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效果如何,但只论架势,绝逼是洗剪吹中的大师级别水准。
阿强五官其实挺秀气,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往非主流里打扮。头发五颜六色,又长又厚的刘海能盖住半张脸。紧身白衬衫,裹腿黑裤,尖头黑皮鞋。
这个审美,很怀疑他剪出来的发型会是什么样。
桃小引就这样看了会儿,不知为何蓦地想起午饭时尤福模仿阿强剪头发的样子。
后颈寒毛倒立。
突然迫切想要跑出去,一秒都不能待。
这时手机恰在手心震动。
她借此跑出发廊:“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去后低头看手机,原来不是来电震动,是微博的一条消息提醒,她点进去。
周迟回复了她刚才的评论!
她的评论:【光头,你真是和尚吗?】
周迟回复:【不。我只是秃顶。】
桃小引:“…………”
桃小引:“????”
桃小引:“!!!!!!”
紧接着,手机又有一条消息提醒。
周迟:【天黑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不是秃顶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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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一个噩梦小技巧(不是)
睡觉时仰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位置。
多年前,我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发现自己保持着这个姿势。刚开始我以为是双手压着小腹的原因,长时间身体可能会有会有压力感,这种外界压力刺激脑内活动引起的鬼压床。后来有一天,我突然福至心灵,这尼玛不正是入殓的标准姿势!!
第11章
桃小引还没从第一条回复震惊中回来,又被第二条回复吓到。
数千条评论中,周迟偏偏回复了桃小引,还接连回复了两条。
第一条回复可以说是他随即挑了条评论随手回的,第二条呢?
桃小引攥着手机,警觉地抬头。
六点是下班时间,现在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今天是阴天,本就没有出太阳,此刻天空铅灰暗沉。
天马上就要黑了。
正气街空荡荡,不复白天的喧闹。偶有一两个路人经过,脚步声像是踏在她心口,一声一声,急促又密集。
桃小引望向解梦事务所的方向。
她站在发廊门口,只能看见解梦事务所二楼的一个边角。
铁锈红的屋脊砸进铅灰的天空,视觉冲击强烈。
桃小引心底突然极其渴望边角飘出来一抹灰色僧袍,眼睛快要瞪瞎,什么都没有看到。
发廊没有开灯。
暗沉的店内,阿强站在椅子后,一剪一剪地修着发梢。
映在玻璃上的剪影不由使她想起今天午饭时尤福闭眼模仿阿强剪发的样子。
桃小引呼吸急促,寒意渗进骨头缝里。
“桃同志。”张建国举着杠铃跑过来,“你怎么还没走?加班蹲周大师?”
张建国声如洪钟,精气神十足。
桃小引被他的情绪感染,寒意驱散大半。
“杨莎莎在剪头发,我在等她。”桃小引问,“你去跑步?”
“刚跑了一圈,还有一圈。”张建国边举杠铃边跑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发廊的玻璃门嘎吱响动。
杨莎莎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桃小引觉得她比刚才漂亮多了。
“怎么样?”杨莎莎走到桃小引面前,撩了撩头发,“好看吗?”
“好看,刘海超级适合你的脸型,而且非常自然。”桃小引由衷道,“我每次剪过头发都会自闭三天。”
“下次你让阿强给你设计个发型。”杨莎莎捏她的脸,笑嘻嘻道,“给你剪个洋娃娃。”
桃小引哈哈笑着转移了话题。
虽然但是,她看见阿强拿剪刀心里总有点毛毛的。
两个人一起离开正气街。
暮色笼罩,她们身后的正气街在沉寂中拉开了帷幕。
*
第二天一大早,桃小引被张建国的语音电话炸醒。
昨天蹲解梦事务所时,他们互加了微信。为了抓周迟欺诈消费的证据,她和张建国约好,他小舅舅去解梦事务所之前跟她说一声。
“我姥爷带着小舅舅来了。”张建国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桃小引爬起来,眯缝着眼睛看手机时间,才五点半。
九点才上班。
她一头栽倒在枕头里。
天人交战了五分钟,艰难起床。
“桃小引,今天解梦事务所倒闭了吗?”桃小引握拳给自己加油,拉开卧室门准备去洗漱。
桃知打着哈欠从洗手间走出来:“桃小引,你加入传销组织了?”
