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像马自梁这样的人,应该是用武力直接将这些人给弄出去的。毕竟这个方法虽然粗暴,但是简单快捷。
许是看出来季冬在想些什么,马自梁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说:“我们做偏门生意的,也得讲究方法策略。不能再像之前那么粗暴行事。”
“强硬拖他们离开也成啊。”
“但是这房子里住有老人,让这些老人离开,对他们来说,无疑就像割肉一样。有一些年老体弱的,估计还得惊吓得出病来。”
“要是有几个不愿意离开的,直接碰死在墙壁上,那我就血本无归。所以想了想,还是用这种方法比较靠谱一些。”
“毕竟如果不是极为自私的,那他们肯定得考虑自己的子女和孙子孙女的。”
“一旦他们开始考虑,我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在这个社会,名声极为可贵,特别是有工作的话,没有了名声,估计都有可能会发生调岗的事业,更别说这还关系到以后的婚嫁问题。
他整整想了一个晚上,才想出这个主意来的。
季冬点头,非常肯定地说:“你做得很好。”
说罢,季冬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沓大团结,放到马自梁面前 。
马自梁却将这一沓大团结推回季冬面前,说:“你上次给的报酬已经够了。这些你收回去。”
“不必再重新给。”
他做生意也是有原则的,不胡乱收钱。
季冬想了想,又将面前的钱推到马自梁前,说:“那成。你认识有好的施工队吗?”
“我想装修一下那四套房子。他们在那里住了几年,将房子搞成那样,许老师他们看见了,估计住不下去。”
“将那些墙壁重新粉刷过,然后再房子揭过瓦,院子里修整好等。”
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没有认识的靠谱的施工队。
马自梁做这一行,认识的人应该会很多,也不然也不会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将那些人的情况给调查清楚。
他委托马自梁做这一件事,正好合适。
“你要弄成怎么样?有什么样规划图没有?”马自梁问着,“要求高还是低?”
“现在还没有规划图。不过,要是真的重新装修过这房子的话,那肯定是有规划图的。”季冬说着,“这房子不是我的。具体要怎么装修,我还得征询房子主人的意见。”
“他们两个都是有文化的人,并且文化水平面还非常高,所以要求相比的,也会比较高一些。”
马自梁一听,心里有数,将他面前这些钱又推回季冬面前,说:“回头我给你引荐我一个朋友,他是专门做这一行的。祖上据说是什么掌案,替皇帝造房子的。”
“我把他介绍给你,你到时再跟他说,合同也是跟他签订,当然,钱也是给他。”
“你把钱给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弄装修。”
砌个砖什么的,他是会的,但是让他揭瓦,重新装过这几套四合院,那他是不懂的。
季冬一听,从中抽出两张大团结,推到马自梁面前,说:“那这个中介费,你一定要收入。”
“毕竟要是不你,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认识会装修的人。”
反正他是不懂的。至于许瑾之和邵银,估计他们两个也不懂。
但是房子不装不成。
这些房子都成了现在这样,许瑾之和邵银两个是不会搬进去住的,得弄好才会搬进去。
“好。”这一次马自梁极为爽快就收起了那两张大团结,没有再推辞,说,“你放心吧,我介绍的这个,不仅有手艺,也有技术,肯定能将你们这四套房子给弄得漂漂亮亮的。”
“不过,我听你的意思,是他们一个人两套房子,那我就厚着脸皮问问,这房子,他们卖吗?”
“横竖他们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多。”
一个人两套房子,还全国四合院,这房子的面积也不算小,住也住不了那么多。
季冬摇头,说:“他们应该是不愿意卖的。有一套是许老师的祖屋,他好不容易才拿回来,怎么可能愿意卖?”
“而且,他们两个老人也不缺钱花。”
在这个北京城里,有一套房子不容易,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谁愿意卖房子?
