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就这么在东街逛了一下午,午间,一行人坐在酒楼吃饭,春花特意要了一个包厢,点了几个菜后,打发孔夫子和柱子去楼底下买猪肘子,说她要吃。
孔夫子如何能不懂他的意思,直接就去了,柱子也知道,孩子饿了,一般这个时辰总是要吃的,不然一会该闹了,他跟着一起去了。
春花关好包间的门,立马让云湘喂孩子,小家伙睁着大眼睛,看着云湘,嘴里还留着口水。
一盏茶的时间后,小家伙吃饱喝足,又睡着了,云湘把他放到框子里,里面铺着他的小床垫,云湘把他的东西几乎都带着,还有几个小玩具。
小家伙就那么睡着了。
“真是不容易啊,云娘”。
春花看着在篮子里熟睡的孩子。
这框子说来还是柱子亲手做的,跟以往的不一样,他做的比普通的大多了,小石头生出来就别的孩子大,如今三个月了,浑身肉乎乎的,他也害怕儿子在里面不舒服,特意做大了不少,小家伙躺在里面就跟在自己摇篮里是一样的。
这家的猪肘子也是县里最出名的,柱子本来想给家里人也带上,可转念一想,后天春花成亲,等自己回去了,东西肯定就坏了。
无奈只能放弃。
“要是想买,可以冬日里来,店家会把做好的肘子放凉,冻起来,这样你拿回去也不会坏的,热一热味道也不差”。
孔夫子要了两个看着一旁的柱子。
柱子闻言点了点头。
他长得高大威猛,说来足足比孔夫子高了一个头,两人就那么走在一起,周围人不时的看着他们。
饭菜慢慢的上来,柱子和孔夫子也回来了。
云湘来县里,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银子没少带,好不容易来一回,自是要给家里人带礼物的。
吃饭期间,几人秉承食不言的规矩,从始至终包间都很安静。
云湘倒也没有觉得不自在。
饭毕,不远处的书肆里,云湘准备给两个侄子买些宣纸送过去,正好他就在书院里,也方便,要是以前她只会买吃的,如今他们在读书,还是宣纸合适。
“这位小娘子真是好眼光,这宣纸是上好的,用起来也很舒服,不会透墨的”。
“还有那毛笔,也是上好的”。
云湘最后个两个侄子挑了一些宣纸,想到什么又多拿了一些,安安的也不能忘记,等他回来就给他,他也是要用的。
从县里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云湘和春花逛得很开心,手上大包小包的,柱子和孔夫子手上也都是满满的东西。
这里的头花,首饰,可比镇里的精致多了。
云湘给家里那三个嫂子都买了一些。
春花成亲那日,三更的时候,云湘就过去了。
现成的嫁衣穿起来也方便不少,县里的学子都知道今天是孔夫子的成亲之日,饭菜会很丰盛,但想要喝酒,那是不可能的,孔夫子本人也是滴酒不沾的。
“云娘,我这不是第一次穿了,不过这回我是真的很开心”。
春花说到这里,满脸的笑容。
“日后一定会更好的”,云湘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帮她头上簪花。
为了配嫁衣,头花也是大红色的。
另一边,孔夫子也有些紧张,他要成婚,但父母都已经去世,跟之前的亲戚也没了来往,只邀请了县里是两个夫子,和之前关系比较好,还有来往的几个同窗,算上云湘一家子凑了三桌。
如今厨房有了两个婆子,春花日常也轻松了不少,甚至不要她动手了,那两个婆子在酒楼里也是做过事的,手脚麻利,手艺不错,她只负责准备菜单,日常采买就好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
主婚人在上面高喊着,云湘在下面观礼,看着上首两个牌位,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春花,心里很高兴,春花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人。
相较于春花越来越好的生活,二东如今已经倒霉的不能在倒霉了。
前段日子,他娘把他叫了回去,给他说了一门亲事,那人是一个小寡妇,但名下田地众多,说来也算是入赘,二东不愿,他娘便寻死觅活的威胁,他娘可是收了那寡妇上好的二亩地。
最后二东还是娶了那个寡妇,欠的债他要还,家里生活不顺,寡妇泼辣不肯容人,二东的日子看似好,实则糟心不已。
这也是后来云湘听人说的,不过对她来说,就跟笑话一样。
参加完春花的亲事,她就跟着柱子回去了,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在深夜前,两人总算是回村了。
“这县里的东西真好,大嫂你看看这头花做的多好啊,日后大妞带着肯定好看”。
大妞坐在摇篮里,咿呀咿呀的,一直想伸手去拿。
“大嫂,日后家里要是有吃不完的菜,都送到我家,如今春花嫁了好人家了,我也放心了,她管着书院里的采买之事,我也答应她了,帮忙给她准备肉食蔬菜,家里的肯定是不够的,日后家里还多了进项”。
