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觉醒后[七零]——舒书书
时间:2021-10-29 10:27:33

  看筷子没落下来,宁兰屏着气慢慢把手放下来。她实在是恨死了,可又是那种找不到出口的恨,没有办法到,连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接下来她便一句话都没再说,只听着宁金生和胡秀莲絮絮叨叨给她洗脑。说谁家的姐姐给弟弟盖了房子,谁家的姐姐花钱给弟弟娶了媳妇,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叫人羡慕。
  宁兰默着声在心里想——房子要姐姐帮盖,媳妇要姐姐帮娶,这些人家的弟弟自己都是死了不喘气了吗?是不是接下来孩子也要姐姐帮养啊?
  当然这些话她都没有再说,说出来还是要被打。
  她听着这些如苍蝇乱飞般的嗡嗡之语,默声吃完饭,再帮着胡秀莲洗完碗,便洗漱一把回屋睡觉去了。其实睡不着,躺在床上跟个僵尸似的。
  躺着看着头顶的木头房梁,深灰色的瓦片,她一直在想——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留在城里当老师,可以彻底离开这个破村子,可以不用受任何人的束缚和压迫。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是城里户口城里人了!
  僵着身体和表情想一阵,什么都想,想到那天自己被宁香推下河,从冰冷的河水里爬上来,她忽然从床上翻坐起来,下床拿过自己那已经洗得发白又陈旧的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荷包来。
  这个荷包是宁香做给她的,两面都绣着兰花,做工很是精细,每片叶子都像是鲜活的。
  捏在手里看一会,宁兰眼眶慢慢红起来,然后她起身又去找了把剪刀,回来后就坐到床边,紧紧咬着牙屏着气,毫不犹豫地一下又一下,用剪刀把手里的荷包剪了个稀碎。
  剪完她把荷包碎片和剪刀全扔在地上,然后躺回床上,拉过被子死死蒙住头。
  冬日的月光照进来,在一堆碎荷包片上洒下一层冰冷的白光。
 
 
第027章 
  除夕的前几天,宁香和王丽珍把彼此的衣服做了出来。从剪裁到绣花到缝合,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弄的。衣服也都套在身上试了,合身又衬气质。
  王丽珍很久没有给人做过衣服鞋子之类的了,看宁香穿上了她做的衣服,她心里温暖得不得了,把宁香拉在面前左看右看看不够。
  看了一会,王丽珍笑着说:“真好看。”
  宁香笑着回:“阿婆你手艺好。”
  王丽珍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衣服,是你。”
  哪哪都长得标致,皮肤白嫩嫩的能弹出水,五官精致秀气,脸蛋上有特属于十九二十岁小姑娘的嫩气。手也漂亮,手指白皙纤长,捏针做绣活的时候格外好看。
  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姑娘,谁娶到不是天大的福气呀?
  想到这个,王丽珍又问宁香:“阿香,你离婚也有小半年了奥,过阵子可以物色着再找对象了,这回打算再找个什么样的人呀?”
  说到找对象,宁香没什么兴致,只笑一下道:“阿婆,婚后的日子我过腻了,暂时不想这个事。还是一个人自在一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束缚,舒服。”
  其实相处这么长时间,王丽珍也看出来了,宁香不是那离了男人就过不下去日子的人。相反,她离了她那前夫以后,反倒越过越滋润,越过越好了。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王丽珍从来都没听宁香说过再找对象的事情。她每天不是看书学习,就是学刺绣做绣活,基本没有闲下来喊无趣的时候。
  王丽珍之前也觉得女人离了男人多半都过不好,她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但现在看宁香这样,她又觉得,大概是一人一个活法,好不好全在自己。
  想到这里,她笑一下,接宁香的话,“行,咱俩搭伙作伴。”
  ***
  第二天,两人作伴去公社的集市置办年货。
  王丽珍这几个月被宁香感染,不再像以前那么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生活也慢慢燃烧起了热情,想要活得像个人样了。
  在没遇到宁香之前,她总觉得活着就是等死,剩下没有其他任何意义,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去死,而现在却觉得生活也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譬如过几天要过年了,不管是村子里还是公社集市上,年味都越来越重,宁香要领着她一起好好过个年,好好做点好吃的。
  往年不管过什么要紧不要紧的节日,似乎都与她无关。哪怕全大队都热闹,这热闹也是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的。节日是甜水大队所有人的,唯独不是她的。
