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祺深歪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脚踝,发现被新鞋磨得发红时,举起来呼了几口气,“以后不穿了,再也不要穿这种高跟鞋了,都怪姐夫,买的什么破鞋。”
白露珠躺回床头,“明天就把这话告诉大姐和姐夫,看他们骂不骂你没良心。”
“我明明帮你,你还去告状。”贺祺深眼里流露出宠溺,“到底谁没良心哦。”
白露珠弯着嘴角闭上眼睛,“就保持这个力度,好舒服。”
“这样力道就可以了吗?我都没有用劲,这样就舒服了?”
贺祺深刚说完,外面立马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像是刚进门听到了什么,吓得连忙往正厅走。
白露珠睁开眼睛,“爸妈和小姑好像回来了,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
“不用,睡衣都换了,出去还耽搁他们洗漱。”贺祺深卖力媳妇捏着脚,一点都不觉得累,又香又软,想捏着像皮球一样,“怎么这么软,有没有骨头?”
白露珠舒服了,心情也变好了,调侃道:“这叫什么软,软的地方你都没摸过,没见过世面。”
贺祺深眼神微闪,突然发现媳妇似乎是觉得他什么都不懂。
昨天之前确实是什么都不懂,但昨天上了课之后,现在该懂的理论知识几乎都懂了,只是具体实操还没尝试过。
“我当然知道你哪里软了,我又不瞎。”贺祺深有心想再试探试探,“世面是什么?什么叫没见过世面?”
白露珠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不但什么都不会说,更不会主动去引导他,因此,听到这个问题,只是抬了抬眼皮,眼睛似睁未睁,鼻子轻哼一声,没有回答任何话。
贺祺深却没歇了心思,身体向前倾,凑到媳妇跟前,在媳妇双眼刚要睁开的时候,就猛地堵住她的双唇。
新婚之夜,不用再压抑克制,压在媳妇身上抱得紧紧的,手也不老实,解开一颗睡衣纽扣溜进去。
如果刚才进被窝时是人生圆满,那么现在就是身在天堂的云朵里,浑身感觉越来越轻盈,圆满之上得到了升华。
过了一会儿,后背皆蒙上一层细汗,男人亲了又亲,揉了又揉,抱了又抱,接着埋在她的肩窝里喘着粗气。
白露珠一点都不意外进行到这步停下,面色热得绯红,轻轻推开他娇喘几口气。
贺祺深凑到媳妇耳边,声音低哑:“真软,我果然没见过世面。”
“你没见过的世面还更多呢。”白露珠说话声音变得气喘不匀,“压得我腿酸了,下去。”
贺祺深侧躺到旁边,将媳妇抱到怀里,“露珠,等了太久,突然就能随便怎么样了,感觉有点不真实。”
白露珠枕在男人肩膀上,“老说等太久,咱俩就谈了一年,跟很多人也差不多。”
贺祺深微微偏着头,下巴抵在媳妇额头上,低声道:“咱俩谈了一年,不代表我就等了你一年。”
白露珠一怔,“什么意思?”
“我早就看上你了,75年3月你在首都文化馆表演《上清河》,穿了一套红红绿绿的衣服,我就坐在下面,你一转过头来,我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动,但那时候还太懵懂,回去后一夜都没睡,脑子里全是你。”
贺祺深想起媳妇灵动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么多人,你转头我就看上你了,第二天你在街上帮瞎子老人捡苹果,我也在那条街上,那次是确定心动。”
“之后我打听到你是香阳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再后来你去公交总站,去三棉花场表演,我都跟着去看了,只不过你不知道。”
白露珠是真不知道,听完惊讶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不是76年4月去给海员表演,姐夫和补给站站长一起介绍的吗?”
贺祺深将人揽得更紧,吻了吻额角,“不是,那时候我已经单方面认识你很久了。”
白露珠眼神发愣,过了半晌,“你除了看表演,有没有私底下跟踪过我?”
满心柔情顿时僵住,贺祺深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变态,前几年政策那么紧,除非我皮痒想挨批才会跟踪你,都是你去表演,我托关系光明正大进去看一看。”
“你去了那么多次,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露珠还真的是才知道,原来这么早就见过她,完全没想到就他藏不住心事的性格,居然还默默暗恋了她一年。
转而想到他对工作的严谨,顿时又觉得很正常。
贺祺深理直气壮道:“你还问我,你们团里有一个小伙子都发现了,说看到我好几次了,还说我怎么好像一直在看白露珠,怎么你反而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白露珠来了兴趣,“小伙子?谁啊?还在我们团?”
