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陆珩眼里浮现笑意,忽然明白了什么,美目瞪大。
苏惜卿有些不确定的问:“难不成那刺客没死?还在皇上面前招供了?”
陆珩就着双手被捆的姿势,使着腰力兀自坐了起来,举起双手,将小姑娘环进怀中,低头含住她的唇瓣,吃了好一会儿,方意犹未尽的松开她:“卿卿果然聪明。”
苏惜卿没想到陆珩手都被绑起来了,居然还有办法困住自己,耳根略略泛红。
“那为何皇上已经知道四皇子意图谋害太子,却始终隐忍不发?”
陆珩垂眼看她良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小姑娘打定主意问到底,今天没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怕是一整晚都要想着太子和四皇子。
陆珩将人托到自己腿上坐好。
苏惜卿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撑住他的肩:“你你你……我不是绑着你的手了?”
陆珩挑眉看她:“的确还绑着。”
看着苏惜卿满眼狐疑,还准备转过头检查,陆珩立刻低头咬了咬她耳朵,嗓音微哑:“再乱动卿卿怕是要听不到答案了。”
“……”
苏惜卿气恼地瞪他一眼。
陆珩避重就轻道:“四皇子为林皇后独子,背靠林氏,皇上就算要对他动手,也需要时间。”
他没有说,皇上之所以能忍耐到现在,是因为当初中了奇毒的人是他,而非太子。
太子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皇上并没有那种迫切的心态想对四皇子动手,也正因如此,陆珩明明已经调出解药,治好了腿,却隐瞒至今。
唯有如此,在四皇子再一次动手时,皇上见到太子浴血的狼狈模样,累积在心中的愤怒才会一鼓作气爆发出来。
不枉陆珩四世为人,他清楚知道太子便是皇上的底线,看到太子那双几乎没有完处的双手,浑身鲜血的模样,皇上果然无法再忍四皇子。
陆珩垂眸,看着眉头紧蹙的小姑娘,蓦地将人紧拥。
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世他们两人定能执手白头。
不会再像第一世,他的小姑娘因为他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此与他天人永隔。
也不会如第二世那般,两人好不容易两心如一,最后却被困在大火中相拥而亡。
更不会像第三世,她甚至连来不及长大就香消玉殒。
“林家撑不了多久的,皇上为了稳固太子地位,这几年早就在暗中削弱林氏一脉,萧贵妃与林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揪到林家的错处,不会如此轻易善罢干休的。”
陆珩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忽地掠过一抹狠戾杀意。
苏惜卿敏锐地察觉:“怎么了?”
陆珩不语,抱着她,指腹隔着轻薄的寝衣缓缓摩挲。
苏惜卿怕痒,忍着笑想躲,腰肢却被他牢牢扣住。
她终于发现陆珩两只手根本没被绑着!
“珩哥哥又骗我!”
陆珩笑着倾身覆上,在她唇上轻吻了下:“没骗你,后来绳子自己松开了。”
苏惜卿才不信,气得不停捶他。
陆珩却用唇瓣摩挲着她的唇瓣,低低的说了句:“卿卿,我好想你。”
“……”苏惜卿小手一顿,改搂住男人脖子,闷声道:“我也想珩哥哥。”
“珩哥哥究竟要忙到何时?”
“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用再倚靠轮椅度日?”
她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撒娇。
陆珩不语,只是俯首,狠狠掠夺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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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昨夜特别黏着陆珩,哪怕陆珩已经准备将她抱去净室,她壮着胆子,抱着他的脖子,娇甜软糯地嗔道:“珩哥哥别走,卿卿还不累,再陪陪我……”的关系,翌日苏惜卿醒来后,居然发现平日早就出府的陆珩居然还在。
不止还在,他居然还紧紧搂着她,完完全全挨在一块。
珩哥哥昨晚说今日休浴,也没有其他事要忙,可以陪她一整天居然是真的?
想起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苏惜卿呼吸陡然一窒,小脸一下烧红起来。
她昨天疯了吗?她居然缠着珩哥哥不让他走,还非得他不和自己分开,非得他抱着自己睡。
苏惜卿尴尬得要命,想推开陆珩,却连动都不敢动。
她怎么会、她怎么会这么大胆呢?
