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卓青的脸上火辣辣的。
明明才一顿饭的功夫，他感觉世界都变了。
陶华哲对卓青怒目而视，“老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多少年的关系，你把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是不信任我？”
卓青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摇头。
天地良心，他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要是早知道的话，还会这么震惊吗？
生怕吓坏了楚若渝，李树森态度更加和蔼可亲，殊不知，他的表情和狼外婆有的一拼，“楚若渝是吧？为什么论文投刊发表后，你没有告诉你的老师呢？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按照物理界的规矩，要先投国内才能投国外，是国内有人卡住你的论文了吗？你一切照实说，我会秉公处理，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一瞬间，李树森脑补了一堆的阴谋论。
看向卓青的目光略带不善。
要是让卓青知道李树森心头的想法，一定会大喊冤枉。
楚若渝被一连串的问题砸懵了，她老实实回答，“因为当时卓老师还不是我的老师。”她吸了吸鼻子，“早上才知道这回事，只不过听报告听得太入迷，忘记了，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我没有难言之隐，更不知道要先投国内、再投国外的规矩。”
李树森：“！！！”
完全就是一个不懂规矩、横冲直撞又能力超绝的小白！！
要不是阴差阳错，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挖掘出来。
底下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
听到楚若渝的回答，大家哭笑不得，不舍得念叨楚若渝，卓青就成了集体炮轰对象。
“老卓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是早点把这些常识科普给她，哪还有这么多突发情况。”
“就是，你这个老师当的也太不称职了，要是不行的话换我来。”
“你也真是绝了，明明收了一个大佬当学生，还美名其曰带她感受物理氛围，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
卓青：“……”
他真的好委屈！实在是太委屈了！可是他又不敢反驳，怕引起公愤。
李树森试探地开口道，“既然你现在已经了解了情况，那史密斯的报告，你愿意代替他做吗？”
论文已经投刊发表，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也好，至少国内有完整的理念了！
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史密斯心头正中一箭，他大概是被衰神附体了，才能这么倒霉。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退两难。
他咬了咬牙，主动认怂，“我向她道歉。”
话音刚落，一片嘘声。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本来以为楚若渝是个软柿子好捏，结果发现是个硬茬，踢不动就只能道歉。”
“本来就是国内学术会议，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这篇论文又是楚若渝写的，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吧。”
……
卓青：“！！！”
依稀记得他在飞机上是这么鼓励楚若渝的，“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能够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老师会以你为荣。”
神他妈的好好学习！
神他妈的一定能够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
想到楚若渝“我会努力的”回答，卓青更加抑郁了。
能不抑郁么！
楚若渝压根没有搭理史密斯，如果没有实力，对方一定会羞辱自己到底，现在位置对掉，她才不会圣母的选择包容。
她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让我老师去吧，时间来得及，他可以的。”
数道羡慕嫉妒的目光再次落到卓青身上。
大家实在不明白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收到一个这样的学生！
大概是祖坟冒青烟了！！
李树森能够感受到楚若渝的认真，犹豫了一下，立刻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没问题。”
只要原作者同意，让谁报告都可以，并没有硬性的规矩。
卓青：“！！！”
所以，前一秒他还在为站在主会场的报告位置而努力，后一秒就沾了学生的光，分分钟就达成了心愿！！
卓青恨不得抱着楚若渝转一圈以表示自己的欣喜。
烂摊子轻而易举地解决，李树森的心情颇好，他忽然想起楚若渝登录邮箱时，那一沓的邮件，“下次垃圾邮件直接屏蔽，不然会影响重要邮件的收发。”
楚若渝侧着脑袋，满脸呆萌，“那不是垃圾邮件，都是我投刊论文的回复邮件。”
李树森：“？？？”
第164章 164盛况
卓青的表现, 比李树森还差。
他声音陡然拔高，“什么叫做都是投刊论文的回复邮件？”
是…是他想的那意思吗？
卓青替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
平时记忆差，可一到关键时刻却好的不得了。
“在其他领域, 你都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为什么独独选择物理呢？”
想到他说过的话，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
是他格局小了。
以为楚若渝想挑战全新的领域。
倏不知。
那才是人家最擅长的。
纵然李树森见惯了大风大浪, 他双手依旧止不住颤意, “能让我看看你的邮箱吗？”
粗粗估略了一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他迫切的想要确定一下。
楚若渝先是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卓青，理直气壮地回答, “就是回复邮件啊。”
她慢吞吞地从电脑前挪开, 礼貌地回答，“好的。”
李树森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划到最顶端一一往下看。
——铁磁性材料的理论研究。
——量子点电致发光器件。
——自限域激子发光：机理与材料。
——量子点提升阻变性能及人工突触。
……
李树森：“！！！”
他觉得呼吸有些不顺。
“这些都是你写的？”
