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太奇怪了。假如拉吉说的是真的,丹认为自己今天要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见三子。还有外甥，他很喜欢小白不是么。”章雪儿秀眉紧蹙，“而且第一个打电话给简老师很不合理，11点半到12点半的一个小时，他谁都没想见吗？”
石川简洁有力地说：“有人说谎了。”
“谁？”
“简是第一个说出自己时间的人,她撒谎的概率很小。”瓦列莉亚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俄文,分析道,“太容易被拆穿了。”
众人表示同意。
“小岛君的嫌疑变高了哟。”寺内久美子说,“他只要跟着简静说就可以了，时间这么晚,与别人的时间重合的概率不高。”
石川启人：“我更怀疑三子，不见自己的孩子实在太奇怪了。我认为，丹在22点后,第一个通知的就应该是三子。”
李康纳问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1小时的空白时间就是凶手在杀人？他害怕自己的作案时间被下一个到来的人发现,所以砍掉尸体的头,做出一个尸体可能不是丹的假象,误导我们？”
简静：“巫婆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工具人拉吉：“出来了,巫婆的死亡时间是晚上10:00-凌晨1:00，暂时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
小岛涉：“巫术。”
案情变得更复杂了。
“口供作为参考，我们还是看证据比较好。”简静建议，“假定有巫术存在，丹准备永生，就需要一个新的容器。所以现在多出了一个新问题，永生之术成功了吗？”
金兰儿倒吸口冷气：“成功的话，丹现在还活着？”
“诶，好吓人。”寺内久美子左右看看，玩笑，“如果丹还活着，就请他直接告诉我们谁是凶手吧。”
无人应声。
简静不忍她尴尬，笑道：“也许，丹并没有转生成功。”
小岛涉：“假如丹已经转生，凶手没有必要再杀他一次。我认为，凶手杀死丹的最大可能，就是想阻止他永生。”
简静点头：“我也比较倾向于这个动机。”
“谁想阻止他呢？”
瓦列莉亚不假思索：“当然是会被他代替的那个人。”
“那我们又回到了老问题，丹选择了谁作容器？”李康纳说，“我，朴记者，还是其他什么人？”
“肯定还有别的线索。”简静道，“巫婆的房间在哪里？”
NPC管家：“在9楼。”
9楼是休闲区，电影院、台球馆、室内高尔夫、红酒吧、健身房和室内泳池。因为第一天就发生案件，大家没怎么来过这里。
这次，众人齐齐聚集到9楼，寻找巫婆的房间。
管家说：“我也不知道巫婆住在那里，只知道她在9楼。”
言下之意，请你们自己找。
众人分头行动，粗略地找了一遍有门的房间，没发现疑似居住的痕迹。
“又是密室。”武烈看向简静，问，“简老师有没有意见？”
她苦笑：“这地方也太大了，我又不是建筑师，至少给个范围吧。”
管家：“船长有平面图。”
“呼。”金兰儿夸张地吁气，“我们现在就去借。”
平面图到手，大家围在桌边研究。
简静她没有抽到过建筑卡，研究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异常。其他人也一样，最后决定分组核实，看看有没有哪个房间看起来特别小的。
这耗费了大家不少时间，加上吃饭休息补妆上厕所，下午3点多，终于在电影院的幕墙后找到了门。
“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每天从这里进出，也不容易。”朴敏哲感慨。
李康纳：“让我们看看里面有什么秘密吧。”
拼图的最后一块，终于出现了。
推门而入，里面是一个阴暗的房间，头顶挂满了奇特的彩纸，纸上画着看不懂的符咒。天花板上垂着好多丝线，每一根下面都绑着一个人偶的头。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块毯子和一个矮桌，像是客厅，背后有扇门。
简静：“好阴间。”
“这也太吓人了。”章雪儿下意识靠近了她，一米八的身高让她与人偶脑袋几乎在同一水平线。
四目相对，她打了个哆嗦，抱住简静的胳膊：“巫婆是想做什么啊？”
