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翟落枫冷冷道。
“那您真是看走眼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余杉低头翻着桌上的时尚杂志,头也没抬的回复道。
余明磊和余朗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往常时刻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但此刻依旧是空空荡荡的,佣人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余暖首先站了起来,把求救的目光落在余朗身上。
哥哥.哥哥一定会帮自己的。
“怎么了?”余明磊皱眉问到。
“前两日翟夫人去找了我爸,可能我给了你们某些错觉,让你们觉得可以干涉我的生活和我的家人,所以特此来澄清一下。”
“如果不是你先住进了我的.”
余暖想说什么,却被余杉打断。
“请你在我说话的时候保持安静。”
“第一,我是你们请着求着才勉强住进的这里,不要假装自己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不欠你们什么。”
“第二,今后我不会来了,当然也不会去曝光我和余家这乱七八糟的关系,除非.你们惹我不开心了 ,自今天起我和你们不再有关系,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最后一点,翟夫人,您得承认您把余暖教的并不好,说她毫无家教都是轻的,排挤同学,背地里耍小聪明这种事情她干的不少。“
“这次,不是你们不要我了,是我.不需要你们了。””
第18章 我期盼天降的正义
余朗看着那个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少女, 她站在余家众人的对立面,腰背挺得笔直。
头疼的更厉害了,没有人注意到余朗的异常, 包括他一直珍惜的妹妹余暖。
可能余杉注意到了,她一向是细心的人, 生活在余家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众人,每次也总是她第一个发现余朗的异常。
头疼欲裂时的余朗恍惚间有些懂得, 自从余暖回国之后她就变了很多,无论是自己还是母亲应该都有所察觉,只是刻意的忽视了, 她的目光中好像只有余杉, 只要能把人赶出去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本不应该对余杉有如此大的敌意的, 在她还不知道余杉是谁的情况下。
人撕破了脸说话时便没有了什么顾及, 余杉说完话就起身打算离开, 从余朗身边走过的时候,余朗试图拉住她的手,他有一种预感, 这次后可能就是完全的一拍两散了。
头好疼, 快要裂开了.
可惜他没能拉住余杉的手,手指尖碰到了余杉的衣服,她没有在自己身边有哪怕一分一秒的停留。
余杉听见了身后余朗倒地的声音, 还有余家众人的惊呼,但她丝毫不在意更不会回头看, 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这个地方。
她讨厌余家,讨厌余暖,更讨厌那些她视为亲人最后却一而再再而三抛弃了自己的人。
余杉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是李江海打来的电话, 接通后里面却传来的是陆予峥的声音。
“往左边,我看到你了。”
看到陆予峥的一瞬间,余杉的心骤然就柔软了几分,就像找到了归宿,整个人就像泄气了皮球一样,原本强撑的气势瞬间散去,眼睛里露出些许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依恋。
几日压抑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爆发了,余杉是笑着奔过去的,眼中蒙了一层雾气,撞进了陆予峥怀里。
少年先是发愣,随后两只手轻轻环住她拍着。
他做的并不熟练,但很认真。
“你怎么天天用我爸的手机。”过了一分钟,余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用带着鼻音的奶音抱怨道。
“李叔叔担心你,让我来接你回家。”
“你去见我爸了?他怎么样?”余杉心里有些愧疚,她本应该一放学就去医院的。
“挺好的,他在医院给自己找了个牌友,单手打扑克快乐似神仙。“陆予峥笑道,拉过余杉向着站台的方向走去。
“骗人,单手怎么打牌,牌都被被人看见了。”余杉笑道。
“叔叔手气好,把牌放床上和人明牌打呢。”
气氛稍微和缓时,陆予峥忽然问到。
“你喜欢余家吗?”
