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也这个年龄了,难道要让我和大丫一直分居吗?”面对为自己着想的老娘,赵察头一次露出无奈的神色,也努力找了一个对方能够接受的理由。
闻言,程小兰果然迟疑了,“那...让我想想。”
说着,端着那个搪瓷杯子失魂落魄的出去了。
赵察一回头,见程清清满脸好奇望着他,活像一只小松鼠般,不由的心情放松了一些,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来。
“你...难道还想和我生孩子啊?”不管是从原身的记忆里,还是那本书里,程清清都看不出来赵察对原身一丝一毫的在意,因此,不知道他只是为了程小兰同意而找的理由的程清清,单纯的好奇了。
听见这话,赵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垂眸掩住眼中的暗沉,又给程清清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回头再答复我。”
说着,也转身出去了。
“喂!”留下一头雾水的程清清,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干嘛要让自己随军,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赵察十七岁入伍,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来他执行各种危险的任务,积累了一件件军功的同时,也让他经历了太多生死和离别,对亲情和家庭也就格外在意。
因此,哪怕他并不爱原主,娶了原主之后也将她当做自己的责任,在原本的剧情线里,他在原主死后选择回到家乡,也替她担起了照顾弟妹和老父的责任。
这一次,他原本申请的是转业,但老首长正想提拔他,舍不得他就这样走了,于是劝他将媳妇带去随军。
“哪怕你那媳妇再能闹,咱们军区大院都是自己人,她能折腾的起来?”
老首长是这样说的,赵察也舍不得离开军营和战友们,便点头同意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回到家,再次见到自己的媳妇,她却和之前有了太多不同...
程清清睡了一觉起来,觉得身上好多了,克服了刚起床那一阵眩晕,她慢吞吞的走出了屋门。
院子里,程小兰看见她出来,停下扫地的动作,“哟!总算舍得起来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床上抱窝呢!”
程清清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程小兰见状更来劲了,用力的挥着手里的笤帚:“看看!看看!还不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金贵人呢,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伺候你!”
“娘,你别气了,我也在这个家待不了多久了,”程清清故做无奈道:“毕竟马上就要去随军了嘛。”
程清清倒不是真的想去随军,只是为了气程小兰而已。
有原身记忆的程清清知道,原身一开始也是想好好做人媳妇,但程小兰看不起她,总是让她干最多的活还没个好脸,原身忍无可忍,这才行事越来越偏激。
闻言,程小兰气的将笤帚一扔,叉着腰就要骂人:“你这个死婆娘真是好毒的心!当初闹死闹活的想要嫁到我家,就是为了今天吧?我呸!我告诉你!想去随军过好日子?没门!我活着一天你就不能越过我去!”
听见这话,不知怎的,程清清心里涌上一股怒气,甚至条件反射般想要挽起袖子和程小兰大吵一架,动作做到一半,她突然惊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受了原身的影响?
被这个想法惊的毛骨悚然,程清清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程小兰原本以为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冲上来和她对骂,没想到她居然没了动静,当下便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冲程清清道:“只要你还是我赵家媳妇一天,就得孝敬我这个当婆婆的,不想孝敬我?可以啊,马上去离婚啊!”
她看不惯程清清很久了!
要不是怕自己儿子离婚影响不好,不需要程清清折腾,她早就哭着喊着逼赵察离婚了。
至于当初为啥同意程清清进门?那不是因为当初程清清虽然泼辣,但却很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长得还好,又啥也不要,只想嫁给赵察...
想到两年前为了省钱同意了这门婚事,程小兰悔的肠子都青了,“休了你,我立马给我儿找个城里姑娘!”
比如这一批分到他们公社的沈星予就不错,读书识字不说,人也和和气气的,运道又好,看起来就是个贤内助,不像这个程大丫,简直是个丧门星!
