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霜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道:“那现在先不定吧?等这次剪完了,看看日子,等长了我们再细细的规划?”
“不要,就要现在定下来。”
折霜:“……”
她叹口气,“好吧。”
于是就定了七天剪一次指甲。
两人抱着睡,他腿嚣张的很,将她整个人都夹住了,压在身上,重的很。她憋了憋,一把将人踢开,他便气的狠,将她剥干净了,往自己衣裳里面塞,这才满足的睡。
折霜却不折腾他了。她本是打算不问的——她早看见他身上的伤痕了。
不是一刀两刀,而是很多刀,有几处明显受伤的时候肉都没了,以至于长好了,还留下了一个大伤口。
她轻轻的用手去摸他的疤痕,“痛吗?”
刕晴牙便低头看她的眼眸,见她满心满眼的都在心疼,便高兴的道:“你知道我痛,便值了。”
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好几次回不去,我一点点的爬在沙壁里,心想,我若是爬不回去,你心狠,说不定哭几声,就去找别人了。”
为了能回到她的身边,他每一次都不敢死。
死了,地狱里面没有阿霜。
他跟阿霜,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59章 满庭春(4) 进宫领赏
早早的, 便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刕晴牙嘿了一声, “这回,你可不能去宫里了。”
折霜翻了个身, 笑出声,“那你也该回去了啊。”
住在沐国公府里面, 找了去京都里面住舒适客栈的理由出门,今早上就该回去了,不然露馅。刕晴牙就有些不情愿, 真个人趴在折霜的身上, 上蹭下蹭的, 没一会儿起了火, 折腾了半响才心不满意不足的起床。
穿衣, 洗漱,然后牵着折霜去看他离开前种的菜。
“我就说,种什么花呢?种菜是最好的。”
瞧瞧这郁郁葱葱的菜园子, 想吃什么直接来摘了, 根本不用再出去买,他笑着问,“我做的对吧?”
折霜便想起很久之前太子说他这种“朴素”的爱好上不得台面, 但是这么个美人给你种菜,还台面不台面的, 博君一笑最重要了,于是点头,道:“我也觉得,比起种花来, 菜好多了。”
刕晴牙志得意满起来,神色都不一样了,去勾折霜的手,“你如今越发的顺着我了。”
折霜就想,她之前是多么的强势才让人得了一句好话便高兴成这样,惭愧,惭愧。
刕晴牙摘了点青菜叶子去给折霜下面条吃,再卧了一个鸡蛋,放了点小葱,熟练的提起锅往碗里一倒,倒了半响,才想起已经不是军中了,不是吃大锅饭,于是又将锅放回去,然后用铲勺将锅里面的面条给盛到碗里面去。
折霜端着碗吃——还是蹲着的,没错,刕晴牙现在就是这个姿势,折霜不得不跟着一起蹲,别说,蹲着吃还真是有一番风味在里面。
她一边吃一边笑,“要是让我阿爹阿娘看见了,准得揍我。”
即便是她喜欢练武,但是平日里的做派却精致的很,世族人的贵气和傲骨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但跟着刕晴牙一块吧,便立马成了跟他一般的人。
刕晴牙就道:“我这只是没有改过来习惯,在军中习惯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下来的规矩,大家都照着做了,后来慢慢的,都蹲着吃东西。
吃完了一碗面条,折霜催刕晴牙走,“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刕晴牙哎了一声,这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他问,“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呢?”
折霜就捏了捏他的手心,“明知故问,过几天沐国公家肯定会办筵席,为你们接风洗尘,我是肯定会有帖子的。”
沐国公为了这几个年轻的小将,可是操了不少心,肯定得带着认认人,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带着他们进宫领赏,然后买宅子,说亲啊什么的——好几个小将都没有成婚,沐国公操心的很。
折霜跟沐国公家并无太大的交情,不过她如今的名头响,各家的夫人只要是大筵,都会给她送张帖子来,去不去的另外一说,但帖子肯定要到的。
折霜去筵席的次数并不多,一个是她太忙了,还有一个便是她每每出现在一户人家,便总能被人揣测几分,或者是遇见个夫认,便不是请她做媒就是给她做媒,日子久了,她就不愿意参加筵席了,只爱招了小姑娘们带着她们去打马球。
算下来,她该有半年没有参加京都里面的筵席了。
她就道:“怕是我去沐国公府,之后再嫁与你,便会说我去沐国公府是有意为之了。”
她想到这个就笑,“若是真有这话传出来,你肯定喜欢的吧?”
刕晴牙点头,“喜欢——毕竟是阿霜图谋已久。”
再依依不舍,还是得走了。
回来了客栈,好友莫干山刚醒来,道:“你这是去哪里了?”
