管其他,直接“嗖”的一下带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白穗一起,笔挺地窜进了不远处的那处灵泉。
剑和剑主的感官共享。
在七煞被吐到的瞬间,顾止吱哇乱叫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救命,好恶心,呕!”
魔角:“……”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可还行。
第44章
昨天青云阶方向传来的那两道落雷,不仅惊到了长云峰,更是惊到了整个昆山上下。
但凡是修道之人,哪怕尚未历劫的也知道这是雷显之象。
一般历雷劫的修者最低也都是金丹修为,正因为修为颇高,所以每一次雷劫显现时候都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更何况这一次雷显甚至还落了两道惊雷,动静之大,将昆山照得恍若白昼。
昆山上下金丹修为快突破瓶颈的修者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而且那雷又是从青云阶王长云峰方向过去的。
当时青烨又不在剑宗,长云峰里住着的,又是临近突破的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初显雷劫的时候,一般最短也要等到一两月时间才会落雷。
不过在有雷劫迹象的时候渡劫者为了保险起见,大多都会选择闭关个几日看看情况。
若是灵力稳定,并无走火入魔的迹象的话。
只要雷劫时候准备完全,应当也没什么大碍。
果不其然,今日雪嫣然来到清静峰的时候并没有在授剑理课的地方看到陆九洲的身影。
想来昨夜遇雷显的修者是陆九洲无疑了。
“看来这几天陆师兄都没空过来给咱们授课了,青烨师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唉,以前时候觉着天天被督促着修行累得要死,突然得了几日清闲我反倒哪儿哪儿都不得劲了。”
一旁的徐志随手挽了个剑花,练了下近日新学的几套剑法后便兴致缺缺地收了剑,就近找了个树荫坐下休息。
见雪嫣然也躺在树下打盹儿,叹了口气这么感慨道。
“徐师兄,我看你不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你这是皮痒欠揍。”
“咱们入宗门这么几年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回,你要是不想休息就去那边儿练剑,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
雪嫣然头枕着手臂,眯着眼睛惬意地靠在树干上。
晌午时候太阳毒,树叶和树叶之间落了好些光斑下来,照得她都些睁不开眼睛。
“嚯,我哪里说说什么扫兴话,我就是觉着吧陆师兄也就比咱们年长不到百岁,如今竟已要突破金丹到元婴了,虽然我是比不得陆师兄,可或多或少也还是有些危机感嘛……”
少女听了这话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没忍住朝着对方翻了个白眼。
“神他妈危机感,我看你是杞人忧天。咱们才哪儿跟哪儿,陆师兄又是哪儿跟哪儿,两者有可比性吗?”
“退一万步,就算你真要说有危机感,那也该是青烨师兄吧,干咱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