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冷的恶灵先生完全不想多理她的样子,这也让鹿岛萤相当忧郁。
毕竟对方也明确说明过自己不会帮助她的,鹿岛萤也从未想过向最上启示求助过,这样一想,其实对方对自己冷淡点也不意外吧。
更何况对方刚才还帮了自己一把,总的来说,最上先生已经很温柔了。
鹿岛萤一步步向前走去,她注意到了靠楼梯最近的那扇标牌依旧为[5001]的门,将手摁在了门把上。
总之还是先去病房里调查一下,说不定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毕竟这条诡异的走廊让她实在是有些不太舒服啊,
“抱歉打扰了!”
鹿岛萤闭上了眼睛,忐忑不安地喊了这么一句,随即推门而入——
浅色的护目灯光落在了病房的白色大理石地砖上,视线稍稍上移,鹿岛萤便看见了一位鸢紫色短发的少年此时正坐在病床上看书,他的身上穿着宽松的蓝白色的病号服,显然是这间房间的病人。
鹿岛萤:……
应该不存在长得这么正常的咒灵吧?而且他的身上也确实没有咒灵的气息。
大概是失踪的病人,看来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境界啊。
眼下也没有时间想太多,她反手将那扇门关上,还顺手拉了把椅子堵在了门口——虽然知道咒灵如果真的闯入一张椅子是无法阻挡住什么的,但是这么做好歹内心会安心点。
“真的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
鹿岛萤双手合十,向着眼前的紫发美少年真挚道歉。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毕竟我……”
鹿岛萤说到一半就哽住了。
毕竟她什么?毕竟她要在这里躲咒灵吗?
这听上去也太荒唐了,一个从小到大生活在科学世界观里的人突然被告知这个世界上有咒灵,要是能相信才有鬼了。
……
“你是鹿岛同学?”
对方沉默了片刻,冷不丁地开口了
鹿岛萤愣住了。
“你认识我吗?”
等,等一下!她之前有见过眼前这个人吗?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啊!
“我认识你,但是你可能不认识我。”
鸢紫色短发的男生打量了她一会,肯定道:
“我以前是神奈川立海大初中部的学生,之前和你所在的初中办过联合运动会,你是那一次女子田径比赛的第一名,我记得很清楚。”
鹿岛萤“……”居然是那件事情吗!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对方真的认识自己的话,恐怕也只能是那次田径比赛了吧。
“哈,哈哈哈哈,居然是这样吗哈哈哈哈。”
鹿岛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心脏紧张地差点没跳出胸腔,
“那么,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不然总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我叫幸村精市。”对方很快回答了她的问题。
“好的,幸村同学。”
鹿岛萤摁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问,你相信科学吗?”
幸村精市:……嗯?
“如果相信的话,现在可以放弃信仰了。”鹿岛萤严肃道,
“你现在陷入了一场危机之中,接下来你最好跟着我离开这里。因为咒灵随时可能会出现,你会有生命危险。”
“?”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幸村精市在听完她所说的话后,脸上露出了相当困惑的表情。
“鹿岛同学,是在排练什么话剧吗?”
“不……我是认真的,幸村同学。”
鹿岛萤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哭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突兀——如果搁在以前,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同学突然握住她的手说嗨兄弟请问你听说过恶灵吗,那她大概率会觉得对方是神经病吧。
幸村同学眼下还在认真听她说话而不是把她直接赶出去,已经算相当礼貌了。
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鹿岛萤能够感知到[危险]在一步步向她走近,她必须想办法在短时间内说服幸村精市离开这个房间。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宁静,几秒钟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门外滑过,带着几分黏腻的不适感。鹿岛萤的内心一阵发毛。她脸色煞白地握住了腰间的咒具,一言不发地向着门口走去。
门外有什么东西。
她将手搭在了门把上,向下微微摁了下去,开了一条门缝。从她的位置向外看去,那里依旧是和记忆力里如出一辙的狭长走廊。
幸村同学的病房是在5001号房间,也就是最左边的房间。而5001号房间的对面,本应该是5002号病房。
但是现在她看到的,依旧是[5001]号门的门牌。
不仅仅是这一扇门,每一扇门的门牌全部都变成了5001号门,而且也全部都微微敞开着,她下意识地将门板稍稍推开了些,那些[5001]号房门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敞开了。
鹿岛萤:……
好的,她大概已经被发现了。
粘腻蠕动声渐近,终于,鹿岛萤瞄见了一只诡异的生物——
那是一张带惨白的微笑巨脸,它微微张大了嘴,每一颗硕大的牙齿都上布满了密集的小洞,往那张嘴的深处看去,似乎还能够看到一张一摸一样的惨白笑脸,并逐渐向内推进。
它浮现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仿佛一块蠕动的浮雕。
鹿岛萤:……
那玩意绝对是咒灵吧!为什么长得比之前遇到的那两个玩意还要掉san啊!
