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生尖叫出声，周围喧闹混乱一片。
陆惑转动轮椅往后退去，就在瓶子快要刺进陆惑身上时，众人看见，玻璃瓶子停住在了陆惑的胸口前，没有再刺进一寸。
众人以为男人及时收住了手。
男人也惊愕，手里的碎玻璃瓶像是卡住了什么。
只有陆惑看见，那尖锐的玻璃刺进了一只白嫩的小手里。
女孩的手不断流着血，她的皮肤很白，鲜红的血特别刺眼。
乔汐痛死了，钻心刺骨的痛传来，让她瞬间红了眼，眼里的泪珠子不受控制地直流。
好痛。
平常生病打针她都觉得痛死，更不要说现在她的手掌心被玻璃刺了进去。
众人看不到，乔汐的手鲜血直流，她的手用力从玻璃拔-出来，在男人奇怪的神色中，她用另一手抢去对方手里的玻璃瓶，丢落在地。
男人和周围的人以为是他握不住瓶子。
男人回神过来，他没有理会酒瓶子，赶紧转身去继续打架。
乔汐漂亮的大眼睛通红，眼泪不断地从她白嫩的脸蛋上滚落，手上的鲜血直流，滴落在她小碎花裙子上，可怜惨了。
转身去看旁边的陆惑，对上对方幽暗的眼睛，乔汐吸了吸鼻子，把手递到他眼前，轻灵好听的声音带着哭腔，“陆惑，我的手好痛。”
手掌心都烂了，刺骨的痛意让乔汐眼泪朦朦。
她第一次尝到这样钻心疼痛的滋味，哪里受得住？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危急，需要救陆惑，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然而她受了伤，少年神色依然清冷地看着她，乔汐的委屈几乎无处释放。
陆惑低眸看去，女孩白嫩泛着浅浅粉丝的手掌心被刺得血肉翻飞，伤口很深，原本漂亮精致的小手沾满鲜血，惨不忍睹。
陌生的女孩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浸了雪色的鼻尖也变得通红，可怜巴巴的。
他不认识她，也不需要别人救他。
陆惑想要冷冷地开口让对方去包扎伤口，他不是医生，然而，被对方通红又委屈的眼睛看着，莫名的，他的心紧缩，像是被一只小手捏紧。
乔汐吸了吸鼻子，可怜到极致：“陆惑，我好痛。”
昏暗的灯光中，清冷的少年下意识用双手轻轻地捧住了女孩受伤的手。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慌乱，“我带你去医院。”
第60章
乔汐摇摇头, “不去医院，去你家，你帮我包扎。”
陆惑皱眉, “不行, 你的伤口很深, 需要专业的护理。”
“去医院也没用。”乔汐告诉他，“只有你才能看到我，去了医院, 我也不能包扎。”
“什么意思？”陆惑看着她。
“只有你才能看到我, 其他人都看不到我。”乔汐走到一个人面前, 伸手在对方眼前摇晃, 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乔汐问陆惑：“你看到了吧？”
她走回他身边, 手上还留着血，眼睛红红的, 凄惨得不行，“我没有骗你, 你不要怕我。”
陆惑眸色沉沉，“你是谁？”
乔汐小眼神怨怨地瞪着他, “你又把我忘记了, 你以前都叫我汐汐。”
陆惑搭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识收紧，莫名的, 他胸口处纹身的位置像是在发烫，而胸口下，一颗心疯狂地跳动着, 像是在回应面前的女孩。
他抿紧了唇。
乔汐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会害怕我吗？”
陆惑摇摇头, 她给他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他并不抗拒她。
知道陆惑不害怕自己，乔汐也笑不出来，她现在太痛，太痛了！
酒吧内一片混乱，酒吧经理带着保安赶来的时候，陆荣耀被人按在地面狠揍，他们只是高中生，而对方的那些人是打架厉害的小混混，陆荣耀对上他们，只有被狠揍的份。
他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烂，一条腿被人狠狠踩断，骨折了，他抱着腿，躺在地面痛喊着。
一贯嚣张的小霸王哪里还有什么得意之色？痛得流泪流鼻涕的，狼狈不已。
乔汐丝毫不同情陆荣耀，只觉得对方活该。
陆惑带着乔汐离开。
从酒吧出来，乔汐手上冒出的鲜血逐渐变少，手掌心上，血肉翻飞的伤口一点一点在痊愈，虽然很慢，但能看出在自我恢复。
陆惑的轮椅转动很快，显然，能看出他的着急。
