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的小朋友们没有一个有异议，唯一一个可能有异议的也刚好请假了。
老师满意点点头，请顾杳上台，给她发了奖品和小奖状。
东西是她自掏腰包买的，这次都赖班上的小朋友们配合才能拿到奖金，老师买起东西来非常大方，一点都不心疼。
顾杳开心地双手接过老师递来的奖状，抑制不住地翘起嘴角，表情有些羞涩。
她被老师夸了，老师说她是大功臣！
小不点下讲台的时候都还在回想着这句话，不禁有些飘飘然，感觉像是浮在云端里，醺醺的。
等到下午放学见了妈妈姐姐，顾杳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们。
很快，顾杳想起她和甜甜坤坤的“辣条之盟”，拉着妈妈说了这件事情，想要邀请甜甜坤坤来家里做客。
顾雪兰很高兴顾杳能交到这么多好朋友，自然是答应了顾杳。
就是这做辣条……如果甜甜坤坤家长们看到，似乎不太好。
做妈妈的还在想着要怎么招待得体一点，顾杳已经弹钢琴弹上了。
那天表演的时候，顾雪兰见顾杳钢琴弹得很好，便在客厅出腾开了个位置，花了上万元买了架小型的钢琴，让顾杳平日想练时可以直接练。
顾杳对钢琴爱不释手得很，一有空就上手弹起钢琴。
也许真的是基因。
顾雪兰静静地看着顾杳小肉手灵活地在黑白钢琴键上舞动的模样，内心感慨。
记得周姝雅说过，她学的是音乐，在结婚之前是一名出色的钢琴家，只不过后面因为生了孩子，才慢慢隐退。
她本想等孩子大了些就重操旧业，哪想得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生生打乱了她的节奏安排，在鸡飞狗跳的日子里渐渐失去了对音乐的感知。
同一时刻，同一片天空下，周姝雅也在弹着钢琴。
比起初学者顾杳的生涩，周姝雅的动作流畅许多，音符如水般自然灵动地倾泻而出，一滴一股地流动积累，最终冲破了大坝。
在最高潮处，琴音蓦然停止，在短暂却又漫长的几秒后，周姝雅收回了手，静静站起身，望着窗外。
“太太。”是谢家从小培养出来的老旧派的保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周姝雅旁边，欲言又止。
周姝雅敛神，半侧着脸看着她，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小少爷闹着想要见先生。”
“知道了。”周姝雅点头，身下的脚步却没有挪动分毫。
保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太多。
自从上次谢锦言装病去医务室后，他就变了个性子。
以前的他小心翼翼，努力地当着一个懂事小孩，不会麻烦人什么事情，叫人省心得很。
周姝雅知道谢锦言是在装病，可她一个帮别人养孩子的妈，怎么教育谢锦言都会惹闲话，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成不知道。
问题是这似乎给谢锦言释放出了什么信号，又或许是谢锦言通过谁的嘴巴里知道了什么东西，他表现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以前的谢锦言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领养，言行举止都在规矩范围内。
而现在的，他就像是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赶回去，有恃无恐的的模样，就像是从小就在这家里长大的调皮小孩。
周姝雅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她思考了一会，缓步走向谢锦言的房间。
“妈妈。”谢锦言躺在床上，虚弱地看着她，“我好想见爸爸呀。”
周姝雅很清楚，谢锦言正在有意识地试探她的底线，想给自己找一个最舒适的生活范围。
“吃药了吗？”周姝雅不问反答。
“没有，小少爷不愿意吃。”一旁的保姆说道。
谢家的传统透露在各个方面，就连生病时，也会找人熬中药喝。
周姝雅端过药碗，用勺子舀起黑乎乎的中药，伸到谢锦言面前，温柔地说：“来，先吃药。”
谢锦言本能地感觉到周姝雅温柔下的压抑，他立马乖巧地喝下药，连叫苦都不敢。
等被灌下了一大碗药，谢锦言满脑子都是后悔又装病，早忘了刚才还想找爸爸的念头。
周姝雅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起身离开。
有些事情，是时候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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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刚好是星期六，甜甜和坤坤被妈妈带着，上了顾杳家做客。
