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初看这话,没看出内涵。
再细看,闹了个大红脸。
79:【不准进女孩子的房间!】
X:【那你又不来我这男孩子的房间。】
79:【不来!】
X:【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X:【也不知道是谁说,我瞧不上她的。】
云栖久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那个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饥渴久了,哪管得上是清汤寡水,还是大鱼大肉,能吃饱喝足就行了。你说,是吧?”
所以,他现在是……饥渴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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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周五。
为了庆祝周六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周五傍晚,一行人骑着跟乡民借来的自行车和小绵羊,去镇上玩。
云栖久本想跟王灵凡骑同一辆自行车的,来回两人可以换着载对方。
哪知许苏白一头盔盖在她头上,戏谑道:“得了吧,人家娇娇小小的,哪里载得动你。”
“我也没很大只吧?”云栖久不服,想揭开头盔。
许苏白的手正正搭在她头盔顶上,她一伸手,他就给拍回去。
“刘章,”许苏白喊了声,“你跟这个女生一起。”
“啊……”刘章挠了挠头,对上王灵凡无措的目光,说,“我载你?”
王灵凡直愣愣地点了下头。
于是,两人扬长而去。
许苏白帮云栖久扣上头盔,挟制她,坐上小绵羊。
这种低排量的小摩托,造型小巧,速度温吞。
跟许苏白桀骜不羁的硬汉风格,反差甚大。
云栖久在后边坐着,扯着他的衣角,看他那憋屈逼仄的样,忍俊不禁。
“很好笑?”许苏白问。
云栖久压住笑意,故意沉着声:“不好笑。”
他们驶过的这条路,还没有铺上水泥,路面凹凸不平。
路边种着枝繁叶茂的大树,绿草萋萋,开遍不知名的野花。虫鸣阵阵,热热闹闹。
抬头,天幕呈现出瑰丽的粉紫色,落日低垂。
在他们前面,几人骑着车,迎风前进,笑声洒了一路。
云栖久眸光一动,落在她眼前的男生上。
他曾是她最遥不可及的骄阳。
如今,晚风一荡,他鼓起的白衣,便贴到她身前。
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淡香,混着令人躁动的荷尔蒙气息,十分撩人。
近在咫尺的距离。
她忽然很想抓住他。
在这样惬意浪漫的夏日傍晚。
大热天的,他们找到一家川菜馆,吹着冷气,吃热辣辣的火锅。
用刘章的话来说,那就是“巴适得很”。
吃完火锅,天色彻底黑了,华灯初上。
经过一家清吧,乐声从里面传出来,店门口装潢得五光十色,充满诱惑力。
女孩子们比较少来这种地方,有些好奇,相互怂恿着,想要进去玩。
“想去就去呗!”一男生说着,还真就带头进了清吧。
他们人多,分了两桌。
基本是女生一桌,男生一桌。
云栖久不会喝酒,所以只点了一杯果茶。
男生们在那边喝酒抽烟投骰子。
女生们也不甘示弱,从吧台那边借来了一副UNO牌。
“会玩吗?”一个女生问。
云栖久跟徐娅她们玩过一次,还记得一些规则。
但有些女生完全没接触过。
于是,那个女生带着大家玩了一轮,顺便介绍这牌的玩法。
“UNO牌总共有108张。现在大家手里都发到了7张牌,刚刚翻的这张牌,是黄2,所以我们要出黄色牌或者其他颜色数字为2的牌,也可以出万用牌或者王牌。如果只剩最后一张牌,就要喊‘UNO’,不然会被加牌。”
说到这儿,那女生补了一句:“最后一名要接受惩罚哦。”
“听着好难哦。”王灵凡嘀咕。
云栖久是她下家,安抚她:“不难的,玩一次就会了。”
她们玩了一局。
因为对规则不够了解,所以过程有点混乱。
最后没有出完牌的女生,是云栖久的下家。
云栖久双手合十,很抱歉给她加了那么多牌。
那女生哭丧着脸,倒也没怪罪云栖久的意思。
她被众人强塞了一杯酒,让她送给另一桌的男生,还要对那男生说:“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
那女生忸怩了一阵,没法儿,只好端着酒,去到那一桌,随手把酒一放,也不知是给谁,囫囵把话说完,就要撤了。
却突然被许苏白叫住。
云栖久勾头看去。
彩光落在许苏白身上,把他嘴里逸出的烟雾,染上了几分颜色。
他眯着眼,表情暗昧不明,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在晃动间,闪过冷光。
不知道许苏白说了什么,刘章起身,随着那女生走过来,加入了游戏。
刘章嬉皮笑脸的,在云栖久跟王灵凡中间横插一脚,硬生生把两人拆散,成了云栖久的上家。
云栖久的牌运一向不错。
这一局的开头也很好,她是第一个喊“UNO”的。
哪知后面王灵凡出了张“+2”功能牌,没算计到下家刘章,刘章一张“+4”功能牌出来,反倒害云栖久一连加了6张牌。
最后竟输了游戏。
云栖久愿赌服输,觉得大家都是女孩子,应该不会玩得太过,所以直接问:“惩罚是什么?”
