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里的挑逗性意味十足,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
季冬愣了一下。
那女人见季冬看她看得愣住了,低头,用手掩住嘴巴,吃吃地笑着。
季冬立马就回神,正准备移开头,却被旁边的一个男人一把就拉扯过来。
季冬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皮肤不似当下的农家汉子那么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季冬,离那个莫寡妇远一些。”那个年轻人轻皱着眉头,低声说,“她不是个好东西。”
季冬点头应着,说:“我知道。”
正经人不会对他这个未满十八岁的男青年抛媚眼的。
那年轻人就咧嘴笑。
“进步,你今天怎么出工了?”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季冬脑海里这才闪出有关这个年轻人的资料。
这个年轻人叫张进步,是住在知青院隔壁的张林和何婶的小儿子,是个司机,经常跑长途,原主见过他几次,却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今天休息,我就出来赚点工分。”张进步扭头回那个问他的人。
“你不是领工资吗?粮食关系又是在城里,还在队里赚什么工分?”那个酸溜溜地问着。
“一家人开销太大,城里那么一点工资哪里够?”张进步笑眯眯地答着,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而变脸,“得空出来帮我家婆娘多赚点工分,年底也好有粮食分。”
那人虽然不信,不过见张进步转头跟季冬说话,那人就不再说了。
“那个莫寡妇不是正经人,你小小年纪的,可别跟她混一起。”张进步郑重地叮嘱着季冬。
季冬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说:“那肯定的。”
就算是没有张进步的提醒,对于莫寡妇,他也是会远离的。
他不是那种人。
孺子可教。
见季冬乖巧地听话,张进步点头,扫了季冬一眼,看季冬身上只背了一个军用水壶,肩上只扛了一把铁锹,吃惊地问着:“你没有带饭盒?”
而后想到他们知青都是集体吃饭的,便叹气,说:“那你等会还得跑回来吃饭,吃完饭之后,又赶过来干活。”
“我没有想到今天要去挖水渠,要不然我今天早上就做好饭,带过来了。”季冬有些懊恼地回着。
挖水渠本来就辛苦,一直干活干到中午,还得步行半个多小时回家里吃饭,吃过饭之后,又得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所以很多人是带饭盒过去的,中午吃过饭之后,休息一会儿,然而又开始干。
要是季冬半途回去的话,一来自己累,二来,因为劳动的时间变少,所以相对的,虽然干的是辛苦活,但是赚的工分也会相应变少。
这非常地不合算,所以他们都是带着饭盒出门的。
“明天记得带上就好了。”张进步安慰地说,“你这是第一次去挖水渠,还没有经验。不过,队里怎么安排你去挖水渠了吗?”
这都是青壮年干的事情,季冬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安排他去挖水渠,那太不应该了。
“我也不知道。”季冬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他说话的村民,皱着脸说着。
原因肯定是不够说出口的,他要是敢说出口,回头就不止小鞋穿那么简单了。
张进步看着年纪不大,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见过一些事,再加上自从季冬来了之后,张大英那狂追不舍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张大英憔悴的脸色,自然能猜得出几分。
这年头,知青下乡,女的长得漂亮不安全,男的长得好看同样也是祸。
他可是听说了,有些人荤素不忌,男女不忌。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坡里,坡的旁边有一条大路,而后有几块面积不大的旱地,而后就是一条小路,小路的旁边,是一条大沟。
他们这几天的任务就是修理这一条大沟,将大沟两壁的草给整理赶紧,然后再将两壁的泥给用铁锹给铲下来,将水渠壁给拓宽,弄平整,最后再将水渠底部的淤泥给挖出来,将水渠加深。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因为这水渠很大,淤泥很多,他们不能将淤泥直接给用铁锹铲到水沟两壁的上面,只用铲到簸箕那里,然后再挑出去扔到大路和小路了,弄平整路。
这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那泥不是那么好挑的,又湿又重,一担挑到肩膀上,人都被压矮了几工分。
虽然说是故意整季冬,但是三队长也怕整坏了,到时负不起这个责任。
毕竟他也听说了,季冬家背景深厚。
