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久没搭理他,径自去洗手间卸妆。
对着镜子,看清了自己斑驳狰狞的妆容,她嫌弃地撇撇嘴角,往化妆棉上倒卸妆水。
她进洗手间时没关门,刚卸完妆,打算用洗面奶洗脸,许苏白兀然推开门走进来。
高大身影从她面前的镜子中一闪而过,她错愕地看过去,对着他的背影问:“你干嘛?”
许苏白的脚步声停在马桶前,随即动手脱裤子,“放水。”
腰带搭扣被解开,发出磕碰声。
云栖久飞红了脸,“我还在呢!”
他扭头看她一眼,挑起眉,轻佻道:“你又不是没看过。摸也摸过了,吃也吃过了,你现在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谁稀罕……你那个啊!”她怼回他。
“那你把头转过去。”
云栖久气得一跺脚,把脸转回来,捞起洗面奶,挤出豆粒大小,蘸着水打出泡沫。
耳边传来水声,以及他一声释放后的喟叹。
她面红耳赤,胡乱把脸上的泡沫冲洗掉。
许苏白先她一步解决完,凑过来,开水龙头洗手,胳膊擦着她的臂膀。
她往旁让了一小步。
他笑了声,莫名其妙地说:“所以,你这儿没浴缸啊。”
云栖久无语:“许公子,我这公寓是租的,怎么可能有浴缸?”
“没关系,你可以来我家,我家有超大的浴缸。”许苏白勾着唇角,笑容和煦。
“……”他问起浴缸,就是为了跟她炫耀?这人什么毛病?!
云栖久把脸洗干净,走出洗手间,看到茶几上的空玻璃杯,蹙起眉,懊恼自己干嘛这么多事,又给他搭了一根杆子。
给猴子递根杆子,估计都没他那么会顺着往下爬。
云栖久去拿换洗衣服,进洗手间洗了个澡,感觉浑身舒爽,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她用干毛巾擦着湿哒哒的头发,去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递给许苏白,“喏,你快去洗澡吧。”
许苏白接住,眼巴巴地望着她,“不是说好,你帮我洗的么?”
“……我没跟你说好!”
他不满地“啧”了声:“你耍赖皮啊。”
“没有就是没有!”
他虚弱地捂着头,倒在沙发上,拖拉着腔调哀嚎:“我不行,头好晕,好怕待会儿洗澡的时候,一个没站稳,摔骨折了。”
云栖久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双手环胸,看着他演,“那你别洗。”
“不洗怎么睡觉?”
“我喝醉的时候,你不都没帮我洗,连衣服都没换……”
许苏白一听,来劲了,“你想我帮你洗?怎么不早说呢,别说是你喝醉了,就算你没喝醉,我也很乐意帮你洗,保证把你洗得香香白白的。”
“不要!”云栖久说完,不理睬他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一转身走到书桌边坐下,给手机充电。
许苏白没再逗她,站起来,走进洗手间。
等他再出来时,云栖久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惊得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光着膀子,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身体还蒙着一层水汽,肩宽腰窄,肌肉健硕,漂亮又富有力量感,堪比一尊精美的古希腊雕像。
但是!
为什么那条浴巾,是粉色的!
云栖久:“这是我的浴巾!”
“猛男色,”许苏白莞尔一笑,“我很喜欢。”
“你怎么这样!”云栖久上前,伸手想要拉拽浴巾。
许苏白攫住她的手腕,吊儿郎当地说:“不还说不稀罕么?现在这么急着跟小苏白打招呼?”
云栖久只好松开浴巾,“看在你没带衣服的份儿上,这次我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是指,今后我要带衣服来你家。”许苏白比了个“OK”的手势,贱兮兮的,“我懂你意思!”