更何况,许瑾之和邵银之前补发了工资,根本就不缺钱花,更加不可能卖掉手中的房子。
马自梁一听,点头,说:“我想也是。只是心里存着希望,就想问问。”
万一卖呢。
所以他就多嘴问了一声。
不卖的话,他也没有什么损失,横竖只是多嘴问了一下。
说话间,饭菜上来了。
季冬陪着马自梁吃了一些,之前在学校的食堂里吃过,只是食堂里的伙食本来就不是很好,他吃得比较少一些,然后又骑着自行车走了那么多路,这会儿也饿了。
吃过饭之后,季冬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回到他那一套小四合院那里。
许瑾之正在书房里看书,邵银也在看书,只有张大英闲不住,拿着面团在试着包包子。
看到季冬的时候,张大英立马就去叫许瑾之和邵银。
他们两个也快速地走了出来,问了情况,得知已经将房子给收回来,松了一口气。
“也幸好那些人是要脸面的。”邵银说着,“要不然,这房子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收回来了。”
“除了这个之外,”季冬笑着,“马自梁也威胁他们了。马自梁的体格壮,他带过去的那几个也是同样的体格。”
“是有那么几个不要脸的,也不怕马自梁这么做,但是最后还是被马自梁给拖走了。”
这是他吃饭的时候,马自梁告诉他的。
为了房子,他们也不怕马自梁去贴大字报,更不怕马自梁去他们的工作单位那里说这一件事,不过,他们最后还是惧怕马自梁的体格,怕马自梁真的将他们的行李简单打包,然而将他们给扔出来。
“他双管齐下,所以房子才会清空得那么快。”
许瑾之和邵银两个笑着点头,说:“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法子,反正有用就成了。”
“我今天去看了一下,房子里头没有什么损坏的。不过因为那些人在那里面住久了,里头不可避免脏了。所以我让马自梁给我介绍施工队,回头却弄一下那里面的装修。”
“不弄的话,根本就住不了。院子之前被他们改造成菜地,青砖什么的全不见了,全是泥巴,不下雨还好,一下雨的话,根本就没有路走。”
邵银点头,说:“是得弄一下。季冬,你想得周到。”
“许老师,邵老师,这房子是你们的。这两天你们过去看看,看要怎么样装修,然后写下来。最好是画出来,然后再标明怎么装修。”
“这样的话,施工队一看,一目了然。”
“这一次我请的施工队祖上是替皇帝造房子的,所以你们可以先去看一下房子,心里有个底,然后再跟施工队沟通该怎么装修这个房子。”
因为是他们的房子,所以得他们先去看看,该怎么装修。
许瑾之一听,摇头,说:“我也不想折腾那么多,横竖我也住不了几年了,把房子恢复原貌就成了。”
邵银却是不同意,说:“你倒是想多折腾一些。我以后都是住在这房子里,估计要住几十年,肯定得好好装修,要不然,自己住得不舒服。”
“反正我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补了几年的工资,以后她上班之后,还会陆续有工资,她一个老太婆婆,自己也花不了那么多钱,还不如将这些钱拿出来,将自己的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这样住得也舒服一些。
“我有两套房。两套都要装修。”
小的那一套留给她自己住,以后她死了,就给几个弟子平分了。大的那一套,则有装修好留在钟蓁。
钟蓁这个孩子为了照顾她,年纪小小的就申请下乡插队,吃了很多苦,她也没别的东西,就将这一套房子留给她。
女孩子,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以后跟老公吵架了,也有一个去处。
不过,这事她心里清楚就成了,等以后装修好了再过户给钟蓁,现在说的话,她那几个徒弟知道了,估计会看钟蓁不顺眼。
毕竟这不是别的,而是一套房子啊。
在医院见过病人了,她对人性这个东西也认识得七七八八,一点也不想挑战人性的。
“那我也装。”许瑾之想了想,咬牙说着,“反正我也有钱,这些钱也不可能带到棺材那里,也不可能留给那些个兔崽子,还不如花在自己的身上。”
他都跟那些兔崽子恩断义绝了,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房子和钱留给他们,所以还是花在自己的身上吧。
邵银一听,笑了笑,说:“老许,你这么做是对的!当年还是你那几个儿子揭发你的,批斗的时候也还是他们第一个冲上来。所以你也别傻,想着将这些钱留给他们。”
“你要是想留,我们这些老家伙第一个就不愿意。你就算是捐给国家,或者留给季冬,都比留给那些白眼狼强。”
季冬一听,赶紧摇头,说:“捐给国家吧。不要留给我。”
无亲无故的,他怎么好收许瑾之那么贵重的东西?是,他是帮了许瑾之很多,但是许瑾之也帮了他很多。