桃小引:“……”
目不斜视往洗手间里走。
桃知:“我刚拉过屎。”
桃小引:“……”
一阵窒息。
她收回推卫生间门的手,转身对他比了个中指:“桃知了,求你快点嫁出去。”
桃知:“我要带着嫁妆嫁。”
桃小引:“嫁妆是?”
桃知:“洗手间。”
桃小引:“?”
桃知:“我就是离家出走,也要让你无厕所可上。”
桃小引:“…………”
我哥的日常是拉屎撒尿气死我。
被这样一耽搁,打车到正气街,冲进解梦事务所的时候,张建国正带着他姥爷和小舅舅感谢周迟。
桃小引:?!
这这这梦游症好了???
“孬蛋,给大师磕个头。”腰带别着一杆水烟袋的大汉按着小男孩的头,意欲让他给周迟磕头表达感谢。
大汉和小男孩是父子关系,论辈分,张建国管大汉叫姥爷,给小男孩叫小舅舅。
这个小男孩的小名叫孬蛋。
“磕头不如给——”周迟掀起眼皮,看向门口。
桃小引满脸汗地跑进来。
大汉眼珠一转,嗯?
哦。一脸恍然。
他按住儿子的头转向桃小引:“孬蛋,给师娘跪下磕头。”
孬蛋扑腾跪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桃小引磕了个响头,声音脆亮:“师娘。”
周迟:“……”
桃小引:“……”
张建国:“……”
诡异的沉默。
“——钱。”周迟硬生生把他刚才的后半句话补充完整,“磕头不如给钱。”
再次沉默。
张建国打破沉默:“不是给了你998?怎么还要?”
周迟:“998是订金。尾款还没付。”
“谁知道好了没?万一你是骗子呢?万一以后还梦游呢?”张建国梗着脖子,把桃小引往前一推,朝她挤眉弄眼:“桃同志,你跟他说。”
上课迟到被老师当场点名揪住要求复述他刚才讲课的重点的噩梦来了。
桃小引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重复:“好了没,骗子呢,还梦游呢。”
张建国满头问号。
桃同志我是谁我在哪里你还是人民的同志吗???
孬蛋扯了扯桃小引的袖子,问:“师娘,你是不是合唱团伴唱的?”
桃小引:“你怎么知道?”
时光里街区有个居民合唱团,桃小引混在中间当个小伴唱。
震惊于孬蛋的“识人能力”,完全忽略掉他刚叫她师娘。
“因为你只会重复后三个字。”孬蛋一脸纯真,“我们村的教堂有个唱诗班,小红是伴唱,永远只会唱后三个字。”
桃小引:“……”
感觉有被内涵到。
“胡说什么。小红能和你师娘一样吗?”大汉在孬蛋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小红永远只唱后三个字,刚才你师娘是念出来的,而且最后一句是四个字。”
桃小引:“…………”
谢谢您了姥爷。
“姥爷,你搞错了,桃同志不是大师的老婆。大师是和尚,怎么可能娶老婆?”张建国解释道,“桃同志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她是来查封解梦事务所的。”
“啥?查封!”大汉双手哆嗦地伸进裤腰里抽出来一杆水烟袋。
桃小引以为他要用水烟袋敲她的脑袋,哧溜躲在周迟后面。
天地作证,完全是处于本能的下意识动作。
她可以用桃知的海绵宝宝内裤发誓,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感知到危险时要在第一时间躲在臭和尚身后。
不过话说张建国和他姥爷为什么都喜欢把东西藏在裤腰里啊啊啊啊啊啊。
桃小引从周迟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看到张建国他姥爷抽了口水烟袋,沧桑脸吐烟圈:“这位桃同志,能不能等孬蛋的梦游症好了你再查封解梦事务所?”