苏惜卿捂着脸呜咽两声,发现陆珩还睡得极沉,才慢慢放下捂着脸的手,渐渐大胆起来。
她抬头凝望着闭眼沉睡的男人。
珩哥哥真的生得极俊,长眉如剑,眸如寒星,英俊的脸庞犹如雕琢般完美,下颚线条更是精致,不论侧看、正看都好看。
其实前世珩哥哥脸上多了一道疤时,她也从来不觉得吓人。陆珩轮廓本就阳刚,俊美刚毅,脸上多一道疤看起来虽然阴鸷凶狠,却别有一番风情。
苏惜卿心底甜蜜的小泡泡层层冒出,她忍不住抬手,缓慢而眷恋地,在男人脸上每个部位细细描摹。
她的。
这是只属于她的珩哥哥。
苏惜卿抿了抿唇,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像只快乐的小猫一样,趁着男人未醒,重重“啵”了他下巴一口,一头撞进他怀里撒娇。
陆珩并不是在装睡,他这几日是真的累,为确保第二世的悲剧不会再发生,这一次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林家跌落谷底,为此四处奔波。
可饶是陆珩再累,这么被人抱着蹭来蹭去的偷亲,也不得不醒。
“这么开心?”陆珩开口的同时,手也轻轻掐了她一把。
苏惜卿浑身一僵,正想推开他,陆珩却翻身将她拢住,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清晨苏醒后特有的沙哑,听得她耳根一麻。
两人胡闹一整晚,苏惜卿腰肢酸乏,男人嘴唇刚落到脸颊,她立刻低声求饶:“珩哥哥卿卿饿了,我们先用早膳……”
“嗯。”陆珩倒也不是真那么索求无度,脸埋在她心口上眷恋的蹭了下,便将人松开。
只是当他睁眼,看到苏惜卿眼角眉梢未退的桃花意及红艳艳的嘴唇,手臂还留有一些指痕,青青紫紫,眸色却不由自主地暗了暗。
却还没来得及再欺负人,房门就被敲响。
陆珩对苏惜卿温柔似水,脾气像是好到不能在好,可在其他人面前却非如此,除非必要,下人们向来不敢惊扰他。
果不其然,陆珩刚松开怀里的宝贝,观言的声音便跟着响起:“主子,相府苏二公子来访,说有急事要见您。”
陆珩散慢慵懒的神色蓦地凝重起来。
苏惜卿浑然不觉,只是听见苏天扬来了,原本笑容灿烂的小脸“咻”地垮了下来。
珩哥哥说好今日要陪她一整天的……
苏惜卿心里刚冒出委屈,就见不知何时下了榻的陆珩拎着她的小衣及中衣走了回来。
小衣是喜庆的红,上头还绣着一对戏水的交颈鸳鸯。
苏惜卿脸色微红,结结巴巴道:“珩哥哥拿我的衣裳做什么?”
陆珩俯身,将人从软榻里侧抱了出来,一边帮她穿小衣,一边说:“待会儿洗漱更衣完毕,便来前厅找我。”
“可堂哥不是说有急事找你?”
“脚。”陆珩不知何时帮她穿好小衣。
苏惜卿看清楚他手中拿的是什么,脸色蓦地爆红。
她飞快抢走他手里的小裤子,慌乱的往自己身上套。
也顾不得苏天扬和陆珩谈事,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在场,语无伦次地说:“珩哥哥倒是赶紧去更衣啊!堂哥还在等你呢,我、我等会儿梳好头就去找你,你快去。”
苏惜卿面红耳赤替自己穿好衣裳,再抬头,陆珩已经不见人影。
待她打理好一切,来到大厅,却发现大厅里的人居然不止陆珩及苏天扬。
苏惜卿困惑的拧了拧眉,待看清楚跪在大厅中央的那几人的容貌,一股寒意瞬间从脚步窜到头皮,凉透心扉。
冬葵与紫芙同样脸色骤变。
紫芙更是惊呼出声:“这几人不就是当年在净慈寺意图劫走故娘的那些歹人吗?!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苏惜卿僵在原地,直到陆珩划着轮椅来到她身边,将她冷冰的小手握进掌中,才浑浑噩噩的回过神。
“卿卿莫怕,我说过,这件事我会为你做主的。”
第43章 现在就去郡王府将郡王妃……
珩哥哥说会为她做主。
苏惜卿听完却不觉得高兴,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她甚至有点想要逃避。
心里的那股委屈却不允许这么做。
苏惜卿知道,要不是老太太自己活不到这么大,所以不管上辈子或这辈子老太太不赞同她与珩哥哥, 上辈子嫁进国公府之后的种种刁难,她从来没有怪过老太太或怨恨过。
但倘若……
苏惜卿湿软清透的眸子蒙上薄薄一层雾气, 眼角染上浅淡的红,目光缓慢的掠过跪在大厅中央的三名男子。
倘若真是老太太指使这些人劫走她,意图毁她清白或名声好拆散她与珩哥哥,退掉这门亲事, 那么她这一次恐怕真的再无法原谅老太太。
陆珩始终不发一语, 安静的握着她的手。
苏天扬见苏惜卿眼眶红了一圈,以为她在害怕, 略不自在的抓抓脑袋,道:“小堂妹你──”
他原想安慰苏惜卿一番, 哪里知道刚开口说没两句,陆珩便冷飕飕的甩来一记眼刀, 目光饱满警告意味。
苏天扬:“……”
苏天扬想起不久前他不过喊了自己妹妹乐乐, 太子也是这副模样,心想你们俩什么醋都能吃, 不如结拜算了。
