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我们只是小庆，小庆。”罗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举起的手指间隙开些许缝隙。
“行啊。”姜窈将头发拨到背后，“走起？”
“走起！”
唱K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不算太远。
一行十个人，索性开了个大包。
不是正式庆功会，又全是女生。就象征性地让服务生提来一件啤酒。
既不会喝醉，也能助兴。
只是两杯啤酒下肚后，在场的人就有点上头。
索性让服务员送来签筒，玩起真心话大冒险。
酒瓶指着谁就是谁进行游戏。
姜窈翘着脚在旁边优哉游哉地喝着水，边喝边想：KTV里的游戏也就那些老套的把戏。
下一秒那酒瓶口缓缓停下，对准她自己。
姜窈：…………她不该藐视经典。
这都是报应。
姜窈在众人的围观下姜窈从签筒里随意抽了支签，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罗晴一把抽走，眼睛眯起看着签一字一句地念：“请向一名异性索要联系方式，或者向他告白。”
姜窈眨眼，掌心支着下巴，细长手指点着颊侧：“现在一支签有两种玩法了？”
“少贫嘴，赶紧选赶紧选。”罗晴用竹签轻轻敲了下姜窈的胳膊，催促道。
姜窈眼尾弯起，一瞬间笑得慵懒的像只猫：“我无所谓啊，听你们的，我都行。”
罗晴眼睛一眨，轻哼道：“那敢不敢去敲包厢？”
姜窈从沙发上站起，下巴一抬，分外骄矜：“有什么不敢的？走啊。”
推开隔壁包厢，鬼哭狼嚎的歌声落进耳朵，姜窈伸手按了按耳廓：“打扰了。”
包间内的歌声戛然而止，只剩伴奏声还在放，鼓点一声一声敲击着胸腔。
明明还是吵闹的KTV包厢，却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安静。
穿着蓝色连帽卫衣的人放下手中的话筒，往前走两步，开口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跟在姜窈身后的夏弥一声‘卧槽’，掐住姜窈的胳膊：“窈窈，边上那个不是……”顾神吗？
伴奏声被人按下暂停，夏弥的声音随之扩大。
罗晴也顺着夏弥说的方向看过去，同样看见靠在沙发最边上的男人。
“……%￥……￥”一时语言系统失灵。
这究竟是什么缘分啊？
头顶迷离闪烁灯光落在坐于沙发最边上那人的发梢间，晕开浅色的褐。又穿透他身上的衬衫，显出几分内里的肌理，欲透不透，却更加引人遐想。
他抬眼，双眼皮压出深刻的褶痕，漆黑的瞳里还晕着几分醉意。
落在身上，便多了几分让人沉溺的深情。
姜窈的眉眼间染上春日的艳色。
这可真是太巧了。
连出主意的罗晴也是有几分错愕，不禁靠近姜窈：“姜窈，边上那人……”
“嗯？他吗？”姜窈侧过脸，细碎的耳发在颊边卷起，尾音上扬，“好啊。”
罗晴：“？？？”
等会儿！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夏弥：“？？？”
姜窈窈你想干什么？
没来得及拉住人，夏弥就看着姜窈往最里边的位置走去。
头顶的光滑过少女薄削莹润的肩头，落在她的吊带裙上，海藻般的长发遮住她优美的蝴蝶骨，慵懒的垂在她的腰际。行走时的裙角翩飞，像盛开舒展的黑玫瑰。
又纯又欲。
姜窈停住脚步，在沙发前站定，裙角往前轻荡了下，像是带起几分缱绻的欲卷上对方的衣角。
“同学，可不可以加个你的微信？”
男人抬眸看过来，那双漆黑的瞳里含着些许醉意。
顾清河眯眼，抵着身后的靠背，慢吞吞地往上直起身体：“是你？”
夏弥：“……？？？”
听这口气你们见过怎么的？
“又加微信？你的搭讪方式能不能换点新的。”似乎因为醉意，顾清河说话有些慢。与白天听见的漫不经心不同，低沉入骨的磁，挠人心窝。
旁边蓝色连帽衫一听顾清河这口吻，脸上一皱，瞬间挂上痛苦面具。张口想打个岔，缓解下这尴尬的气氛。
就见面前的少女轻笑，一双猫儿眼在眼尾上扬，揉进几分笑意：“方式虽然老套，但是管用就行。”
“师兄不加微信吗？”