余杉先是点头,然后才摇头。
“你如果喜欢余家.我可以帮你回去,光明正大的拥有那里。”
陆予峥看向余杉的时候眼神很认真,他承诺的事情向来办到。
“过去很喜欢的,但现在我有你们就够了。”
好的房子,漂亮的衣服,温柔的母亲和哥哥,她其实并不需要,过去是自己执念了。
余杉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李江海在三天后就回了家,因为伤的是左手,李江海回到家就忙忙碌碌的,余家仿佛风平浪静了一般,没有再派人来寻余杉。
只是李家的肉铺关了门,一是李江海现在一只手做不了这样繁重的工作,二是菜市场忽然通知要进行整改,所有铺面都暂时歇业,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铺面停了,李江海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很着急的。
余杉渐渐长大了,用钱的地方慢慢多了起来,李江海听说像市一中这样的重点中学没有孩子是不补课的,现在的竞争压力这么大,余杉要补课要买各种材料,高中的伙食营养也不能落下。
他前两天在医院里和病友交流过孩子的教育问题,余杉以后如果不喜欢学习,还可以走艺术这条路,病友说自己儿子当时走的是钢琴,最后上了一所重本,只要能让余杉过得好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办到的。
学艺术就需要钱,现在家里的那些存款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想着这些,李江海就又习惯性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叼着,犹豫了半晌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诶呦是我,你最近还在承包工程吗?有没有我能做的呀.”
“不是,这不是市场整改铺子得关闭一段时间嘛,我寻思着给自己找点活干,免得在家呆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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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后学生进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他们马上会面临期中考试,陶丽丽下课去茶水室打热水时听见陈明正在打电话。
“你知道这两天为什么余暖一直不来上学吗?”
陶丽丽一回到座位上就和小姐妹分享自己听到的八卦。
“她哥病了,好像已经卧床好几天一直昏迷不醒。“
余杉拿着笔的手微微停顿,那日听到了余朗摔倒的声音,他本就心脏不好,最受不得刺激,记得小时候余杉在家里碰见哥哥总是小心翼翼的,不过现在,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
余家拥有全滨江最好的医疗资源,余朗更轮不到自己关心。
此刻余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已经“兵荒马乱”的状况了,那日之后余朗被送往医院,医生来来去去了好几拨,专家们会诊也查不出问题,翟落枫和余暖一直陪在病房内,余明磊虽然照常去公司但每晚总要去看一眼自己这个儿子。
滨江市医院院长办公室,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面露对着翟夫人面露无奈。
“余朗目前身体状况良好,之所以昏迷不醒可能是因为他的潜意识的主观意愿。”
翟落枫不明白,余朗在一年前动过一次手术,当时身体恢复的不错,往年间也没有出现过陷入昏迷不醒的情况,为什么偏偏是那天晚上。
病房内,男人面白如纸,眉头紧皱,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余朗梦见自己死在了一个雪夜,手里握着余杉撕掉的半本日记。
之所以是半本是因为被主人撕毁了。
余朗还记得那日,余杉大学二年级回到家里,碰巧那天余暖也在家。
她一向不敢和余暖说话,更不敢争什么,躲在外面很久等到天黑才回来,余暖手里拿着一本蓝色的笔记本,他见过那个本子,是余杉的日记。
少女的怦然心动的暗恋被一个自己害怕的人宣之于口,餐桌上的每个人要么冷漠,要么嘲笑。
自己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余杉和顾祁礼两个人两小无猜,到是般配的很,早点把自己定下来搬出去也好。
余杉那晚沉默了很久,她不再如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笑,撕掉了那个本子,乱七八糟的扔在角落里,自己则拎着行李箱搬出了余家。
那是余朗记忆力余杉少见的叛逆,虽然这份叛逆并没有人在乎和关注。
余杉死后除了那颗心脏,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她死得突然连遗言也没有,而自己则沾沾自喜的欢庆拥有了新的心脏后他还可以苟延残喘的多活些日子。
直到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通过这掉落在角落里的半本日记,余朗试图去还原一个真正的余杉的模样,他到处寻找着日记的碎片,企图粘贴完整,但其实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她是个很开朗的孩子,远不是他们认为的阴郁的小老鼠,不太会做手工,不喜欢数学,喜欢吃甜食,有很多碎碎念,从小喜欢一个男孩。
余杉坚定的爱着她的家人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最后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遇见他们。
大概是后悔了的,否则再次见面她不会那么想要逃离。
心脏隐隐作痛,余朗没有去拿桌上的药瓶,他觉得这样的疼痛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惩罚他从一个无辜的孩子那里偷走生命,惩罚他亲眼见证了自己妹妹的死去。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余杉那双漂亮又灵动的眼睛慢慢失焦、涣散,最后完全没有声息,媒体留下了许多关于她死亡的影像,娱乐报纸称之为本世纪最富有戏剧性的灭亡。
每每余朗看着那些照片,他都觉得余杉死前她在看着自己.一直都在。
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余朗歪着脑袋睡着了,这一睡就是长眠不醒了。
余朗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梦里的余杉死在了夏季,而自己则埋在了寒冷的冬季,如果有来世余杉那样小太阳一般的人,大概不愿意温暖这样冰冷又无情的自己了。
也好.