云栖久:“……不,你不懂。”
没了衬衫衣领的遮挡,她现在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脖颈上的牙印,此外,他上身还多了几处颜色浅淡的淤痕。
她局促地错开视线,有点心虚。
许苏白挑着她的下巴,要她看向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身上的痕迹,“看看你有多凶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字母圈的。”
云栖久刚提起一口气,想要回怼他,但一看到那些淤痕,立马泄了气,“你等等,我去找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她找着药箱,摆在茶几上,帮他上药。
许苏白垂眸,看她颦蹙秀眉,一脸担忧,纤长卷翘的睫毛眨动,在眼下投出阴影。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呢。”他轻声说。
云栖久以为自己把他弄疼了,动作轻了些,“要扛设备啊,头盔跟防弹衣也好重的。”
良久,许苏白猝不及防地低下头,亲了下她的额头,“真厉害。”
她的心跳,又不受控地加速了。
入睡前,云栖久在地上铺铺盖,“你今晚打地铺。”
许苏白极其不配合,直接大喇喇地在她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形,“我现在是你恋爱对象,我要上你的床。”
“行啊。”云栖久掀开空调被,坐在铺盖上,往后拍了拍枕头,迤迤然躺下,盖上被子,“你睡床,我打地铺。”
“不是……”许苏白翻身,趴在床边,俯视床下的她,“你还在生气?”
“地震都还有余震呢。”
许苏白掀开她的被子,“别嘛,云六三,你这床太大,我一个人睡,好怕怕的。”
云栖久把被子捞回来,重新盖好,娇嗓软甜:“不会啊,我看你在我床上躺得挺舒服的。”
“真不上来一起睡?”
“今晚不想跟你一起睡。”她翻了个身,背对他。
许苏白静默两秒,没再逗趣,神色认真严肃了点,“你吃药了没?”
她回:“吃了。”
之后,再也没听到许苏白说话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也渐渐陷入睡梦中。
翌日。
她是在床上醒来的,身边躺着一个许苏白。
回过头,用余光一瞥,发现他尚在酣睡,侧躺着,胸腹贴着她的后背,一条胳膊搭在她腰间,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臭流氓!她在心里暗骂,把他的手抽出来。
哪知下一秒,他又把手伸进去,还恶意地捏了一把。
她当即知道,他在装睡。
“许苏白!”她愠怒地叫他。
他嘴角的弧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翘起,缓缓睁开眼,连眼下的卧蚕都带着笑,“在的呢~”
她翻身,作势要打他。
却被他止住,“别乱动,小苏白也醒了。”
第71章 这个女生,为什么会接许……
许苏白睡前解开了浴巾, 结实光腻的身体,掩在空调被里。
他在说这话时,已经晚了。
那把上膛的枪支, 正抵着她。
处在擦枪走火的边缘,禁不起一星半点的挑逗。
云栖久扬起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
见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缩回去,许苏白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反派, 还肆无忌惮地挑衅她:“舍不得打我, 还是担心我弄你?”
云栖久咕哝着:“怎么可能舍不得打你?”
昨晚她下手可不轻。
“原来是担心我弄你啊……”
许苏白抬手轻抚她露在被子外的胳膊,指尖似是带着微弱的电流, 自臂膀, 到臂弯,电得她心酥腿软,头皮发麻。
“当初, 可是你说‘我*许苏白’的。”
“那话不是我说的!”
“但你的确是有这种想法。”他的指尖落入她的掌心,若有似无地挠着, 很痒,痒进她心窝子里,“难怪每次对上你的眼睛, 我都觉得心里烧得慌。”
云栖久抓住他作乱的手指,不承想他竟反手捉住她的手, 腰肢被他胳膊一勾带,人就翻了个身, 压在他身上。
她拧转手腕,手没能从他的钳制中挣开,便用另一只手去扒他的手。
他迅速出手扣她手腕,双手骨骼坚实, 力气比她得多,犹如镣铐般箍着她的两只细腕,一拉扯,她向前倾身,长卷发散落下来,发尾扫在他的肩胸处。
未合拢的窗帘泄出一缕阳光,自她身后投照过来,落在她发上,晕出毛茸茸的金边。
他瞳孔微缩,直勾勾地盯住她的眼,眸中笑意收敛几分,添了别样的情绪。
云栖久挣扎两下,没挣脱,感到无力,“许苏白,你放手!”