“好像不在了,没再见过。”贺祺深越说心里越委屈,“那你什么时候对我有印象?什么时候第一次心动?什么时候又确定嫁给我?”
听他这么一问,白露珠回想起两人第一次相亲的场面。
相亲场地是在海轮船上的茶水厅。
其实第一次见他也不是在相亲桌上,而是在海员休息区。
海轮靠岸补给是在香阳码头,她本来就住在县里,肯定是比住在市里的人要早到,又因为从小到大没有坐过船,乍然有机会登上轮船,忍不住好好转一圈,看个过瘾。
绕过甲板时,正好从玻璃窗里看到朱站长与姐夫一起不停劝他。
贺祺深因为手表突然不转了,就把它摘了放进口袋里,不准备再带。
朱站长认为手表是附加魅力点,这么贵的进口手表带上会更显身份,更有面子,姐夫也跟着相劝,让他带上当个装饰品。
但他就是怎么都不肯带,反驳道:“这不会显得有面子,反而会暴露内心狭窄的虚荣心。”
别说头两年,就是现在,谁要有个手表,恨不得时时刻刻举着手让人看到,有个牛皮裤腰带,冬天都是拼命把毛衣塞进裤子里,生怕别人看不到就白带了。
正因为他清醒理智,不被物欲驱使的言行,让她萌生好感,想来那就是第一次心动,应该也是同意跟他进一步相处的原因。
“确定嫁给你啊?我想一想。”白露珠不打算让他得瑟,没提相亲之前看到他的事,“就是在相处中不知不觉就确定了,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不是很满意,但依然很开心,贺祺深连亲好几下媳妇,眼神里满满期待:“再说一说第一次心动。”
“是问我第一次心动,还是问我对你第一次心动?”
白露珠刚说完,就突然被抱着坐起来。
贺祺深瞳孔地震,颤抖着声音问:“你第一次心动不是对我?”
白露珠猛地被抱起来,脑袋晕了晕,摁着太阳穴道:“难道你长这么大,第一次心动就是在75年首都文化馆,对我?”
“对啊!当然了!不然呢?!”贺祺深瞳孔依然颤抖着:“你…你不是?”
白露珠再次反问:“真的假的?那时候你都22岁了,从小到大就没有对街坊里面,学校里面的哪个小姑娘心动过?有好感过?”
“没有!”贺祺深举起手来:”我发誓,我人生中第一次心动就是对你!”
“噢。”
白露珠心里确实觉得受到了震撼,心情也更好一些,转身躺下,弯着嘴角睡觉。
“你别睡。”贺祺深从后面抱住媳妇,声音委屈:“不是对我?别睡,不准睡!”
白露珠眼睛不睁,头也不回问:“不准什么?”
身后没了声音,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等着等着,等睡着了…
贺祺深看着媳妇的睡脸,新婚之夜,一夜未睡,心里委屈至极,还不敢动。
第67章 补品
一觉睡得很浅,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白露珠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张忧郁而帅气的脸。
转头从窗帘缝隙中看到外面天还黑着,“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贺祺深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四点二十五。”
一时间白露珠不知道该说好早还是好晚,“你睡觉啊,眼睛都熬红了。”
“露珠…”
贺祺深捧着媳妇的侧脸,“你之前是不是有心动的人?”
白露珠眉头一皱,“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祺深扁着嘴说:“就是我前面问,你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你没给我答案就睡着了,还不准我讲话。”
白露珠看傻子一样看他,“第一次心动当然是在我妈肚子里,这还用说?”
贺祺深怔住,心里一块大石头突然间碎成粉末,而后化成一颗颗灿烂无比的小星星,在心里越闪越亮,闪得他整个人快要飞起来!
一把将媳妇搂进怀里,使劲蹭着脸,欢呼道:“露珠!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对其他人动过心!你第一次心动肯定是对我!”