  因为觉得和自己没关,她也不会正经去过,还是和平时一样,饿了就随便糊弄一口吃的,不让自己饿死就行了。
  今年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她现在也期待起过年来了。因为有人和她一起置办年货做好吃的,有人给她做了新衣裳,过了年她就可以穿上。
  至于没有亲戚可走,那也不是要紧事了。
  宁香用实际行动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些没有用的亲戚,断了是件好事情,没什么可难过伤心的,都是些不值得的人。
  人在最低谷的时候,最能看清一些人的嘴脸。
  这几个月王丽珍饭吃得好觉睡得好,平时有宁香陪着心情也好,所以她眼下的气色也挺好的,脸色红润有光泽,眉梢和眼角也常挂着笑意。
  她和宁香并肩走在集市上,走在闹哄哄的人堆里,两个人嘴角弧度相同,全都沉浸在即将过年的热闹里,一起商量着买点什么东西回去。
  因为要过年,集市比平时要热闹很多,卖的都是过年要用的年货,摊位当然多是国营。宁香和王丽珍打算买点熟花生瓜子,买点鱼肉还有对联年画鞭炮什么的。
  公社的集市不大,从头逛到尾也要不了多久。然也就是因为小,所以很容易会遇到熟人。大家都来赶集办年货,不知走哪就碰到了,伯母婶娘的一通招呼。
  宁香就是还没逛完半条街,就碰上了熟人,而且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熟人,她离完婚就没再见过的前婆婆——李桂梅,还有江岸江源江欣那三个曾经的继子和继女。
  这样迎面碰上,李桂梅和三个小孩倒是往宁香看了好几眼,江欣甚至说了句:“好婆,这是宁阿香吗?”好久不见了,看着都有些眼生了。
  李桂梅直接哼一声,“管她是谁。”
  这话宁香全都听到了,但是她连看都没多看李桂梅和那三个小孩一眼,挽着王丽珍的胳膊只管笑着说话,说回去做点桂花糖年糕,过年就得吃这个。
  王丽珍也听到江欣说话了,等擦肩走了过去,她还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没忍住好奇问了宁香一句:“刚才过去的那个,牵个小姑娘的婆子,阿是认识你啊?”
  宁香没有遮掩,无所谓道:“我的前婆婆。”
  王丽珍恍然,“哦,我就说,那小姑娘叫到你的名字,你却又看都没看她们。”
  宁香笑笑,“我和前夫离婚时候闹得有些难看,让他丢了面子,嫁妆我也都拿回来了,见面能打招呼那才有鬼了。我不想跟他们有瓜葛,彼此当不认识最好。”
  既然从一家人闹掰成了两家人,那确实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王丽珍本来就对宁香前夫一家没有好感,现在再看到李桂梅那张凶脸,自然不愿多说她。
  忽略这段小插曲,她和宁香继续往下逛。
  逛到一个卖春联的摊位前停下来,两人蹲下来挑了两副春联,打算一副贴在王丽珍家的茅草屋门上,另一副贴在宁香的船屋门上。
  挑好了春联,两人又买了一点红纸,准备回去自己剪窗花,这样又好玩又能省钱。
  买好了春联红纸,两人打算再去买鞭炮。但鞭炮是不打算买多的,买一点等到守岁守到半夜十二点,跟人一起放起来,听两声炮响讨个吉利就行。
  然宁香和王丽珍从春联摊位边起来,转身还没走出几步,江岸和江源两人忽堵到了她们面前。两个熊崽子都背着黄书包,不用看都知道那里头装的不是书。
  宁香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停下步子多看了他俩一眼,然后便要绕开他们直接走人。结果江岸和江源偏就不让开,就在她面前堵着她,不让她往前走。
  王丽珍不认识他俩,刚才迎面碰上也没注意到这两小子,只注意到了李桂梅和江欣。不知道他俩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开口问了句:“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江岸和江源看都不看她,直接扔一句:“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说话!”
  宁香没忍住冷笑一下,看着他俩道:“跟长辈说话客气点,别开口就招人嫌。”
  江岸手里拿着一个旧弹弓,甩两下道:“你管我招不招人嫌,宁阿香,我是来告诉你,我爹爹给我们找了个城里的后娘,过两天他就把新后娘带回来了。”
  来刺激她找存在感的?宁香笑一下,语气听起来很诚恳,“那就恭喜你们了,希望你们和城里的新后娘相处愉快,一家人在一起,过得越来越幸福。”
  江岸笑得很得意,“怎么样?你心里难受了吧?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
  宁香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略带些无语地笑着,“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这世界上还有比甩掉几个渣渣,不用再被他们拖着过日子,更能让人身心舒畅的事情么?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不会后悔离开了他们江家。
  江岸却说:“当然是我爹爹找了个城里媳妇,而你却连嫁都嫁不出去。没有人要你,我爹爹也不会再要你,你不后悔谁后悔?”
