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苏一杳加入节目,她所在的那一集节目, 变得有意思很多。
《田园归居》,讲究的就是悠哉、自在,闲适、安宁。
此前几期, 飞行嘉宾们有点紧张,再加上四位常驻成员年龄轻,在主持节目上没有经验,亦没有缓和气氛的能力。
不尴不尬走完节目流程,除了TR的粉丝们会定点定时刷观看量外,好评度实在不高。
《田园归居》的总导演将苏一杳参与的这一期节目重点开会,把黄芒平台视频弹幕最多的几个片段剪辑,作为讨论重点。
其一,是苏一杳刚到节目地点时,冲着四位TR成员打招呼时的片段。
郊外黄皮树开着小花儿,还没结果,翠绿绿的背景,蓝盈盈的天空。
年轻靓丽的美人戴着一顶圆帽,穿着长裙,笑容明艳。
她睫毛浓密,红唇上扬,笑的时候风情万种,摄影师拿着摄像机都差点没能拿稳。
比之处·女作《轻语》中,那个坐在自行车后座,穿着校服,靠着一张未染铅华的素颜,明亮一代人青春的美好瞬间,还要动人。
弹幕里疯狂赞美着金马影后苏一杳的美丽,开会席间,总导演也感慨道:“美人真是越长越有味道,这么一笑,就让人小鹿乱撞。”
其二,是苏一杳与四位常驻,TR成员的见面打招呼。
TR成员们长得都很俊俏,此前飞行嘉宾中,有年轻女团成员,有一二线演员,来时都夸他们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英俊好看。
这几乎已经成为《田园归居》节目中的例行流程。然而苏一杳不这么做,她一来,也不夸人长得俊,也不恭维他们的专辑售卖了多少销量,甚至不讨论什么名气不名气,近期的通告安排……
她就特淡定,报姓名,然后逐一握手,接下来就是走流程,问她要做什么,今天吃什么,需不需要下田割菜抓鱼——
诸如此类。
弹幕里闪过“前辈都不夸夸我们TR吗?”“影后好大牌”“阿这,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上多是TR的粉丝们的弹幕。
至于路人,则多是:“终于看到一个正正经经问流程参与节目的”“姜还是老的辣,苏一杳的咖位比这四个男的可要高多了”“……”
巴拉巴拉,与粉丝们的护崽行为形成鲜明对比。
其三,其四,其五的片段,与上述大同小异,都是苏一杳在节目里既不附和巴结,也不过分热情,总体态度十分敬业,只将四个小伙当做普通同事看待。
然而这期间,她的个人魅力真的是四处发散,从最开始TR成员们一愣一愣,到后来忍不住多和她搭讪,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以及谁都能看到的,这四人渐渐在节目流程上的得心应手:前辈太敬业,还有意无意带领他们融入气氛。
从白天蓝空树下初见,到夜晚篝火烧烤喝酒。
从田间摸鱼摸螺,到厨房烧菜煮汤。
……
苏一杳参与的这一期节目,还真的是把“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一句诗诠释得无比到位。
女美男俊,气氛和睦,闲适潇洒。
再加上后期制作剪辑时,调参数,让画面变得精致美好,色彩鲜明度高。
犹如一档旅游推广节目,愣是把乡下生活变得令人向往。
“后天苏一杳继续参与下一期,她的经纪人要求不要过分拘束她的性格,台本写好后,也要交给她一份——”总导演开会期间,看了下节目组工作人员,又看了眼TR的经纪人。
TR经纪人正在给四个成员发消息,她抬了抬眼镜,婉转道:“当然,我会和他们说好的,让苏老师随心活动;他们也都挺喜欢和苏一杳老师相处,说是没有之前和别人节目相处时那样拘束。”
总导演点了下头,示意明白。
拍掌继续开会流程,前后一小时下来,节目组负责人把下一期的节目流程台本整理出来。
A4纸上打印了下一期的“归居主题”——“与友同欢”。
=
搬新家,对于秦池来说是一件蛮轻松的事。
换种说法,她有着除去主身体外的其他躯壳,帮助她达成搬家的目的。
【牧云】有钱,买房轻而易举。
【顾如渠】做饭很好吃,搬家前后,她的伙食都是靠这具躯壳的属性设定来解决的。
更别说,这两具躯壳在收拾搬家物品、提行李等等事项上还起到巨大的用处。
在搬进新的别墅后,环境的静谧舒适让秦池感受到心灵上的安宁。
独栋别墅,周围的别墅至少相隔百米,就算是在别墅里开趴体,恐怕都不会影响到邻居。
她的耳边没有装修声音的困扰,就连睡眠质量都大大提高。
除此之外——
在搬进新家后,【顾如渠】【牧云】【苏一杳】也在别墅里拥有了一个属于躯壳自己的客卧。
当然,这是给外人看的。
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秦池夜晚睡觉是和自己的躯壳一块睡。
有时候是【牧云】,有时候是难得前来的【苏一杳】,更多时候是【顾如渠】。
如果某天,身边有多个躯壳,那就是大被同眠。
和自己的躯壳睡在一块,感受绝对比单人一张床睡觉要好。
皮肤接触还是其次,秦池发觉自己很喜欢有人陪伴的感觉:被子里热腾腾的,温暖,极度的温暖。
很多时候,男性躯壳都要比她温暖很多。
臂弯总是有力,脉搏清晰震动,贴在男性躯壳的胸口,听着和她这具身体完全不一样——格外健康的心跳声,她总会感到一阵宁静、安心。
在催眠般的心跳声中,缓慢地陷入深眠。
换个角度,躯壳搂着自己时,感觉也是特别好。
秦池惊异地发现:自己摸起来是软绵绵的!
