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很担心她掉下来。
这个短发少女是谁?
眠星星从记忆里搜刮了一圈,她妈的朋友和亲戚中都跟这少女对不上号。再仔细看她五官,嘴唇秀气的形状似乎跟陶洛茶有几分相似。
所以说,这个应该就是她那从未见过的小姨,陶兰了。
眠星星看着照片里的两个少女。
因为从未见过这个小姨,所以陶兰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称呼,一个名字,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也不难过。但现在,看着照片里容貌精致的短发少女,眠星星真实地为她的早逝感到了几分遗憾。
这么漂亮的小姨如果现在还活着,现在应该是位很优雅漂亮的阿姨吧?
眠星星继续往下翻。
后面一张张都是妈妈的照片,或者跟小姨的合照,偶尔有外公外婆入镜。所有老照片都被保存的很好,没有泛黄或是一角缺损。
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是什么感觉?身为独生女的眠星星此前无法想象,甚至对陶洛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也一直亲密不起来,相处模式更像是同学或者朋友。
但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眠星星隐约体会到了那种被称作手足的感情。
怪不得妈妈得知小姨死讯时那么伤心……
眠星星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相册,相册不厚,照片大概就二三十张,但她看得很慢,每一张都要看很久。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一上一下两张并排的照片。
上面那张是常娟抱着她的照片。
变胖了一些的常娟站在公园里,怀里抱着两岁左右的眠星星,小时候的她似乎不乐意看镜头,小手抓着妈妈的手臂探头看地面。
而下面那张是小姨抱着才一岁左右的陶洛茶。
小姨坐在靠窗的病床上,头发变长了,文静又美丽,虽然还在看着镜头笑,但怎么看都透着几分病气和忧郁。
一岁的陶洛茶精致可爱得像是洋娃娃,正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一双眼睛大得要命,睫毛超级浓密纤长。
这个时候小姨已经出国了。
她妈妈在国内生下了她,小姨在国外生下了陶洛茶,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因为
隔着大洋,无法再同框,只能这样邮寄照片以慰思念之情。
这时候的她妈褪去了少女的羞涩和张扬,眉眼间多了几分泼辣爽利,更有市井烟火气。
而小姨坐在柔软的病房上,容貌比以往更精致恬静,却像朵快要枯萎的花。
眠星星看着照片唏嘘,看着这两张照片看了很久。
看着看着她觉得有点奇妙。
这两张照片如果单独放着没有什么,但现在一上一下放在一起,两岁看着地面的她好像和一岁看着天花板的小陶洛茶,隔着照片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眠星星心中禁不住生起一种奇妙的唏嘘感。
小姨死了,小姨怀里的小娃娃却平安长大了。
现在照片里头的洋娃娃不仅长得高大俊秀,而且居然和她住在一起。
仿佛时间和二次元的壁垒被打破,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哗啦啦——”浴室门隔音效果不好,能听到陶洛茶在里面洗澡的水声。
眠星星合上相册,终于有了点陶洛茶是她弟弟的感觉。
浴室水声渐渐停了。
陶洛茶应该是洗好了。
房子小,只有六十多平米,隔着扇木门里面做什么都听得很清楚。她听到陶洛茶踩着吸饱水的拖鞋走路的踩踏声。
这双拖鞋是她爸的,一双有些旧的塑料拖鞋,沾上水后走起路来会发出像橡胶小鸭子被挤压时的声音。
吧唧。
吧唧。
吧唧。
“噗通——!”
正准备听着下一声吧唧声的眠星星猛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动静,陶洛茶似乎在浴室里滑了一跤。
动静有点大,眠星星有点担心,扬声问:“陶洛茶,你摔了一跤啊?”
里面没声音。
眠星星从沙发上起来,敲敲浴室的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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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浴室里还是没有动静。
眠星星有点慌了,拍着门冷下声音说:“喂,你别搞恶作剧啊,你要搞这种恶作剧我可就生气了?”
说完她砰砰大力拍着门。
浴室里依旧静悄悄的。
“说话,你再不说话我进来了!”