“不加。”一口回绝，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那真是太可惜了。”姜窈说，口吻里尽是遗憾。然而语调飞扬，完全看不出丁点可惜和遗憾，“真的不加？”
顾清河动了。
他放下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从沙发上站起来。
姜窈本就靠他很近，顾清河这一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近。她的鼻尖和顾清河衬衫第一颗纽扣的位置平行。
再近一点，顾清河身上散发的热意便缠绕上来，是佛手柑混合雪松木的味道，清新却又冷淡。
姜窈仰头，而顾清河低敛眉眼，两人视线相撞。
男人眼里那几分醉意被拢入眼底，只剩冷淡装点：“不加，听懂了？”
顾清河直接越过她，走到包厢另一角坐下。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蓝色连帽衫：“额……”
姜窈回身，眉眼弯弯，一点也不见被拒绝的尴尬：“不好意思，我们在玩大冒险，打扰你们唱歌。”
脸色连帽衫的反应极快，连连摆手道：“哪里，能遇见就是缘分。”
“游戏失败我还得回去受惩罚，”姜窈环视一周，端起那桌上唯一一杯白水，“借一杯你们的水，说声谢谢。有空再一起聊。”
态度干脆，那蓝色连帽衫还想说些什么，都被堵回喉咙里，只发出一个单音节：“诶！”
包厢门开了又关，几个女生已经离开。
蓝色连帽衫看着被搁下的杯子，杯口上那圈浅粉色异常显眼，脸上神情略古怪。
他回头看着那边闭目养神的顾清河：“要不给你换个杯子？”
顾清河却是撩起眼皮，看眼杯沿上的那个浅色唇印，随即收回：“不用，我不渴了。”
蓝色连帽衫：“那感情好。”
有这一出，十个人便退了包回学校。
还好是校庆期间，取消了门禁。
回到寝室已经快十二点。
夏弥忍了一路，回到寝室终于忍不住了。
抓上姜窈就开始摇：“姜窈窈！你和顾神怎么回事你说！！”
被晃得头晕，姜窈没忍住笑出声：“别晃了，再晃我吐了啊。”
夏弥果断松开手。
姜窈三言两语带过白天的小阳台发生的事情。
顺带翻出白天拍下的那张照片拿给夏弥看。
——树叶罅隙间的阴影稍稍柔化他锋利的眉，越发突出他慵懒的眉眼。优越的下颌线条连接脖颈，喉结吞咽的弧度恰好，往下隐约可见凸起的半截细致锁骨。
照片上的男人清隽得像幅画一样好看。
看得夏弥是一愣一愣的，但依然迅速总结出中心点。
“窈窈你别告诉我你真对顾神有那方面的意思。”
“怎么？不可以有吗？”姜窈好笑地偏头，“我还真的对他有意思。”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夏弥瞪大眼，双手摆出大大的叉，神情严肃万分认真，“众所周知的顾神有一件事不会。”
贴着颊侧的手指轻点着颊边软肉，姜窈问：“什么不会？”
“那就是不会喜欢你。”夏弥咂嘴，“人间想都不敢想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我的姐妹。”
夏弥扒着床沿，在姜窈挑眉之下，苦口婆心：“真的窈窈，顾神太难搞了。根据我多年的八卦经验，顾神高岭之花的人设雷打不动，天塌不限的。”
“听我一句劝，追顾神没结果。”
“你别想了。”
垂下眼，姜窈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光因为她长时间没滑动而弱下去。
那张属于顾清河的照片逐渐被黑暗占据，就像再配合夏弥提醒她，不要想太多。
稍顿，姜窈伸手，手指触碰着尚未黑下去的屏幕。
屏幕亮光又起。
姜窈眼睛一弯。
“为什么不敢想？”
第3章 满杯鲜果茶（修）
C大的诞辰在十一月六日。
从九月开始，C大内会举行一系列的纪念活动、学术活动、国际交流活动、校友活动及校园文化活等等，一直维持到十一月。
姜窈这个秘书处的编外人士在把自己负责的画报交上去之后。就一直蹲在寝室里画起自己的商稿。
姜窈在微博上是个小有名气的画触，粉丝刚过二十万。
原本她只是把自己的作品上传微博存个底，倒是没想到她自娱自乐的国风宝藏拟人系列爆火，因此关注她的人翻了数倍。
那之后开始，就一直有人在私信里问她能不能约画。
因为这个原因，高考结束姜窈直接搬出家里。
