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打算卖给陆茗诚，不过顾杳说的倒是给了她些想法。
第二天，顾雪兰联系了陆茗诚，问他有没有鉴定珠宝并出售的路子。
顾雪兰都来问了，陆茗诚就算没有也会想尽办法变成有的。
他正好有个朋友，港城那边来的，在珠宝业做了十几年了。
陆茗诚和他有些往来，也略微懂些珠宝。
他先是以此为理由约了顾雪兰，将她说的偶然得到的粉钻过了目。
以为只是普通的粉钻，没料到的是他只看了一眼，就为这钻石的璀璨夺了目。
这颗粉钻粗一估计，至少有五十克拉，而且是打磨过的，色泽浓艳近红色，肉眼看去无暇纯净，品相绝对稀有。
又是敖云在，它肯定会翘起龙尾巴，吐出几口龙息，一脸蔑视地望着这些没见识的人类。
这可是它库里的藏品，能不珍贵吗。
而且像这种，对它来说，就像是库里普普通通的沙子。
在内心里大致评了级，陆茗诚激动到差点忘了面前还坐着顾雪兰了。
“怎么样？”顾雪兰气定神闲地问道。
见识过了顾杳那晚上赤喇喇摆在桌上的那一大把珠宝，顾雪兰忽然就觉得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了。
最关键的是，怕震惊世人眼球，她挑的是最小的那个钻石了。
不过还有一点问题，来路这方面真不好解决。
没听见顾雪兰主动提起来路，陆茗诚很有眼见地没有说这个问题，和顾雪兰用他知道的知识，以比较专业的角度介绍这颗粉钻。
顾雪兰越听越心惊，尤其是在后面听见陆茗诚说保守估计也能卖出几千万甚至是上亿的时候。
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找的是陆茗诚。
两人接触有一段时间了，顾雪兰还是很认可陆茗诚品性的，再加上有投资人这个身份拴着，他大笔钱还在岁岁里，不用太担心他倒头刺自己一刀。
陆茗诚留心地观察顾雪兰的表情，察觉到了她的迟疑。
“如果你有疑虑的话，我有一个办法。”陆茗诚垂眸思考了一下，斟酌地说，“以我的名义，我能给它找个合法的来路。”
顾雪兰也没想到顾杳随意拿出来的一个钻石能扯出这么多东西来，光是价值就让她已经有些失声了。
按陆茗诚估算的价格，她至少得将岁岁扩张到整个华南，年收才能大概到那个数。
而且年收是年收，还得刨去成本。
“麻烦陆董了，我考虑一下。”
她将粉钻郑重地收好，放回包里。
陆茗诚眼睛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就怕她不小心磕了碰了。
顾雪兰浅浅地呼出了口气，轻轻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平日里为了事业忙得脚不沾地，她都没有种大脑发懵的感觉。
陆茗诚没有说什么，轻飘飘地问道：“吃过晚餐了吗？这家酒店顶楼有家很不错的餐厅，可以去试试。”
想到陆茗诚刚才如此上道主动提供帮助，而且还在岁岁需要的时候主动提出投资，在岁岁经营时基本没有干涉过，顾雪兰答应了。
饭桌上谈天说地的时候，顾雪兰趁机透露了一些关于未来的口风给陆茗诚，比如哪个地方可能拆迁，那个地方房价高，家电行业后来大致发展方向。
顾雪兰也只是粗略了解，她知道的都是从当时各种新闻还有和客人交谈中得来的。
陆茗诚是个挑剔的食客，也是鼻子非常灵的商人。
他母亲来自京城顶尖的厨师世家，而父亲，当年因为一些事情，他从羊城移居港城，在港城闯出了片天，明摆着是个富豪。
在这种氛围的熏陶下，陆茗诚的眼光无疑是前沿的，他立马明白顾雪兰的判断有多大的价值。
当年听说了大陆改革开放，他果断地到了这边。
他不想活在父亲的影子下，事实上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也许是餐厅的灯光太过于暧昧，陆茗诚忽然觉得顾雪兰身上笼罩着以前从未有过的一种气质。
像是迎着朝阳漫山开遍的山野花，花上的晨露藏着一个又一个初升的太阳，美得惊心动魄。
无端的，陆茗诚有点不敢对上顾雪兰那双皆是风韵的眼睛。
顾雪兰满脑子都在想着粉钻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陆茗诚微妙的表情。
她当时都和顾倩商量好了，粉钻卖出去的钱，买的房子，都归顾杳，她们绝不会动分毫。
在知道价值时，顾雪兰也没有动过这个想法。
一餐收尾，顾雪兰最终还是提出请求，让陆茗诚以他的名义卖出这颗粉钻。
解决了卖钻石的问题，顾雪兰睡前特地找顾杳叮嘱了好几句。
“昨天杳杳给妈妈看的东西很贵重，以后不要再妈妈姐姐之外的人面前拿出来，好不好？”
