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日后让见明做平南侯,让茂之接任平南府长史的意思……
棠钰终于明白了方才陈倏口中,顾伯和胡伯说的磨砺所指的意思。
“你怎么想?”棠钰问。
陈倏道,“我赞同胡伯和顾伯说的,茂之很聪明,进步也很快,但他年纪小,待久了舒适区不是好事,是应当加码,让他迅速磨砺,最好的方式就是承担更多责任。这趟回平南,我让他分担冯叔手中的事,不出三两年,茂之会脱颖而出,届时,不一定是平南府的长史,或许会有旁的安排。但这两三年,我想让他留在淼城,也有私心……”
陈倏看向棠钰,“早前大夫说舅母的病就这几年,我想让茂之留在淼城,还能照料舅母这一段时日……”
棠钰眸间些许碎莹,“长允……”
她能想到的,他都已经在想了……
陈倏伸手绾过她耳发,“都要经历必须要经历的,茂之才会长大。”
棠钰颔首。
陈倏吻上她,原本又抱她出了浴桶,压在一侧的小榻上欢好……
岁月静好,又是一年深冬腊月。
……
腊月二十七,江城落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雪有些大,二十八日晨间,苑中就铺满皑皑白雪,也有厚厚的雪堆在枝头,仿佛整个敬平侯府都换上了一身银装。
“哇~”小初六开始对雪有了印象。
黎妈给他穿了厚厚棉袄,并着手套还有耳套,小初六在苑中开心得玩雪。
今日陈倏生辰,昨晚棠钰和陈倏折腾得很晚。
眼下陈倏出了苑中,棠钰还没起来。
小初六见了他很高兴,“爹爹~生辰快乐~!”
陈倏笑,儿子大了,也知晓他生辰了。
陈倏抱起他。
父子两人堆了雪人,打了雪仗。
棠钰出屋的时候,正好小初六手中的雪球朝陈倏扔过来,没砸到陈倏,正好落在棠钰身前。
小初六的力气小,砸着也不疼。
陈倏看向棠钰,棠钰脸上还有红润在。
陈倏看向小初六,“不需欺负我夫人!”
小初六:“……!!!”
小初六明显懵住。
棠钰恼火看向陈倏,“陈长允……”
陈倏看向初六,“儿子,和你娘一起,你们两个对爹爹一个。”
“好!”小初六欢呼雀跃。
棠钰才出屋,便加入到了他们父子两人的雪仗中来。
陈倏自然不会真打,雪球也会自觉落在棠钰和小初六身侧,小初六笑得“咯咯”作响,棠钰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短短小半个时辰,三人都出了一身汗,但玩得尽兴。
开始年关前的春休了。
敬平侯府也没有旁的事情,陈倏难得有时间陪着初六和棠钰一道,也有时间一手抱着初六,一手牵着棠钰,在街市上买年货……
“君侯!君夫人!”
“年关好!”
“新年好!”
反正,整个江城百姓仿佛都同陈倏很熟,喊什么的都有。
早前一直是棠钰颔首致意,陈倏一个人应着,眼下多了一个鹦鹉学舌,又特别兴奋,乐于表达的小初六,“年关好!”“新年好!”“吉祥如意!”
陈倏和棠钰笑不可抑。
……
这样的氛围中,很快就至年关。
今年年关,小初六还是同爹爹在一道过的,只是去年的时候,陈倏还看不见,眼下已经恢复如常。
陈倏抱了小初六点年关鞭炮。
小初六又害怕又喜欢。
一旁的陈倏既鼓里儿子勇敢,又恶作剧吓唬初六。
棠钰头疼,“陈倏……”
陈倏朝小初六道,“快快快,娘亲要生气了~”
在小初六印象里,娘亲生气是大事!
但是娘亲没生过气!
……
年夜饭后,陈倏同小初六讲了很久的故事,小初六抱着他手臂,说年关要和爹爹说,陈倏满口答应,但第二日醒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床上。
小初六有些生气,偷偷跑回去的时候,见爹爹醒了,娘亲还在被窝里睡着,爹爹俯身偷偷亲了娘亲额头,被他逮到!
今日初一,去寺庙祈福的时候,小初六无情得揭露了爹爹偷亲娘亲。
结果爹爹脸皮厚,说哪里是偷亲,分明是正大光明亲。
小初六惊呆!