乔汐跟在他身旁，正想要上车，前面的司机神色着急地对陆惑说道：“大少爷在酒吧里被打，伤得很重，我现在要送大少爷去医院。”
陆惑看了眼旁边乔汐的手，他才开口：“嗯，我会打车回去。”
司机舒了口气，他往酒吧跑去，要是陆荣耀出了什么事，陆老爷子必定会追究到底，谁也不好过。
陆惑和乔汐在路口的位置等车。
夜里的晚风凉凉，马路暖黄的灯光下，陆惑坐着轮椅，投落在地面的影子分外孤寂，乔汐走到他身旁，地面上，两人的影子相靠着。
乔汐眼里才有了笑意。
陆惑看向她的手，发现没有流血了，比起刚才惊人的血肉模糊，伤口看上去好像没有那么严重。
他有些疑惑。
乔汐注意到少年的目光，她吸了吸鼻子，依然疼得眼睛通红，泛着泪光，“我的伤口在自愈，但还是好疼啊。”
她把小手递到陆惑的面前，上面沾满凝固的血。
女孩的手指白皙纤细，能看出她原本的小手精致漂亮，现在变成不能入眼了。
陆惑想起刚才女孩徒手握着玻璃的样子，她毫不犹豫握住了玻璃瓶子，明明这样怕疼，为什么当时还这么勇？不怕手真的废掉？
“后悔吗？”轮椅上，少年的声音很轻，但乔汐就是听到了。
乔汐眼眶通红，就连鼻子也是红红的，她的眉心一直紧皱，显然是真的很疼，听到陆惑的话，她却摇摇头：“才不后悔。”
陆惑下意识握紧了扶手。
他听到女孩说道：“我伤的只是手，而你受伤的话，会要命的，更重要的是，我看不得你受伤。”
当时玻璃快要刺进他的胸口了，她脑子里想到是不能让他受伤，而不是她会不会受伤的问题。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你，不过要是能选择，我肯定不会这么笨，用手去抓玻璃瓶，而是踢开对方的手。”乔汐语气怨怨的，可能是痛了，她还倒吸了一口气，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小模样简直又可怜，又让人心疼。
晚风吹过陆惑的眼睛，他看着眼前的小手，眼睛发热，发酸。
第一次有人顶着受伤的危险，也要救他。
他伸手握住了女孩的手腕，低头，轻轻地对着她肉皮都翻烂的手掌心吹了吹。
微微的凉风好像真的减去一点点痛意。
乔汐有些惊讶地看着低眉的少年，刚才在酒吧里一脸将她拒之千里的冷漠，而现在，他珍重又珍视地帮她呼呼手。
“陆惑，你喝醉酒了？”他刚才喝了三瓶酒，她记得他的酒量并不好。
之前他跟霍宇射击比赛，他喝了几杯酒，后来回到房间的时候，醉酒了，而这一次，他喝了三瓶酒。
果然，少年抬起头看她，乔汐看到他过分湿亮的眼睛，肤色冷白的脸也染着几分红。
他开始醉了。
乔汐指尖动了动，她低喃道：“手还痛，你再吹吹。”
陆惑漆黑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嗯。”
他低头，继续帮她呼了几下，乔汐觉得，今晚的月色过分温柔。
上到车子后，乔汐坐在陆惑的身旁，手上的伤口还很疼，她神色恹恹的，而旁边的少年很安静，一双眸子却愈发湿亮。
车子开到陆家门口，乔汐发现陆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推了推他。
陆惑缓慢地睁开眼睛，眸子里带出几分茫然之色。
乔汐告诉他，“到陆家了，我们要下车了。”
陆惑沉默了一会儿，极慢地应了一声：“嗯。”
回到小房子后，乔汐打开灯，堂亮的灯光下，她看见陆惑冷白的脸上染着绯色，幽暗的眼底全是醉意。
他凌乱的头发垂在额前，遮挡住了他深邃的眉目，身上还穿着蓝白的校服，领口的纽扣松开，露出分明的锁骨，青涩的少年多了几分野。
“陆惑。”
少年薄唇勾起，应着：“嗯。”
“你醉了吗？”
“没有。”
下一秒，乔汐看见少年的头顶冒出了小叶芽。
他醉了。
“我去拿药箱，你待会帮我擦药。”乔汐的手痛，虽然伤口在恢复，但伤得太深了，所以自愈逇速度有些慢。
陆惑又应了一声：“嗯。”
乔汐对小房子的一切都很熟悉，她走到书房，在书架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医药箱。
她提着药箱出来，手里的药箱几乎提不住，“陆惑……”
乔汐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竟然在脱衣服。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拽着衣摆，高高撩起，乔汐能看到他劲瘦的腰，听到她的声音，他茫然地侧过头看她。
“你在换衣服？”乔汐站在原地，没有走过去。
“湿了。”陆惑掀起衣摆。
陆惑爱干净，他的衣服在喝酒的时候，沾到了酒，所以惦记着换掉。他意识到乔汐在，湿亮的眼睛眨了眨，“不能看我。”
