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平静的艾伯特说后都有些断断续续起来：“也许……可以？我不太确定，并没有人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话语也变得流畅：“你知道的，虫子当中有不少都是吃金属类矿石的,我想也没有人会想着去吃这些东西。”
他感慨地说：“苏珊你是第一个。”
苏珊：如果我说我只是因为看小说看太多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还来得及吗？
此时此刻，她只能忍住自己的羞愧之意,表达一下自己对个念头的具体想法。
“要是能吃，还好吃,应该能解决很多麻烦吧。”
蒋欣悦大笑起来：“当然。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的名字毫无疑问会在联盟的历史上留下记录。对此我十分肯定。虫子已经逐渐成为联盟的心头大患，加上给联盟居民开拓出一项新的食物来源……”
她说着,越发觉得好笑：“那你的将比我的名字流传更久。”
“几百年之后，又有谁会记得区区一个联盟有钱人呢？”
话题一下子就被扯偏了,说起想要流芳百世的难度。
对这个问题,艾伯特但笑不语。显然，在这个问题上，他已经天然地立于不败之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难得齐聚在空间闲聊的几人忽然感觉到空间一震,就好像苏珊当初感受到的那样。
她瞪圆了眼睛,惊声询问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卡特与蒋欣悦纷纷表示自己无视，只剩下艾伯特沉默不语。
“难道是艾伯特发生什么事了？”卡特不安地问，捏了捏拳头。如果连处于重重保护下的艾伯特都出事了,那……
蒋欣悦却在略一停顿之后，毫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在拿自己做实验，测试空间的保护力度？”
不等艾伯特确认,她就毫不客气地指责起来：“你想要将自己当做实验体是你自己的事，但是空间是属于大家的，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可能对我们造成什么损害？”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觉得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与你结盟的想法。”
艾伯特这才慢悠悠地回答：“啊，只是一次实验，放心吧，不会了。”他的保证显得轻飘飘，苏珊看得胆战心惊，忽然有一点懊悔找了这么一个科学狂人做次级权限的使用人。
但是，如果不是艾伯特，空间的升级估计也没有这么迅速。
世界上果然没有两全的事。
虽然是这样轻飘飘的保证，蒋欣悦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所以，你查出来了什么？”
“我可能找到了它与我的联系点。很奇妙，真的，我从来没有设想过的模式。”说完这句话，艾伯特就仿佛进入了兴奋模式。
他一会儿说着什么“精神力的频谱”，一会儿说着精神力干涉现实的事，隐约之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兴奋。
苏珊不明觉厉，只觉得他果然是一个天才。
当然，也是一个狠人。将自己作为实验素材这种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平静接受的。
因为艾伯特的事情，苏珊之前提出的问题无疾而终。
卡特却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甚至特意给苏珊留言，觉得她这个想法尽可一试。
“要是需要实验材料，我可以提供。”他在通讯中笑眯眯地说，背景是一大片毫无特色的墙壁。
苏珊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飞船的船身。
“你又有新的任务了？”
卡特点头称是：“边境那边最近有点乱。你知道的，边缘地带嘛。”
他说得含糊，苏珊也不好多问，鼓励地对他说加油。卡特微微点头，表示接受到了她的鼓励。
虽然卡特说什么要提供素材，苏珊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接到一个集装箱的虫子。
运送东西过来的人看着苏珊的目光也十分惊奇。他们身上都穿着属于联盟的军服，从徽章来看，属于后勤部队。
“所以，你是说想试试虫子能不能吃？”
见苏珊默默无语地点头，对方的表情充满惊讶：“你是怎么想到的？托你的福，我们不少同伴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最近正在努力尝试。”
尴尬爬满了苏珊的背，让她捂住了自己的脸。
直到对方询问她东西可以放在哪里，她才强撑着回复了两句，将东西挑挑拣拣地塞到了属于自己的冻库里。
那几人临走之前，苏珊忍不住问：“那，他们的试验结果如何呢？”
对面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那种后怕与怅然的表情让苏珊生出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她听见了回答：“会让我们祈祷‘永远也不要吃这个’。”
苏珊再次尴尬地捂住了脸。
等到人走了之后，她指挥着机器人将东西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只要一想起刚才的对话，就难以自控地蜷起脚趾。
这种仿佛做了坏事还被人当场抓住的尴尬感，令她久违地像个小孩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不过在那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种事，军方后勤部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卡特，只有卡特，必须是卡特。
但是，当她拿这个问题去询问的时候，却发现卡特的通讯已经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断掉。她又不愿意在空间中询问，怕被艾伯特和蒋欣悦再次嘲笑——好吧，虽然他们没有嘲笑过，苏珊依旧觉得，他们一定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话自己。
要过了好几天，苏珊才终于将这种别扭的情绪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开始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当然，要在忙完了工作之后。
也许是因为苏珊的运气不错的缘故，也许是她的餐厅真的味道极佳成为了老饕们的心头好，在她的餐厅开张之后不久，店里的生意就好了起来，几乎迅速地成为了这颗星球不预约就无法进入的店铺之一。
好在梁彦岚早就准备妥当，从一开始到最后，事情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一切早在预计当中。
这让苏珊对梁彦岚的能力有了一个新的了解，生出强烈的念头，想将他从蒋欣悦旗下抢过来。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这点小生意完全是浪费了人才，她也许已经付诸行动。
不过，为了给自己多增加一点时间，她还是通知管理那边，将自己的工作任务再次减半。
于是，也引来了一些人的怨声载道。
“什么？”万英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最近最喜欢的餐厅的预约界面。
在他身边给自己做护理的妻子不满瞪他：“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呼小叫的。”
“主厨苏珊的作品数量减了一半！”他大声地嚷嚷：“本来就很难抢了！”
“苏珊？”妻子思索了片刻：“是那个做五彩虹光鱼的吗？”
看到他点头，妻子也露出了同样惊恐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和他们一样发出哀嚎的人在这颗星球——当然，还有其他星球的老饕不在少数，甚至做运营维护的机器人都差点因为同一时间涌过来的问题太多而陷入死机。
