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今日一句话也不说。”坐上马车之后，皇帝亲自给小姑娘倒了一盏茶，问。
小姑娘尚有些茫然，听到帝王突然开了口，就娇着声音道一声，“陛下。”
“嗯？”帝王声调微微上扬，看着她的目光微显深邃，问。
“我还以为陛下将我忘了呢。”见帝王都要将水喂到她的嘴里，小姑娘嘟哝道。
帝王便笑了下，又将糕点放到她面前，“过两日朕带你去转转。”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小姑娘就总是软声央求他带她出去转转，闻言，小姑娘杏眼儿一闪，捧着茶盏，道，“谢陛下。”
“跟朕还有这么多规矩？”帝王温和的看着她，低磁的嗓音透着几分笑意。
“那陛下今日不许让我陪你下棋，你若是闲着，便自己下。”小姑娘伸手将自己的眼捂住，撒娇道。
小姑娘幼时家中巨变，所以身子骨弱，能坐着就绝对要躺着，所以每次微服出巡，帝王都会让小姑娘陪着他下棋。
“好。”但这次，帝王颔首，好脾气的开口。
而帝王则是在慢悠悠的品着茶，姿态说不出的清贵。
须臾，小姑娘清浅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帝王缓缓抬起了眼帘，小姑娘若花般明媚，眉眼却透着倾城。
看了许久，帝王才收回视线。
再落子之时，竟无一丝声响。
半晌，帝王将棋子合拢在手心里，然后慢慢阖上了若画般的眉目，开始假寐。
马车外的旬公公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秦姝姑娘能得到陛下唯一的偏爱。
若搁在别人的身上，只怕能得陛下几句好话都难。
“参见陛下。”再回到皇宫的时候，将近酉时。
那些个伺候在养心殿的人看到帝王身后跟着的小姑娘时，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秦姝姑娘来了就好，只要姑娘在，陛下肯定不会对他们那般“淡漠”。
当看到众人一脸难掩激动的模样，帝王皱了皱眉，但是面对小姑娘时，还是带了几分温情。
“朕先去养心殿。”
“若是想见朕，便派人来通报一声。”
将小姑娘送到养心殿的偏殿，帝王轻声嘱咐道。
“陛下跟姑娘感情真好。”贴身侍女笑着打趣道。
她们伺候在养心殿的，谁不知道圣上性情极冷，唯一的温情便是给了秦姝姑娘。
小姑娘最受不得旁人打趣，所以当时就羞红了脸。
“姑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糕点。”少许，等小姑娘坐到榻上，宫娥过来，轻声对小姑娘说道。
这应该是旬公公吩咐的，巧云跟纤玉对视一眼，她们姑娘在皇宫还能过得更好些。
半个时辰后，小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姑娘这是困了？”丫鬟赶忙上前，将薄毯轻搭到她身上，问。
小姑娘拿着一块玉佩晃，那模样，尽显娇憨。
她晃的时候，其他丫鬟就陪在她身边，然后思绪开始飘飞。
小姑娘喜欢玉器，是以除了帝王腰间的那一块玉佩，皇宫中所以值钱的玉器都在小姑娘这里。
而正殿中——
凉风吹过，养心殿前湖面之上透着丝丝清璘，旬公公守在养心殿外。
有姑娘在这，他们也可以多几分闲心。
不由的，旬公公打起了盹。
谁知到了戌时，旬公公准备让人去给帝王添一盏茶的时候，就看到敬事房的人端着托盘往这边来。
神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旬公公沉着一张脸，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端着托盘，硬着头皮上前，然后解释道，“回旬公公，奴才这是来请示陛下今晚去哪个娘娘处。”
“糊涂东西。”旬公公一脚踹过去，“你难道不知道陛下从来不翻绿头牌吗？”
“可这是太后娘娘吩咐的。”这一脚踹过来，小太监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太后娘娘那也得听陛下的。”听他辩解，旬公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拂尘来回走。
“还不赶紧的，等下陛下若是动怒，就别怪老奴没有提醒过你。”
陛下本来就于女色之上极其淡薄，更何况有姑娘在，姑娘可是要等陛下去哄才能睡着。
再者，当今圣上哪是别人可以威胁的主。
闻言，小太监吓得托盘都要掉下来，忙道，“是是，还请公公原谅小人无心之失。”
“快走吧。”旬公公朝殿内看了眼，催促道。