“没问题,咋家那后院,种了不少菜呢”。
大嫂自是没意见,两个孩子还在那里读书呢。
春花成亲后,云湘在家看孩子,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夏去冬来,春去秋来,时光飞逝,小石头已经三岁多快四岁了。
小小年纪,十分淘气,但上面一堆长辈宠着,他每天东跑西跑的,柱子和云湘一生气,他不是去大娘家,就是去两个舅舅家,总有人护着他。
二舅舅家里的哥哥姐姐是他最喜欢的,姐姐厉害,欺负他,转头他又欺负元宝哥哥,云湘没少教训他,可这孩子转头就忘。
柱子这几年也很忙,他每个月都要去两次县里给书院送肉食蔬菜,他们家里的不够,他便去村里采买,除此之外,他还要打铁,家里多了一份进项,云湘自是很开心,有时候忙不过来,云大和云二也会去帮忙送。
如今的云家村,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菜,大家对柱子和云湘也是很感激的,柱子去县里送蔬菜,换回来的银子,也改善了村里一些人的生活。
孔夫子的书院,如今学子众多,已经一百多人,算上几位先生,日常都很忙碌,云家也是喜事连连,去年金宝过了童试,今年元宝也过了,云大云二高兴的在村里摆酒。
柱子把两头牛养的也是很好,他们产奶很多,除去几个小牛崽子喝的,还多了不少。
多的柱子给家里留一些,云湘会做糕点,剩下的全部装到罐子封起来,送到县里书院去。
春花去年生了一个女儿,如今美滋滋的看孩子呢,云湘满月和百日的时候都去看过,那丫头她是真的喜欢。
想到之前和春花的约定,她就更开心了,日后这可是她的儿媳妇啊。
近来,天气不好,几乎天天下雨,云湘和柱子一觉起来,发现小石头又不见了。
两人兵分两路,最后在秦家老宅看到了小石头,他正美滋滋的坐在屋檐下吃糕点呢。
这是安安哥哥带回来给家里人的,秦嫂子之前就给云湘拿了不少,几乎都被这小子吃了,如今见他还吃,柱子一把拎起他。
小家伙立马大喊大叫,秦嫂子直接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嫂子,这糕饼是安安从县里带回来的,怎么都给他了”。
“嫂子不爱吃这甜的,花花也不怎么吃,他喜欢就给他吃,孩子还小呢,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怎么能亏了他”。
秦嫂子说完后,直接把小石头抱在怀里。
“谢谢大娘”。
小家伙说完后挣扎着要下来,随后进屋继续去吃。
“那这晚饭是不用吃了”。
云湘在娘家没找到儿子,就知道她去秦家了,这小子是贪吃贪玩,但只去秦家和云家,别人拿着烧肉哄,他眼睛都不带眨的。
“我们大妞长得这么好看,这头花一带更好看了”。
云湘说完,直接抱起大侄女,亲了亲她的脸颊。
“是啊,这丫头越长大越好看,跟你当初也越来越像了”。
大嫂在一旁笑着说到。
正所谓家和万事兴,云家正是这样,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新年一过,秦嫂子和柱子都忙活了起来,开始春种了。
忘了说了,安安前年过了院试,如今在县里的官学读书,他也定亲了。
安安娶得也不是别家的女儿,就是当初镇里先生家里的绣花。
说来这亲事能成,秦嫂子和那位先生是出了很大的力,当初秦嫂子去镇里看儿子,给他带了不少东西,受邀去先生家做客。
她一眼就看中了绣花这个儿媳妇,先生自是没意见,两人说了不到十句,就把婚事定下来了。
安安事后知道,还回家了一趟,秦嫂子觉得绣花挺好的,能读诗书,日后跟自己儿子也能交谈,怎么也比村里好,更何况她父亲还是先生呢。
至于安安担心的,她完全不当回事,不会干活不是多大的事情,他们家条件越来越好了,也不一定得儿媳妇下地干活啊。
时下,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先生和秦嫂子都没意见,安安自是没什么说的,他也知道,她娘是为了他好,想让他以后过得好。
几年过去了,绣花出落的也是越发好看了,身材高挑,体态纤细,肌肤似雪,还熟读诗书,真要说起来,学问不比安安差。
“安安哥哥成亲那天,大舅妈说能吃好吃的”。
小石头坐在屋檐下,看着厨房里的云湘。
云湘闻言点了点头。
“吃酒席,我最喜欢了,娘年后我不想去读书,就在家里好不好”。
“不行,必须去,你干爹干娘对你多好啊,去了哪里好好读书,娘跟你爹也会去看你的”。
小石头六岁了,云湘觉得他必须去读书了,别的孩子天资聪颖,七八岁读书也没什么,他们还是得提前读,左右家里不差那点束脩,为了孩子以后能更好,花点银钱也没什么。
“我干爹可凶了”。
小石头又想起了去年,他跟着爹娘去的时候,那时候干爹在书房里,把一个比他还大的人都给骂哭了。
“好好读书,他依旧是你的好干爹,不然就会凶你”。
“那咋家里小黄,小小黄能带走吗”?