顾雪兰准备得周全，除了各种小玩具和水果之外，还准备了点心和茶。
大人和大人之间交流，小孩和小孩之间玩耍，相处得还算愉快。
两个小家伙也总算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辣条，叶鸿坤馋得嗷嗷叫，叫叶鸿坤的妈妈都觉得万分丢脸。
不过趁这次交际，顾雪兰也了解到了他们两家从事的行业。
叶鸿坤的爸爸是意国人，是意国一家著名服装品牌的总监，为了追求留学回国的爱人，以来华国开拓市场的借口跟了过来，顺利追到了老婆，还生了个儿子。
甜甜，也就是宋甜，她家和谢家一样，都是老牌家族了，早年因为一些原因去了国外，十年前才回来。
所幸的是，两位太太都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很聊得来。
带着孩子玩了一天，大家都尽兴而归，尤其是两个小孩，脸上直白地写着开心。
送走了小伙伴，顾杳帮着妈妈一起收拾东西，小团子忙上忙下地哒哒满屋跑，可爱得要命。
看着这一幕，顾雪兰考虑起请钟点工的事情。
她一个人揽活揽惯了，要不是今天和客人聊天，都没有想到可以请钟点工来家里帮忙收拾。
平时还得忙生意，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收拾家里，但她又注重边界感，不喜欢家里凭空多一个人住，请钟点工阿姨正好。
顾雪兰托了人找位干活利落手脚干净的，身上的摊子总算又卸下了一点，不用再担心家务和孩子的问题。
临近端午时，龙舟水淅淅沥沥下了一地。
这两日天稍稍放晴了，顾雪兰手头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
有关端午粽子礼盒等限时餐品的事宜顺利推进，岁岁的经营都在正轨上，柳凌霄那边也没有什么问题，正处于稳步扩大阶段。
过年时没有回家，正巧端午需要祭祖，顾雪兰决定，捎着两个孩子一同回老家。
第86章 不一样
这次顾雪兰回家时没再带着孩子搭大巴了, 而是自己开着车，在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在服务站停下，舒服了很多。
到老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在老家没有房子，也不想太麻烦大哥大嫂，顾雪兰干脆在镇上一家条件比较好的宾馆订了房间。
时间不早了，顾雪兰没有打算带着她们出门, 让在宾馆好好休息, 毕竟这个年代路况还不是很好，她们在路上颠簸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到, 累得够呛。
顾杳累得不太想说话, 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和妈妈姐姐在镇上找了家老字号，吃它出名的小汤饺一饱饥饿的小肚子, 就跑去洗洗睡了。
许是路上太累，顾杳躺床上没多久就入了梦乡,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
小家伙还不等妈妈姐姐叫她，她就自己起来了，拿着特地带过来的儿童牙刷刷牙, 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元气。
见都收拾好了，顾雪兰驱车开往乡下。
在村里, 没几人有车子，如今见人开车驶过村子里的小路, 八卦着一张脸的人纷纷互相打听情况。
“谁家的亲戚回乡咯？看着架势，没准是哪家的好小子。”村头大树下乘凉的老人摇着蒲扇，语气艳羡地说道。
“该是顾六那家的儿子，听说在湖镇做什么电线, 开了个厂子，混得可好了。”另外一个人接话道。
他们这是顾家村，除了嫁过来的，一村的人基本都是同姓。
“这顾六福气可大，以前大家明明都在泥地里晒着日头插秧，他还老犯浑被队里扣工分，哪想现在，我们还得为儿女操劳，而人家都已经开始享福了。”又一个人插入话题。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几位老人们的感慨，在车子停在村头那户人家时停止。
“奇怪，顾六不住这啊。”
几人好奇地探头，就等着看看车上到底是什么人物。
只见一个打扮简约飒爽，十分有都市女郎味道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而后她开了车后座车门，一个差不多半人高的小女娃灵活地跳下车，紧跟着，又是一个女娃下来。
“这……”最开始开头说话的老人半眯眼，试图再将顾雪兰那张脸看得更清楚一点，“这不是顾大厨的女儿吗！”
“她对象不是吸毒被雷劈死了吗，看这架势，是去攀上了个更厉害的？连车子都开得起了。”
“别瞎说话，要人听见就不好了。”那老人拿着蒲扇拍了拍说酸话的人，站起身，决定去他们家探探情况。
这头顾雪兰打开车后箱，将准备的礼盒和保健品之类的礼物都拿下来，让顾倩和顾杳帮着提，走到记忆中的小房子。
