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这些是?”
“我刚在小姐的房间里打扫卫生,这些是丢在地面的废纸,我准备拿丢了。”佣人说道。
她知道小姐喜欢画画,作废的画纸会丢落地面或者垃圾桶里,每次都是由她负责拿去丢掉的。
“能让我看看吗?”季退开口。
佣人把手上的废纸递给他。
季退发现,这是被乔汐废掉的画纸,有好几幅是没有画完的,最后草草的几笔能看出画得不如意。
他继续往下翻看,最后一张画纸上画的是一个坐着轮椅的少年,画里的人眼睛有神,活灵活现,就连表情也很细致,如果不是脸上多了一笔,这幅画估计不会废掉的。
“季退,我换好衣服了,走吧。”赵雨惜走过来,她一眼看到季退手上拿着的画纸。
她多看了几眼,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认识这画里的人?”季退明锐地捕捉到对方神态的变化。
所以,这幅画的人是存在的,也难怪乔汐画得这么细致。
赵雨惜还在生气上次穿回去时,陆惑对她那么冷漠的事,加上之前她出去,是去陆家找陆惑,然而被陆家的人拒绝了。
“不认识。”她气道。
季退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他把画纸递还给佣人,但下意识留下了最后的那幅画。
傍晚吃饭的时候,乔母注意到赵雨惜的额上竟然红肿了一块,像是起包了。
“惜惜,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她问道。
赵雨惜的脸上的很差,“今天在街上不小心撞的。”
“都是我不好,没有提醒她看路。”季退语气里带着自责。
赵雨惜脸上的笑意勉强,“是我没有好好看路,不是你的错。”
“今天你们两人一起出去了?”乔母有些惊讶。
“嗯,带他逛逛B市。”赵雨惜根本不愿意回想今天的事。
她倒霉地撞上了灯柱,高跟鞋的根扭断,像季退那样,拐着走路,被人笑了一路。
“我今天过得很开心。”季退笑得腼腆,像极了邻家白净的大男孩,他对乔汐说道:“我听说姐姐在美院上大学,我明天能去参观你学校吗?”
乔母在一旁笑了,“小退你也是美术生吧。”
季退点点头,“姐姐的大学是我的目标,高考的时候,我失手了,所以没有考上。”
“小汐,明天是周二,我记得你好像下午才有课?小退这么喜欢你学校,你有空的话,明早可以带他去看看。”
“可以吗?会不会让姐姐觉得麻烦?”季退幽黑的眼睛含着笑意,期待地看着乔汐,有神的目光让人不忍拒绝。
妈妈已经帮忙开口,乔汐早上确实没有课,她应下了,“嗯。”
旁边,赵雨惜听到乔汐应下,她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吃过晚饭后,乔汐上楼了,而后面季退拐着脚,缓慢了追上来,“姐姐,你的手机落在客厅了。”
乔汐转过身,对方手上拿着的确实是她的手机,她刚才陪妈妈喝茶,忘记在沙发上了,她接过手机,“谢谢。”
“刚才你的手机响了,我不小心按了接听键,对不起。”季退道歉。
乔汐看了眼手机,显示正在接通,是陆惑打过来的。
她看了季退一眼,转过身,对着电话里解释着,“刚才我的手机落在客厅了。”
电话那头,陆惑轻应着声,“嗯。”
下一秒,他听到手机里继续传来男声,对方说道:“姐姐,明天你陪我去你大学,我需要准备什么,或者带些什么吗?”
陆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他听到乔汐说:“什么都不用带。”
季退点点头,“好,姐姐早些休息,明天需要我叫你起床吗?”
