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点安静， 梁诗就开始找话题。
她没有提薛湛青的事，就是随便说了些最近发生的事，跟他分享生活琐事什么的。
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也没有不耐烦。
其实迟砚话不多， 是因为他还在想怎么问她。
梁诗聊了会家常之后，迟砚就也自然的说道：“我有个亲戚最近跟她女儿闹得挺厉害， 听说人被关在家里， 不让出去。”
“啊？发生什么啊， 为什么把她关在家里， 她犯什么错了？”， 梁诗好奇的追问。
迟砚稍稍静默两秒，语气无波澜的道：“听说她找了个比她大很多岁的男朋友，家里不同意，觉得相差太多， 她不听，大吵了一架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了。”
他语气很平静很正常，完全没有一点反常的迹象，一切都很自然的样子，甚至说话的时候还半带笑意。还是跟以前一样温温和和的。
只是他内心的波澜梁诗看不到罢了。
他一句话说完，中间那段安静的时间，莫名让人心里发沉。
等着她回答，又一边为自己这样套话而觉得有点好笑。
静默了片刻之后，梁诗有点激动的“啊”了一声，“这么严重吗。感情的话本来就跟年龄无关啊，虽然十几岁是有一点点多吧，但是也挺正常的啊，现在很多相差十几岁的，也挺恩爱的啊。”
梁诗想到自己跟迟砚，所以她根本就不会去计较什么年龄。
尤其是让她想起，迟砚以前经常说她是小孩子，还说不要找个像他这么大的男人。
但是她就是完全不在意啊，她根本就不觉得大八岁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喜欢他，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别说八岁了，就是大十几岁她也愿意。
只有他总计较年龄，总说比她那么多之类的话。
所以迟砚说的这件事，可能让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吧，她就还挺理解的。
“要是二三十岁那肯定不行，都能当爸了，十几岁还能接受。只要男的人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呀，万一人家是真心相爱呢。”，她笑着又补充一句，“所以我觉得主要还是看人好不好，如果人好两个人又互相喜欢，相差十几岁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啊。”
她这句话说完，迟砚好半晌都没有再吭声。
后面她的解释他也没怎么听，只听到她说不介意没关系，相差十几岁很正常。
也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就比她大十几岁。
他现在还在她面前说什么相差十几岁太大，不行，她肯定会反驳。
迟砚抿唇，看向她的时候眼睛深的发黑，有点让人心悸的深邃，面上毫无波澜，唇角也没有弧度。
有点严肃。
他沉声问了句：“十几岁还不大？你才二十岁，他都三十多了。你三十他就快老了。而且他比你大那么多，阅历什么的都比你多太多，生活可能不同步。”
梁诗被他说的愣了一下。
她挺长时间没有看到他这个表情了，不，也可以说从来就没见过。
就算是刚重逢见的第一面，他虽然有点陌生有点疏离，但也没有表情这么严肃什么的。
大十几岁，这么让人不能接受吗？
如果把对象试想成他的话，她觉得完全可以接受啊。
可是，又不是她找了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啊，那不是在说他亲戚家的事嘛，干嘛要带入她。
虽然她自己确实是不在意大十几岁的。
但是果然他是在意的，大八岁他都挺放在心上的，更别说大十几岁了，她也能理解。
理解归理解，可这在说别人的事情呀，他也太认真了吧。
她忍不住笑了：“又不是在说我，那不是说你亲戚家的孩子吗，我只是说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好年龄也可以宽限一点。”
“好啦，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又不关我们的事，又不是我找了一个相差十几岁的。”，梁诗很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跟他争论。
说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们又不是相差十几岁，八岁相对十几岁应该不算多吧。
两人现在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梁诗果断的毫不犹豫的说自己能接受十几岁年龄差之后，迟砚就没再怎么说过话，气氛挺沉闷的。
她那么果断，想都没想，说到年龄问题还挺激动的，之后还跟他争论……
在他看来，可能她确实是喜欢某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所以才不让他说。
而且很可能，现在应该还喜欢。
整个问题挺让他困扰的，工作的时候没有分心的时间，不会想，但是只要一休息就会异常的心烦意乱。
助理进来看到自家先生坐在电脑前，眼睛看着屏幕，一动不动，疑似走神。
惊讶得跟看到外星人一样。
“先生？”，他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助理咽了咽口水，提高音量：“先生？”
迟砚微蹙眉，视线终于从电脑上移开，不耐烦：“什么事？”
说完了正事之后，助理又小心翼翼跃跃欲试，试探着问：“您是有什么，感情上的困扰吗？”
迟砚眉心拧的更深，凉凉的看他一眼，“胡说什么？出去。”
看他的脸色，助理不敢再多言，只好满腹担忧的退了出去，还顺便把门关好。
办公室又只剩下迟砚一个人，他看了旁边的手机一眼。
翻到电话本，又翻到微信，看了看薛湛青的号码，又来回的看了迟樱好几次。
一次次的点开，又关上。
最后心烦意乱的把手机重新放回到桌上。
自从知道她喜欢别人，他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心乱如麻，烦闷躁动。
心里憋闷得很，不能仔细想。
好像不是岁数的问题，大十几岁他不高兴，大四五岁他也不乐意，一般大他也不希望，比她小更不行。
是谁都不行。
他好像接受不了她喜欢别人，还会跟别人在一起。
他的心态，好像不太对。
第43章 喝醉
晚上迟砚回去的时候， 灯已经全部都关了，客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她应该已经睡了。
迟砚稍微有点意外，据她所说她应该平常睡得也不是很早， 时常十点多十一点左右睡， 他本来以为今天回来就能看到她。
还在想要用什么心态，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怎么跟她相处， 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
以前他没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渐渐习惯了家里有她的感觉。
哪怕他回来的很晚，经常回来她已经睡了，第二天他走的时候她还没醒， 但还是会让他有种心里满满当当的感觉。
开始期待每一天的下班，期待在家里看到她。
每次回来看到她笑盈盈的朝自己走来，或是给他倒水或是给他端来切好的水果，他都会有种神奇的满足感。