鹿岛萤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努力冷静了下来,握紧了手中的咒具[魖魊],逐渐后退,靠在了病床的床沿边。
……
她是在紧张吗?
幸村精市安静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心中浮起了一阵困惑。
或许……鹿岛同学并不是在开玩笑。顶着那样的表情开玩笑,怎么说都有些牵强了。
这几天他也多多少少听说了医院的传闻,幸村精市也和父母提到过那件事情,不过他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也就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一直到夜晚,他也没能见到一个活人。
“我相信鹿岛同学的话。”
思忖片刻,幸村精市还是说出了那句话,靠在床沿边的女孩整个人都顿了一下,满脸欣喜地看向了鸢紫色短发的少年。
“真的吗!幸村同学真的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鹿岛同学不会编出这种恶劣的玩笑话的。”幸村精市道,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立刻和你离开这里。”
这个人是天使吧!绝对是天使吧!
“谢谢你能够相信我!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
鹿岛萤还未说完,目光下意识地幸村精市的身上向下滑去,然而就在她的目光接触到地板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几乎瞬间暂停。
一张被放大的笑脸正静静地浮现在她的脚边,黑色的瞳仁微微扩大,惨白的面颊似乎与白色的地转板混为一体,在注意到鹿岛萤视线的那一刻,那张笑脸蓦地放大,如同蠕虫般延伸着,几乎立刻就要触碰到鹿岛萤的脚踝。
……
“幸村同学。”
鹿岛萤咬住了自己的牙齿,她压抑住不断打颤的嘴唇,终于从牙缝里发出了一个字。
“跑!!”
第19章 我们的旅途是从地狱到
鹿岛萤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反应都没有这么快过。
在看到咒灵的那一刻,鹿岛萤抡起魖魊就向着地面砍去——由于咒具实在是太重了,在她的斧面接触到地面的前几秒钟,浮雕般的咒灵就消失在了地面,转而出现在了天花板。
[找——到——你——啦——]
那张嘴的嘴角似乎被拉大了些,一直开裂到脸颊的最两边,黑洞洞的口腔自上而下坠落,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洞。
“鹿岛同学!先离开这里!!”
幸村精市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鹿岛萤瞄见了站在门口处的少年,随即拔腿就跑。那张脸也瞬间消失在了天花板上,潜入地面向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来。
她该怎么办?
拥有咒具的她或许能够抵御住那只咒灵的攻击,但是她不确定身为普通人的幸村同学会不会受到波及。
是选择逃跑,还是战斗?
“鹿岛同学!!小心身后!!”
鹿岛萤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一颗网球以一种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从她的脸侧飞了过去,[砰]的一生砸在了自己的身侧,那张笑脸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瞬间从墙面上浮了下去。
鹿岛萤:……等等?!那玩意是网球吧!?不是什么咒具吧!?先不说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网球,为什么网球也能够造成咒具一样的杀伤力啊!!