乔汐皱眉,“不用。”
她没有再理会季退,转身回房了。
“陆惑。”
电话里,陆惑的声音低沉,“我在。”
乔汐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解释道:“刚才那个是暂时住在我们家的客人,他也是美术生,妈妈让我带他去参观我学校。”
胸口里的郁闷瞬间消失。
电话里,陆惑的声音低磁悦耳,他轻笑着:“汐汐不用解释的,我不是喜欢吃醋的人,我不会干涉你交朋友的。”
乔汐趴在床上,“陆惑,你真好。”
电话那头,少年的头上,小叶芽狂乱摇晃着。
第67章
第二天早上, 乔母到客厅的时候,已经看见季退坐在沙发上了。
“小退,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杨阿姨, 早。”季退白净的俊脸上带着笑意,“今天要去参观美院, 我早些起来做准备。”
“傻孩子,去参观学校需要什么准备。”乔母笑了, “小汐没有这么早起来,这孩子喜欢赖床。”
季退的耐心很好,“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不着急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汐下来了, 她今天穿着一条浅杏色的裙子, 今天的天气有点凉,她在外面搭在了一件白色的小外套, 头发用蜜橘色的丝带半挽着,精致又仙气。
“小汐醒了, 快过来吃早餐。”乔母看见女儿下楼,她让佣人去倒了一杯温牛奶, “小退等你很久了。”
乔汐忘记自己今天要带季退去参观学校, 她坐下, “那我吃快一些。”
季退接过佣人端来的牛奶,放在乔汐的手侧,他笑道:“不用急, 姐姐慢点吃, 我可以继续等。”
乔汐看了他一眼, “嗯。”
车子上很安静。
乔汐看着窗外没有跟季退聊天的打算,坐在另一侧的季退玩着手机,也没有开口。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停下了。
“到了。”乔汐率先下车。
季退收回手机,他打开车门,走在她身旁,“这就是姐姐的学校。”
“对,进去吧。”乔汐说道。
季退跟在乔汐的身旁,他拐着脚,走路的速度很慢,身旁的乔汐像在配合着他的步速,慢悠悠地走着。
因为是早上的上学时间,路上有不少学生,乔汐长得漂亮,目光看向她的人很多,季退的颜值不低,加上他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这样的两人组合,更加吸引旁人的目光了。
而乔汐像是毫不在意,她带着季退慢慢地在校园里逛着。
季退眼里露了几分兴味,觉得乔汐比赵雨惜更无趣,更不好玩,至少昨天赵雨惜跟他出去的时候,对方真实,明明白白地脸上,眼里都露出了对他的嫌弃。
尤其是被路人的目光注视,赵雨惜真实地想要跟他保持距离,这是正常人的反应。
而乔汐却装作善良大方,一脸无所谓,不忍伤害他,一脸虚假。
季退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可怜,“姐姐跟我走在一起,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会不会介意?觉得难受?”
乔汐摇摇头,“我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但是因为我,别人才会低声议论你,你不会想要远离我这样的人吗?”季退幽黑的目光怯怯地看着她,“我走路一拐一拐的,姿态很难看,大家觉得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
乔汐侧过头,低眸看了一眼他的脚,也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的原因,季退的左腿有些瘸,走的时候是拐着,与正常人的走姿明显有很大的区别。
乔汐说道:“身体上的问题不是你能控制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走姿而远离你?除非你的人品有问题。”
闻言,季退眼底浮现了几分嘲弄,就连小孩子也比乔汐诚实。
毕竟,他遇过不少小孩会喊他瘸子,又或者模仿他走路的姿势。
季退笑着看向乔汐,“你真好,不会嫌弃我走在你身旁。”
乔汐对上对方的眼睛,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没有应声。
她带着季退慢悠悠逛着,现在是秋天,早上的天气凉爽,阳光温和,微风吹过,轻拂着乔汐脸侧的碎发。
学校内的景色很好,现代感很强,但绿化做得好,周围漂亮得更像是花园。
走了好一会儿,季退站在原地,他看向乔汐,开口问道:“附近有买饮料的地方吗?我有点渴了。”
乔汐看了看附近的环境,“附近没有。”
“我有点累了,脚不太方便走动,能不能麻烦姐姐帮忙去买喝的?”季退白净的俊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乔汐指着前面的长椅,“你去那里坐着,我待会回来。”
季退笑了,“麻烦姐姐了。”
看着乔汐离开,他走到长椅那边,掏出手机,怡然自得地打着游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汐端着两杯果汁回来了。
可能是走得有些急,她雪白的小脸透着浅浅的红,眉目精致,微风吹拂着她浅浅杏色的裙子,裙摆下,露出她纤弱白嫩的脚踝。
周围有不少路过的人侧目打量她,甚至好些男生想要上前搭讪。
乔汐来到长椅前,她把其中一杯果汁递向季退,“你的果汁。”
椅子上,季退缓慢地抬起头。
他不经意对上乔汐的眼睛,她乌亮的眸子水盈盈的,几缕凌乱的碎发黏在她的脸侧,昏黄枯萎的秋色里,她漂亮鲜活,让人心动。
季退摇摇头,没有接过果汁,他抱歉地开口:“刚才没有提醒姐姐,我不喜欢喝甜的,你能重新帮我买一瓶水吗?”