村子里的房是按行列的，家家户户紧挨着，房门大开，能很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
有人在空地养了鸡，没有把鸡圈住，由沙砾铺成的小路上偶尔能见到鸡的排泄物。
顾杳小心翼翼地踮着脚，把它们当成路障，一跳一跳地走着，从中体会出一种不一样的趣味。
这里和羊城很不一样，房子是泥瓦的，刷了白漆的外墙底部，也许是因为潮湿，显得有些发黑，但是上面又是白的，颇有岁月斑驳之感。
莫名的，她想起了之前在村里住的那段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在哪个村，但是那个地方和这里景象差不多。
顾杳早习惯了在乡下的那段苦日子，但如今再回到相似的地方，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地上的杂草格外葱郁茂盛，天格外晴？
“杳杳，到啦，快进来。”走在后头的顾雪兰叫住兴冲冲瞎跑的小不点，顾倩同样温柔望着顾杳。
瞅着两张被早晨暖烘烘的阳光柔化的面庞，顾杳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啦，她这次是有妈妈姐姐疼爱的孩子惹！再也不是以前脏兮兮的，没有人陪的了。
顾杳记忆力很好，到了屋里，还不用顾雪兰提醒就顺畅地叫起人。
不知道女儿今天要回来，老人坐在屋里，拿着扇子扇风，不时聊上几句。里屋处，媳妇正看着三个小孩，不时绣绣手上的绣品。
村里查得不严，再加上顾雪兰大哥平日里只是养鱼卖鱼，职业上不太有限制，便和周遭一样，贯彻村中所谓多子多福的传统，生了三个孩子。
顾奶奶用力一拍顾爷爷的大腿，眼睛瞪得滚圆，“老头，痛不？我不是眼花了吧，你瞅，是不是咱闺女带着孩子回来了？”
爱人年轻时活干得不少，手劲大，顾爷爷被疼得呲牙咧嘴，想到许久未见的女儿带着孙女回来了，他很快恢复了正色。
“兰啊，快进来，外头太阳大，热得很。”顾奶奶笑眯眯地走到屋前，招呼着三人进来。
大嫂听见了动静，跟着起身走了出来。
“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干嘛，这屋里都不够放了。”顾奶奶看似责怪地说道，但眼里的欢喜骗不了人。
先前闺女说要去羊城那边闯，忙到过年也没回来，就叫了老三顾焕川带口信和礼物到家里。
本来老两口都做好闺女要等到今年过年再回来了的，没想到端午居然能见到她。
几人在里屋的椅子上坐定，聊起天来。
“大哥去卖鱼了？”顾雪兰问道。
“是，这个点，估计也差不多快卖完了。”
顾雪兰点头，起身拿起她带过来的几个礼盒，放到桌子上。
“我开了家餐厅，这是我们那餐厅卖的礼盒，这一盒里的是粽子，还有这个，是糯米糍。”
岁岁的礼盒生意出乎意料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气大了，顾客吃饭排队时间久，但单纯去买礼盒的话很快就能拿到，而且也能尝到味道。
反响好，顾雪兰干脆沿用之前儿童节的设置，留一个位置专门卖礼盒，包括日常的糯米糍，还有应和节日的特色礼盒，都有卖。
瞧见这礼盒包装精美，大哥家的三个小孩凑上来，最小的那个才一岁多，也歪歪扭扭地走着小步子凑上来。
考虑到储存问题，粽子礼盒里的粽子是真空包装的，得先放沸水里泡了，或者拿去蒸了才能吃。
顾爷爷吃着糯米糍，细嚼慢咽，不住点头，嘴里念叨着说：“好，好，好。”
顾雪兰笑意盈盈，终于觉得自己腰板能挺直了。
她没有辜负顾家祖上的手艺，也没有辜负年少时的自己。
“哎呀，是雪兰妹子回来了！”门外传来老人尖细的声音，说的是这块儿的方言。
顾杳探出头，朝门口处的几位来看热闹的人挥了挥手，甜甜地叫道：“爷爷奶奶好。”
有一位比较年轻一点，约莫五十多岁的妇女笑着说：“这是谁家的小女娃呦？瞧这水灵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顾杳腼腆地抿起小嘴笑了笑，一板一眼地回道：“谢谢您的夸奖，我叫顾杳。”
姓顾啊。
门口来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而后又继续热热闹闹地和顾雪兰说着话。
顾雪兰拿着些东西出来分给了他们，又唠了几句，总算把这群来瞧热闹的送走。
结果一扭头，就见到一脸不满的顾奶奶。
“你给他们东西做什么？”顾奶奶老当益壮地插着腰，声音洪亮不减当年，“这群人，平时没少暗地里说我们家，求帮忙时也不肯，就等着看笑话呢，现在好了，一个个凑上来，跟个什么似的。”
顾雪兰安抚了顾奶奶几句，再加上顾杳可爱的笑脸和奶声奶气的劝说，顾奶奶气很快就消了，心间还生了些得意。
看他们还说她生女儿没有用！有本事，他们在自家找个比得起她家闺女的儿子试试看？
吃上一顿午饭后，顾雪兰说起她来这里的另外一件事情。
她打算在村里找个地方买块地，建房子，到时候把老两口接去住，大哥大嫂都在这边，就跟着老两口住一起，方便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