他都不懂正大光明的意思。
但是娘亲的脸红了……
娘亲抱起他,瞪了爹一眼,爹瞬间老实了。
拜佛的时候,娘亲一直虔诚,他和爹跟着,但他和爹都是拜一拜,偷一偷懒,最后,爹说带他去求签,娘亲自己在拜剩下的佛像。
只是娘亲折回的时候,爹已经看了手中的签文许久没有出声。
“长允?”棠钰上前。
陈倏一惊,“走吧,吃斋饭去。”
棠钰见他脸色有些僵,“怎么了?”
陈倏温和笑道,“同儿子闹着玩呢~”
棠钰看他,他双手背在身后,没说旁的。棠钰抱起初六,陈倏随手将签文扔在角落处……
斋堂用饭的时候,棠钰也见陈倏出神,“长允,你有心事。”
陈倏摇了摇头,近前道,“没有。”
棠钰看她。
他叹了一声,‘如实’交待,“昨晚有些累了……”
棠钰:“……”
棠钰险些被汤呛到,“这里是寺庙。”
陈倏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棠钰果真没有再问了……
回府的马车上,棠钰抱着初六,靠在他怀中睡了,陈倏才想起今日那根签文——大凶。
第083章 龙凤胎 一更
那根签文不是替他自己求的。
而是小初六在同他闹着玩的时候, 非要看看求签是什么好玩的东西,他正好转眸,看见棠钰在一侧虔诚拜佛时的模样, 心中莫名触动,所以真的求了一支签……
那根签是求给棠钰的。
问平安。
他接过签文的时候,还未来得及仔细看签文的内容, 光是看到末尾的“大凶”两个字,目光就滞住。
陈倏心中当即脸色煞白。
他求的是棠钰平安顺遂。
当下, 陈倏僵住。
小初六缠着他一遍遍问起的时候, 他竟然一时未反应过来, 整个人都似懵住一般, 脑海里除了方才看见的“大凶”两个字, 剩余的就是嗡嗡一阵空白……
小初六凑上前来问他,他搪塞了过去。
既而是不远处的棠钰拜完佛过来, 他看了看她,顺手将签文扔至不起眼的地方, 怕她看见,问起, 也怕她放在心上, 惦记着。
但棠钰还是看出他脸色有异,也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或是有心事之类的。
他知晓棠钰关心他。
亦如他关心她。
今日是初一,去寺庙祈福, 是游百病,去除邪祟,但回来的时候,陈倏心中似缀了一块沉石一般。
他不怕旁的。
他只是担心棠钰。
陈倏低眉垂眸, 听车轮声在马车外滚滚作响,心底有些隐隐不安。
***
等回了敬平侯府,差不多是黄昏前后的事。
马车缓缓停下的时候,棠钰也刚好醒了,但怀中的小初六还睡着,应当是今日起得早,在去寺庙的路上又蹦跶了一路不带停的,尤其是从山脚到半山腰处的阶梯上,小初六不知疲倦得上上下下,还没到寺中就开启了不知疲倦模式。
黎妈怕他着凉,换了好几次衣裳了,最后都湿透。
到最后蹦跶累了,同陈倏在一处跟着棠钰拜佛的时候,才缓下来,但体力也差不多透支了。
眼下,陈倏抱起他回屋中,下马车的时候,小初六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瞄了陈倏一眼,发现是在爹爹怀里,又继续靠在陈倏怀中安心睡了,没有再出旁的动静。
小家伙今日累坏了,虽然出了一身汗,但是体力也透支了。
陈倏在床榻上放下小初六的时候,棠钰温声道,“睡吧。”
小初六翻身,夹了被子。
棠钰朝黎妈道,“他今日太累了,先不给他洗澡了,让他睡会儿吧。”
黎妈应好。
棠钰又看了小初六一眼,而后才起身,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俯身吻了吻小初六的额头,才又重新起身。
这是母亲的仪式感。
尤其是孩子小的时候。
棠钰笑了笑,朝陈倏道,“走吧。”
陈倏点头。
……
等回了屋中,府中的管事来寻棠钰。
范瞿休假了,府中的事情都是各处的管事来寻棠钰拿主意,事情虽然琐碎,但是不愁人,棠钰逐一处理完。
陈倏一直在一侧看她。
因为马上要启程去丰州看袁柳和双胞胎了,所以府中的管事都赶在这两日将要确认的事宜都拿到了棠钰跟前来,又逢着刚好年关过后,府中的事情是不少。约莫小半个时辰,棠钰才都处理妥当。