程小兰嘴里骂骂咧咧的,没注意到院门站了个人,那人一来正好遇见她骂人,顿时尴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听见自己的名字,才无奈的打断了程小兰:“婶子,我听说大丫姐今天落了水,怕她受了寒,我这里有个药方,药已经配好了,您拿去熬给大丫姐喝吧。”
前一秒还一脸刻薄的程小兰看清来人的面孔,瞬间换了个表情,快步上前握住对方的手道:“是星予啊?你真是太客气了,程大丫乡下婆娘,命贱的很,可比不上你们城里姑娘金贵,她病了不吃药,熬熬就过去了。”
被她这副双标的样子搞的哭笑不得,程清清也跟着抬眼去看站在院子里的那名少女。
那本年代锦鲤文的女主,沈星予。
不得不说,程小兰喜欢沈星予是有理由的,她个子不是太高,但眼睛又圆又大,嘴角天然含笑,正是时人最喜欢的福气长相,更兼上过高中,又是从城里来的,说话客气温柔,和原身这种乡下女孩比起来,就像仙鹤落入了鸡群,让人一见就好感倍生。
程清清抱着欣赏“女鹅”的心态在心里夸了沈星予几句,没想道脑袋里的原身执念直接就炸了,从尖叫鸡变身报警器:“快赶走这个女人!赶走她!不许她出现在察哥面前!”
猝不及防的被这股执念影响,程清清瞬间痛的弯下腰来,和程小兰说话的沈星予瞟到她,发现了不对,快步走过来关心道:“大丫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快进屋去歇歇!”
但她越靠近,程清清脑海里的报警器就叫的越响,简直让人痛不欲生,恨不得以头抢地。
“不...你别过来...”程清清一手扶着梁柱,一手虚弱的前伸,想要阻止沈星予搀扶她的动作。
沈星予闻言神色一黯:“大丫姐?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
看见她脸上委屈的神色,程清清心里一哽,但实在痛的没力气接话,自己蹒跚着转身想要进屋离她远点。
“程大丫你怎么回事?果然没娘教的野丫头,人家星予和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就走?”一旁程小兰见状不乐意了,上前一步将程清清扯得一个趔趄,“给人星予道歉!”
这下程清清彻底炸了,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放手!”
“娘,放手。”一只温暖粗糙的手将程清清从程小兰的铁掌中解救出来,将她轻轻一带,藏到了身后,“娘,大丫不舒服,我带她进屋了。”
说着转身将程清清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他的靠近,程清清脑海里的报警器原身终于消停了,她也得以喘息,躺在赵察宽厚的怀里,程清清感到一丝安心,抬眼看了他坚毅的下巴一眼,双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站在原地的沈星予看着赵察的背影消失在门里,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丝迷茫。
总觉得...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第一次见面,不该是这样的,他对自己,也不该是这样的...
第3章 、夜谈
程清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听见她起来的动静,在一旁点着蜡烛写东西的赵察转过身来,见她一脸懊恼,不知道她那小脑瓜又在想什么,但他生性内敛,便没说什么,沉默着冲了一杯麦乳精递给她。
程清清抬手想接,就看见手的主人顿了顿,顺势就坐在了床旁,想要亲手给她喂水。
“不...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程清清脸色爆红,慌乱地一把夺过杯子仰头干了,喝完连头也不敢抬,又将杯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刷的躺下扯过被子捂住脸。
动作一气呵成,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发旋在被子外,但程清清的内心已经激烈的尖叫起来了。
真是太丢人了!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想到刚刚昏暗的烛光下,赵察那帅到过分的脸,程清清就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嘴里后知后觉的才品出一丝麦乳精的味道来。
甜的。
程清清咂咂嘴,暂时冷静了下来,就听见赵察的脚步声去而复返,再次坐在了床边。
“大丫,你委屈了,”赵察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沉稳的声音隔着棉被传入程清清的耳中:“我长期在外,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我娘脾气也不好,这两年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是我对不住你。”
“这次随军也是一个机会,你跟着去那边,我会...好好对你的。”
赵察说完半晌,也没见程清清回应,他凝神一听,棉被里传来细细的啜泣声,不由得有些着急,但又怕吓到她,于是轻掀被子,感受手下的阻力,疑惑道:“大丫?”
最终程清清还是没抵过他温柔坚定的力道,放开了拽着被子的手,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来。
一灯如豆,摇曳的暖光斜斜照来,打在她含满泪水的眼睛里,直如星河坠入人间,也让和她眼神对上的赵察失了神。
“干嘛?!”程清清胡乱地抹了两把脸,粗着声音恶声恶气道。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脸都要丢尽了!
当听见他说“你委屈了”的时候,不知怎的,她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酸,两行泪水就这么无声的流了下来,程清清不敢出声唯恐被他发现,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不对劲。
原身的执念真是害人啊!