所以,这一次,三队长给季冬安排的是铲草的活,张进步也是干这个活。
所以他们两个倒是有伴。
铲草这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但是也是相对而已,实际上比插秧还要累。
毕竟人要双手拿着铁锹往水沟壁铲。
季冬是占了升高的便宜,头不要仰,往上使力也轻松一些,但是晓是这样,他才干了几分钟,就觉得两条胳膊酸痛难忍。
毕竟要一直这样使力才会将水沟壁上面的草给铲下来。
张进步也在奋力在干着,见季冬铲铲就停下来歇一会儿,笑了笑,说:“现在这个时候挖水渠还算是好的了。要是等夏天的时候挖,那才是受罪。”
“现在雨水多,过几天就进入梅雨了,水渠壁这一边的土不结实,容易铲,不费力。这天还有些冷,待在水渠底正正好。”
“这要是六月天,这水沟壁的土干,草又长得好,天又热,待在水渠底里,热得跟在蒸笼没有两样。”
“所以就算是是春耕,旱地上的活多,大队长也拨了一些人过来挖水渠。”
这水渠可是关系到他们大队一整年了灌溉问题。
别看现在雨水多,但是到了五六月,雨水变少,田里的庄稼要水,全靠这一边连通水库的水渠灌溉。
所以,大队才会那么地重视。
季冬苦笑一声,说:“之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
张进步笑了笑,那眼神有些奇怪,说:“那你是刚来。挖水渠还不算累。”
“等以后去山里烧青砖,挖水库等等,修路等,那才是真正累。特别是烧青砖,天不亮就得出发走两三个小时到山里,然后捡柴,弄土什么的,中午也是在山里吃饭,傍晚了,又走两三个小时回村里吃饭睡觉。”
“回来的时候,还不是空着手回来,还得挑着青砖和柴火回来。”
正是因为那么累,所以他才想办法弄了一份工作的。
季冬听得心惊胆战的。
劳累了一个中午之后,村里的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季冬扛着铁锹回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回知青院吃饭。
只不过,一回来洗干净手,准备吃饭,却看到的搪瓷盘只有几块小的芋头仔。
拇指大小的芋头仔,上头的皮还没有清理得干净,炒得有些糊,连葱花都变成绿色的了。
季冬:……
第12章 分伙
季冬粗量地数了数,这拇指头大小的芋头仔也就五六个,连个青菜窝窝头都没有,他累了半天,这么一点粮食,怎么可能吃得饱?
不吃饱的话,下午他根本没有力气干活,干不了活,没有工分,年底分不到粮食,就得吃土!
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季冬捏着自己那个黄色的搪瓷饭缸去找了准备休息的李富强。
李富强还在客厅里看着书,见季冬气冲冲地走进来,诧异了一下,而后问着:“季冬,你不赶紧吃过饭然后去修水渠?”
等会还得走路过去那一边,季冬就算是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都没有时间。
季冬沉着脸,将自己的搪瓷饭缸放到李富强的面前,打开盖子,冷笑一声,说:“这样子的饭菜,我怎么吃?”
李富强莫名,往搪瓷饭缸里一看,也大吃一惊,说:“怎么会那么少?”
而且,这里头拇指大小的芋头仔的皮都没有去干净。
这种芋头仔的皮很难去掉,用刀子削掉的话,这芋头仔就没有什么肉了,所以他们将芋头仔给挖回来之后,直接放到网兜里,然后穿上雨鞋,走到河里,将芋头仔给放到河上,而后用雨鞋踩,将皮给去掉。
今天吃午饭的时候他也发现,今天的芋头仔的皮很多,很显然,赵文强今天偷懒了。
只是,他到底没好说。
不过,赵文强只给季冬留了这么一点?怎么够吃?
季冬阴着一张脸,看着李富强。
季冬的眼神很平静,但是李富强不知怎么的,从这个平静的眼神里知道季冬的怒火肯定是压抑着没有爆发。
这事若是摊在他的身上,就算他的脾气很好,他也会忍不住发飙的,更别说是季冬了。
“我跟你找赵文强去。”李富强拿过季冬搪瓷饭缸的盖子,“啪”的一声,将季冬的搪瓷饭缸给盖上,而后拿起这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说,“走,我们去找赵文强。”
这个赵文强,做得也太过一些。
赵文强刚躺床上,就听得门开了。
他立马就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因为太用力,那一张破旧的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响。
赵文强的动作变得小心一些。
“怎么了?”赵文强皱着眉头看着李富强和季冬这两个不速之客,“大中午的,有什么事吗?我准备休息了。”
“赵文强,今天的饭是你煮的。”李富强问道。
赵文强看了一眼那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点头,说:“不错。”
季冬真是变了。
以往这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季冬从来不跟他计较,而是从他那一个柜子里拿江米条或者面条煮着吃。
这一次,季冬竟然找上了李富强!
