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白看了眼尴尬的王灵凡,“你先回去吧,我看着她。”
王灵凡不放心地看了云栖久一眼,跟她说“有事可以打电话给我”,然后进了旅馆。
许苏白屈膝下蹲,摸摸她的头,“你打算就这么蹲着透气?”
云栖久抬眼瞧他,“不要,我想要背背……以前我牙疼,我妈都会背我的。”
许苏白背过身去,回头,手在身后招了招,“上来。”
云栖久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才刚起来了点儿,身体前扑,倒在他背上。
“艹!”许苏白猝不及防,被她一压,手直接撑在地上,沾了一手的沙。
“嗯?”云栖久侧头看他,软绵绵的身体与他相贴,灼热的鼻息洒在他的脸上。
许苏白的眸光斜向她,忽地在她颊上亲了一下,双手穿过她的腿弯,背着她,起身。
“你亲我。”她说。
“嗯。”许苏白逗她,“你也可以亲回来。”
云栖久还真就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就亲在他的文身上。
“啵”的一声,特别响亮。
许苏白咽了口唾沫。
她缓缓抬手,食指挑了下他滚动的喉结,上下抚摸,像是找到了个好玩的玩具。
“别乱摸。”许苏白嗓音低哑,低音炮似的,震得她心脏酥麻。
“为什么?”
“会想上了你。”许苏白顿了下,兀自笑出声,“就算不摸,我也想上你。”
云栖久咯咯笑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小脑袋枕着他宽阔的肩,看他们的影子,在路灯下渐渐变长,抵达路灯时变得最短。
然后,影子落在了他们身后,再次拉长,直到淡得没影。
“许苏白,”她说,“我妈今年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脖颈上落了一滴湿热,烫得他心脏一缩,有点疼。
“许苏白,”她埋下头,泪水洇湿了他的肩膀,“我好像……没有妈妈了。”
他背着她,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路过一盏盏飞蛾环绕的路灯,途经一处处门窗紧闭的旧房子。
路边歪七杂八地竖着凌乱的杂草,不知名的野花在夜风中飘摇。
许苏白低声说:“我也没有妈妈。”
云栖久用力抱紧他。
两人在外面逛了十几分钟,云栖久的情绪缓和下来,许苏白背着她上楼。
在她那一层楼停了几秒,最终,把她背回了自己房里。
云栖久哭累了,倒在沙发里,半梦半醒似的,眯缝着眼,看许苏白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没穿上衣,头发身体都还带着细密水珠,湿漉漉的。
水汽从浴室漫向房间,潮湿又暧昧。
许苏白拿了件干净的上衣,走向她。
见她昏昏欲睡,问:“你自己洗?”
她懒恹恹的:“嗯。”
“能站起来么?”他睨着她。
云栖久撑着沙发扶手,缓缓起身。
还成,能站稳。
许苏白把衣服给她,让她去洗澡。
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摆在桌上的手机一震,屏幕亮了。
是云栖久的手机。
许苏白拿起一看,是王灵凡发的:【久久,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想换自己的手机回复,却发现没加王灵凡为好友,便在三下乡的小群里,发了条:【她在我这儿。@凡凡 】
短短五个字,把整个群的人都炸醒了。
没几分钟,论坛也跟着震荡。
许苏白发完消息,就把两部手机拿去充电。
他当然知道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又将造成怎样的影响。
他就是故意的。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不多时,门打开。
云栖久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宽松T恤都盖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双白花花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头发半湿不干,发尾的水珠洇湿了胸前的布料。
她眼神迷离,一阵恍惚后,寻到了床边的许苏白。
昏黄的床头灯亮着,打在许苏白身上。
他双手向后反撑在床上,仰着头,绕有兴致地看她。
颈间的文身张牙舞爪,衔尾蛇指环徐徐转了一圈。
水汽外溢,又渐渐消散。
她抬腿走到他跟前,双腿岔开,骑在他腿上,两只小手攀在他肩头,往他耳朵里呼气:“许苏白,我好困。
“你哄我睡觉。”
第45章 有点燥。
夜深人静, 整个小乡村都陷入沉睡,偶有几声犬吠和猫叫,从遥远处传来。
夜风哐哐撞着玻璃窗, 枝叶摇动,窸窸窣窣响成一片。
一道亮光划破天际,雷声闷响。
许苏白抬了下眉,伸手拿床头的烟盒, 磕出一根叼在嘴里, 点燃。
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挪开, 诱哄:“想我怎么哄?”