“当年郡王妃与家妹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 以为此事不过是意外, 也因为没捉到人最后不了了之, 可如今既然捉到了人, 那么便不能善了。”
当时苏相可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毕竟苏长乐与苏惜卿走在一块,要是苏长乐没人打过对方,到时就是两个姑娘一块被掳走。
哪怕此事苏惜卿和义勇侯不追究,相府也不可能善罢干休。
虽然事发已经过了一年多, 苏惜卿却还记得当时有多惊险,听见苏天扬的话,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一些血气。
陆珩带着她来到三人面前。
那三人如今早就不是僧人模样,头发已经长了一些,大既是怕吓到苏惜卿的关系,身上衣服还算干净,却看得出已经被人用过刑,鼻青脸肿不说,就连衣裳遮不住的地方也都带着明显的鞭痕。
三人见到苏惜卿,脸色骤然一变,其中一人甚至害怕的磕起头来:“郡王饶命,小的当初也是受人指使,并不是真的想做郡王妃做什么,只是想将她掳到山上几晚,之后会全须全尾将郡王妃放回去,我们兄弟仨并不会真的伤害她。”
对方虽然说了半天,也没说到底受谁指使,这些话却完全证实苏惜卿心中猜想。
幕后指使者没有想要伤她或害她失去女子最珍贵的清白,只是想毁了她的名声。
只要她名声毁了,老太太便有理由退掉这门亲事。
苏惜卿身形微微摇晃了下。
陆珩蹙眉,拉过她的手与之十指紧扣,温声问道:“卿卿有何打算?”
苏惜卿想报官,但当时小堂妹也在,小堂妹如今还未议亲,两人虽然毫发无伤,但这件事若真闹开,两人名声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她犹豫了下,正要开口,就见管事李福又进来禀报,说义勇侯及苏相来访。
是陆珩让人通知过来的。
陆珩这一个月来四处奔波除了忙着折腾林家的事之外,也还记得这桩,他早就料到苏惜卿会顾忌苏长乐的名声,所以直接将两家人都找了过来。
陆珩没有打算遮掩,派去的人直言:当年净慈寺的歹人捉到了,劳烦义勇侯、苏相亲自走一趟平阳王府。
这才会来得这么快。
义勇侯虽然与苏相是本家亲兄弟,两人平时却不常往来,在郡王府门口见到对方时倒是没有任何生疏。
如今朝野震荡不安,林家因为四皇子被贬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甚至求到丞相府去了,苏相亦是个大忙人,但他还是听见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也不知陆珩那小子是如何找着人的。”两人一同被迎进王府,义勇侯面色阴沉。
“六哥先做好心理准备。”苏相意味不明看他一眼。
义勇侯听到这话,脸色越发难看。
当年这件事两人都曾大张旗鼓的搜过人,无奈对方像是早有预谋,行迹都被人抹去。
当时苏相就告诉义勇侯,他怀疑那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很可能是熟人所为。
义勇侯进到大厅前,还在想应该不可能,没想到那三名歹人一下就招了。
但是吩咐他们做事的人十分谨慎,与他们见面时都戴着帷帽,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根本不知幕后指使者究竟是谁,只知道是名上了年纪,走路还有点跛的婆子。
义勇侯气得上前踹了其中一人一脚:“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就敢接这种脏活?”
苏相却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冷沉下来,轻扫了自己儿子及陆珩一眼。
他最后看着陆珩,问:“想必郡王今日请我们前来,应该已经找到确切证据,知道幕后指使者为何人?”
“若是我没猜错,指使者不但是熟人,还与国公府脱离不了干系。”此时苏相脸上已经全然没了笑容。
义勇侯听见自家七弟的话,更是愕然瞪大眼:“什么国公府?苏泽你老给子说清楚点,哪个国公府?”
苏相不语。
陆珩面无表情地让苏天扬取出帕子及荷包。
“这是什么?”义勇侯问。
“他们当初怕出事,从指使者身上顺来的。”苏天扬答。
义勇侯伸手接了过去,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研究:“就凭这两个玩意儿能看出什么?除了荷包跟帕子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之外,根本看不出对方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