桃小引偷偷去瞥周迟的脸色,发现他好像正在入定中,压根没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动不动就入定什么的,可以,这很和尚。
张建国:“桃同志说了,如果大师解好孬蛋的病,就不会查封解梦事务所。”
姥爷叹了声。
闹归闹,笑归笑。
还是得给大师付钞票。
付过尾款,张建国一行离开解梦事务所。
姥爷嘀咕:“建国,这个大师真的行吗?三句不离钱,我在老家请的那些大师,他们都不主动提钱的。”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明码标价的好。”张建国道,“不知道周大师能不能治小舅舅的梦游症,但是他确实靠解梦这个本事破获了一件凶杀案,公安都亲自上门请他去当顾问咧。”
“但是他为什么让我和孬蛋来这里按摩?”姥爷手里拿着两张代金券,抬头看着足疗按摩店的招牌,满脸的不解。
张建国挠头:“可能是想让你们放松放松,毕竟你们为了赶路几乎一夜没睡。我小舅舅的屁股都快被马车颠零散了。”
“小孩子哪来的屁股。”姥爷黑着脸,“这种地方孬蛋不能进,他的毛还没长齐呢。”
张建国:“姥爷,你想啥呢,这是家正经按摩店,不提供特殊服务。”
按摩店老板从店里走出来,穿着睡衣嘴里叼了根女士香烟,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第一眼看向孬蛋。
她眉头一皱,伸手欲拉卷帘门:“今天不营业。”
“莫姨。”张建国示意姥爷给她展示手里的代金券,“周大师让我们来的。”
按摩店老板姓莫,目测四十多岁左右。这条街的人都喊她莫姨。
莫姨劈手从姥爷手里夺过代金券,看也没看,直接撕了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转身走进店里。
张建国和姥爷面面相觑。
“这这这?”姥爷磕了磕水烟袋,“要不算了,不按了。现在回去天黑前就能到家。”
“还不进来是想等死么?”莫姨喊了一嗓子。
姥爷:“这个娘们儿说话咋恁难听。”
张建国:“莫姨就是这样,心直口快。其实人很好,手艺更是一绝。”
“你经常来这里按?”姥爷别有意味地瞥了他一眼。
“我没有。一次也没有按过。”张建国拍着硬邦邦的胸膛,“力戒娇奢,以勤俭为本。”
莫姨不爽地踢开麻将桌,骂骂咧咧:“死和尚就知道给老娘找事做,敢情耗费的不是你的精力,做完这两单我起码要歇一周才能补回来。我累也就算了,凭什么使唤我家老祖宗的手艺?做也不给钱,上辈子木匠杀了你全家吗你就知道抠门抠门抠门。”
*
解梦事务所。
“你会治梦游症?”桃小引问,“刚才那个男孩的梦游症是怎么解的?”
周迟:“给钱。”
桃小引:“……”
要想知道,请拿钞票?
脏话脏话脏话小学鸡和尚。
赶着去街道办上班打卡,桃小引不打算在这里和他耗下去,中午休息时她亲自去问张建国好了。
临走之前,她想起昨天下午的微博评论,问他:“昨天你在微博回复天黑请回家是什么意思?”
周迟:“字面意思。”
桃小引:“你知道是我?”
周迟:“拿钱。”
桃小引:“…………”
扶额而出。
周迟在她身后突然来了句:“你是二维|狗么?”
桃小引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着额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回头:“???”
“三维|狗会做梦。”周迟淡定解释,“而你不会做梦,怂了就往人身后躲。 ”
其实不是狗,好像也不是其他宠物。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但一定得是个什么。
怕被张建国的姥爷用水烟袋打,桃小引哧溜蹿到他身后。
这一瞬间。
他的躯体如同在炼狱里炙烤。
神经末梢跟着剧烈疼痛。
比如此时此刻。
桃小引用一种他说不清的眼神看着他,他感觉身上又要开始烧起来。
“喂——”桃小引说,“你的僧袍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