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宛露出笑容,“刚才听妈说能去亲眼看看露珠化的妆,还有一点心动,没想到松毅也拿到名额,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白露珠看到小姑面色微顿,知道如果不带她一起去,肯定又要在房间哭了,“祺深,你让小姑陪奶奶去,万一到时候要上厕所什么的,你根本帮不了,也不方便。”
贺松兰怔住,下一秒眼露欣喜,看了一眼贺祺深,没有先说话。
贺祺深也跟着一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知道媳妇开口一定有理由,便将疑惑放在心底,“噢,好,那就小姑去吧,小姑,我给你们买两份点心汽水,还用保温壶给你冲好麦乳精带过去。”
贺松兰这才把欣喜显露在面上,“东西肯定都是要在家里准备好带过去的,不用你泡,我自己冲。”
说完感激看了一眼白露珠,感激侄媳妇心里有她,事事都不会把她给忘了。
胡素凤夹了一块蟹脚放到白露珠碗里,什么话都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家里小姑命不好,本身身体就不好,后来又嫁了一个吸血鬼家庭,刚开始那婆家特别会装,结婚前各种送东西过来。
贺老爷子活着和去世,单从人脉关系来说,贺家是两个贺家。
小姑父遗传家里会装的本事,先把人哄进门,接着就开始玩变脸,几次逼着小姑到航天总局,要求总局把小姑父的弟弟妹妹都招进去。
每次回娘家,少于当初结婚前送过来的礼,就得被全家用语言攻击,小姑第一次怀孕被骂到情绪崩溃,失去理智扒开窗子跳下去。
本来身体不好怀上孩子就不容易,没了孩子更彻底伤了身体。
胡素凤知道后,闹到医院,先是把小姑父嘴巴扇到出血,又把对方老太太劈头盖脸也扇了一顿,不顾女儿不能回娘家坐小月子的旧俗,直接把女儿从医院拖回来。
那家人费尽心思娶到了人,自然不肯放,一直拖着不离婚,在外借着贺知琥的名头,托关系牟取利益。
据说贺老爷子第一次动关系,就是重病躺在床上的时候,找了一个老朋友,让小姑离婚成功,脱离苦海。
“我缺个扛灯的,祺深,你去给我当助理吧。”
贺祺润一说完,胡素凤最开心,“那咱们一家就都能去了,祺深,你大哥站的地方可不简单,说不定能更清楚看到露珠。”
贺祺深本来还不太情愿,觉得是大哥故意逗他玩,一听这话,立马眼睛一亮,惊喜道:“对哦!大哥,你肯定是站在城楼上吧?就算不是站在城楼上,你这个相机还能当望远镜用!到了那天,我就去给你扛灯!”
“刚才看你好像不太情愿。”贺祺润慢慢悠悠品着红酒,“你要是实在不情愿就别去了,我也不缺助理,宁愿塞钱倒贴来的一堆又一堆。”
“别这个样子嘛!外人哪有你亲弟弟值得信赖嘞!”
贺祺深屁颠屁颠绕到大哥旁边,拿起红酒瓶,给他的杯子倒满红酒。
“你总是殷勤的不在点上!”
贺祺润看着自己杯子里满满的红酒,气得想打人,“我原来杯子里的酒刚醒好,还没来得及喝,你又给我填这么满,你见过谁喝红酒一整满杯的,走走走!”
“茶满欺客,酒满敬人,这是我们中国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贺祺深酒瓶一放,斜着眼睛道:“酒都给你倒过了,就这么定了,我去给你扛灯!”
说完立马转变成狗腿样子跑回媳妇身边,“露珠,我也能去了,到时候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你。”
白露珠剥了一只虾放到他碗里,“能去就好,快吃饭吧。”
本来想要是没办法,她就带个助理,没想到大哥先开口了,那边算了。
全家皆大欢喜,老太太高兴道:
“这真是太好了,咱们全家都能去承天门观看表演了!”
穆宛笑道:“露珠,到时候你记得服装颜色提前告诉我们,不然当天可能都不知道哪一个队伍是你设计的。”
白露珠抬头应声:“妈,知道了。”
“吃饭吃饭,菜都冷了。”
老太太笑着招呼,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起晚饭来。
-
晚上洗完澡回到房间,白露珠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贺祺深依然没能排到队进卫生间,急得绕着床来回踱步。
“早知道我们今天就去住复兴大街,不但不用排队,还能一起洗。”
“唉,我以前从来没觉得住在家里这么不方便,怎么一结婚就觉得哪哪都碍事。”
白露珠本来没打算理他,听到这话,不自觉鼻子“哼”了一声。
哼完就后悔,男人瞬间扑到床上来,“露珠,这里离复兴大街很近,我们要不然再骑车过去?”