刕晴牙扔给他一个包子:“客栈里面的东西太贵,我出去买的。”
莫干山就认同的点头,“就是说呀,这客栈也是,贵的很,不过是将军出钱,我就不心痛了。”
很久之前,他们被困在戈壁滩里不知道出路的时候,曾经说起若是活着出去每个人想做的事情。
莫干山就说想去住一宿京都的客栈,因为他们家隔壁的人从今都回来说起客栈,描述的跟人间仙境一般。
“后来他们便把小三妹嫁给了京都的富商做妾室。”
如今他们来了,莫干山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来住客栈,道:“如今觉得也没什么,肯定是比不上将军家里的客房。”
而他也没有看见小三妹。
刕晴牙没说什么话,两人下了楼回去,正好碰见沐国公,他见俩人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回来,哈哈大笑,“怎么了,心心念念的京都客栈不好?”
莫干山叹气,“将军,还是你的家里好,以后我回去,就给他们吹你家。”
沐国公可没打算让他们走,这几个小将是他挑出来专门要留在京都的。于是饭也不吃了,立马招呼人走,“我可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
木国公带着人去了一条巷子里,连着半个上着都被他买下来了,这里面几乎都是武将之家,每间都有二进,在京都算不得行,但也算不得差了。
莫干山等人欣喜若狂,只有刕晴牙站在那里不为所动,木国公好奇,问:“怎么,看不上我给你准备的?”
刕晴牙就摇头,“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靠自己的本事买。”
沐国公再次大笑起来,“你呀,你这个人就是太较真,这也算是你自己买的,你的军功可不少,明日陛下肯定会赏赐你们东西的。”
刕晴牙点头,“若是直接赏赐黄金就好了。”
莫干山就凑过来,也道:“对呀对呀我也觉得赏赐黄金是最实在的,可千万别给我一些丝绸啊花瓶什么的,那些东西卖又不好卖,卖出去了,还会有人说我们藐视圣恩,可留在家里做什么 ?”
沐国公就好笑的道:“留在家里做什么?那可是陛下赏赐的东西,将来你们拿出去娶媳妇 ,也是脸上有光,人家姑娘都能看得上你们几分。”
莫干山就记住了,于是第二天带着人进宫,皇帝问了他们几句话,在战场中如何如何,几个人磕磕巴巴,总算是没有犯错,全部说完。
这时候,皇帝又看向刕晴牙,“这算是我们大秦最好看的小将军了吧?”
沐国公就笑着道:“当初臣也吓了一跳,不过,刕将军打仗是最厉害的,这三年来战绩斐然,是老臣的左膀右臂。”
皇帝颔首,倒是没有说太多,在他看来,刕晴牙的脸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但却没有他会打仗好。
然后便是例行的赏赐,只是在赏赐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下面的刕晴牙和莫干山两个人在挤眉弄眼。
老皇帝好奇,“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沐国公就擦擦汗,赶紧使眼色让刕晴牙回答,可千万别让莫干山回话。但是,莫干山已经嘴快的回答了。
他老老实实的很,“陛下,臣,臣等只是在想,为什么陛下没有给咱们丝绸布匹。”
老皇帝就愣了愣,乐了。做皇帝这么多年了,还是见到跟皇帝要东西的,他去看沐国公,就见沐国公都恨不得晕过去,就要开口,老皇帝就摆摆手,看向莫干山,“为什么觉得会给丝绸布匹啊?”