“云六三,”他意味深长道,“到了床上还装纯,可就没意思了。”
许苏白见多识广,什么都涉足一点,最懂的,还是怎么玩弄风情。
花样百出,乐此不疲。
他说他重欲。
云栖久是信的。
他说他跟许玮不一样,许玮对很多个女人都有欲望,可他的欲望只针对她一人。
云栖久也信了。
他说他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看她跳舞,夸她腰臀比例好,做出的动作很性感。
她问他什么是性感。
他说,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
荷宿市的夏日向来漫长酷热,夏蝉不厌其烦地鸣叫,夏风还在枝丫间缠绕。
洗完澡出来,云栖久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她随性地套了件睡裙,大喇喇地盘起一双腿,慵懒倦怠地窝在松软的沙发里,不想动弹。
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半干,发尾鬈曲,乌黑柔顺,与白中透粉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许苏白用托盘端着两份三明治和牛奶,走过来,把东西搁在茶几上,让她吃早餐。
她懒懒地“嗯”了声,眼睫一抬,入目是衣冠整整的高大身影。
她看得出他很得意,神清气爽,器宇不凡,仿若凯旋而归的将领,就算是脖颈上的牙印,都不能折损他丝毫神气。
“许苏白。”她有气无力地唤他。
“嗯。”他在她身旁坐下,看她一幅呆呆傻傻的模样,端起一杯牛奶,送到她嘴边。
云栖久就着他的手,抿了口牛奶,软声道:“在上面太耗费体力了,我觉得,我好虚弱,我得多补补。”
他哑然失笑,喂她吃三明治,“你想怎么补?”
云栖久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想宰他一顿狠的,“我想喝汤,就我们重逢后,第一次去吃的那家餐馆的汤。”
许苏白没拿另一份三明治,而是吃她吃过的那份,腮帮子徐徐动着,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没给出确切答复。
云栖久探出一根手指,轻挠他腰间的痒痒肉。
他的腰精瘦紧实,没有一丝赘肉,而且,他也不怕痒。
但她每次这么挠他,他都会抓她的手,然后用那种宠溺得要命的眼神看她,温柔至极,远比平时要好说话。
这次也是,他拉住她的手,接着喂她吃三明治,慢悠悠道:“你想再去那儿,请我撮一顿?”
一口三明治噎在喉咙里,云栖久赶忙端起牛奶,“吨吨吨”地灌下去。
许苏白还在逗她:“给你个机会请我吃饭而已,有必要激动成这样?”
她险些又被牛奶呛着,一脚踹他膝盖上,赌气道:“我不吃了!”
他实实在在地挨了她一脚,手上剩余的那点三明治差点掉了。
匆忙往嘴里一塞,他腾出左手抱住她的腿,往自己腿上一搬,不让她再乱动。
“我看你生龙活虎的,不像是好虚弱的样子。”
“现在不虚弱了,”云栖久臭着一张脸,想抽回腿,却被他死死拉拽着,“你放开我!”
许苏白没放开她,手在她腿上的穴位不轻不重地按摩着,“陪我去趟德国,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手法不错,被刺激着的穴位泛着酸,还有那么点儿舒服。
云栖久干脆一斜身,把另一条腿也搁在他腿上,端起茶几上的牛奶,一口接一口地抿着,直接道:“不去。”
他撩起眼皮瞅她一眼,“我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过去处理些工作上的事儿,这一去,估计没个一周回不来,你真不陪我?”
她摇头。
他还在诱惑她:“你之前说的那家咖啡馆,我经常路过,却从没进去过。你不是说他们家的黑森林蛋糕和咖啡不错吗?你不带我去尝尝?”
“都说不去了。”
发现她真的兴致缺缺,许苏白直白地问:“为什么不?”
牛奶见底,杯壁还挂着奶渍,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搁,身体一倒,歪歪斜斜地靠着椅背,“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许苏白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
云栖久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上,“那家咖啡馆的蛋糕和咖啡的确不错,但我不想再尝第 二回了。”
于是,许苏白没再提这事儿。
他们今早闹得挺晚才起床,吃完三明治,喝完牛奶,已经接近中午。
两人腻歪了一阵,云栖久送他下楼,跟他叮嘱了几句,看着他开车离开,便搭乘电梯回去。
她开了门,还没进屋,看着房子里的装潢摆设,不能自已地想起不久前,两人还在屋里说说闹闹的情景。
心里无端端感到失落。
怎么办呀?他才刚刚离开,她就开始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