还是那句话，没有哪一个物理学家会愿意把自己的研究拱手让人，所以李树森更偏向于楚若渝是个物理天才这说法，“你什么时候写的？”
楚若渝认真思索，“大概是在参加奥林匹克竞赛那会儿写的。”
李树森：“！！！”
他极力保持心平气和, “那些邮件你怎么没有回复？”
早一点暴露CHU是华国人，掘地三尺他也会把人找出来。
亏大了。
楚若渝露出了腼腆的笑意, “我就投着试试。”
神特么的投着试试。
有这个水平, 还去参加什么奥林匹克竞赛，这不是去欺负小孩子呢！
“闹了半天，咱们连个小姑娘都不如，老了, 老了, 真老了。”
“本以为今天会闹的天翻地覆, 谁能想，简直是神发展！”
“就是啊，咱们一把老骨头还在追名逐利，楚若渝年纪轻轻，淡泊名利至此，让我们自叹不如啊！”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我说楚若渝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治愈肺部纤维化那个，网传它极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就算楚若渝真的是来观光的，也不能让她折辱。”
……
李树森缓了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再者，他不能再受更大的刺激了，心脏胀的难受。
随后，他面露冷意地看向史密斯，“请你离开。”
史密斯出言不逊，这件事说到哪，他们都占着一个理字。
“CHU，我郑重其事地和你道歉。”史密斯狂妄归狂妄，但他也清楚，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楚若渝：“？？？”
脸皮真厚，绝无仅有。
她叹为观止。
见楚若渝没有回答，史密斯悻悻地继续道，“来华国前，我导师给我交代了一个任务，如果能碰到CHU，问她愿不愿意移民？直接发放绿卡、房、车以及不菲的奖金。”
卓青是在场之中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咬牙暗怒，“也就是说，你们早知道CHU是华国人，却依旧不愿意把属于华国的报告给华国人浏览？这是强盗行为。”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纷纷开始骂娘。
“老李啊，以后一定要大力科普投刊流程，万一就有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的天才呢！亏大发了！”
楚若渝这倒霉孩子就是前车之鉴。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竟然还当着咱们的面挖墙脚，怎么敢的啊！”
“气死了。”
……
史密斯继续诱/哄，“科学无国界，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与设备，能让你大展拳脚。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吗？”
楚若渝本不打算搭理他，但她有些恼怒，随后一字一句道，“你说的对，科学无国界，可科学家有祖国。有最先进的仪器与设备又怎样，我相信未来的华国，会让所有国家高攀不起。房、车、绿卡我更不稀罕。”
“说得好！”
“少年强当国强！”
“一大把年纪，竟然还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老卓啊，你真是找了一个好学生、好徒弟啊！”
……
史密斯定定地看了楚若渝一眼，稚嫩的年纪已有这般的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冥顽不灵，不知进退。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史密斯一走，餐厅内的氛围更加火热，转眼间，楚若渝的身边围拢了一群人。
李树森握拳底唇轻咳一声，让大家理智些。
但压根没人理他。
他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然后，李树森被挤出了圈子。
他满头黑线，面无表情道，“大家凑什么热闹？别把人吓坏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卓青的身边同样围满了人，华国讲究尊师重道，短时间找不到机会和楚若渝交流，干脆从卓青下手。
“老卓啊，你一共来参加过两次学术会议，第一次十几个鸡腿险些让我们这群老家伙惊掉了下巴，第二次险些惊掉了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教导一个学生。”
“都怪你下手太快，遗憾啊，真遗憾！”
……
卓青：“……”
救命。
他好好一个教授，简直快被逼疯了。
不过，有一点他得到了欣慰，以后大家再见到他，提的更多的就会是楚若渝，而不是那三个小兔崽子。
果然啊，他想的一点也没错，还是女娃香。
直到下午大会继续，卓青和楚若渝才得以脱身。
卓青美滋滋地准备发言，临分别前，他忍不住询问楚若渝，“数学你也投刊了吗？”
楚若渝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纳闷，同样悄无声息的行为，竟然被潘石顷找到了。
回头她一定要去问问潘老师，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若若，你有真正想过，自己要做什么吗？”
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使命，卓青非常好奇，楚若渝究竟要做什么。
“知道。”
她要回家。
所以回家之前，要把追逐的奖项们一一拿到手，还要制造超前的——
楚若渝的眼神始终坚毅，“我一直在努力。”
卓青并没有寻根究底，临上台前，他得瑟地给潘石顷打个电话。
“谁告诉你楚若渝在物理上一事无成的，她的天赋远比你我想的更可怕。”
“她在物理上的成就一定比数学更高。”
潘石顷直接挂断电话。
神经病。
卓青：“淦。”
要是俩人活宝的样子被京大学生们看到，一定能津津乐道许多天。
*
在餐厅演奏的钢琴师叫娄正，拼命降低存在感，疯狂吃瓜的他终于等到了散场。
娄正连忙登录论坛。
论坛是实名制的，且绝大多数人都在钢琴领域小有名气，讨论帖几乎都是关于钢琴。
娄正不想给楚若渝带来困扰，所以没有选择去微博嚷嚷，但他又实在压不住体内的分享欲。
迅速开了一个帖子。
【终于知道楚若渝平时都干啥了！】
——每当论坛内有人讨论楚若渝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在私底下一定非常努力的弹琴或者找灵感，现在才知道，天才真的不需要做这些。
——今天被邀请去物理学术会议演奏，阴差阳错碰到了楚若渝，并且撞到了一件大新闻！
——楚若渝在物理上面的天赋较之钢琴不逞多让！有点觉得羡慕，又觉得有点可惜。
娄正说的遮遮掩掩，但语气中的崇拜却是赤/裸/裸的。
1L：无图无真相！
2L：三天两头就有一个楚若渝的贴，鬼知道是真是假！
3L：不管你们怎么吹，我都坚信她私下里一定练了琴！就算天赋再杰出，也只能超越普通人，做不了最顶尖的。
4L：emmm与其关注这些，倒不如看看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楚若渝报名了（可能最近她的新闻太多，这条新闻就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