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温暖刚走近,便看见那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在江晏的指引下,走向了江老爷子身边的江启明和江朗父子。
原本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看戏的江启明脸上笑意顿时一僵,心里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没等他细想,冰凉的手铐已经落在他手腕上。
刚走近的警察同志一脸刚正严肃,声音低沉却正气凛然:“江启明对吧,我们是S市市公安局的,现怀疑你与19年前一起车祸杀人事件以及18年一起绑架案有关,我们将依法将你扣押做进一步调查。“
“还请配合一下。”
除了江启明,被铐的还有旁边的江朗。
他的问题和江启明不一样,江朗涉嫌一桩贩卖假药案件。
直到警察同志将要把父子俩带走时,江启明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不远处的江晏,自然也看见了站在江晏身边的宋氏集团董事长宋耀。
满腔狐疑不解,在他们两人相视一眼之后,全部化解了。
江启明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起自己这些日子费尽心思促成儿子和宋家千金的事,又想起自己把江柔配给宋阳……
为什么?
宋氏集团和江氏虽然是世交,但这些年因为江晏接掌江氏大变革后,江氏与宋氏日渐成为了商场上的对手……明明宋耀也对江晏意见颇大,也想把江氏彻底打垮,回炉重组来着!
他为什么要临阵倒戈背叛他?
江启明想不通,但他万分确定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着了江晏的道了。
或许从他放权给他开始,或许集团财务方面的问题也是他故意让人透露给江朗的,就连江朗负责的子公司贩卖假药一事,他是否也早就察觉到了?
所以从江晏放权开始,他就已经暗地里联合了宋耀给他们父子下套……
宋耀在这场局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江启明无从得知。
直至他和江朗被警方带走,江晏才侧身面向宋耀,微微颔首。
“这些日子有劳宋叔您私下里替我搜罗证据。”
若非宋耀假意与江启明联手,若非江启明机关算尽只想夺权,宋耀也不至于查出近二十年前的那些事。
十九年前,江晏父母车祸身亡得蹊跷;十八年前,江晏被人绑架,双腿废了两年……
这桩桩件件,都是江启明为了一己私欲,利欲熏心后作下的孽。
江晏早几年便开始怀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也怀疑绑架自己的那帮人背后另有幕后主使人。
但江启明那时候防备心太强,江晏根本无从攻入,也完全没有办法取证。
大体是时间消磨了他的警惕防备,加上江启明夺权心切,江晏故意放权让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时机,可以联手宋氏把江氏一举拿下。
也正因如此,江启明才会把后背露给与他联手的宋耀。
虽然时隔多年,证据和线索寻找起来费时费力。
但只要找到那些被江启明藏起来的相关人员,一切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江晏知道放权给江启明,他会趁机心怀不轨。
他也知道江朗在子公司干的那些勾当。
所以在陈宪提醒他放权的弊端时,他才会无视;以及温暖转告江柔的话给他,让他小心宋家。
江启明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江晏的算计中。
他想在临时掌权时设计足以让江晏被捕入狱的局,不惜在公司账上动手脚,甚至还想把子公司贩卖假药一事栽赃给江晏。
可惜机关算尽,江启明也没想到他暗地里做的局,都被江晏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也许在半个小时以前,在警笛声接近时,江启明还以为是来抓江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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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江启明和江朗被警方带走时,温暖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片刻后她回眸看向江柔,果然见她面露担忧,却又欲言又止。
其实她们都知道,江启明和江朗被带走必定和江晏有关。
江柔那一瞬的担忧是因为念及江启明的养育之恩。
可她也清楚,她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
因果有报,这一天迟早会来。
即便知道这些,即便明辨是非,江柔此刻的内心世界仍旧在崩塌着。
便是此时宋阳小跑过来,跟温暖打了招呼,轻轻揽住了江柔的肩:“江晏哥让我带小柔下去休息。”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视线也只在温暖身上停留了一刻便全神贯注落在了江柔身上。
宋阳心疼江柔,想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被警察带走,却又碍于在别人婚礼上不能发作不能哭,心里便替她难受得紧。
温暖没有挽留他们。
她只是看向不远处和宋氏集团董事长宋耀说着什么的江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他真的受了江启明他们的陷害,出了什么事。