刘章举手示意,“去那桌找个异性,告白三分钟!”
第41章 行,咱俩谈呗。
“都出来玩了, 不如玩个大的,去找个男生,问问时长。”一个女生说。
大家露出又羞又微妙的笑。
云栖久没听懂, “什么时长?”
坐她下家的女生偷偷告诉她:“就是在床上的持久力啦!”
“……这,不合适吧?”
刘章应和:“所以,你选择了告白三分钟!去吧,皮卡丘!”
云栖久还没做好准备, 就被人给推了出去, 站在过道上。
她捏紧粉拳,深吸一口气, 硬着头皮, 走到男生们的那一桌。
刚一靠近,浓郁的烟酒味扑面而来。
充满了危险气息。
一个男生见她过来,咧嘴笑了:“你又是什么惩罚?”
“啊……”云栖久赧然, 扭头看。
他们那一桌的人都在巴巴地望着她,夸张地对口型:“告白!”
云栖久转过脸来, 瞥了眼坐在她两点钟方向的许苏白。
他窝在沙发里,低头刷手机。
脖子上的那条蛇,仍旧绞缠着娇艳的玫瑰花, 扬起倒三角形的头颅,诡异可怖地瞪着人, 吐出信子。
她讷讷道:“我来告白的。”
几个男生“哦~”了一声,手里的骰子摇得咯啦咯啦响, 惊天动地,非要闹得人尽皆知不可。
“跟谁告白啊?”
“还能有谁?肯定是许公子啊!”
“这样就不够意思了,不能爆个大冷门吗?”
“呵~”许苏白轻笑一声。
不知是被他们的话逗笑了,还是手机里的东西太过有趣。
云栖久本就紧张, 这会儿更是面红耳赤,双手局促不安地交握在一起,攥得死紧。
她一咬牙,飞快蹦出一句:“我喜欢你。”
转身开溜。
才刚踏出一步,一条孔武有力的胳膊就拦在她腰间。
她来不及反应,被一股劲力勾带,踉踉跄跄,“嘭”一下摔进沙发里。
沙发弹簧受力,晃晃荡荡,震得她头晕目眩。
五颜六色的灯,在她眼前闪过,周遭一片惊呼声。
她的心脏陡然抽紧,咚咚跳到嗓子眼里,半晌才回了神。
许苏白单手圈住她的软腰,双腿自然敞开,她跌下来时,一条腿叠在他腿上,裙摆掀起两公分,眼见有走光的风险,他给扯了下去。
他好整以暇地斜看她,笑容痞坏:“你说什么?”
云栖久并拢双膝,面上的红晕愈加鲜艳,蔓延到了耳后,“就是……我来告白啊。”
“嗯,跟谁告白?”许苏白循循善诱。
“我……”她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游了一圈。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在收紧。
许苏白有两根手指贴着她腰上的肌肤,骨节坚硬,指腹粗糙,细细摩挲,麻麻痒痒。
云栖久怕痒,不安地扭动,支支吾吾道:“跟,跟你啊。”
“跟我告白啊~”许苏白舔了下下唇,“那你说,我听着。”
“我,我喜欢你。”
许苏白偏了下头,把耳朵凑过去,“蚊子哼哼呢,你说清楚点儿。”
云栖久提了口气,大声说:“我喜欢你!”