简静：“你说到重点了，巫婆为什么帮丹？看现场的情况，似乎还为这门法术献出了生命。”
她没去管周围的布置，直奔内室。
内室就是一个小小的卧室，极小的木床，老旧的柜子，墙角堆着瓶瓶罐罐，里面有不明液体。
“简桑，你的身世在这里。”小岛涉叫她。
简静转头，看到了他拿在手中的照片。
年轻女子怀抱着一个小女孩，两人在医院合照。照片背面写着：与我儿小玉于1940。
“玉梦是巫婆的女儿。”简静恍然，“等等，照片上有小字。”
她拿到灯下，眯眼分辨：“丹尼尔慈善医院，病历上的姓名是小玉。”
寺内久美子：“是不是玉梦生病了，丹救了她，所以巫婆为了偿还恩情，才愿意帮他做法？”
“我记得报道上说过，玉梦的父母是普通工人。”小岛涉道，“噢，她也是被收养的。”
“应该是未婚生子。”简静说，“这是丑闻，巫婆为了让女儿好好长大，将她托付给了一对工人夫妻，但玉梦继承了巫婆的法力，也会一些巫术，只是没有学到家，反噬身亡。这么看，我应该不是丹的孩子，但他可能知道我的身世。”
捋清了。
接下来还是翻箱倒柜。
十几个人在一个小房间里敲敲弄弄，藏得再好的秘密都会被挖出来。
一刻钟后，挖出了藏在地板下的日记。
所有秘密都将揭开。
开篇的日记，便如所料，陈述了巫婆本人的经历：少年时为人渣所骗，不幸怀上身孕，而乌村的传统是神婆只能由未婚女子担任，失去童贞后，村民不允许她再留在村庄，只能背井离乡。
在外漂泊的日子很难过，幸好女儿一切平安，母女俩相依为命。然而孩子三岁的时候，被诊断出得了稀有的疾病，需要一大笔钱才能治疗。
巫婆走投无路，差点抱着孩子跳海，谁想命不该绝，碰到了做慈善的丹。丹出钱治好了女儿，也对巫术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为报恩情，巫婆答应去丹家里做保姆。但考虑到孩子的将来，不忍她被人说是没父亲的野种，将她托付给一户人家照顾。
一晃多年过去，玉梦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她，想学巫术，但被她拒绝了。
可玉梦不死心，偷走了她的一本笔记，最后惨死于反噬。
她生无可恋，谁想丹告诉她，玉梦还有一个女儿。为了素未蒙面的孙女，她才坚持了下来。
二十年后，她老了，想见一见唯一的亲人。
丹口头上答应，但一拖再拖，直到孙女成为三子的未婚妻出现。
她恳求丹善待自己的亲人，丹却提出一个交易：他可以同意三子的婚事，但巫婆必须帮他转生。
巫婆答应了。
她告诉丹，转生的仪式需要几个必要条件：
1、施术者必须付出生命。转生是禁术，作为媒介的巫师一定会被拖入地狱，作为逆天改命的代价。她老了，只要孙女下半生衣食无忧，就再也没有牵挂，愿意为丹而死。
2、新的容器必须与丹有血脉关联。血缘是灵魂的桥梁，只有流着相同的血，灵魂才能从旧的肉身到达新的身体。
3、施展法术的时间必须在每晚的0点。
4、转生之术需要的材料有：丹的血、新容器的血、祭坛、0点的钟声、一些黄纸、朱砂、陶土。
“果然需要血缘。”众人并不意外这个，反而更关心时间，“仪式在12点，这就很苛刻了。”
小岛涉问：“仪式成功的话，原来的身体会怎么样？”
“这里写了，旧的容器失去灵魂，会自然死亡，新容器的灵魂找不到寄身地就会消散，神魂俱灭，不堕轮回。”
寺内久美子吸了口冷气：“好狠啊。”
“太可怕了。”金兰儿搓搓手臂，“有血缘就是亲人，丹怎么下得去手？”
安德烈：“所以，凶手是不是丹选中的容器？”
“应该就是他了吧。他不想被丹替代，两人在搏斗的时候，把丹杀掉了。”
“有没有可能反过来，仪式成功了，他进入了丹的身体，丹杀掉了自己，伪装成现在的某个人。”
“也有可能。”
众人一边讨论，一边返回会议室。
现在线索基本上集齐了，可以进入最后的推理环节。
简静捧着一杯可乐，咖啡因和糖分下肚，脑袋都清醒三分。她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关键词。
第一具尸体：丹（死亡原因：窒息；死亡时间：23:00-02:00）
第二具尸体：巫婆（死亡原因：自然死亡；死亡时间：22:00-01:00）
转生仪式：0点，血缘，容器
仪式成功了吗？大大的问号。
“我简单做个梳理，现在我们面临的一个问题是，丹的仪式到底有没有成功。因为窒息死可能是他杀，也可能属于疾病发作，自然死亡。
“假如成功了，且没有意外，‘丹’自然死亡非常正常，不需要砍头，故弄玄虚，所以，成功则必有意外，比如说，选中的人进入丹的身体，两人产生冲突，丹杀死了自己，而他不能成为凶手，所以才砍头伪装，这就要求我们找出谁现在成了丹。