手掌小,捏起来小小一只,男性躯壳总能用一掌包住,像是包汤圆馅儿似的。
皮肤摸起来细腻光滑,因为体温低,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夏天的冰枕。
一个渴求温暖,一个喜欢温凉。
主身体和躯壳之间互相满足。
自给自足。
秦池半夜惊醒,想要喝水时,【牧云】伸手从床头摸到睡前放好的保温杯,开起来,喂了自己一口。
她喝完一口,喉咙被滋润,惬意地叹了口气。水杯交还给长手的男性躯壳,他也就着杯子喝了口。
床铺很大,身后是【顾如渠】。
中年人的躯壳在深夜睡着时,特别容易惊醒,秦池感受到躯壳里深深泛出来的困倦,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臂,拍拍身前女孩瘦弱的背脊。
手掌温度很温暖,力度轻轻。
【顾如渠】在很多时候都是可靠、温柔的长辈,在对待他人时亦是如此。
睡醒时,躯壳间因为属性、设定缘故,总有不同反应。
【牧云】有微妙的起床气,即便意识操纵者是秦池自己,也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几分浮在心间的微恼。脸总是冷淡的,显得不近人情,一副要“鲨人”模样。如果这时候有人惹他,秦池真的会发飙——【牧云】躯壳凶起来是真的很吓人的,眼珠黑黑,盯人时又凶又冷。
【顾如渠】没有这种坏脾气,醒来时,心情总是淡定平和。有时候主身体还因体弱病虚而困乏揉眼睛,秦池总会在这具躯壳上,操纵意识,用长辈的手掌安抚拍拍。
像是爸爸的手掌,一下一下,把她哄的又要睡着了。
青年拧紧保温杯的盖子,把它重新放回床头桌面。
床铺超级大——独栋别墅的每个房间都很大,床铺亦不吝啬面积。知名床品,柔软如云,近三米的大小,也只占据了房间一点面积。
空调开着,恒温27度。
空气中有着清淡香氛,钻进鼻腔,帮助主人做个好梦。
秦池揉了一下眼皮,想着后天【苏一杳】要上节目赚钱,想着过几天【顾如渠】要准备授课,她得让【顾如渠】回学校一趟,还想着远在A国,时差缘故在午休的【路易斯】。
以及,【牧云】下周要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
事情又多又杂,想得她都困了,伸着手脚,想翻身。
翻不动。
旁边一个自己,还有一个自己。
体温热乎乎,把她夹在中间,像个夹心棉花糖。
秦池决心专注睡觉:病人就要乖乖地早睡早起,才能拥有健康身体。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手揣进一个躯壳的腰上,贴着肌肤,感受电流;脚丫子搁在另一个躯壳的腿上。
然后乖乖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秦池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钻进了【牧云】的怀里,脑袋埋着大·胸几。
“哇哦。”
秦池忍不住感慨出声,默默地揉了一下鼻子,又伸手摸摸眼馋许久的。
真软,真好埋。
她不免想。
第27章 节目中视频联线秦池……
阿康将台本递给苏一杳时, 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恍惚不定。
一时间,经纪人有点担忧:“怎么了?”
“没睡好?”