“鹿岛同学!我们先下楼,之后再想办法打败那只……咒灵。”
鸢紫色短发的少年手中握着网球拍,毫不畏惧的表情也让鹿岛萤安心了不少,她趁着短暂的间隙转身向着楼梯口跑去,很快就跟着幸村精市一起下了楼。
幽静绵长的楼道在身后慢慢拉开,一时间鹿岛萤感觉自己像是脱离了危险,原本的那种压迫感也终于消失了。四层的楼道依旧没什么人,但是好歹灯是正常亮着的,看着也舒心了很多。
“看起来应该是甩掉它了……”鹿岛萤松了口气。
“嗯,一时半会它应该跟不上了,我们赶快下楼去吧。”幸村精市笃定道,
“毕竟中了我的灭五感,它一时间应该无法判断方向。”
鹿岛萤:……灭五感??你是阿释密达还是沙加啊喂!!!
“这其实也是我第一次出任务,我也不太习惯战斗什么的,简直像是赶鸭子上架。”
鹿岛萤一边在前面探路,一边无奈地叹气。
“虽然我现在成为了咒术师,但是还是相当不靠谱。我很感谢刚才幸村同学能够信任我,不然我们现在的处境可能会更糟糕。”
而且随行同伴还是一个有战斗力的人简直不要太棒,不过灭五感什么的真的不是异能力吗???
“鹿岛同学现在是咒术师吗?”幸村精市好奇道。
“你觉得我看着像咒术师吗?”鹿岛萤有些忧郁。
“确实不像,毕竟鹿岛同学怎么看都和[咒术师]这一行业完全不搭边啊。”幸村精市道,
“大概是日常番里会出现的那种女主角吧。”
“……”好精准的吐槽!
“我觉得也是,哎……”
如果不是为了虎杖同学,她确实不可能会来咒术高专。虽然大部分人都很喜欢少年漫式的冒险,但是在确信会波及到生命的情况下,反倒是能够去幻想[不平静日常]的日常才是最令人向往的吧。
鹿岛萤快步走在走廊之中,两侧的墙面如同电影的胶卷向后播放,渐渐落在两人的身后。
不过,要说后悔的话,倒也不会后悔。
如果做出决定是为了未来去后悔,某些坚定的信念也会变得灰暗起来吧。
“但是,也正是因为我成为了咒术师,现在才能救下幸村同学啊。”鹿岛萤坚定道,
“所以幸村同学请安心,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好你的,毕竟咒术师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不会咒力的普通人嘛!”
拥有力量的人才保护好自己,其次才能保护好别人。
现在的她,早就已经和第一次遇到咒灵的她不一样了。
“但是,我觉得不论鹿岛同学是不是咒术师,都是非常强大的人。”一直走在鹿岛萤身后的少年突然开口了。
“一个人的强大上限不在于那个人的力量,而是心灵才对。这是鹿岛同学第一次出任务吧?我认为未来的鹿岛同学一定会变得更厉害的。”
“没有的事啦,其实我的内心也没强大到哪里去的……”鹿岛萤苦笑了一下。
“那只是鹿岛同学自己没有意识到。”幸村精市笑了笑,
“不知道鹿岛同学是否还记得……应该是初中时期,立海大初中部和你们的学校举行了一场网球友谊赛,我们轻松地拿到了比赛的胜利。”
“只是比赛之后,我们队伍的切原赤也在离开前遭到了你们学校网球部的欺凌,有很多人路过,却没有一个人出手去帮助他。”
“除了你。”
……
记忆飞驰过流淌的岁月,回到了那个樱花飞舞的体育祭,阳光落在的樱花树的枝丫上,在参差斑驳的台阶上落下几片光影。
“我说啊,我们教训一个校外的人,关你什么事?”
“你自己在学校里多讨人嫌还没有自知吗?明明橘同学都那么包容你了,你还好意思跑出来丢人现眼?”
“快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揍!!”
网球部的男生恶声恶气地说着,脸上的表情扭曲且愤怒。
——明明是自己输了比赛,还把责任全部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自己过分弱小,还要责怪其他人比自己更强吗?
棕发的少女抿紧了嘴唇。
真是恶劣。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但有时候逃跑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
“学姐,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拉着我逃跑,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黑发的少年瑟缩了一下带着伤的手臂,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有点害羞。
“没事,等会记得去医务室一趟啊,伤口要是感染了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