小黄和小小黄是柱子养的小牛,都是之前那两头牛下的崽,如今他们家一共四头牛了。
云湘跟柱子养了这么些年,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不能,你是去读书的,不是去玩的,等过阵子,爹娘去看你”。
云湘这几年过得也很节省,手里也是攒下来不少银钱,为的就是儿子出门读书。
她跟柱子也就这一个儿子,心里自是舍不得,可孩子大了,不能一辈子就在家里啊。
夜间,云湘清点着手里的银子,才不到八十两,就这还是加上她婚前的那些嫁妆和私房钱,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这点银钱也不知能在县里住多久。
“过段时间咋们去看看,租个小铺子的话,肯定能租几年,我继续打铁,家里那些牛在卖上几头也就差不多了,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柱子一把揽过云湘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
“孩子们如今都在县里,日后咋们石头也要去的,安安成婚后,也是要住县里的,大嫂也会过去的,花花还未定亲,日后如何不好说,但你那两个侄儿都在哪里读书,你哥嫂他们说不定也会去的,咋们迟早都是要去的”。
云湘闻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她也是这么想的。
小石头出门读书,云湘给他大包小包的准备了不少东西,如今的梧桐书院,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了。
从前还有一大片空地,如今都盖起来课室和号舍,甚至是两层,学子们越来越多,但孔夫子严格控制每个课室的人数,决不能超过二十五个。
“放心,我在呢,肯定会照顾好咋家小石头的,瑾儿你说是不是,要照顾好哥哥”。
春花抱着自己小丫头看着云湘依依不舍的样子,连忙开口安慰道。
“我准备日后在县里开个铺子”。
柱子说完,春花直接看了过去。
“也好,反正你手艺好,哪里都赚的到钱,在县里比村里赚的可多了”,春花闻言立马赞成。
这倒是真的,柱子有一手好手艺,真要是到了县里,不愁生活不下去,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铺子,往后赚钱不难。
“你们先在这里住几天吧,顺便去县里看看去,好不容易来一趟”。
柱子闻言看了云湘一眼,两人点了点头。
金宝和银宝至今都在这里读书,云大和云二商量过了,除非两个孩子有了秀才功名,否则就一直在这里读下去,但娶妻生子也不能耽误。
云湘也知道大嫂已经开始给金宝相看了,两个侄子如今都是童生了,亲事不难,甚至还有主动上门说亲的。
初次进学堂,得知爹娘还没走,小石头就想去找爹娘,结果直接被小柳夫子拦住了。
“不在课室呆着,没有饭吃,还要打手板”。
小石头看了他一眼,嘴一撇,瞬间开始大哭。
小柳夫子多年教授刚开蒙的学子,哪里在乎这些,一盏茶的时间后,小石头直接闭嘴了,转而开始威胁小柳夫子。
“我干爹可是这里的院长”。
小柳夫子自是知道,不过他跟孔夫子认识的时候,小石头还没出生呢,哪里能不知道孔夫子是什么样的人?
小家伙闹了一上午,见一点用都没有,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云湘则是跟柱子直接进了县城,春花带着女儿一起去了,这几年,云湘和柱子没少去县里闲逛,对这里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相较于东街,西街那边基本都是做手工活的。
木匠铺和铁匠铺子有好几家,周围住着的居民也比较多,日常对这些有需求。
但这里的铺子小的可怜,虽然都是双层的。
“这间还不错,能大一点”。
云湘站在铺子门口,看着其中一间。
柱子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安安最近几年一直生活在县城,咋们抽空去看看他,届时让他帮我们看看”。
“好”。
安安那年过了院试,次年就去官学读书了,准备三年后的乡试了,真要是租铺子的话,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租约什么的,都得写,柱子不识字,云湘自是同样,安安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