  宁香不如他的愿,只在嘴角呷着笑,盯着江岸看,看得他浑身都开始有点不自在了,她开口说:“你们这小半年没吃饱饭吗?看起来瘦了一圈,又黑又瘦,跟出来要饭似的。”
  说着抬手指一下江岸和江源的衣服,语气又变得夸张且嫌弃起来,“喔油~吃不饱就算了,衣服也是不洗的呀,看看这都脏成什么样了,怎么还穿出来呀?我要不是认识你们,这迎面走过去,我真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小乞丐呢。你说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大厂长家的儿子啊,怪寒碜的嘞……”
  江岸和江源确实几个月没吃饱饭了,衣服也确实洗得不勤,因为根本没人帮他们洗呀,李桂梅那老胳膊老腿的,能糊弄就糊弄,带孩子以饿不死为标准。
  就这小半年下来,他家都快变成垃圾场了,衣服乱扔鞋子乱放,吃的喝的到处摆,哪哪都乱糟糟的,都有味了!有时候母鸡跑出来,还在床上拉屎呢!
  江岸江源有一回晚上上床睡觉,直接睡鸡屎上去了,差点没气晕厥过去!
  现在听宁香说这些话,他俩瞬间就觉得被戳到了痛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江岸拼命捏住拳头屏住气,然后阴着脸冲宁香喊:“你才寒碜呢!”
  宁香故意掸一下身上的衣服,“是吗?可我自从离开你们家啊,吃饭吃得香,睡觉睡得也香,日子过得好得不得了的嘞。你们知道我手艺的,哎呀,我每天都给自己做一桌子的菜,一口一口换着吃,还没人跟我抢,滋润得不得了……”
  江岸和江源脸都听绿了,明明气得要死想打人,结果又没出息地嘴巴里生了一嘴的口水。多得快要从嘴角流出来了,两人又齐齐给咽下去。
  宁香看他俩这样,直接乐起来,“馋啊?可惜啊,你们以后都没这口福了。”
  江岸捏紧了拳头瞪着眼,像头生气的小牛犊子,“马上我爹爹和新后娘就回来了,宁阿香你等着瞧,新后娘肯定比你好,人家可是城里人!”
  城里人伺候你们祖宗一家?
  宁香笑意浅浅,“行,我等着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信江见海那种男人,真能和一个知书达理的城里姑娘幸福过上一辈子。婚姻和爱情不同,只要结婚过日子,江见海的德行马上暴露,几乎没有什么姑娘能受得了他那把自己当皇帝的样子。
  不可能因为换了个老婆,江见海的性格就能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成年人的性格哪能那么容易改变,更何况他很可能是多活了一辈子的人,思想更加顽固不化。
  宁香也不相信,江见海这辈子运气还能有那么好,再找到一个和她前世一样傻到极致的女人,任劳任怨伺候他们江家人一辈子。
  乡下姑娘都受不了这委屈,更别提城里姑娘,城里姑娘全都识字,更不会是那无脑奉献的性子。不用看别人,看她家宁兰就知道了,识点字就知道拼死为自己争取利益。
  江岸看着宁香的脸,发现现在他在宁香面前完全占不了上风,宁香已经完全不是以前那个任他欺负的面人性子了。
  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占不了到半点便宜,他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刷存在感了,抓一下江岸的胳膊转身就走。那脸黑的臭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一样。
  王丽珍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等江岸和江源走了才说:“之前的两个继子啊?”
  宁香转过头看向王丽珍,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对。”
  王丽珍吸口气,“那我算是亲眼见识了,对你恶意是挺大的,八成从前性你子软,欺负你欺负顺手了。他们说你前夫找了个城里的老婆回来,真的假的呀?”
  宁香挽上往里真的胳膊继续往前走,语气很平淡,“谁知道呀,他一直就想找个有文化的城里姑娘,兴许真有那头脑发昏的,这就让他给找到了。”
  王丽珍道:“唉哟,这头脑得昏成什么样,一个有文化的城里姑娘,才会上赶着给三个孩子当后娘呀?这三个孩子,真是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伺候,凶得很。”
  宁香笑一下,“人家工作好嘛。”
 
 
第028章 
  宁香和王丽珍买完鞭炮,把剩下的半条街逛完,也就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回去的路上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计划好过年要置办的。
  一个人过日子,平时花销很少,所以能攒下来的钱便多,到了过年过节能买的东西也就多一些。不用省给别人吃喝,自己自然就能过得舒服自足。
  王丽珍平时种些瓜果蔬菜,还有母鸡下蛋之类的,都可以换钱买点家常日用。每年她也会从生产队领头肉猪回来养,到年底交生猪换了钱,再给生产队交完自己的口粮钱,还能剩下一些。
  她手里余钱不多,但过个节足够。
  宁香虽然没有养猪养鸡,也没有新鲜的瓜果蔬菜拿去卖,但她这四个多月一直在做绣活,挣的钱比上工挣的钱还多,她手里积攒下的钱的还是不少的。
  宁香拿出一部分钱来,和王丽珍搭伙,一起买东西过春节。其实她不计较谁出钱多谁出钱少,就凭王丽珍教她那些刺绣绝活,以后哪一天王丽珍要是连猪都养不动了,她会替她出口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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