“就这样?”
“嗯……”
“我不满意。”许苏白挑了下眉,两指偷偷掐了下她腰间的软肉,薄薄一层,瘦得可怜。
“……”云栖久一噎,“那你要怎样才满意?”
许苏白:“自我介绍都得三分钟,你这又短又平又快的,啧,换做是你,你能满意?”
在场的男生们听出了别的意思,笑意荡漾。
云栖久只好磕磕巴巴地说下去,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他听到: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我从没想过要跟你告白。毕竟,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偷偷喜欢你就好了,不想打扰你,也不想领受你的拒绝。
“不过……反正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说开好了。世间所有关系,最糟糕的结局,不过是各自回到原点而已。”
云栖久喉间涩涩的,声音带了点哽咽。
她忍下心口翻涌的酸胀,接着说:
“许苏白,你长得帅,成绩好,家里有钱,多才多艺,一直都很受欢迎。喜欢你的女生数不胜数,我混在里面,只是个卑微不起眼的存在……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你根本不会记得,高中曾有过我这么一个同班同学。
“仔细一算,我们同班的时间真的不长。我成绩不算好,高三才好不容易爬进火箭班。我长得不高,就没坐过后排。说句可能会惹你生气的话,我其实特别喜欢老师叫你起来回答问题,或者上台做题,因为那样可以理所当然地回头多看你几眼。
“高三那年,你总是到处跑,不是跟外校交流,就是参加物竞培训。保送荷大后,你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连高中毕业照都没拍。
“有人说,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会因为念念不忘而遗憾。我觉得,我能考上荷大,可能有一部分原因,就出在年少的那些遗憾上吧。许苏白,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像爱你这样,去爱其他人了……”
云栖久说不下去了,鼻头酸酸的,眼眶含着一汪泪水,倔强地守着,不想掉下来。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周遭好似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轻音乐,在低缓地流淌。
许苏白向前倾身,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捻了根烟出来,叼在唇间,用打火机点燃。
一豆火焰熄灭,烟草燃烧,逸出烟雾。
云栖久双手并用地扒他的胳膊,吐了口气,说:“三分钟够了吧?我得回去了。”
许苏白没放开她,扭头,掀起眼皮,瞧了眼她那张清纯乖巧的脸。
打火机在他手里转了个圈,衬得他手指愈发修长白净。
他唇角一勾,懒散道:“行,咱俩谈呗。”
云栖久受宠若惊,愣住。
其他人听到许苏白这话,也是瞠目结舌。
许苏白拿开烟,在烟灰缸掸了掸烟。
又看了她一眼,不禁笑出声:“傻了?”
云栖久眨了眨眼,心跳倏地复苏,所有消失的声音,重新回到她的耳朵。
“开玩笑吧?”她说,“知道是大冒险,所以,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不止是云栖久,就连其他人,也都觉得许苏白是在开玩笑。
反正他们是在玩游戏嘛,别说许苏白这话能不能当真,就连云栖久那段真情实感、扣人心弦的告白,都不能排除她在做戏的可能。
许苏白不满地“啧”一声,“我看上去,像是很无聊的样子?”
云栖久对上他的眼睛,一滴眼泪失守,滚了下来。
“哎哟喂,”许苏白调侃她,“告白成功,你都要哭啊?”
云栖久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泪,努力平复心情。
眼前突然移来一片黑影,裹挟着极强的压迫感,停在距她不过五公分处。
许苏白睨着她,眸光从狭长的眼眸中,撇扫下来,落在她脸上。
鼻息缠绕。
云栖久瑟缩了下,娇小身躯被他压着,陷进沙发里。
“听着。”许苏白沉声说。
云栖久看他,杏眼水光潋滟。
“既然没办法,再像爱我一样,去爱其他人,那你就认定我,跟我一辈子,懂了吗?”他瞳色很深,宛若深不可测的深海。
她看到了海底涌动的波涛。
点头的瞬间,她看到他又靠近了些。
像是要亲过来了。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所有人都很亢奋,大喊:“亲一个,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