今日是初一了,原本计划元宵过后才去丰州的,前两日胡伯却是提醒了一句,去年一年,有君侯大典,小世子的生辰,都曾大肆操办过,百姓也疲倦了。元宵佳节是最近的节日,倒是可以轻松随意些。
轻松随意,便是元宵佳节不用大肆操办,陈倏和棠钰也不用在元宵佳节的时候露面。
原本陈倏从丰州回来之后,就要在临近的两个州郡走一圈,想在四月前折回,时间也紧;如果不必等着元宵佳节,倒是可以初三就启程去万州,所以府中的事情都临时提早到了这一两日,趁夫人离府前来寻棠钰拿主意。
陈倏这里其实还好。
这次出巡的都是临近万州的几个核心州郡,所以胡伯,顾伯和万超,还有旁的万州府官吏会跟着一道去,万州府的事情都可以在途中随时操办,所以陈倏并不急。
眼下,见棠钰都应对完。
陈倏上前,抱起她,“辛苦了,夫人。”
周遭没有旁人,棠钰却是认真看他,“长允,你今日怪怪的。”
她总是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也总是能在他以为已经糊弄过去的时候,又重新提起。
“阿钰……”陈倏轻声。
棠钰鼻尖贴上他鼻尖,微微笑道,“陈长允,你究竟什么事情一定要瞒着我?”
她惯来敏锐,尤其是他的事。
陈倏喉间轻咽,抬眸看她,沉声道,“今日在寺中求了根签,兆头不怎么好……”
棠钰愣了愣,而后笑道,“就因为这个?”
陈倏诧异,“嗯……就这个。”
棠钰似是松了口气,而后才笑,“你幼不幼稚?”
陈倏怔住。
棠钰再次轻叹,“陈倏,我真以为出什么事了,你下次再吓唬我试试?”
陈倏:“……”
棠钰吻上他额头,“出了一身汗,我去洗漱沐浴了。”
他放下她前,她看了看他,柔声道,“你要不要一起?”
她指尖慢慢抚过他脖颈,陈倏喉间微微耸了耸,“要……”
……
耳房里燃着碳暖,浴桶里也都是温热水汽,棠钰额头上都是涔涔汗水,双手搭在陈倏颈后,在水波中轻轻叹息着。
“阿钰……”他反复唤她名字。
她也动情,又忍耐到极致,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整个人靠在他怀中,一分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他抱紧她,似是早前的担忧和介怀都在方才的交融中散去,他亦忘了时间,也忘了旁的,见她颈间和锁骨上的肌肤在浴桶的水汽下微红,他再次拥紧她,在她眸间没有来得及恢复清明的时候,重新拥着她去了云端。
耳房至床榻,正月里,春意渐浓,暖意也渐浓。
春暖香浓里,他扣着她,至温柔深处,至云海彼端,方见拂晓时,天边泛起的鱼肚白……
***
翌日,陈倏和棠钰罕见得双双赖床。
小初六要去找爹爹和娘亲,黎妈带着小初六玩到了晌午过后,才见陈倏从屋中出来。
陈倏和棠钰昨晚近乎没有阖眼,陈倏从屋中出来的时候,棠钰还睡着。
两人许久没有这么长时间亲近过,棠钰昨晚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整晚,实在是不想动弹。
晚些时候,重新去耳房洗了一身疲惫后,才出了屋中。
小初六来找她讲故事。
棠钰抱起小初六,温和耐性地给他念着书中的故事,小初六搂着娘亲的脖子睡了。
棠钰怕他醒,放下书册,也缓缓躺下,同他一道睡会儿。
陈倏入内的时候,母子两人头靠着头,在一处睡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都盖得好好的,应当是方才睡前棠钰盖好的。
陈倏笑了笑,亲了亲小初六的小脸蛋,而后,又伸手绾过棠钰脸颊一侧的耳发,棠钰微微睁眼,睡眼惺忪,还没怎么醒,陈倏笑道,“你带儿子睡吧。”
棠钰应当是累了,迷迷糊糊点头。
陈倏又吻上她额头。
如此,方才一视同仁……
陈倏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沿边又多看了他们母子二人一会儿,初六刚出生的时候像母亲多谢,如今,反而越来越想他。而棠钰,怎么还同他在京中见她时一样,一点都没变过,温和动人,撩人心扉,他看多久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