“我想听《睡美人》。”云栖久偏头, 头发在他肩上铺开,盯着他手里的烟,忽然拉他的手臂, 就着他的手,把烟凑进嘴里。
红唇一吸一呼, 徐徐吐出一团烟。
少女的体香混着辛辣的烟味,飘进他的鼻腔,刺激得他喉咙干痒, “小公主受巫女诅咒,睡着了。”
云栖久又抽了口烟, 玩儿似的,嘟着小嘴, 吐出袅袅白烟。
眼巴巴地看他,“然后呢?”
“然后……”
许苏白舔了下后槽牙,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眼。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羊都送到虎口了,哪管是不是趁人之危, 他铁定是要吃的。
放着不碰,明儿醒来,他一定会骂自己傻逼,且虚伪。
一只手猛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的唇瓣瞬间紧贴。
云栖久没反应过来。
许苏白把烟摁在烟灰缸里,“嗞”一下,火光熄灭。
他攻势迅猛,不断深入,勾缠她的舌,用一记深吻搅乱她的思绪。
柔顺的长发被揉得凌乱,湿哒哒的发尾缠缠绕绕,打着结。
长指一梳,扯得她头皮生疼。
她从鼻腔溢出一声轻哼,感受着他的碰触。
T恤轻薄的布料,勾勒出手指骨节分明的轮廓,游移、抓握,为非作歹。
她感觉像是得了重感冒,呼吸不畅,头晕脑胀,身体烧得厉害,分泌出一层薄薄的汗。
下一秒,就被他甩到床上。
床垫震荡,吱吱呀呀地响。
他单手掀掉T恤,抓住她屈起的腿,欺身而下,手掌向上滑动的细微摩擦声响在耳畔。
暴雨将至,空气中的土腥味越来越重。
飞蚁在寻找光源,蜘蛛在织它的网。
云栖久急促地喘着气,小脸因短暂的缺氧而发红,心如擂鼓。
眼神有一瞬涣散,又重新聚焦在他脸上。
灯光明亮却不刺眼,照着他硬朗帅气的侧脸,照着脖颈危险性感的文身,照着一滴顺着他下颌流淌,摇摇欲坠的热汗。
他的影覆盖在她身上。
左手摁在她头边,把床单抓得发皱。
手臂绷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青筋明显。
他目光沉沉地睨着她,里面燃着一团火,肆无忌惮地焚着,烧得她心头滚烫。
“然后,被人吻醒了。”他说着,在她身上落下一个个吻,拉扯她身上仅着的T恤。
云栖久傻呵呵地笑着,嗓音发颤:“好短。”
他的额抵着她,呼出的气息与她相融,体温相互熨帖,轻笑:“我这儿倒是有个长的。”
声音被一道惊雷掩盖,她听得含含糊糊:“嗯?什么?”