“假如没有成功，那凶手就还是自己，找到TA的身份就行。”
瓦列莉亚问：“现在能不能排除掉一部分人？没有血缘关系的。”
“不能。”简静说，“容器的亲人，也可能为了保护他而杀人。也有可能凶手根本不知道巫术，纯粹想干掉他，不过误打误撞而已。依靠动机来判断嫌疑不够周全。”
她讲得有理有据，众位嘉宾本来已有想法，现在也不得不再考虑下。
但朴敏哲道：“你考虑得很全面，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巫术是最有可能的一个方向，所以我想沿着这个思路，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看法。”
“当然。”简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白板让出来。
第372章 猜疑
朴敏哲接替她的位置：“我想分享一下丹的想法,他会选择谁作为继承人，之前我们讨论过，现在线索更清晰了,血缘。谁和丹有血缘关系？
“长子、次女、三子、外甥。首先我们排除次女，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讲，我不会想变成一个女人,尤其是我还有三个选择。”
在场多名男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女士们：“呵。”
朴敏哲却没什么感觉，他意识不到这个问题,自顾自往下说：“首先是老大，他是最合理的继承人,选择他会非常方便，但丹真的没有对他的生育问题抱有疑虑吗？要是真的,他就没有下一个继承人了。
“而且,老大的年纪最大,也快四十岁了,一个老人真的会满意一个中年人的身体吗？反正我是不会,既然要做,肯定一劳永逸,选个年轻的身体。
“所以我看起来是最有嫌疑的，可你们别忘了，丹觉得我命不好。他既然相信巫术之说,不可能不介意我,到时候克死谁怎么办？再说，虎毒不食子,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丹真的下得去手吗？
“最后是外甥,他是外人,却也与他有血缘关系，还年轻优秀，完全符合丹的要求。而且他一直在公司工作，以后接手也非常方便。”
不得不说，朴记者的这一通分析有理有据，很有说服力。
但大家也给了江白焰辩解的机会。
江白焰道：“你还忽略了一个人选。”
“谁？”
“孙子。”江白焰问章雪儿，“‘你’的孩子多大了？”
章雪儿回忆道：“7个月。”
“已经可以知道性别了吧，是不是男孩子？”
她点头。
江白焰说：“我觉得大家忽略了成功率的问题。转生的本质是鸠占鹊巢，一个衰老的灵魂就算有巫术加持，能打过一个年轻健康的灵魂吗？万一失败怎么办？想要保证成功，最好就选择一个比自己更弱的灵魂。
“在东方的民俗文化中，婴儿的魂魄很不稳定也很脆弱，相对容易取代。丹极有可能选择第三代作为容器，一切都是新的，难道不是更好吗？”
这……好像也很有道理。
寺内久美子道：“我认为江桑说的也有道理，巫婆的日记说得很清楚，在转生结束后，灵魂仍然存在，可见转生不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沿着这个思路，次女的嫌疑就非常高了，身为母亲，很难接受自己的孩子被父亲取代吧？”
“父亲也一样。”石川说，“次女还会因为亲情有所顾虑，女婿不会，而且，丹如果选定孙子作为继承人，在很长时间里，父母将拥有财产代理权，他能够获得很大一笔钱。”
柳秀智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大吃一惊：“可我并不清楚。”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武烈道，“我不是怀疑你，但你的故事有一个明显的漏洞——你缺钱，被人威胁，可什么都没做，这就很奇怪。”
每个角色都有危机，每个人也采取了行动，就女婿虽然缺钱，却没有和老丈人提出要求，难免有些违和。
情急之下，柳秀智想不出辩解的话，甩锅道：“兰儿也没有任何行动吧。”
金兰儿：“呃，石川也没做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