今日若是个其他人说这句话,他可能还会不高兴,但是莫干山……长的就很老实,看着没什么心眼,且这是出生入死的将军,皇帝还是愿意给他们一些面子的。
莫干山被问,心中就紧张,还有些说不出话来,急的不行,就碰了碰刕晴牙,刕晴牙看向皇帝,老皇帝看在眼里,哈哈笑了笑,道:“那你说吧。”
刕晴牙就老实的很,开口也是一副实在人模样,道:“将军说,这次回来就给咱们说媳妇,陛下说不得会赏赐一些丝绸布匹给我们,我们就可以拿着去给人家姑娘做聘礼了,说出去有面子,也能让丈母娘看的起。”
哎哟哟,老皇帝被逗的不行,他大笑出声,“好好好,给你们一些丝绸,让你们去娶媳妇。”
他今日笑了不少于五次,老太监就送他们出去的时候,还跟沐国公道:“陛下看着十分喜欢您手下的这几个小将军。”
沐国公也乐,还谦虚,“他们实在是太莽了,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没见过世面,哎。”
这般出了宫,莫干山吓的不行,连连道:“我以后可再也不敢进宫了,将军,这比打仗还难。”
沐国公就瞪他,“你这般没出息。”
然后道:“估摸着等两天,你们的官职就下来了,等到时候,我让老妻爸在家里办个筵席,接接风,然后看看有没有姑娘能看中你们,若是能找个得力的岳家,也是好的。”
然后想了想,看向刕晴牙,“到时候,承恩侯要来的,你做好准备,反正,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事情,虽然传出来对你的名声不好,可你如今身份不同,除了会被人说几句,倒是也没什么。”
刕晴牙点头,然后刚要说几句自己不在意,就见沐国公又叹了一口气,“还有就是说媳妇了,有些人说不定会忌惮承恩侯或者忌讳你之前的事情,哎,还得细细的找。”
沐国公又怕刕晴牙伤心,便安慰道:“到时候去的女子多,我让夫人好好给你挑挑,你自己也穿的利索点,凭着你的脸,许是能骗着一个两个的。”
刕晴牙十分乖巧的点头,道:“好啊。”
于是到了沐国公大办筵席那日,刕晴牙就穿的花枝招展的,还在头上别了一朵花,美的妖冶。莫干山看着心痒痒,也别了一朵,美滋滋的对镜照了照,然后脸色一僵,把花取下来嚼吧了。
第60章 满庭春(5) 英雄难过美人关……
今日沐国公府的筵席是为了什么, 来这里的夫人们都知道。因此,有意的便去跟沐国公夫人说说,没有意的, 便只来了自己,姑娘是没有来的。
威远侯夫人也有一个远房的侄女来京投靠她, 如今到了年岁要说亲,她是个热心肠的, 自然要给她说门好亲事。可是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高门大户的进不去, 低门低户的, 又未免觉得不好, 好在年纪还不算大在, 还能再挑挑。
知道沐国公带回几个有前途的小将军后, 威远侯夫人心里立即就心动了。
“老姐姐,我可是最信你不过,你可得跟我说句实话, 这几个人品如何呀?我家的姑娘, 不需要家世顶顶好的,可为人却一定要过得去,不然我可不放心她嫁过去。”
沐国公夫人就笑着拍拍她的手, “我知晓你的意思,只你放心, 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家老公爷吗?他那个性子,最是嫉恶如仇的,人稍稍有点不好, 便看不顺眼,就是我家的儿子,不是也因为文不成武不就被他打骂看不起吗?”
威远侯夫人就笑,她自然知道这事,也知道沐国公是个实在人,看人准,小将军们又在他的手下做事情,将来肯定会得他提拔。
只要有人肯牵扯着往前面走,那这些人的前途便是可以期待的,这年头,若是直接不能找到那些富贵的,那这些眼看着就能富贵的人,便是可以值得去托付终身。
威远侯夫人得了沐国公夫人的准话,心里就琢磨开了,回去跟小侄女说:“人是可以的,只是弱处我也跟你说了,人家是风里来雨里去,□□长刀里面走出来的,为人不如你阿爹那般斯斯文文,武人嘛,自来是皮糙肉厚的,你一定要想清楚。”
姑娘就点头,十分正色的道:“我所佩服的是上战场打仗的英雄,不是我阿爹那般只懂让阿娘卖嫁妆去给他附庸风雅的……人。”
威远侯夫人就知道最后的那个人字肯定代表这一个肮脏字眼,只是侄女没有说出来罢了,她也不喜欢侄女的爹,其实还不喜欢她那个有些懦弱的娘亲,所以当她娘一死,她过来投亲的时候,便做主留下了她。
养了几年,如今也养到了要说亲的年纪,威远侯夫人是绝计想要给她说个好人家的。
于是便努力瞪大了眼睛去看那群即将要过来的小将军。
沐国公府设宴,虽说小娘子们都有大人带着,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换作之前,男女是不能同席的,会分两个堂庭,男人一边,女人一边,但是这两天风气有所改变,虽男女依旧不能同席,但好歹能见个面,在水榭两边设筵,中间有一桥,由着小厮和丫鬟来来往往送菜。
男人们在水榭左边,女人们在水榭右边,水榭可没有遮挡物,两边看的清清楚楚,姑娘和小伙子们自持身份,虽装作不在意,但是眼睛总是往隔壁瞟的。
威远侯家的三少爷如今也十五岁了,他坐在那边喝着果子酒,一边喝一边往隔壁看。同行的几个人就笑着道:“我说羽之啊,你别看了,文远侯家的三姑娘自来不喜欢参与这些子筵席,你还是去马场能多一些机会遇见她。”
被戳中心思,顾羽之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声,“我也没有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