话说完得不到回应,贺祺深抓着媳妇小腿摇着,“好不好嘛,我们洗了澡就回来,什么都不干,真的!”
“哼!”这次白露珠哼的声音更大,抬腿将他踢过去,“跟你说过,在外面回来,没有洗澡没有换衣服,不要往床上面坐,更不要扑到床上来,还有,没洗澡的人是你一个人,不是我们。”
贺祺深嘴巴一扁,慢慢撑着床爬起来,又绕着床溜达,刚想开口说话,耳朵一动,准确捕捉到对面卫生间门打开的声音,一下面便抓起毛巾冲出去。
男人一走,白露珠立马就收起画本放置一边,伸手关灯,拿了一条薄毯盖在身上,盖得严严实实,躺下睡觉。
过了一会。
贺祺深洗澡一如既往的快,抓着毛巾又冲回来,一进门看到一片漆黑,人就懵了,
“露珠?露珠你睡了吗?”
得到的回应是均匀的呼吸声,贺祺深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没有洗多久,媳妇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转而想到媳妇大老远跑去平城摄影基地帮忙,忙了一天应该是累坏了,才会这么快睡着,顿时心里一阵心疼。
放轻手脚,弯腰拿起门口的盆,再关上门走到外面,把媳妇和他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房间恢复安静,白露珠勾起嘴角,翻了个身,昨晚没有睡好,一躺下疲惫感就来了,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
结婚几天,第一次睡到自然醒,也第一次看到男人还在睡。
侧过身看着他闭上眼睛显得更长密的睫毛,像假睫毛似的,心里生出一丝羡慕,刚晃了个神,根本没有用手去碰,男人突然就醒了,转身将她扑倒。
天旋地转之后,发现他面色毫无睡意,分明是早就醒了,嘴角还掀起一抹坏笑道:“嘿嘿,自己送上来的!”
话音落下,一张帅脸就朝着她近距离放大。
“你没刷牙!”
“刷了!你尝尝!”
“走开!我没刷牙!”
“我来尝尝,唔,一股牙膏味,刷过了!”
…
一番折腾之后,浑身布满细汗,趴在床上,任由男人小心轻柔擦干净。
过了片刻,忽然觉得不对劲,抬起脖子向后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又被摁趴下!
湿热顺着腰脊椎上,紧接着一阵阵酥麻席卷全身,大脑缺氧时,心里闪过一句话:
“死男人!打哪里学的!”
…
两人若无其事洗了澡,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贺祺深本来说骑车去复兴街房子洗,这等同要了白露珠的命!
一次又一次,不知道弄了多少在里面,还要坐着自行车去外面绕一圈?
男人刚提出来,就被白露珠用最后一丝力气踹下床。
至于为什么提出来去复兴大街,是因为前天说了,今天请单位同事补个喜宴。
正常关系好的同事,一般能送个床单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毕竟这年头布票值钱,外省也不是随便就能去,再不去黑市的话,都得靠着单位那点票过日子。
结婚前一天,三只虎就各送了一件床单,另外还有单位同事送了一些小礼物,别说,贺祺深在单位人缘还真挺不错。
家里多了一盆比人还高的松树,当初让他去分所搬点绿植,没想到他把所长最心爱最值钱的绿植给搬了回来。
搬回来后是这么说的:“所长自己硬要送我的结婚礼物,不要还不行,唉。”
白露珠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光靠两个人没怎么做过饭的人,估计忙到半夜客人都吃不上饭,因此,买了菜回来在家里让小姑母亲都帮着一起做,做完装在油纸里拎过去。
临走时,贺祺深面色正儿八经,挥手道:“晚上要喝酒,不知道得吃到几点,你们就不用等我们回来睡觉了。”
-
到了复兴大街,白露珠留在家里,将菜都倒进盘子里摆好,准备了白酒葡萄酒,糖果汽水,鲜蛋糕,还有小孩子喜欢吃的果丹皮泡泡糖等小零食。
贺祺深则去国营饭店买了些凉菜回来,汤不好带,又直接拿着汤碗去单位食堂打了冬瓜排骨汤。
一切都备好之后,男人再上上下下爬楼梯去挨个喊送过礼物的同事。
不一会儿,客人先后进来,新房顿时热闹起来,既是请喜宴,也是暖婚房。
“新娘子,我要看新娘子!”