两个月就快过去了， 他马上就要回海城了。
这段同居日子也即将结束了。
无端生出不舍的感觉来。
最近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迟砚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叹口气， 慢慢的脱下外套， 弯腰换鞋。
他捏了捏鼻梁， 微微闭了闭眼睛， 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
今天比以前回来得稍微早些，现在才刚过十点，没想到她就已经睡了。
迟砚也觉得挺累的了，洗了个澡就躺下了。
睡得倒是挺快， 但不是很安稳，睡眠质量不是很好，光怪陆离的做着奇奇怪怪的梦。
自从来了江城，他空闲时间想起她的频率越来越高，前几天还在梦里梦到了不能说的，关于女朋友的那个梦。
今夜也是一样。
一开始还算愉快，是一个挺好的梦。
梦境一般都是很乱的，没头没尾，乱跳。所以迟砚并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梦，他只记得他很开心，跟她玩的挺开心的。
她还是跟以往一样，笑得很甜，脸颊红红的时候又可爱又惹人怜，看着他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好像有光。
在梦里，他就很想摸摸她的脑袋，抱抱她。
其中一个片段他记得比较清楚，梁诗亲昵的趴在他肩上，抱着他的手臂，温温柔柔的对他笑，喊他哥哥，还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她最喜欢他了。
他还挺开心的，然而下一个画面忽然转变，趴在他肩上的人忽然不见了。
他吓坏了，着急的找了很久，看到她跟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双手紧扣。
笑眯眯的对他说“这是我男朋友，他对我也很好。”
那个男的看不清面容，但是就感觉岁数很大，居然还笑呵呵的喊他大哥。
什么大哥？！那男的看上去得有三十几了，比他还大好几岁，还喊他大哥！
他气得就想冲上去把他们分开，但是梁诗很快就跟那个男人一起消失了。
他继续在找她，一直在找她。
然后就在极度的紧张无助中醒了过来，夜依然很深，房间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胸口都微微起伏着。
还好，只是个梦。
睁开眼睛的迟砚莫名松了口气，一阵庆幸，他开了灯，下床喝了点水。
才发现额头竟然有点汗津津的。
那个梦很真实，刚从梦中醒来那种恐慌闷痛的感觉都没来得及缓解，迟砚一口气将一杯水全部喝完。
一杯温水早已是凉的，一口气快速的全部喝完，有点凉，身体也一瞬间凉了不少。
尤其是心口。
但他却挺满意的。
惊醒之后，迟砚并没有立刻继续睡，而是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把窗帘拉开一点点，安静的站在那看了一会外面的夜色。
好长时间，他的背影都没有动。
他不敢回想那个梦，但是那种感觉却一直不能散去，那种恐慌感还是没有消失。
他居然不太敢立刻回去继续睡，怕又继续接着刚才的梦。
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即使他不想承认，这个现象也绝对不正常。
谁会对妹妹对普通朋友产生这种怪异的占有欲，会梦到她，会开心会难过，梦到她喜欢别人跟别人走了，他会那么难过那么恐慌。
他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不单纯了。
可是，好像已经迟了。
她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迟砚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真的觉得挺好笑的，明明是他说他们没可能的，只是把她当小孩当妹妹照顾的，当初封榆说她喜欢自己，他觉得可离谱了，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和她在男女方面联系起来。
结果现在小姑娘应该让他放心了，她喜欢别人，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规规矩矩把他当哥哥，信任他依赖他，到最后心态歪了的反而是他。
迟砚把窗户打开，外面的凉风灌进来，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深秋的天夜里是挺凉的，他还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深夜的凉风吹进来确实挺冷的，但是迟砚感觉还不够凉。
多吹了一会风，直到感觉到有点冷，可是身体是冷了，心还热着。
并没有将那种心思吹散。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站了很久，迟砚终于重新关上窗，窗帘也重新合起来。
熄灯，重新躺回床上。
这回他什么都没想，克制着不让自己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越是不去想，就越是容易胡思乱想。具体想了什么，迟砚也不清楚，最后实在是有点困了，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一次睡得还行，没有再做梦。
一觉睡到闹铃声响，他懒懒的伸出一只手，关掉。
现在早上醒来倒是感觉好多了，后半段没有做梦，连带着前半段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很多都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一点零碎的东西，梦里那种感觉也都忘了。
果然是梦，是梦就应该这样。
几分钟之后，迟砚利落的掀开被子下床，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却意外的看到从洗手间出来的梁诗。
她也是刚起床的样子，头发只用一根发绳简单的绑在脑后，穿着略宽松的睡裙，小脸素净，额前的几跟小碎发上还沾着几粒小小的水珠。
迟砚意外了一下。
她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是去卫生间的？
他很少在早上起床看到她，就连偶遇都没有过，今天居然一处房门就跟她迎面碰到。
梁诗眼睛一亮，假装惊讶，笑着跟他问好。
“起的这么早？”，迟砚问。
“是啊，今天去学校有事情，所以起的稍微早一点。”，梁诗笑盈盈的看着他，自然的问“你吃早餐吗？我多弄一点，反正多少都是要弄。”
“我会快一点的，吃早餐的时间你应该有吧。”，她又笑着问。
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迟砚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也舍不得表现出来，她对他笑，跟他说话可可爱爱温温柔柔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软。
也笑了起来，“嗯，吃过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