白露珠感觉脸皮都快被蹭破了,但却没有出声阻止,放在平时还会逗男人两句,打击打击他过度膨胀的自信心,此时也全都没有,任由他抱着。
睡之前那会头昏脑胀,本来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自己睡着了,搞得他新婚之夜一夜未睡,眼睛熬得通红,估计脑子里面不知道想了多少令自己伤心到太平洋的事。
白露珠伸手揽住他的脖颈,主动亲了亲他的双唇,在男人目露震惊时,柔声道:“关于爱情,全世界我只对你一个人心动过。”
贺祺深心脏顿时像被人紧紧掐住,酸软一片。
一夜间,他想了很多事,开始确实很伤心,可是慢慢地,根据他对媳妇的了解,已经相信媳妇没有对别人心动过,但又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一会看着媳妇睡颜幸福得冒泡,心长着小翅膀飞到天上,一会又害怕媳妇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心‘咣当’一声狠狠掉在地上,搞得整个人患得患失,一丝睡意都没有。
“露珠,我更是!就喜欢你一个,谁都不看,一辈子就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
白露珠眼里笑意快要溢出来,拉着他的脖颈让他躺下来,“幸好天还没亮,不然新婚之夜让你以这种心情过完,就太糟糕了。”
贺祺深胳膊肘撑在枕头上,看着媳妇半睡半醒的样子,“一点都不糟糕,只要看着你,看着你睡觉,看着你醒来,对我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婚房彻底被甜蜜而温馨的气息包裹,白露珠拍了拍枕头,“夫妻同床共枕,一起睡,一起醒。”
贺祺深满心欢喜雀跃正无从释放,比之前更无睡意,哪肯就这么躺下。
低头吻住粉嫩柔软的唇瓣,逐渐深入。
“咕噜咕噜~”
白露珠睁开双眼,推了推他,“你肚子在叫吧?”
“没有叫。”贺祺深说完再次低头。
“咕噜咕噜咕噜~”
“去厨房找东西吃。”白露珠推他起身,心想反正也就这样,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而且这种事不是一下子就能懂的,还不如先把肚子填饱,早点睡觉。
贺祺深急了,“露珠,我懂!”
“好,知道了,你懂,你什么都懂,你懂得最多。”白露珠一边敷衍着一边起身披上外套,“走,晚上我记得小姑把一碟子烤鸭放进橱柜里了,应该还有剩饭,我给你炒一个烤鸭炒饭。”
“露珠!”贺祺深伸手想把媳妇外套脱掉,“露珠,你躺回来,我真的懂!”
白露珠将他的手拍掉,“衣服都被你抓破了!”
“哪里?”贺祺深不敢再伸手,肚子又咕噜咕噜叫起来,心里的火急火燎顿时散了一半。
“还说没有叫。”白露珠将他的拖鞋提过来放到床边,“快点,我们小点动静,吃完你得赶紧睡,小心猝死。”
“瞎说八道,才不会。”贺祺深往腰间看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下床,“我要喝十全降火汤!不要吃烤鸭炒饭!”
白露珠白了他一眼,打开门栓,外面灯都黑了,从抽屉里面拿出手电筒,“快走,小点声。”
两人一起轻手轻脚来到厨房。
打开灯,从柜子里拿出剁好的烤鸭,看到还有一碗大蹄膀,半碗红烧鸡,一盘水煮花生米,还有一盘卤牛肉。
白露珠“哇”了一声:“这么多菜,你要吃什么?”
“十全…”话说一半,收到媳妇斜过来的眼神,立马改口:“我想吃烤鸭炒饭。”
白露珠闷笑两声,将烤鸭端到案台上,拿筷子夹了几块出来,让他把剩下的端回柜子里。
“晚上肯定剩了很多米饭,你看看在哪里?”
白面才是最精贵的细面,很多亲戚都逮着白面馒头吃,没几个人吃米饭。
贺祺深最近常来厨房,知道母亲大概会把菜饭放在哪,打开架子下面的柜子,“在这里,有一大盆。”
白露珠拿着干净的碟子走过去,盛了半碟子米饭,“关上吧。”
先将鸭肉从骨架上剔下来,切成丁状,看到下面菜篮子里还有洗干净的胡萝卜,拿根最小的切成细小丁状。
把煤炉子下面的封门拿掉,从柜子里拿出炒锅放上去,等火烧得旺盛时,倒入一点点油,先把胡萝卜炒一炒,再把烤鸭炒得很香,最后倒进米饭,分开连在一起的米团,让米粒颗颗分明。
除了胡萝卜都是熟食,多翻炒几下便可以出锅。
贺祺深正准备端过去吃,白露珠拿出三个鸡蛋,“别急,还没好。”
将炒饭锅冲洗干净,鸡蛋对准灶台轻轻一敲,依次倒入碗里,充分搅拌,打出泡沫,撒了一点点盐。
大火烧热平底锅,倒入足够的油,油开始冒烟后,堵上封门,留一点点小缝,将蛋液平衡均匀倒进去,迅速旋转锅把,让蛋液铺满整个锅底。
油里面的温度足够让蛋液迅速成型,然后再小火慢慢烘烤,拿着筷子掀起蛋皮边缘,九分熟时,将炒好的烤鸭炒饭倒在最旁边,再掀起蛋皮另一边盖住,盛出来放进碟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