代替他回答的,是“哗——”一声,轰然降下的倾盆大雨。
势不可挡,恣意狂乱地冲刷着这个安宁的乡村。
闷热暑气四下逃窜,无处躲藏。
酒精融在血液里,游走过四肢百骸,麻痹神经,却麻痹不了五感。
他的存在感太过强烈。
双目锁定她,呼吸缠着她,略带金属质感的低哑嗓音,在她耳边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她主动又被动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像是一只盘旋海上的飞鸟,双翼沾了雨夜的潮湿,沉沉地向下坠,即将被海水溺毙之际,又被捞起。
雷声震耳,却盖不住脆弱床板吱吱嘎嘎的动静。
她似是醒着的,又似是在昏昏沉沉地做着梦。
虚虚实实,早已分辨不清。
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是清醒的。
酒精让人困顿,可一旦熬过那个劲,便会精神抖擞,难以入眠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挂了泪水的长睫在灯下闪着水光。
直到困倦,对他的满腔爱意都还在身体里汹涌。
中途似乎醒了几次。
她记不清了。
真正恢复意识清醒过来,雨声已经彻底消失,床头灯也关了。
除了嗡嗡低鸣的空调和呼吸声,室内听不到多余的声响。
窗帘半开半合,可以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黛色山峦。
夏日昼长,天亮得快,天际泛起一层朦胧白光。
烟味浅浅淡淡地飘动,循着夹烟的手看过去。
许苏白光着膀子,大方露出八块腹肌,坐在窗边,后背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侧目向外远眺。
右手支在扶手上,指间香烟刚燃不久,尾端积着一小截灰。
他弹了下烟,含在嘴里吸了一口,脸颊微陷。
忽而撩起眼睑,往床上扫了眼。
浑身上下透着股餍足后的慵懒,但骨子里的邪性好像更重了,放浪形骸,勾魂摄魄。
云栖久静静呼吸,身上套着的T恤不是她洗完澡后穿的那件,而是原本穿在许苏白身上的。
她脑子还有点乱,睡眠不足,闷闷痛着。
动一下就觉得肌肉酸疼,尤其是两条腿,跟许久不曾锻炼过的人,突然被拉去跑四分马拉松差不多,酸酸胀胀。
她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在他探究的目光中,拨开他的腿,侧身坐在他腿上,拿走他嘴里的烟,叼在自己口中。
尼古丁从口腔流进肺里,她觉得精神了点,有一瞬飘飘然的轻松感觉。
许苏白无声地扯唇笑着,伸手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送到她唇边。
云栖久吸了口烟,就把烟塞回他嘴里。
许苏白给她喂了一口水,另一只手拿开烟,吐出烟圈。
云栖久在想,事后该说点什么。
她想不出来,只觉尴尬,尴尬中又透着突破禁忌后的刺激和余兴。
所以她等许苏白先开口。
如果是徐娅这种知识理论丰富的老司机在,估计会告诉她——
“男人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大不大’‘爽不爽’‘痛不痛’‘要不要休息’一类的。”
估计徐娅还会翻个白眼。
水液晃动,瓶内的涟漪还未散。
许苏白开腔:“你叫得挺欢,捂都捂不住。”
一下涵盖了以上四个“不”。
云栖久被呛了一下。
许苏白是个聪明的,不会说“后不后悔”这种让她有机会反应过来的蠢话,也不会问些有的没的,毕竟他懂得察言观色。
云栖久也不傻,不会揪着既定事实不放,而且他也早就提醒过她。
如果非要争起来,她这完全就是自投罗网,自作自受。
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他,也享受目前他所带来的一切,包括不久前他留在她身上的、前所未有的深刻感受。
许苏白抽着烟,想到什么,凉凉地来了一句:“有人拍门说要投诉我们,我没理,你也听不进去。”
“……”
这家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半夜三更还电闪雷鸣,下了场暴雨。
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人拍门投诉,那他们的战况……还挺激烈。
“那个……”云栖久艰涩地挤出这一句,“做安全措施了吗?”
他拧上瓶盖,放回桌上,嘴角噙着笑:“你要不去翻翻垃圾桶,数数有几个?”
“……”她拒绝。
许苏白圈住她的腰,把剩余半截烟摁进烟灰缸里,“既然醒了,陪我看个日出。”
“但我很困。”云栖久眼皮酸涩,眼底是严重缺觉产生的青灰色。
他把她的头摁在他肩上,“那就睡。”
“床上睡着会舒服点。”
她起身要回床上去,许苏白箍紧她的腰往怀里带,额头抵着她的后脑勺,蹭了蹭,“让我抱会儿。”
云栖久便没再动了,顺势躺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偏头看窗外。
困意几次三番来袭,她半梦半醒,在他怀里打着盹。
“啪嗒——”
打火机开盖的声音把她吵醒。
许苏白在把玩他那把金属打火机。
云栖久睡不好,有点恼地抢了他的打火机。
他没说什么,只是笑了声,腾出的那只手也一并环住了她的腰。
天色渐亮,残月的轮廓愈发稀薄,大片大片的云层汇聚,边缘处涂抹着浅浅的红。
那抹橘红色不断蔓延,染红了半个蓝色的天空。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从山峦那头喷薄而出,红光漫天,绚丽多彩。
他们被笼罩在金灿灿的光里,烘得身心松软。
云栖久满眼灿烂金光,突然不困了,目瞪口呆,“我们楼下那间房,都看不到日出的。”
“下次带你去海边看日出。”许苏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