他狐疑地看着季冬,接触到季冬那清正的眼神时,心里的疑惑更加深。
“你怎么只给季冬留那么一点饭?”李富强见赵文强还是这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小火,“他去修水渠,吃这么一点怎么够?还有,懒不死你,这芋头仔竟然连皮都不去干净。”
这要是下手去将皮给剥了,肉都没有了多少了。不剥的话,又吃不下。
两难。
“我都是平均分的。”赵文强梗着脖子说道,“只是分到他的时候,锅里的芋头仔没有什么了,只能给他这么些。”
“谁让他不早点回来吃饭?他要是早点回来,我也不会平分。”
除了芋头做主食之外,他还炒了几个菜,本来是想留一点给季冬的,只是没想到大家的胃口那么大,竟然将那几盘青菜吃光光了。
所以,季冬就除了这些芋头仔之外,没有别的菜了。
“所以,回晚的活该没有饭吃?”季冬立马就反问着。
赵文强看了李富强一眼,迟疑了一下,点头。
季冬二话没有说,伸手拿过李富强手中的那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一言不发地走了。
李富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季冬往外走。
而赵文强就傻眼了。
他以为季冬会质问他,或者会吵,会闹,还会打他,却不想,季冬只是沉沉地看了一眼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季冬想轻轻地放过?
看样子是的。
只是,他心里怎么无端升起一股恐慌,好像季冬正在憋着什么大招似的,指不定会随时放出来。
等季冬出了门口,李富强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赵文强,说:“赵文强,这一次你做得太过份了一些。”
“季冬也是每天都拿口粮出来的。”
“你拿了人家的口粮,又不给人家吃饱,季冬怎么可能会愿意?”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不愿意。
毕竟没有饭吃就活不了。
“我还废力做饭了呢。”赵文强一听,不满了,“我干活干得那么累,还得回来做饭!谁让季冬回来那么晚?回晚的话,就是这种结果。”李富强:……
他忍住不断上涨的怒气,沉声说着:“要是下次轮到别人做饭,也这样子对你,你愿意吗?”
赵文强白了李富强一眼,说:“我怎么可能会晚回来?到饭点,我一向很准时回来的。”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他又不是脑袋有问题,吃饭肯定积极的嘛。
李富强说的这事,完全不有发生的可能。
李富强气得只能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转身出去了。
他发生,好像知青院里的人越来越难管了。
他不禁想起他刚来黎星大队下乡的时候,那会儿,他们知青个个激情满满,勤奋苦干,知青院里的知青们互帮互助,大家都设身处地地想着他人。
曾几何时,这个知青院的人变成了这样?
自私自利,只会自己着想。
李富强很是挫败,不知道他的这些队友们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人?
季冬快速地吃过那几个芋头仔,而后简单地用水冲了一个他的搪瓷饭缸,将搪瓷饭缸放回厨房。
今天傍晚他肯定还晚回来的,到时,还是得继续吃这些。
他回房间,拿出钥匙打开了柜子,从里头拿出几条江米条,一边吃着,一边走向厨房,将军用水壶盛满开水,又带上自己的铁锹,往水渠走去。
晚上一回来,等看到自己的搪瓷饭缸里只有几块沾着葱花的木薯块时,季冬将自己的搪瓷饭缸一盖,而后拿着他的搪瓷饭缸走到正在客厅里说着话的众人。
他将搪瓷饭缸的盖子打开,将他那一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放八仙桌上重重地放上去,大声地说:“分伙!”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搪瓷饭缸里的那几块沾着葱花的木薯块跳了跳,有一块甚至跳出来,落到八仙桌上。
众人惊呆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默!
第13章 不行
“不行。”赵文强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地说道,“我们从来就是一起吃饭的。你才过来半年,你就想自己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