顾杳自然是点点头，然后美滋滋地掏出了两条粉色项链，“这一条是给妈妈的，这一条是给姐姐的。”
她可是挑了好久了的，这两条最适合妈妈姐姐了。
说起来，她拿龙龙的东西送给妈妈，叫不叫“借花献佛”呢！
顾杳费了好大的嘴皮子，终于让妈妈姐姐收下了她献的花。
隔日，顾杳在向日葵班里排练话剧，才来了班上几个月，她就隐隐成了班里的中心人物了，小朋友们都很佩服她。
到了休息时间，其中一个老师带着想嘘嘘的小朋友去洗手间，剩下的小朋友由另外一位老师看着。
顾杳没有去，她正给甜甜分糖吃，本来还想给坤坤的，但他不见了人影，估计是跟着老师去洗手间了。
两个小豆丁吃着吃着，带人去洗手间的老师进来，面色匆匆地朝负责带着留班的老师说了几句话。
很快，留班的老师也跟着离开，剩下生活老师看着班里的小朋友。
这时，坤坤从后门悄悄溜进来，凑到顾杳和甜甜旁边，拍了拍她俩。
正一心一意剥糖纸的顾杳给他吓了一跳，奶凶奶凶地瞪了他一眼。
叶鸿坤被瞪惯了，再加上他本来就皮实，根本不在乎这点事情。
“你洗手了吗？”顾杳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叶鸿坤大方点头，语气夸张地说道：“当然，我坤坤可喜欢干净了。”
“那就好。”顾杳嘟囔一声。
很快这茬被略过去了，叶鸿坤语气神秘地问道：“你们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
第76章 太像了
对上杳杳和甜甜两双好奇的大眼睛, 叶鸿坤有些得意洋洋。
他拖着小调子说道：“刚刚谢锦言和我们一起去嘘嘘，然后在里面和另外几个小朋友打起来了。”
“打起来惹？”杳杳和甜甜睁大了眼睛，小声重复着说。
“哼,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也在里面嘘嘘，然后谢锦言好像是要打亮亮俊俊还有杰杰，但那几个小朋友一起把谢锦言给暴揍了一顿，把老师给引了过去。”
“他们这样, 肯定是要被老师叫家长的啦。”叶鸿坤下定论道。
“那谢锦言, 岂不是又瞒过去了？”顾杳老成地叹了口气。
谢锦言被打，在老师家长面前肯定还是乖孩子的样子, 实际上, 那几个小朋友被谢锦言暗地里欺负老久了，这次是受不了才反击的吧？
这，简直像是周树人叔叔说的那句“不在沉默中爆发, 就在沉默中灭亡”！
杰杰他们，分明是爆发了。
顾杳滴溜地转了转眼珠子, 拉着甜甜坤坤说了好几句。
三个小豆丁凑在一起，将手放在嘴巴旁边，小声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最终达成了一致。
说完了小秘密，三人分头找不同的小朋友们说话, 不知道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措辞，大部分小朋友们听见之后都跟着点点头。
“老师, 甜甜肚子不太舒服，想要去洗手间！”确定大家第一步都完成了，甜甜捂着小肚子，拿出了平时装病不想上学的绝佳演技。
“好, 甜甜等等，这就找老师带你去。”生活老师安抚了一下蹙着小眉毛的甜甜，内线联系办公室的老师赶紧过来。
这里只剩她看着小朋友了，她走不开，只能叫别人过来，好在学校考虑过突发情况，办公室离班级在同一层，不远。
办公室，两位老师正在调查谢锦言和那几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听到有小孩肚子痛了，其中一位立马过来带甜甜去洗手间。
顾杳和坤坤见老师来了，便也举起手来说他们也急，也要去。
三人顺利地被老师带着出了教室，顾杳稍微往前走了走，和老师并行，三人恰巧走到楼梯口旁边。
顾杳有着稚子的无畏，也不觉着如今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太正确的地方。
小团子轻轻戳戳老师的手，抬起清澈干净的眼眸望向老师，小下巴微扬。
“老师，我们都知道谢锦言小朋友和杰杰他们的事情哦。”
老师听了脚步一顿，目光落到刚刚还捂着肚子皱着眉毛的甜甜身上。
对上老师的目光，甜甜小身板下意识地站直，无辜地瞅着老师，哪里还有刚才那副难受的要命的样子，分明就正常得很。
这样的反应，老师瞬间明白了这三只小萝卜头打的什么主意。
“甜甜，你肚子还痛吗？”老师哭笑不得地询问道。
“甜甜不痛的！”甜甜摇摇头，然后肯定了一下顾杳刚刚说的话，“老师，他们的事情，我们是真的知道的。”
以防老师说出类似这件事情你们不用管的话，顾杳很机智地在老师继续问话前抢过话头。