等到将近子时的时候，帝王才从养心殿出来，身姿恍如画。
“陛下可是要回寝宫？”旬公公忙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发问。
“去偏殿。”昭成帝在殿前立定，道。
守着小姑娘歇下之后，丫鬟将门阖上，谁知看到帝王的仪仗，那丫鬟立马跪了下去，道，“参见陛下。”
“她呢？”帝王脚步微微一顿，负手立在庭院前。
“陛下，姑娘已经歇下了。”丫鬟将头叩于地面，尽量小着声音道。
不知道为何，帝王晚间竟然会来姑娘家的闺阁。
第7章 【7】 “殿中透着旖旎的气氛。”……
==旖旎==
歇下了……
往常在宫中非要他哄着才能睡下的小姑娘，今日倒是乖巧，帝王伸手按了按额头，不知是欣慰，还是其他。
小姑娘当真是长大了。
看陛下都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你们好生照顾姑娘。”少许，帝王准备离开此地，淡声道一句。
帝王发话，哪敢不从。
那些个伺候的赶忙低下头，轻声开口，“是，陛下。”
等再次回到寝殿的时候，帝王罕见的没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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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半时分，养心殿一片静谧。
彼时，帝王正在养心殿批阅奏章，突然，娇若桃花的小姑娘如兔子般的从外面窜了进来。
“既然身子不适为何要跑出来？”就在她进来的瞬间，原本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抬起了眼，轻缓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可是我想给陛下送茶，陛下也不让吗？”小姑娘瘪了瘪嘴，在正殿门前站着，也不过去。
帝王浅叹一声，几步过去，摁住她的手腕，“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难道陛下就想让那个新进宫的美人来吗？”见他神情温和，小姑娘越发“得寸进尺”，弯头问。
许久之后，帝王将她的手腕往怀里带，克制的吻上了她。
“朕都没见过一次面，又何来美人一说。”
“陛下。”
突然，殿中透着旖旎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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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若流水，昭成帝伸手按了按额头，唤人倒一杯凉茶。
翌日卯时，帝王更是晚起了些。
旬公公有些纳闷，难不成秦姝姑娘入宫，陛下比往日要能歇的好些。
于是早朝时，众人发现，帝王脾气似是突然变得十分温和。
“陛下。”听说有吩咐，旬公公忙过去，轻声询问帝王。
帝王瞥了他一眼，“让御膳房备好早膳，不要吵着姑娘。”
“是，陛下。”于是趁着早朝的时间，旬公公又赶忙跑回了养心殿。
随后对着几个丫鬟耳提面命一番。
结果——
当看着杏眼惺忪的小姑娘，几个侍女半开着玩笑道，“陛下说让我们不要吵着姑娘。”
丞相府是京城清流名门之家，所以极其看重规矩，但在这皇宫之中，有陛下在，谁人也不能欺负到她们姑娘。
“都且少说两句。”丫鬟巧云瞪了几人一眼，然后对小姑娘笑道，“姑娘，奴婢来扶你起身。”
她们姑娘贪睡是贪睡了些，但是这脸皮薄，明面上还是不能打趣。
“好。”小姑娘揉了揉杏眸，佯装镇定道。
“陛下。”早朝散后，帝王带着旬公公从金銮殿出来，秦姝身边的贴身丫鬟对着帝王叩首，道。
帝王脚步不做停留，略一颔首，“何事？”
“回陛下，姑娘说等您去用膳。”
“参见陛下。”月白色常服的昭成帝带着内侍过来，伺候的丫鬟忙行礼。
帝王随意的摆了摆手，随后立定，笑看着小姑娘，“等朕用膳？”
担心小姑娘会害羞，所以众宫娥眼观鼻，鼻观心，但是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缱绻。
“陛下若是不想……”这下，小姑娘拧着手帕，随后嘟囔一声。
“不是用早膳吗？”眼看着手帕就要被小姑娘捏变形，帝王便笑了声，跟着坐了下来，“摆膳吧。”
这膳食如何不知。
倒是美人如画，沁人芳华。
半个时辰之后，帝王走之前回眸看她一眼，“若是无趣，那替朕磨墨如何？”