这一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程清清将一切都推在了原主的身上。
被赵察的美色所惑是因为原身,听见他安慰自己哭出来也是因为原身,连心中那一丝异样都是因为原身。
都怪她!
把锅甩出去的程清清一身轻松,感觉又重新找回了主导权,见赵察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也不说话,她再次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想睡觉!不要和你谈这些有的没的!”
看见她眼里的星河变成熊熊燃烧的艳火,赵察蜷了蜷手指,最后还是忍住了,“嗯,你睡吧。”
说完去吹灭了蜡烛,又轻手轻脚的给自己收拾好,就躺下了。
躺在程清清旁边!
程清清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脑子里那只尖叫鸡倒是扑腾的很欢:“想和察哥圆房!圆房!圆房!圆房!”
“烦死了!闭嘴!”程清清被这声音扰的心烦气躁,忍不住在脑子里骂道:“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黄色想法?你就这么馋他身子啊!”
“馋!”
这个声音,居然不是原身的执念发出的,而是程清清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念头,被这个想法惊的呼吸暂停,程清清沉默了很久。
“要不,大丫你看这样行不行?”最后,程清清软下语气和原身的执念打起了商量:“我呢,努力试着和赵察相处,暂时也不想离婚这个事了,你呢就安静一点,别老是折腾我,行不?”
馋身子就馋身子吧,谁叫作为男主的赵察实在是太诱人了呢?作为看书时真心喜欢过赵察的人,会馋他实在是太正常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会不会引起剧情的变动?
还有有着锦鲤人设的女主,自己对男主起了心思,无疑就是和女主对着干,这不就是恶毒女配吗?自己的下场还能好吗?
一时冲动做下决定,想到这些接踵而来的麻烦,程清清只觉得脑袋疼,甚至想和消停下来的原身执念说她后悔了,只是犹豫了半饷,还是没说出口。
怀着对未来的忧虑,程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在她呼吸平稳下来后,原本闭着眼睛的赵察睁开了眼睛,盯着她的睡颜瞧了一会儿,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再次闭上眼睛真正睡过去。
第二天程清清醒来的时候,赵察已经晨练回来了,正穿着一件军绿色背心站在屋子中央擦汗。
一转头,就撞进程清清亮的出奇的双眼里,他破天荒的觉得有点尴尬,手顿了顿,不着痕迹的结束了动作,穿上了外套,“醒了?饭在桌子上,起来吃饭。”
程清清正欣赏他身上匀称有力、线条流畅的肌肉肌肉呢,没想到才看了一会儿他就穿上了衣服,不由得意犹未尽,一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冲赵察道:“我头好晕呐~要扶~”
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撒娇,把赵察看的一愣一愣的,“好好说话。”
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半点不慢,小心的将人从被子里扶了起来,又背过身去,等她穿好衣服。
程清清心里美滋滋的,看着赵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这具身体的老公!扯了证的那种!还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为什么要让给女主?她不要!
不然她大老远穿越过来干嘛?就为了成全男女主?
程清清自问不是圣人,做不到把喜欢的东西拱手让人。
既然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程清清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表达自己对赵察的欣赏,倒让一向冷静的赵察不自在起来。
“好了。”想明白了的程清清神清气爽的跟在赵察身后出了门。
赵家是村里的外来户,没什么亲戚,但赵察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出嫁了的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长得最好,也最有出息,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但这种偏宠对程清清或者说先前的程大丫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有一双对自己百般挑剔的公婆不说,上头还有一双妯娌,她年龄最小,又是自己非要嫁给赵察的,家里人看不起她,这两年来没少受气。
果然,她一出现在院子里,正在准备猪食的大嫂就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起来了呀?弟妹真是好福气,这活都要干完了才醒。”
先前这些诸如喂猪喂鸡煮饭扫地洗衣的活都是程大丫在干,她这乍一病,活就分到了两个嫂子身上,轻松日子过久了的两人一时间很不习惯,再加上赵察回来了,眼瞅着对程大丫就很上心,还说要带她随军!
那是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啊!
对此,她们是又嫉又恨,偏又拿她没办法,只能说几句酸话了。
程清清闻言倒是一点也不气,撩了一下头发,笑道:“是啊大嫂,察哥疼我,这才不忍心我累着。再说家里活确实挺少的,先前我一个人干也很快就做完了,大嫂和大嫂比我能干多了,这做起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