“老师，谢锦言他暗地里很经常欺负杰杰他们三个，还让俊俊他们把零食全部交给他，说是‘保护费’。这些事情，班里很多小朋友们都能作证，是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顾杳为了展现出自己话语的可靠，还专门用了新学不久的成语，进一步肯定自己说的话。
“这……”老师有些迟疑。
谢锦言在她们面前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曾经还获得过优秀宝宝的奖章，反倒是杰杰他们三人，平时不太好管教，比听话乖巧的谢锦言要调皮多了。
不过顾杳的话，确实和刚才杰杰他们说的差不多。
这时，楼梯口传来高跟鞋的哒哒声。
四人目光齐齐望向了楼梯口，等着鞋子的主人出现。
随着清脆的高跟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姿纤细苗条的女人出现。
她的打扮很简约素雅，只一身素白的旗袍，柔顺如瀑的黑发披散开，和旗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说打扮不招摇隆重，却隐隐透露着贵气。
顺着看她的脸，皮肤光泽，五官生得精致，一眼晃去，像是不到三十岁。
顾杳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转过身，抬起右手，小幅度地朝来人招手，“大姐姐，好久不见啦！”
认出顾杳长相的声音，女人匆忙的神色一散，眼底藏着的疲惫被欣喜盖了过去。
她记得这个小女孩。那日，她得知一个叫她希望又散了些的消息，在车上傻傻发呆，甚至有种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鼓膜，置身事外的解离感。
就在那个时候，一道小奶音突然把她从世界之外拉了回来。
那时辆车离得挺远，加之前阵子因为流泪过多伤了眼睛，并没有将顾杳的长相认得很清楚，但她深刻地记着那种感觉。
像是寒冬时节，在冷风里哆嗦的旅人，突然到了暖和的春夏之交，柔软的日光洒在脸上身上，无一不舒坦。
尤其是那小不点拿出小红花，说她值得很多朵时，她是真的控制不了心头努力拧着的阀，酸涩得连眼前到底是何景象都要看不清了。
她眼睛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如今大致能看清顾杳了。
只这一眼，熟悉感扑面而来，直叫她晃了神。
像，太像了……
尤其是这个年龄。
周姝雅倾身，克制不住激动地轻握顾杳手，“嘟嘟，嘟嘟是你吗？你还记不记得我？”
不太搞得清楚面前的姐姐为什么突然这样说，顾杳很诚实的摇摇头，回道：“我不是嘟嘟哦，我是杳杳！我记得姐姐的呀，可惜杳杳现在没有小红花啦。”
“您好，您是锦言妈妈吗？”一旁的老师插话道。
周姝雅回过神，很快速地隐下自己的激动。
可能只是恰巧长得像吧，能来这里读书的，哪个不是生在富贵家里。
“你好，我是。”周姝雅温柔地朝顾杳一笑，站直身，应起老师的话。
“好的，办公室在那头，您可以往那边走，我们班另外一位老师在那里，锦言也在。”
“谢谢。”
留恋地望了顾杳一眼，周姝雅朝办公室走去，只是她的心神，在不经意之间，早已转到了顾杳身上。
老师将三个鬼灵精怪的小家伙送回班级，顺便找了班上几位小朋友问问情况。
小朋友们回答得都和顾杳说的差不多，估计她说的还真的是事情。
她瞬间头大起来，交代了生活老师几句，她回到办公室。
三人见计划达成，激动地凑在一起拍了个掌，小表情都是兴奋。
顾杳也很自豪，有种做了大事伸张正义的感觉。
她相信大人的，将谢锦言做的事情告诉老师和他的家长，他们肯定会恰当地处理这件事情，将谢锦言掰回来，让他重新变成一颗笔直的小白杨。
只要谢锦言小朋友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给被他欺负的人好好道歉，并且诚实改正，宽容大度的小大人杳，还是能和他当朋友哒！
这一天下来，顾杳都怀揣着小激动，一直到放学回家睡觉了，都还惦记着这件事情。
第二天太阳一照到被窝，顾杳就刷地从床上爬起来，飞快刷牙洗脸。
她真的好想知道今天的谢锦言，到底和昨天的一不一样。
顾杳将姐姐送上校车，晃着小揪揪搭妈妈的车去学校。
这边，顾倩双肩背着书包，叼着一盒牛奶走到了班里。
上完早上两节课，班主任让她去找竞赛班的姚老师，面带喜色。
去办公室的路上，班主任拍拍顾倩的肩膀，说道：“你是这次市里第一，加油，老师看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