余远带着余嘉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这一段。
看着负责运营的女士面无表情地质问苏珊“如何对客户交代”的样子，余嘉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侧脸去看余远。
“我真的能在这里试试？”
余远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前他觉得自己很确定，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一点不确定起来。
好在等苏珊打发走了运营的女士，误会终于得到解除。余嘉也终于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并不是因为苏珊做得不好而被人追责，而是因为她做得太好。
两人看着苏珊，一时间无语凝噎。
“虽然我知道你一贯很出色，”余远斟酌了一下：“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这么出色了。”
他对苏珊赞叹起来：“现在的你，就算是去美食星球，应该也能比较容易地拿到最高等级的评价了。”
苏珊矜持地笑了笑，转头去看余嘉：“好久不见。”
余嘉看着苏珊，发现有段时间不见，苏珊几乎已经变得陌生起来。她褪去了以前那种隐藏起来的不确定与不安，散发出自信的光彩。太过耀眼，让余嘉不敢直视。
他低下头：“好久不见。这里就是你的餐厅吗？”
“是，”苏珊说：“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吗？”
余嘉没有回答，被余远一巴掌拍在肩膀上：“不就是为了增长眼界才出来的吗？现在怎么又扭捏起来了？”
余嘉揉了揉肩膀，只抬起眼睛地瞥着苏珊不说话。
苏珊莞尔：“欢迎你的到来。”
她的手微凉，仿佛她的人一样不好亲近。余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切地意识到，自己里苏珊的距离有这么远，远到他终其一生，也许也无法拉近，只能不断被抛下，看着苏珊远远地离开自己的世界。
他有一种冲动说出自己的想法，终究是忍住了。
“好。”他低头看着苏珊的脚尖，轻声说：“我会努力的。”
余嘉发现，苏珊似乎并不怎么在乎餐厅的生意。她目前是餐厅最受欢迎的厨师，只要有她的预约放出来，几乎都能被瞬间抢空。
她却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预约数量减半，在厨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她是在试验新菜。
“原材料有整整一个集装箱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做起来应该不简单，”余嘉新认识的同事勾着他的肩膀，小声对他说：“我已经看见好几次了，老板走出来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肯定是研发进度不顺利。”
余嘉觉得苏珊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努力，她已经获得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也因为如此，他对苏珊越发地敬佩起来。
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于是他开始每天夜里，工作完成之后在店里多留一段时间。练习自己的基本功，弥补自己的缺点，提升自己的优点。
同事很快就察觉到他的进步，在工作的间隙，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个性格和你叔叔简直是如出一辙。你们这种人天生就和我们不一样。”
余嘉在内心默默的反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自己也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是从认识了苏珊之后。
她才是那个真正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这天夜里，他做完自己的加练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另一个厨房里，灯居然还亮着。
他过去敲了敲门，开门的人居然是苏珊。
“余嘉？”看到他，苏珊一下子恍然，发现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平时练习的时间。
“啊，今天有一点忘了时间。”
余嘉劝说两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看向苏珊的厨房：“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在研究新菜？”
他已经闻到里面飘出来的味道，重重的辣味夹杂着其他的香味，呛人得让人想忍不住揉一揉鼻子。
“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
苏珊让开门让他进来，叹息着说：“这么做压不住主材料的味道，但是就算是这么做，搭配起来味道也不怎么好。”
余嘉好奇：“冒昧问一下，主材料是什么新品种吗？”
他听见了让他几乎汗毛倒竖的回答：“不是，是虫子。”
虫子？是自己想到的那个虫子？
他惊讶的表情如此明显，以至于让苏珊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错，就是你想象的那个虫子。”
余嘉艰难地将自己的思绪调整过来，勉强地说：“可能是我孤陋寡闻，我想虫子也许能够做得好吃吧？”
苏珊哈哈地笑了起来：“目前我只是试验，而且并没有成功。不过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不是吗？”
她并没有去看余嘉艰难的点头，目光满了希望般地闪耀：“我已经测试过了三十多种烹饪手法和调味搭配，虽然进度很慢，但是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够找到最合适的方法的。”
余嘉愣住，看着苏珊将厨房留给机器人。两人一同走出门，夜风吹在身上，他忽然生出一种冲动：“你有没有想过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这项工作当中？我想这比你一个人努力要快得多。”
“当然想过，但是能接受这种想法的人很少。所以我就没有多说。”
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跳下台阶，带着期冀看过来：“你想参加进来吗？”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点了点头。
苏珊惊讶地看着他，正要说点什么，空间忽然又是一震。
眼角一道提示闪过。
第35章 暴露了
苏珊觉得很不可思议。
空间为什么又在震动？在艾伯特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用空间做实验之后。
她带着一丝不安去看空间的提示,发现上面的文字如同水波一样荡漾不定，让她看不分明。
定睛去看其他几个人的空间，苏珊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艾伯特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批新的动物。
苏珊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动物,盯着多看几眼，隐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这些新的动物……
是虫子吧？！一定是虫子吧？！
余嘉发现她忽然沉默，以为自己刚才的表现让她不高兴,一颗心七上八下：“苏珊？”
苏珊一下看向她，眼中居然是恍然大悟：“是,我在这里。”她好像终于回神：“欢迎你的加入。”
余嘉也顾不得她接纳自己的喜悦，不放心地问：“你刚才怎么了？”
“没什么，”苏珊仿佛彻底将刚才的那点事放到了一旁,微笑着说：“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有你的加入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