他问着,看到苏一杳桌前有着刘思源的剧本:明天是《田园归居》的第二次拍摄, 再过两天, 飞往国外的电影投资方也要归国,与刘思源导演亲自面试角色。
这几天苏一杳都在看剧本。
她很敬业, 业内有名的敬业女艺人,也正因此, 很多和她合作过的导演们都乐于再次邀请她合作。
“一个小麻烦, 没事。”
漂亮女星抬了下眼镜框,她近视度数不高,只有私底下看剧本时才会戴上——阿康每次看到她戴眼镜, 都有种让她别摘下来的冲动,不知为何, 苏一杳戴眼镜时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后来阿康想想:可能她的进圈处·女作《轻语》中, 就是女学生穿校服、戴眼镜的形象,那种青涩、惊人的俏丽, 真的让人印象深刻。年龄渐长, 苏一杳在“美”上有了更深刻、成熟的变化, 举手投足都是风情,现在她戴镜框眼镜,少了从前的青涩懵懂,多了成熟韵味。
漂亮。
完美。
阿康心满意足地想,他的好友, 他的艺人,从入圈到现在,都是圈内的绝赞明珠。
“真的没事?”友人的关切, 苏一杳脸上带了微笑,“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寻求你的帮助。”她还狡黠地冲他勾唇笑了下,阿康也笑了,“喝咖啡吗?”
“嗯哼。”
楼下就是X巴克,外卖送上楼很快,二十分钟就是两杯冰美式。咖啡微苦,冰凉入喉,苏一杳将电影剧本搁在一边,然后认真地开始看《田园归居》台本。
她阅读的速度一向很快,结束后,阿康边喝着美式,戳着里头的冰块,边听苏一杳用若有所思的口吻问:“明天的节目主题是‘与友同欢’?”
“这个友人的范围是?”
阿康探过头来,他点了下这四个字,“就是朋友,不过不会到现场,就是视频连线聊天,一个小环节。”
“你可以联络我。”
他煞有其事点点头,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苏一杳——秦池也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个想法不错,表示接受。
美式喝完,剩下乒乓作响的冰块,阿康把咖啡杯搁在一旁,抱着手臂问她这几天忙了些什么,顺便问了一个超级好奇的问题:“前几天你驱车去佑和街,准备买新房?”
佑和街,新买的独栋别墅位于该街道。苏一杳驱车前往的目的只是为了和自己贴近。
陈氏房地产,别墅一年物业费几十万。别墅区内,安保设施等非常可靠,外来人员很难进入该别墅区。
想进入,必须有别墅区内业主的允可。如果没有业主卡,也得有实时刷新的二维码,才能进入。
因此,秦池在操纵苏一杳进入佑和街别墅区时,没有太担心有人追拍:顶多拍下来传一传她可能在这里买房或是见朋友,跟不到别墅区内,根本没法爆料什么新闻。
她淡定摇头:“不买房,只是去见朋友。”
阿康就不再过问,他沉默一会儿,倏忽笑了:“你现在也算得上圈内顶流了,一举一动都有人跟着拍,连上街都被人拍下来爆料。”
苏一杳脸色寻常,她翻了一下台本,懒洋洋地眯了眼,“从来如此。”
自信美人真的很靓,说话的时候腔调平淡且骄傲。
阿康忍住那种给“得意洋洋翘尾巴”的友人一个被惊艳到的表情,不过忍来忍去,还是没忍住,笑出声:“嚣张。”
她眼神看过来,明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嘴角翘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继续看台本。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这边的【苏一杳】看着台本,在独栋别墅里的秦池却陷入了小小的麻烦中,无法抽身。
她搬家的消息,简短地告知了秦余洋,也给秦余海、许晴枝发了消息。
前者回复很快,问她为什么要搬,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住。
她一一回复。
后者基本当做没看到,她发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动静。
秦池对父母曾经有过的渴望,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消磨殆尽。
从前不知道自己并非爸妈的孩子,脑中仍抱有“也许他们只是真的忙”的念头,努力做一个好孩子,认真学习、孤独生活。
直到自己被查出并非他们亲生血脉,在他们的一系列动作之下,秦池渴望亲情,渴望家人的心一点点冷却。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不会当父母的。’
秦池这么想。
她依旧对他们怀有感恩之心:秦家提供给她一个生活环境,让她平平安安地长到二十岁,虽然如今重病缠身,但这二十年的生活质量不是作假,她夺走“秦臻”的人生亦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她不再对他们有任何期望。
不期望,也就不会心碎。
病人要顾好自己,让自己变得快活,才是人生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