原本就到了盛夏，小姑娘更是懒得动，但对着帝王，小姑娘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一炷香后，清贵的帝王就抬了眼。
“手酸。”小姑娘杵着头，软声侬语，又透着几分娇娇糯糯的意味，伺候在殿中的几个人闻言都带了笑。
“这该如何？”皇帝轻轻挑了挑眉梢，平添几分风流之态，“那朕帮你揉揉。”
小姑娘霎时羞红了脸，“不用。”
帝王便看了她一眼，吩咐，“请太医过来。”
“等等——”
“我觉得我还能再磨一会。”小姑娘飞快的站了起来，然后来替皇帝磨墨。
那机灵的模样，让旬公公等人都笑了下。
有秦姝姑娘在这，陛下都多了几分烟火气。
在皇宫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些，每日帝王都会准时来陪小姑娘用膳，然后晚间的时候，帝王还会过来陪小姑娘下棋，当真是应了那句，“岁月静好。”
这日，帝王上早朝时，慈宁宫那边的宫娥过来说太后娘娘想见秦姝姑娘。
“姑娘，太后娘娘说想见您。”丫鬟得了吩咐，不敢多做停留，忙进来说道。
话说当年小姑娘养在帝王身边的时候，太后对小姑娘也是当亲生孙女疼的。
而慈宁宫中，除了华贵的太后娘娘，还有一位“最得圣心”的贤妃娘娘。
“见过太后娘娘，贤妃娘娘。”小姑娘抿了抿唇，随后乖乖巧巧的行礼。
“姝儿不必多礼。”贤妃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抬起眼，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来。
贤妃与当今圣上是年少认识，虽说帝王待她一直极为冷淡，但是后来帝王将太子交与贤妃抚养。
贤妃便也以此为傲，经常以此来昭显与帝王之恩爱。
“前几日本宫还听说相爷寿宴，满京都道丞相府姝儿姑娘国色倾城，姝色清丽，因此传遍长安城。”
“今日所见，果真是如传闻所说，姝儿容貌越发精致了些，连本宫都要羡慕了。”贤妃将她的手拍了拍，笑意婉柔宁静，惹人遐思。
若论这京中贵女，最初便以南康侯府与南定侯府为主，所以南康侯府的紫菱郡主是一位，但若是论帝王倚重，那肯定是出身名将之家南定侯府的姑娘，更何况还有丞相府做支持。
所以一开始，贤妃待小姑娘就极好。
“就你嘴甜。”太后瞪了她一眼，但话语里尽是笑意。
可见贤妃娘娘深得太后的欢心。
说完太后又转头看向秦姝，一副慈爱的模样，“姝儿，最近在丞相府可还习惯？”
前段时日丞相府说想接小姑娘回宫，她那个不着调的儿子，竟然真将人家小姑娘送回丞相府了，那不愿意养就将小姑娘养在她身边也好。
“劳太后娘娘关心，一切都好。”看着一如既往，极其亲和的太后，小姑娘杏眼儿一弯，扶着太后的手，笑得明艳。
“姝儿还是跟以前一样心地好。”太后却是探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丫鬟巧云身上，道，“你来说。”
小姑娘自幼就长在皇宫的，她心里想什么，她跟皇帝心里都清楚，何况丞相府中的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丫鬟巧云心中本来就极其不满，听完更是直接开口，“回太后娘娘，旁的倒也还好，就是夫人管家，容易趁相爷不在的时候欺负姑娘。”
太后蹙了蹙眉，这个云氏，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姑娘出身南定侯府，又是名将之女，哪能随意给人欺负了去。
何况之前还是丞相在养心殿一派情真意切的说，小姑娘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若是嫁于一个普通世族，倒也罢了，但若是嫁到皇室，再待在皇宫中就不太好，可谁知……
“此事哀家会跟皇帝言明。”许久，太后爱怜的将小姑娘的小脑袋瓜摸了摸，“姝儿这几日且先住在皇宫。”
闻言，贤妃也笑，“是呢，太子前几日还跟本宫念叨有几日没见姝儿妹妹了，若是姝儿在皇宫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是帝王对小姑娘这态度……
“就你话多。”见她笑容真诚，太后忍不住笑骂道。
“哎哟，母后这说的哪里话，别说母后，臣妾也觉得姝儿极其招人疼呢。”
南康侯府曾经是长安城第一世族，后来又与丞相府喜结连理，就凭小姑娘是这第一世族的嫡姑娘，其父在征战疆场时为救陛下而死，贤妃看到她都开心。
“陛下到。”正在贤妃沉思的时候，宫门口响起太监的声音，惊扰了殿中的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