眠星星耳朵贴着门,没听见里面有丝毫声音,她咬了咬牙,真的按下了门把手。浴室门没锁,门一下就被推开,氤氲的雾气从门缝涌出来。
眠星星怕看到没穿衣服的陶洛茶,半捂着眼睛走进浴室。
浴室内开着灯,白惨惨的灯光照亮不足十平的浴室,这个浴室装修时干湿分离没有做好,洗澡时水会顺着缝隙流出来,往往洗完澡后还需要用拖把拖一遍。现在白色的瓷砖地面湿漉漉的,又湿又滑。
眠星星眼睛从手指缝隙里往外看,看到脚下一条光裸横躺的小腿,心里咯噔一下,放下了手。
雪白灯光下,陶洛茶昏迷不醒地倒在浴缸边沿。
他下半身围着浴巾,露出来的肌肤雪白,玉体横陈地躺着,一头湿漉漉的半长棕色卷毛无力铺在地上。
陶洛茶脚上有一只塑料拖鞋上的带面开裂了,虚套在脚踝上。很明显,刚才陶洛茶走路时老旧的塑料拖鞋带子脱胶了,浴室地面湿滑,陶洛茶猝不及防滑倒,摔倒撞晕了过去。
眠星星目光移到浴室矮柜上。
矮柜突出来的尖锐棱角是浴室内最尖锐的地方,也是陶洛茶摔倒后会撞到的地方之一。
可千万别是撞到这上面了!
“陶洛茶!”眠星星蹲下来轻拍他的脸,心慌地试图将他唤醒。
“陶洛茶?”
“陶洛茶,你醒醒!”
她一下下拍打着陶洛茶的脸,力道从轻变重,最后左右拍他的脸。可怜昏迷的陶洛茶被她左右开弓打得脸颊都微微泛粉了。
他那么大个她移动不了他啊!快点醒来!
眠星星猛然想起来撞到头的人似乎不能移动脑袋,可被她拍脸时脑袋也会微微晃动。
那怎么办?
她的目光移到他雪白的肚皮上。
陶洛茶看起来这么瘦居然还有腹肌,薄薄一层不
多不少,看起来挺漂亮。不过眼下并不是欣赏腹肌的时候。
眠星星咣地拍了下他的白肚皮,大声唤他:“陶洛茶!!”手掌拍在肚皮上,发出的声音跟拍西瓜没什么两样。
砰砰砰!
西瓜被不断拍打。
“陶洛茶!”
被当西瓜狂拍的陶洛茶可能被打得无奈极了,终于有了动静,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雾气朦胧的眼睛似乎看了眼眠星星。
眠星星见他有反应正要高兴,却见陶洛茶下一刻又无力闭上了眼睛。
有血从他脑袋后蜿蜒流出,被地面上的水渍晕染成一团……
眠星星看着那血僵硬站起身。
情况比她想的严重,看来真的撞到那个柜子角了。
她没再唤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快速翻找通讯录,通讯录里的名字一个个迅速滑过。在滑到苏霁时,手指顿了顿。
如果是没分手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肯定找苏霁。
因为苏霁不仅做事稳妥,还拥有一家私人医院,生病或者受伤找他最方便不过。
可是现在……手指继续往下滑。
她快速掠过一个个名字,最终烦躁地拍了拍额头,拨打了120。
这还是她平生第一次拨打120,有点紧张。
眠星星有一个很不好的毛病,遇到害怕的事情容易身体发麻发软,刚刚看到陶洛茶脑袋底下的血她就慌了,现在打电话时也不敢去看陶洛茶。
她背对过身,扶着浴室的门框,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
响了三声后,电话接通。
眠星星急慌慌地对接线员说:“你好,我弟弟在浴室摔倒了,后脑勺撞到了尖锐的东西,后脑勺都是血,现在昏迷不醒,你们能不能马上过来一趟!”
“对、对。”
“他平常身体健康,没有其他病!”
“不不不,没有撞到钉子什么的,应该是撞到柜子角了!”
背对着陶洛茶打电话的眠星星,没看到躺在地上的陶洛茶睁开了眼睛,然后低着头,用手支撑着地,缓缓爬了起来。
他本身皮肤白,皮肤又湿漉漉的,脖子上流着血,缓缓爬起来的样子活像丧尸片里被丧尸咬了后变异的新丧尸。
眠星星手抓着门
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对着手机急急地说:“好。我家地址是海华小区,23幢,405室,请你们马上过来!
“是夏树街道,就是大桥过去后不远的那个小区!”
