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爷子却坚持,固定一段时间便叮嘱他带医生来给陆惑治腿。
陆荣耀哪里能拒绝,只好不情不愿地带着医生来别墅这边。
他看了眼时间,催促医生:“赶紧给他看完就离开。”
他的时间宝贵,不是浪费在陆惑这样的废物身上的。
医生赶紧上前,他弯腰去请检查陆惑的腿。
医生之前已经发现,陆惑的腿与其他常年残疾,下本身不能行动的人不一样,这么多年下来,陆惑的双腿没有半点萎缩的迹象,腿上的肌肉也生长正常。
而且他的双腿有知觉,只是不能行走。
陆惑看着医生在检查他的脚,他神色很平静,医生问什么,他也配合回答。
一旁,满脸不耐烦的陆荣耀拽拽地站着,“不管怎么诊治,还不是徒劳,白忙活?”
他嘲笑道:“你还是乖乖做你的残废,别妄想,做白日梦你的双腿会好。”
洗手间里,乔汐抱着熄火站在门后,听着陆荣耀的话,她打心底讨厌对方。
陆荣耀也只能嘴巴上逞能而已,他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实现。
她会把陆惑身上的黑能量全部消除,让他能像正常人那样,随意行走,而不会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
乔汐摸着熄火的小脑袋,她轻哼一声,小声对熄火说道:“如果陆荣耀再欺负陆惑,我就放你去咬他。”
熄火被乔汐捧住,它的小脑袋蹭了蹭乔汐的手掌心,主人,别闹。
房间内,陆惑完全漠视陆荣耀,根本不搭理他。
陆荣耀像是一团打在棉花上,他很是不爽。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嗤笑出声:“你不知道吧,乔汐已经找了新的男朋友,对方跟你一样,是一个残疾人,不过没有你这么惨,对方只是一条腿瘸了,前阵子,乔汐带着新男友一起去学校。我早就说过,对方只是玩玩你。”
这件事他只是无意中听说的,没想到现在正好可以拿来刺激陆惑。
陆荣耀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惑,期待着要看对方崩溃,伤心的模样。
然而,陆惑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眼底的带着冷光。
“你不信?”陆荣耀掏出手机,他好一番查找,终于在网上找到了乔汐与一个男生走在学校里的照片。
这是当时乔汐带季退参观学校,无意被人拍下放上论坛的照片。
陆荣耀把手机屏幕对向陆惑,“看吧,早有人取代了你的位置,乔汐哪里还会记得你?”
陆惑看着照片,他搭在扶手两侧的手收紧,眸光沉了沉。
陆荣耀发现了陆惑哪怕再镇定,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不悦,显然陆惑还是很在意。
他像是斗赢的公鸡,一脸嚣张,“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情况,真以为人家乔家大小姐会很喜欢你?”
陆惑的神色冷淡,“在国外的这几年,你学习到的仅仅是搬弄是非?”
“你……”
陆荣耀被怼得一时之间语塞,他的怒气转移到医生身上,“你还不赶紧看诊?”
医生连忙应声。
这时,陆荣耀的目光落不经意在陆惑旁边的画架上,只见上面摆放着一幅画,能明显看出,画里的少年跟陆惑的外貌一样。
不一样的是,画里的少年是站着,而现实的陆惑是坐在轮椅上。
陆荣耀上前,一把拿起画,他看着画着少年打桌球的一幕,不由得嘲笑出声:“你还真会幻想,双腿站不起来,就把双腿画成痊愈?呲,也不知道笑你天真,还是笑你痴心妄想。”
陆惑看着陆荣耀把画夺了过去,想到刚才女孩多用心画他,他沉下眸色,“把画还给我。”
陆荣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画,再观察陆惑的反应,显然对方很在意这幅画。
他拿着画晃了晃,挑衅着:“你想要?有本事过来抢。”
陆惑看着陆荣耀手里的话,脑子里浮现出相同的情景。
小胖子陆荣耀抢走了他一副画,还把画撕毁丢落地面。
画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他的,他当时发了疯,捡起地面的碎纸塞进嘴里,吞掉了。
脑海里的一幕与眼前逐渐重合,小时候陆荣耀的脸与面前的陆荣耀重合。
他仿佛看到了陆荣耀把他的画再次撕毁。
漆黑的眼睛里全是晦暗,陆惑冷声说道:“把画还给我。”
陆荣耀贱兮兮地拿着画后退一步,与小时候一样讨人厌,“想要?有本事自己过来拿。”
他的手拿着画,弄皱了画的一角。
陆惑眼里的眸光深了深。
就在陆荣耀拿着画甩晃时,下一秒,他的手被紧紧扣住,动弹不得。
陆荣耀像是撞见鬼般,震惊地看着面前突然站起来的少年,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的腿……你,你怎么会站起来?”