乔汐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她把果汁放在他身旁的位置上,“还有什么要提醒我的?”
“没有了,谢谢姐姐。”
乔汐转身重新去买水。
女孩纤瘦的背影逐渐走远,季退看见她头发上绑着的蜜橘色的丝带像是快要掉下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季退打赢了一把游戏后,乔汐回来了,她手上拿着一大瓶矿泉水,递给他。
季退笑着接过了矿泉水,“谢谢姐姐,你累吗?你需不需要坐下歇一会儿?”
他能清楚看见女孩的脸因为来回走动,热得红了,艳粉绯绯,愈发明艳动人。
她的眼睛很漂亮,没有对他半点不满和怨色。
她不是性格无趣,就是太假,至少昨天赵雨惜被他使唤几回后,脸上的不耐烦怎么也遮掩不住,不像乔汐这样不动声色,让人猜不透。
乔汐摇摇头:“不用。”
季退不以为然,他喝了几口水,拐着脚,走在乔汐的身旁,继续往前走着。
很显然,乔汐在学校内的名气很高,路上不少学生都会关注她,而乔汐并没有在意。
走了好一会儿,季退跟着乔汐来到了一个湖边,湖的中心还有一个塔楼。
早上的阳光落在湖面,像是打翻了一湖面的琉璃,晶莹闪亮。周围的环境清幽,有学生坐在湖边看书,微风吹过,让人心情愉悦。
季退掏出手机,他对着湖和塔拍了几张照片。
手里的镜头挪动,女孩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内。下意识地,季退拍了下来。
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正好回头,季退手一晃,他神色自然地放好手机。
“你刚才在拍我?”乔汐皱眉。
季退乐了,“姐姐,我刚才在拍前面的塔。”他把手机递过去,“要不你检查?虽然姐姐长得好看,但也太自信了。”
乔汐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过对方的手机。
季退放好手机,笑着问道:“你能说说这座塔的历史来由吗?”
乔汐看着湖面,“我不清楚,你想知道可以上网搜索。”
季退微愕,没想到对方这样直白。
好一会儿,他开口:“你对我的态度很冷淡,是不是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一个麻烦?你可以直接说,没关系的,我能接受,毕竟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
乔汐慢声道:“你想多了,我跟你不熟悉,谈不上喜不喜欢,讨不讨厌的问题,你只是我妈妈的客人。”
季退发现对方一直没有被他带节奏,她跟昨天的赵雨惜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湖,我家里也有一个小型的人造湖,小时候,我还在湖便钓鱼。”
季退眼里带着笑,仿佛提及的人不是自己,“可惜,我的一条腿瘸后,有一次我被人推下水,差点在湖里淹死,从此我一直远离那个湖了。”
他告诉乔汐,“姐姐知道是谁推我下水吗?”
没有等对方回答,季退继续说道:“是我弟弟,他比我小两岁,是我爸的私生子,把我推下去后,他站在湖边笑着看我挣扎。”
他嗤笑:“我告诉家里人,是他推我下水,然而在我家人看来,我这个弟弟一向单纯可爱,怎么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呢?他们都认为是我污蔑他,我已经是季家的笑话,季家不需要第二个笑话。”
季退看向乔汐的表情。
女孩神色平静,并没有任何动容,“姐姐也不相信我的话?”
乔汐转过头,对上他幽黑的眼睛,“我信。”
季退低声笑了出声,“你相信,但你没有任何感觉,还真是硬心肠啊。”
“因为,我遇到比你境况更惨的。”她对陆惑可怜的遭遇是心疼,现在听完季退的事,她只有同情。
季退看向乔汐,“你说的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
他的话落,乔汐的目光瞬间转冷,“你怎么知道他?”
“昨天阿姨打扫你的房间,扫出了你的废纸,我正好看到了。”季退舔了舔上颚,“怎么,不能提起这个人?”
季退听出了乔汐对画上人的维护,“姐姐喜欢画里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