果然,她家江先生是不需要她为他担心的。
他总能把每件事都安排得妥当,他总能不动声色的做成许多事。
警方离开后,婚礼秩序恢复了正常。
直播继续,温暖也被陈宪送回了礼堂,继续做仪式的造型。
一字肩的刺绣婚纱配独一无二的全钻王冠,无疑将温暖变成了一位高不可攀的公主。
当她挽着宋瑾的手入场时,江晏就在舞台上注视着她。
气球和白鸽被放飞,玫瑰与礼炮齐放,她踏着玫瑰花瓣铺成的红毯一路向他而去。
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竟也盖不住温暖此时如雷如鼓的心跳。
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心跳声和远处的江晏。
直到男人在司仪的指示下长腿阔步,徐徐向她而来。
温暖才终于回到了现实里,不自觉地握紧了宋瑾的胳膊,难以言喻的紧张在她心头蔓延开。
察觉到她的紧张后,宋瑾侧目看了她一眼。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干妈在呢,别紧张。”
温暖颔首,唇畔扯开些微弧度,笑得格外柔美好看。
转眼间西装革履的江晏已经抵达她跟前,从宋瑾手上接过温暖后,江晏悄悄将她拉近自己。
两人身体紧密并在一起,他声音压得极低:“真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温暖悄然红了耳根,挽着他的胳膊徐徐向前。
她仿佛踩在云端,全程有种失重感,飘忽不真实。
直至仪式结束,抛完了捧花,宾客转场去酒店入席。
温暖方才从从那种虚幻的感觉中回到现实,陪着江晏辗转应酬,还跳了一支开场舞。
婚礼果然是很累人的。
从早到晚,温暖还有时间吃东西垫肚子,江晏却是实打实忙了一整天。
等到夜里十点多,将宾客送走后,他才和温暖一起回到了江山丽景。
喧闹了一整天,世界终于回归了宁静。
温暖脑子里乱乱的,许多种情绪杂糅在心里,她兴奋得根本无法入睡。
趁江晏去洗澡时,温暖给他煮了碗面当作宵夜。
等江晏期间,温暖坐在楼下餐桌前,想起了之前陈宪与她说起过的事。
事关被警方带走的江启明,也和江晏的父母以及他本人有关系。
那是温暖所不知道的江晏的过往。
也是江晏接受心理治疗的病因。
江晏12岁时,父母车祸意外身亡。
13岁他被绑架,绑匪拘禁了他足足三天。
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若非警方营救及时,或许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江晏这个人了。
可即便获救,那也是江晏人生中最灰暗的两年。
陈宪说他也是听老宅里的老管家说的,说江晏获救时,一双腿基本等于废了。
后来还坐过两年轮椅,也算是残废过一阵子。
好在上天眷顾他,他自己也争气,才能做回四肢健全的正常人。
听陈宪说起这些时,温暖心里像扎了一把刀似的,想拔拔不出来。
口子越来越深,一直在淌血。
疼意绵密且持续,直到现在还难受着。
以至于温暖闷痛到眼圈潮热泛红,有点想哭。
江晏洗完澡下楼来时,便看见温暖伏在餐桌边沿轻微耸动着肩膀。
他脸上勾着的笑意微凝,心下沉了沉,快步走过去:“暖暖,怎么了?”
男音响起的刹那,温暖坐直身抹掉了眼泪。
她把那份疼惜全都咽回去了,回眸冲男人笑笑,说话带着淡淡鼻音:“我给你煮了面,趁热吃吧。”
“你一天没进食了。”
江晏瞧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拉了椅子挨着她坐下。
倒是没急着吃东西,反倒先把女孩抱坐在他腿上,迫使她正面面对他。
“你哭了?”
“出什么事了?”
温暖沉默地望住他,心疼又泛滥开,泪意润湿了她的杏眸。
“江晏,你怎么这么好呢。”
明明也有过那么不堪回首的经历,可他却成长得如此优秀,与她是截然不同的那种人。
江晏也望着她,心下微动,他从温暖眸中看出了什么。
又想起之前在宴会上,她同陈宪单独呆了一阵后情绪便有点不对劲。
他问温暖:“陈宪跟你说了什么吗?”
女孩沉默,暗暗咬住唇瓣。
江晏又问:“跟我有关的?”殪崋
温暖还是沉默。
于是江晏猜到了七八分,“能让你为我掉眼泪的,也只有那件事了。”
“傻瓜,那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上有爷爷下有江凡。”
“这不还遇见了你?”
男人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入怀中,让她脑袋靠在他肩上。
他嗓音温柔磁哑得如同红小孩子一般:“我的身体如今什么状态,你还不清楚吗?”
“还是说需要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江晏话落,大手从温暖裙摆滑了进去,轻轻覆在她白玉无瑕的腿上。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温暖颤栗了一下,蓦地坐直了身子。
什么心疼什么泪意全都被羞涩的浪潮覆没了。
她漆黑湿潮的双眸盈盈望着江晏,眸中闪着小鹿一样的光。
令男人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喉结,忍不住欺身靠近,吻上她的眼眸。
“老婆……我能不能先吃点别的再吃面啊?”
“别的什么……”
“你……”
温暖:“……”
“一会儿面坨了!”她闭着眼睛,颀长卷翘的眼睫因为内心的激动而发颤。
她清楚的感受着江晏游移在她唇畔的滚烫薄唇。
他若即若离地蹭她,是挑.逗也是勾.引。
吻上她唇瓣时,声音朦胧低哑,几欲听不清。
“我喜欢吃坨了的……”
江晏话落,温暖便被她顺势抱起,一路吻着上楼去。
长夜漫漫,那碗面从热气腾腾放到凉透,男人也再没下楼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