“麻烦你们了谢谢。”
“好、好,再见。”
听对面接线员小姐姐说救护车会马上过来,眠星星扶着门框吁了口气,挂断电话,有些虚脱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陶洛茶湿漉漉白惨惨的手从后面搭上眠星星的肩膀。
“……”
“——哇!!”
眠星星心脏跟着人一起剧跳了起来,其结果就是脚底一滑,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因为是向后滑的,这一摔,胳膊肘着地面,脸正对着陶洛茶围着浴巾的下半身,差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眠星星迅速侧过视线,简直要被这一连串的意外弄得要大脑宕机。
她屁股很痛地坐在湿漉漉的浴室地面,一时没爬起来。
而弄出这一连串意外的陶洛茶低头俯瞰着她。
他后脑勺磕出来的血细而蜿蜒地流到了脖颈上,似乎还有往下流的趋势,皮肤冷白,献血殷红。茶色猫眼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一幕有点渗人。
过了两秒,陶洛茶缓缓向她伸出手,似乎想拉她。
眠星星可不敢借着他的力道起来,自己用手撑着地面,一骨碌利索爬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去客厅沙发坐下。
“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晕不晕?”
陶洛茶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眠星星看了眼他的脚。她发现他可能是摔懵了,现在一只脚穿着拖鞋,另一只脚没穿就这么光着脚,也没换鞋的意思。
她立刻去取了双新的男式拖鞋来放到他脚边,又拿了纸巾擦干净他脖子上的血,见他胳膊被冷气冻得起鸡皮疙瘩,问:“你冷不冷?”
陶洛茶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眠星星怀疑他被撞懵了,拿了遥控关掉空调,去他房间找了身衣服:“先穿上衣服吧,等会救护车来了你这样围着个浴巾不好。”
救护车来的时候肯定有邻居围观,陶洛茶这样下半
身围着个浴巾的上救护车,想想就知道会被人议论。
“虽然你醒了,但流了那么多血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眠星星说了那么多话,陶洛茶愣是一个字没吭,没有接衣服,也没有穿就放在脚边的新拖鞋,玻璃珠似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
眠星星被他看得毛毛的:“……怎么了?”
陶洛茶突然爬上沙发。
眠星星仰着脑袋,看着他一点点在沙发上站起来。陶洛茶那么高的个,站沙发上头都快顶到天花板。
然后就见着他张开双臂。
“!!!”
眠星星被他这诡异的行为弄得简直怀疑他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脊背窜起一股寒气,捏着衣服后退一步。
陶洛茶高高站在沙发上,垂着眼睛看着她惊恐的神色,脑袋一歪,似乎有些不解。
“妈妈给我穿衣服呀,我冷。”
医院里,做过一系列检查后,戴着老花镜的老医生对眠星星说:“外力撞击导致的行为异常,他现在的记忆退回到了三四岁,不过不用担心,这应该不是永久性的,等头部淤血化开后就会恢复正常了。”
眠星星身体前倾,有点着急:“医生,这个头部淤血大概要多久才会化开啊?”
老医生推了推眼镜:“这个说不好,短的话一两个礼拜,长的话几个月,一个礼拜后再来医院复查一次吧,到时候我再看看。”
小小的诊室内,陶洛茶坐在眠星星旁边的凳子上,似乎因为看到医生害怕,一直紧紧抓着眠星星胳膊,跟大号挂件似的。眠星星被他粘得烦,推了推他肩膀,问老医生:“医生,不用住院吗?”
陶洛茶被推有些不高兴,抓得更紧了些。
眠星星嫌弃烦躁地瞪了他一眼。
陶洛茶扭脸。
眠星星:“…”
老医生开始用电脑打病历:“暂时不用,不过如果出现其他症状的话还是要及时送到医院来,在此期间尽量别刺激他,照顾他的情绪。”
眠星星:“好的,我明白了。”
老医生把病历卡交还给她,在她站起来的刹那,下一位病人迫不及待上来开始讲述自己的病情。眠星星拉着陶洛茶走出诊室
。
走出诊室后她没有马上离开医院,而是牵着自己的傻弟弟,有些茫然地坐在了走廊的公共座椅上。
……她觉得她的人生贼他妈的刺激,每一天都有新惊喜,那么乖的一个小黄牛似的弟弟,现在撞成傻子了!
眼下这个傻弟弟正在踢着自己的脚。
小孩子坐这个动作是萌,17岁做这个动作就是……好吧,也不是很傻。谁叫陶洛茶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