余朗在一片混沌中想了很久很久,始终不愿意醒来。
“对了,余杉你最近看热搜了吗?”陶丽丽拿着手机一脸八卦的愉悦。
“热搜怎么了?”余杉问。
“就是那个服装设计师,给《摩登之城》负责造型的那个男的,他原来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怪不得看着有点娘里娘气的,听说这男的还特别喜欢养狗,养一只遗弃一只,简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余杉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李锐有关。
她忽然想到了李锐早些日子说过的话。
“过几天请关注娱乐新闻,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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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的毁灭是在一瞬间的,杀人的刀越锐利,行凶时越无声。
谢林一夜之间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代表着男性之耻被挂在八卦论坛口诛笔伐。作为当事人的谢林从天才设计师堕入深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今天。
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了,遗弃的宠物都是被带到了助理家养一段时间再处理掉,女朋友确实是个富婆,年龄也比他要大很多,会在一起自然是图她有钱,但两人从不在公共场合碰面。
这个世界因为喜欢钱而堕落的人多的是,为什么唯独谴责他一个。
谢林听着门外的狗叫,他觉得讨厌,打电话叫助理来把狗直接拉去屠宰场,但电话打了几十通就是无人接听,暴躁的男人对着手机破口大骂执念一样继续按下拨号键。
他原本只是泄愤,实际上他也清楚,经过这件事情后工作室的人早就走了个干净却没想到下一秒电话被人接通了。
助理的声音在手机听筒响起,谢林楞了一瞬,随后打量的短信疯了一样涌入。
“谢林你个臭傻x,老子受够你了,你个被女人包养的死娘炮拽个屁,我把你号码卖出去了,自求多福吧你。”
“嘟嘟嘟。”耳边传来电话被挂断后的忙音,谢林呆在原地,听着手机不断响起的铃声才感到恐惧。
未知短信不断涌入,雪花一样刷新出来,那一瞬间谢林觉得世界安静了一秒,下一秒屏幕上不断显示出陌生号码的来电。谢林惊叫一声冲了出去。
手机是不能要了,于是谢林把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蜷缩在床上,房间外是狗疯狂的叫声。
短短几天外面的狗被换成了一只德牧,那只攻击余杉的边牧大概在哪个运往狗肉屠宰场的车子上,狗子饥肠辘辘,谢林已经顾及不上他人,自然不会还记得给狗喂食,此刻但凡有路人经过,狗就会焦躁不安的开始狂吠。
一个穿着皮衣夹克的女人恰好出现在了门外。
她手里拎着一袋狗粮,看了眼电子眼毫不在意的翻墙而过,动作行云流水。
一整袋狗粮被扔到狗面前,像这种被谢林呼来喝去随时有被遗弃危险的狗本身是没什么看家护院的意识,有吃的就是爹,于是在狗疯狂撕扯这着狗粮袋,狗粮撒的满地都是时,李锐大大方方的按响了门铃。
谢林紧张的看向门外,他不想去开门,但又害怕是什么重要人物,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了。
心里抱着一丝希望谢林走到门前,看到了站在对讲机后探头探脑的女人。
怎么是她?
谢林厌恶的皱着眉,准备关掉对讲机时,却看到门外的李锐拿出一张白纸。
他凑近看下去,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就是爆料人。”
谢林想起来了,这件事情的爆发起源于一个贴吧的吧主,几天自己贴吧的吧主忽然宣布卸任并在吧内发表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脱粉宣言。
谢林最开始觉得恶心就没怎么关注,一个小吧解散就解散了,但没想到短短几天这个事情就变得不可控起来。
对家知道了这件事情立刻开始大做文章,微博词条立刻冲上热搜,因为大量的一手资料都是由这个吧主先行爆料,所以谢林曾经请公关团队去调查过这个人。
但得到的结果是该吧主的账号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是对家派来的“奸细”,大概率只是真爱粉脱粉回踩。
谢林绝对想不到这个吧主会是李锐,于是他拿起对讲机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