旁边,刚才帮陆惑检查双腿的医生也是满眼愕然。
“陆惑,你的腿为什么可以站起来?”陆荣耀惊得难以回神。
陆惑竟然可以站起来,还可以行走?
陆惑没有应声,他扣住陆荣耀的手,一把将画夺回来。
这一次,他的画不会再任由陆荣耀撕毁。
第79章
陆荣耀和医生惊得几乎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陆荣耀,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看到陆惑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对方的个子竟然比他还高。
以前可怜兮兮的小残废,此时竟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迫人威逼感。
他的目光锐利, 让陆荣耀下意识想要躲开。
意识到自己气弱,陆荣耀恼羞成怒, 他回视过去, 质问着:“你的腿怎么会……怎么能站起?”
少年手臂的力气极大, 夺过画后,陆惑直接用力甩开陆荣耀的手腕,他腰身挺拔,比陆荣耀高出将近半个头。
他微勾着唇, “很意外?刚才好像是你让我抢回?”
被甩开手,陆荣耀踉跄了一下,他极度不适应这种需要抬眸看陆惑的姿态,一直以来, 都是他居高临下的地看陆惑,而不是被对方俯视, “我在说你的腿,你为什么可以站起来?明明你的腿一直都是废的。”
“哦, 刚才。”陆惑小心翼翼地把画收藏起来,而声音却带着一股子的冷意, “你不是看见了吗?”
陆荣耀看不见, 陆惑的头顶上冒出了,绿绿的小叶芽。
医生赶紧开口:“陆二少爷,我再帮你查看一下腿。”
“不用了, 刚才你没有检查出任何的问题。”现在陆惑腿上的力量只能支撑几分钟, 还没有完全痊愈。
他坐回轮椅上, “你们可以离开了。”
陆荣耀还处于震惊中,“你的腿是不是早就好了?一直瞒着?”
陆惑掀起眼帘看他,“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瞒着?”
陆荣耀一时语塞。
确实,假如陆惑的腿好了,他必定会第一时间说出来取得老爷子的欢心,没有必要瞒着。
但他绝对不相信陆惑是此时突然才站起来。
陆荣耀发现自己一时奈何不了陆惑什么,他的脸色愈发难堪,“你等着。”
从小到大,陆荣耀欺负陆惑惯了,这还是头一回在陆惑这里吃亏,第一次憋屈又气愤地离开。
陆惑把画重新放回画架上,看着被捏皱的一角,他细心抚平摆放好。
他起身走到洗手间,推开门,一眼看到坐在一缸旁,抱着熄火的女孩。
一人一兔听见声音,同时抬头看向他。
“讨人厌的走了?”乔汐问道。
“嗯,走了。”陆惑走过去,想要将人牵出来,“他知道我可以走路的事。”
“我刚才听见了。”她很清晰听到陆荣耀震惊的声音,“你为什么让他知道?”陆惑肯定有他的用意。
陆惑走上前,他俯下腰身,一把将坐在浴缸旁的女孩抱起,“不想让你再这样委屈地躲藏。”
跟他在一起,委屈她了。
他哪里舍得他的小月光这样委委屈屈,见不得光。
少年的个子很高,乔汐是第一次被站着的陆惑抱起,他的腿还没有恢复,她有些害怕,只能一只手抱着熄火,另一只手紧紧拽着他的白衬衫,“陆惑,你放我下来,你的腿……”
“我的腿很好。”陆惑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汐汐,相信我,你不会摔的。”
乔汐紧张的小心脏瞬间安放下来。
她相信他。
乔汐乖乖地任由他抱着,“刚才陆荣耀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把你和季退在学校的照片给我看。”陆惑将人放在椅子上,这一次轮到他俯下腰身,两只手撑在她的椅背,将人困住。
凌乱的碎发遮挡在他的额前,少年垂下眼帘,睫毛微颤,语气带着可怜,“汐汐,我也想去参观你的学校。”
在知道她带季退去参观学校的时候,他心里早已经泛酸了。
然而,那时候的他双腿不能行走,没有办法走在她身旁。
他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什么。
现在他的双腿能动,他抑制不住,生出了贪恋和渴望。
他想光明正大地走在她身旁。
乔汐仰着头,听到他低落又带着几分渴望的语气,她的心要软成水,“等你的腿好了,我带你去。”
“好。”陆惑的手端着了女孩的下巴,抬起,薄唇快要压下去。
乔汐偏开头,薄唇擦着她的脸侧而过,勾起一阵酥麻。
乔汐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他:“你不担心尾巴出来了?”