靠接商稿赚自己的生活费。
姜窈刚在UT上把画稿发给老板，夏弥就推门进来。
手里还拿着东西，等走近了才递给姜窈。
“这什么？”姜窈一边问一边伸手接。
“之前国画比赛的证书，金奖！”夏弥笑，“恭喜你窈窈。”
“金奖不得请你吃个大餐嘛？想吃什么呀？”
“好啊！我想吃后街那家干锅店，想了好久了。”夏弥只是想着，就眼睛一眯。
姜窈笑着，低头在纸袋里翻着，然后轻咦一声：“画没回来吗？”
夏弥接杯水在姜窈身边坐下：“对，许教授说你的画被隔壁计院的席教授借走了，可能之后还你。”
“那就行。”姜窈应着。
UT上消息声响，画被借走的小插曲随即被姜窈抛开。
老板那边回来的消息。
[匿名用户：哦，这个啊，我不要了。你画的不是我想要的。]
作为画手接商稿，能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像这样临到头要退稿的大有人在。
姜窈也不是第一次处理。
手指敲过键盘，她回道：[老板，您约的是自由稿，是由画手自选主题的。]
[YAO：不过您可能不清楚，所以如果您有其他的需要，我可以再改，改到您满意为止。而且您现在退稿也和平台规定不符。]
对面没声了。
夏弥看姜窈的表情，咬着吸管凑过来，一眼就看到电脑屏幕上的消息。不禁嘟囔一声：“临时退稿啊？搞什么。”
姜窈摇头，细长手指捏起一旁的Pencil在指尖转着：“是我自己拖稿在先，老板生气很正常。”
‘叮咚’一声，消息响了。
[匿名用户：但你这画得和我想象中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也太难看了。]
[YAO：那老板想什么样的画稿可以描述下吗？]
[匿名用户：我要知道我还找你约稿吗？这不是你画手负责的？]
姜窈：……
[YAO：老板，您这样毫无目的性，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完成您需要的稿件。]
[匿名用户：那你本来就拖了很长时间，你又画的不合我心意，我就不想要了，不行吗？]
[匿名用户：我不要了！]
姜窈叹气，这一单生意注定是黄了。
舌尖顶起侧颊软肉，姜窈掐下自己的手指尖，回道：[老板您确定不要了？]
[匿名用户：不要了！你赶紧给我退钱吧！]
[YAO：好的，我给您退款。]
“很好看啊，她居然不要。”夏弥看过姜窈的商稿，更是出奇。
“我拖稿了嘛。开学被叫去写生我就应该先给人家退掉，免得耽搁人家时间。”姜窈退出聊天界面，在后台操作将款项退回给客户。
[YAO：我这边已经操作退款，老板您稍后查看下是否到账。希望下次可以和您有个愉快的交易。]
[匿名用户：画的这么难看，出来接什么客，真是浪费我时间。]
[匿名用户：垃圾玩意儿。]
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字眼分外扎眼。
指尖转动的笔瞬间停止转动，笔头磕在桌面，发出‘咔哒’一声。
眉眼下压，姜窈脸上透出几分冷意。指尖敲得键盘‘嗒嗒’作响：[我画的难看也不如你的脸大，像平原缅邈，山河浩荡。][匿名用户：你他妈说谁？]
[YAO：能好好说话偏要学狗叫，再叫两声来听听？]
[YAO：你这种人，就像十九世纪没卖出去，二十世纪又砸在手里的赔钱货。毫无用处，一文不值。]
[YAO：我拿你当人的时候，麻烦你装的像一点。]
[匿名用户：艹！你他妈再说一句？]
[YAO：说一句？不，我还要说很多句。]
[YAO：你的智商是不是停留在胎教水平？你长个脑袋，就为了凑个武大郎的身高？]
[YAO：你智商和脐带怕是一起剪断了。]
[YAO：说得再多，你也就是蝙蝠身上插鸡毛——算个什么鸟。]
姜窈没再看对方的回复，退出聊天，直接截图发给UT的官方客服，反手一个举报。
果断拉黑。
夏弥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啧啧两声：“可惜这幅画了，是真好看。”
“不可惜。”姜窈拿起笔，点开Procreate建起画布，导入原本的商稿，开始重新晕染。
夏弥索性捧着水杯就坐在姜窈身边看她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