“捐给国家。”许瑾之得意地笑了笑,说,“给季冬也成。不过,我怕我不是给房子季冬,而且将麻烦带给季冬。”
“那几个白眼狼要是知道我将房子给季冬的话,得天天去学校堵季冬。堵不到估计还会上诉。”
“但是捐给国家的话,他们就没有那么胆了。”
捐给国家,他们就算是眼热,也不敢怎么样。
“回头我再立遗嘱。”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又老又弱的,得提前立好遗嘱。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临。
邵银赞同地点头。
“既然你们都想装修的话,这几天过去看看,看怎么装修,自己心里有谱的话,到时直接跟施工队说就好了。要是心里没有谱,那就等着施工队那边帮着设计。”季冬又补充。
许瑾之和邵银点头。
季冬就回了学习。
一直到周六没课的时候,他才过来四合院这一边。
一过来,他就发现许瑾之拿着扁担往外赶着三个中年男子。
“爹。”这三个中年男子中最小的那一个,苦着一张脸冲着许瑾之喊着,“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们兄弟三个都知道错了。我们当初也是鬼迷了心窍,也不懂事,听了别人的蛊惑,才会写信的。”
“爹,我们知道错了。”
“你跟我们回去吧。”
“是啊。爹,你跟我们回去吧。你住在别人家里做什么?这案子那么小,还没有暖气,你还得自己买菜做饭。”
“跟我们回家。我跟老二老三他们轮流奉养你。我们那筒子楼,有暖气,冬天不冷。”
“你在这四合院里住着,现在天热还不觉得,到了冬天的,肯定会冷得不行。”
“而且,你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一边,也没个人照顾,晚上想喝杯热水还得自己下炕去厨房倒。”
“多不方便啊。我那里有暖壶,晚上想喝热水,直接起床倒就成了。”
“住我们那里,冬天暖和,又有人买菜做饭,还有人照顾你,而且,家宝他们都想您的了。”
“我去年得了一个小儿子,叫许家贝,他还没有见过他爷爷呢。家晨里几个孩子都在念叨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孩子们都想您。”
……
许瑾之毫不留情地往外赶人,手上的扁担往外挥舞着。
那三个人往外退,强壮的身体却灵活地避开扁担,嘴里大声地说着。
季冬一听这些话,就知道眼前这三个人是许瑾之他的那三个儿子,那三只白眼狼。
“滚。”许瑾之明显气极,整张脸都被怒火烧得有些红,“滚滚滚,你们给我滚。”
“我不稀罕你们给我养老,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们给我滚蛋。”
“我们之前已经恩断义绝。你们现在过来也没有用。都给我滚。”
说罢,许瑾之将那个扁担挥舞得越发地快了。
那三个人怕那一个扁担真的打到身上,往后退的速度越发地快了。
“滚。”许瑾之等他们退出门口,便大声地喝着,“以后不要再过来,我怕脏了我的地。”
他这话一出,那三个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
年纪最大的那一个,脸色铁青,说:“爹,我们是你的儿子,你不跟我们回去,留在这里像什么样?”
“滚。”许瑾之冷笑一声,“我没有你们这些白眼狼一样的儿子。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过来。”
肯定是听到风声,惦记着他手上那些钱和那两套房子。他手上那些钱就算是扔到河里,也不会给这三只白眼狼,更别说他那两套房子了。
正说着,这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那个男人,忽然冲过去,一把就抱住许瑾之的左大腿,开始呜呜大哭起来。
“爹啊。爹啊。”那个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对会对自己的亲爹做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事情。”
“爹,你把我打死吧。”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背和自己的大腿。
“往这里打。爹,你打我吧,但是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试过去找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找又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