陆惑温热的指腹端正女孩的下巴,轻捏着。
指腹上的浅浅薄茧摩挲着她下巴处的软肉,薄唇再次欺过去,“多多练习,才能控制。汐汐陪我练习,嗯?”
少年一本正经,唇重重地碾压在女孩的小嘴上。
呜,小金鱼咬人了。
另外一头,陆荣耀赶紧回到陆家。
他的母亲姚兰雅正在客厅内喝茶,看见儿子神色异常,她放下手里的杯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想到了什么她的眸光一凝,“你又闯祸了?”
“不是。”陆荣耀走过去,“今早我按照爷爷的意思,带医生去治疗陆惑的双腿,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陆惑那残废站起来了,他竟然还敢讽刺我,给脸色我看。”陆荣耀满脸遮掩不住的怒气。
姚兰雅惊愕,“什么叫做陆惑站起来?”
“妈,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你说陆惑能站起来?”姚兰雅反应过来,她惊得几乎失态,“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眼花了?”
“妈,我怎么可能眼花?陆惑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清清楚楚看着他站起来的。”陆荣耀气道:“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医生。”
“你说什么?”突然,老爷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陆荣耀看过去,只见老爷子从走廊里走出来,他的步速快了不少,“你刚才说,陆惑的腿能走了?”他问管家,“我刚才没有听错吧?”
一旁的管家应声:“老爷,你没有听错,大少爷是这样说的。”
陆老爷子一贯严肃的脸容突然有了几分激动,“你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陆惑真的能站起来了?”
陆荣耀和姚兰雅没有想到聊天会被老爷子听见,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陆荣耀只能告诉老爷子,“今天我按照你的叮嘱,带着医生去给陆惑的腿做检查,后来我和他争辩了几句,他突然站起来回怼我。”
“爷爷,我怀疑陆惑的腿早就好了,他一直装可怜。”陆荣耀想到自己刚才对上陆惑的时候,头一次输了气势,他气得牙痒痒的。
“你少说两句,小惑是你的弟弟,他的腿好了,这是好事。”姚兰雅训斥儿子,“可能他说了什么惹你生气的话,但你做哥哥的,就不能把你的暴脾气收起来?被骂几句又不会怎么样,你让着你弟弟。”
姚兰雅三言两语就把陆荣耀和陆惑之间的争吵,责任推给了陆惑。
陆荣耀装乖孙子,“我辛苦过去一趟,带医生去给他检查,没想到被他骂,行,下次我受着。”
陆老爷子摆摆手,“我不想听这些。”他吩咐管家:“你去询问医生,陆惑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是暂时能走,还是完全恢复?”
“是,老爷。”
一旁,姚兰雅的脸色沉下来,谁也料想不到那个小残废的腿会突然好起来。
*
知道陆惑的腿能站起和行走,陆老爷子派人医疗团队去给陆惑做详细的检查。
陆老爷子看着依然坐在轮椅上的陆惑,“不是说你的腿已经好了?怎么还坐轮椅?让医生他们可以帮你做详细检查。”
陆惑直接拒绝,他对老爷子说道:“以前检查治疗没有作用,现在也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陆老爷子神色严肃,“既然现在有恢复的苗头和希望,就要赶紧治疗。”
陆惑垂下眼帘,“不需要,我自己的情况,我很了解。”
陆老爷子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你在耍脾气?”
陆老爷子觉得陆惑真是不知好歹,不体谅他的一番用心。
“不是。”陆惑的神色平静。
陆老爷子缓了口气,他问道:“真能走了?你站起来,让我看看。”
陆惑沉默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书,当着陆老爷子,管家,还有其他人的面,站了起来。
众人才突然发现,原来一直坐着轮椅的少年,个子竟然是这样高,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高,直逼一米八七。
少年的目光清冷,气势很足,被他扫视而过,好些人忍不住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