“新娘子好漂亮啊,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
“哈哈哈,都结过婚了,我们就不叫新娘子,叫你小白,还是叫你露珠?”
“白大师,真没想到,在我们江铜出了大名的白大师,居然是祺深的新媳妇!”
“真的是白大师啊!我那天去过活动现场,化一个妆把一群人都几千人激动坏了,我都没抢到礼盒!”
“对对!我当天去的晚,就剩下两百份可以抢,那哪能抢到,现场早都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本来以为还会再办,谁知道后来再也没做过这种活动!”
“就是上报纸的白大师?!天呐,感觉遇到明星了一样!那我们以后就能内部购买了?而且还能有白大师亲自指导?!”
“我们家那口子总算有点用了!!”
…
万万没想到,喜宴居然是这样开始的。
一群男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家媳妇,一个个激动得面红耳赤将祺深媳妇围起来,哪怕真见到了大明星,都不可能激动成这样!
“尚军,蒋健,你们俩媳妇不是见过小白同志?怎么搞得跟第一次见似的?”
听到同事问话,三只虎才回过神来,被点名的尚军揉了揉眼睛,往人堆里面重新看了一次,发现抱着祺深媳妇胳膊不放的女人,真的是他那两个儿子都不要了的媳妇!
顿时傻眼:“我不知道,前天刚见过,也没这个样啊!”
蒋健起身将怀孕的媳妇从人群里扶过来,“你搞什么?自己怀着孕,不注意着点,前天不是刚见过小白?”
“干什么!”董诗挣脱开丈夫的手,“怀孕怎么了?嫌弃我啊?”
姜健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我是担心你再被挤着,现在怀着孕呢,得注意点。”
董诗不耐烦道:“天天怀着孕呢,注意点,注意点,怀着孕呢,有完没完,你就担心孩子,你知道小白是谁吗,那是能让人抢破头的白大师,上次你也不说一声,你早说了我今天也不用挤了。”
陶娜正好牵着两个儿子走过来,听到这话,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上次人少,我们待了那么久你们居然没说露珠就是白大师!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比错过了万两黄金还要严重!”
尚军与蒋健缓慢对视一眼,同时往后倒在沙发上,高声呼喊:“我的天哪!不可理喻!”
“哈哈哈哈哈哈哈!”单身傅明遇顿时发出一长串嘲笑声。
笑声引起大家的注意,白露珠刚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纤瘦的女人,神情有些不自在,像是看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后,不敢往里走。
本来就有很多人关注着白露珠,看她望着门口发怔,纷纷转头看过去,接着欢笑声慢慢消失。
贺祺深抬头看了一眼,“你是…后勤钟队长的女儿,如…如丹?”
钟如丹点了点头,接着头又往下垂得更低,“我…我们最近住在我爸的房子里,他让我来转告你一声,就不过来吃饭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话音刚落,隔壁就走出来一个小腹突出的男人,皱着眉道:“说句话都说不明白,还去那么久,别人一句话说几秒就说完了,我知道你说话慢,给了你十分钟时间,结果十分钟都过完了,你话还没说完,你说你能干点什么?现在应该相信,你这辈子只配待在家里了吧!”
白露珠听得眉头皱得比对方还紧,刚才听女人说话没有任何语速慢吐字不清的感觉,搞不懂哪里就慢了。
正想帮女人解释一下,就听她轻轻“嗯”了一声,头皮顿时发麻。
才明白屋子里面的人明明那么热情,为什么却没有一个人帮忙开口。
贺祺深转身从餐桌托盘里抓了一把糖,“吃点喜糖吧。”
“谢谢。”钟如丹露出一丝笑容,没有拒绝,伸手捧过,“祝你们新婚快乐。”
女人刚走,大门还没关上,就听到隔壁传来声音:“哪有喜糖给奶糖的,也不知道是真有钱还是打肿脸充胖子,这种家庭就是虚荣心重,放到以前那都是要挨批的!”
贺祺深立马就要冲出去,被同事伸手拉住,相劝道: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第一天住过来看什么都不顺眼,不是觉得人家虚荣心重,就是觉得人家高调,逮谁说谁,热情打招呼都不行。”
“邵阳第一天就揍了他,都闹去派出所了,没有任何用,第二天第三天还那样。”
“还是在银行上班的,都不知道怎么考进去的。”
“他看别人不顺眼惹事生非,钟队长为了女儿没办法,又来跟我们道歉,人家按规矩申请下来的房子,又不能真赶人走。”
“如丹怎么嫁了这么个人,结婚前多活泼的小姑娘,结完婚居然变成见人就低头,完全没自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