乔汐：……
“不看就不看。”乔汐偏开头，低喃着，“反正你全身我都看过了。”
陆惑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恤衫，黑色的短发在换衣服的时候弄得凌乱，有几缕翘起，又几分呆，有几分稚气，少年感十足。
他告诉乔汐：“好了。”
乔汐这才走过去，她打量着陆惑的神色，少年眼里带着醺意和茫然，显得有点乖。
她把药箱递给他，“你帮我擦药。”
陆惑点点头。
少年沾了药水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的手掌心上，乔汐疼得往后缩手。
“你轻一点。”乔汐红了眼。
玻璃穿手掌心，简直疼死了。
少年下意识停住，他湿亮的眸子看向她，“我帮你吹吹？”
乔汐摇摇头，她小可怜似的，开始对少年提要求，“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听得开心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陆惑现在还保持了几分清醒，他抿紧唇，不应声。
乔汐吸了吸鼻子，轻哼着，“呜，好痛。”
她的小手白嫩，手掌心上的伤口翻烂，指尖和手腕上都是凝固的血迹，怎么看都让人心疼。
这是她为他受的伤。
陆惑低垂下眼帘，翘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着一股子的羞涩，“姐……姐。”
乔汐瞪圆了眼。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到。”乔汐耍着赖。
少年薄薄的眼帘微颤，声音低低哑哑的，“汐汐，姐姐。”
乔汐的小心脏直颤，耳朵都酥了，小陆惑真的喊她姐姐！
忍不住，乔汐伸手摸摸他额前的头发，“真乖！”
她有种翻身做主的爽感，终于坑到陆惑喊她姐姐！
陆惑漆黑湿亮的眸子看着她，他握住了她受伤的手，递到唇边，眸子里勾出几分野性，像极了山里的小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上猎物。
他低眸看着乔汐的手，“姐姐的手指脏了。”
莫名的，乔汐的脸发热，她居然觉得羞耻！
陆惑握着她沾着一点血迹的手指，递到了唇边，在乔汐惊愕的目光中，他含住了她的手指。
“陆惑！”
跟之前他醉酒，吃掉她指尖上的奶油不一样，少年竟然用舌尖卷住了她的指尖，乔汐能感受到那软软，温热的舌包裹着她的手指。
仿佛要清理干净她指尖上的血迹，他回舔了两下。
指尖湿腻，发热，乔汐的脸通红，她感觉手指骨都酥了。
最要命的是，少年竟然一边帮她清理指尖，一边抬眸看她，过分幽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打量她的神色，仿佛像一只奶唧唧的小狗勾，在讨好着她。
乔汐顾不上掌心的痛，“陆惑，你松开，我的手很脏。”
他松开口，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傲娇，“干净了。”
乔汐的手指细白，指尖泛着浅浅的粉，指尖上刚才沾着的那一点血迹早已经被他舔去，可不干净吗？
陆惑帮乔汐擦完药，他转动轮椅往洗手间去。
乔汐的手又痛，又麻，看见少年走开，她问道：“你要去哪里？”
陆惑眼睛湿湿的，他乖乖告诉她，“洗澡。”
他身上沾了酒吧里难闻的烟酒气味，陆惑很不喜欢，他嫌弃地皱着眉，要去洗澡。
乔汐有些担心，少年现在醉酒，他能给自己洗澡吗？
显然乔汐的担心是对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汐听到洗手间发出了响声，像是什么摔倒。
她赶紧走到洗手间门前，敲了敲门，“陆惑？”
“陆惑。”
洗手间里，少年没有应声。
乔汐担心陆惑出事了，她着急地拧开门。
洗手间里开着热水，蒸汽袅袅，少年半躺在浴缸中。
比起上一次在别墅的浴缸，面前的这一个是堪堪容纳下陆惑。
他闭着眼睛，靠着浴缸边缘，头发湿乱，热水下，一条金色的鱼尾巴显露无疑。
“陆惑？”无端的，乔汐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乔汐走过去，站在浴缸边缘，她半蹲下来，伸手去推了陆惑的手臂，“醒醒，不能在浴缸里睡。”
湿漉漉的大手从热水里举起，一把握住了乔汐的手腕。
少年手掌心的温度很高，发着热，乔汐看到他缓慢地睁开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