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了小杜, 有空来家里吃顿饭。”乔曼笑着打了个招呼,带着孩子继续往家走。
今天是周爱女拘留满十五天的日子, 乔曼回家的时候看见前面那家的院子亮灯了,估计这两天就要有反应。
万万没想到,就这天晚上,居然还来了两拨人。
带着孩子回到家, 乔曼先给他们开了灯,督促着写作业,忍冬在旁边跑来跑去。
这小家伙现在已经能自己走路啦,两个哥哥要写作业顾不上他, 就跟小鱼儿一起趴在桌子上当监工,还时不时的盯着电视看。
“妈妈!”他口齿清晰的叫了一声。
乔曼顿时露出了笑脸,“还能叫别的吗!”
“鱼!”忍冬又指着小鱼儿,一脸认真的扭头跟乔曼介绍。
半年时间,忍冬的发育逐渐追上了同龄的小孩,而且能清晰的说出一些词语了,这让乔曼特别高兴,胡杨或许还没有完全的把她当妈,但这个小家伙,满心满眼都是给他做吃的,整天哄他睡觉的乔曼。
而乔曼呢,看见他乌溜溜的大葡萄眼,心就要软。
但还没高兴完,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好好写作业,等你们写完就吃晚饭。”
嘱咐一句,乔曼赶紧去门口开门,算算时间,这个点秦见洲应该回来了。
“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还……”说到一半乔曼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站在门口的居然是许华强,杵着一根拐杖,脸上几乎要瘦脱了相,还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乔曼眉毛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等等,伤口有点疼,让我缓一阵。”许华强今天是来找乔曼理论理论的。
他回去之后想了想,不愿意相信是两个孩子忘了自己这个爸爸,坚持认为是乔曼夫妻俩,在孩子面前挑拨他,不让孩子认他,这不就来找个说法。
但刚开口,腹部一个用力,前段时间刚崩开的伤口又是一阵发疼,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伤口?你这是怎么了?”乔曼都打算直接把门拍他脸上了,看许华强脸色苍白的,还是问了一句。
“肚子被人捅了一刀。”许华强低着头,用力忍着疼。
至于被捅一刀的原因他就不想详细说了,因为说出来实在是太丢人。
为了小三跟前妻离婚,结果小三是个骗子,还被她一刀捅进医院,这事儿许华强打算闷在肚子,带进棺材里。
但这事儿是不说就能不让人知道的吗?乔曼前段时间听了不少关于许华强的八卦绯闻,再一联想到上次在解放军医院门口听见的消息。
看看眼前的许华强,乔曼突然就笑了,“我要是没猜错,是杨思雨捅的吧?”
“这个女人,我要送她进大牢里关一辈子!”许华强恨得咬牙切齿。
抬起头,他又赶紧扯回正题,拐杖敲得地面笃笃响,“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说这个的,乔曼,自立和多余。”
看乔曼眼神一厉,许华强赶紧改口,“自立和小鱼儿总还是我亲生的吧,你凭啥让他们管别人叫爸,管我叫叔叔?”
乔曼连门都不想让他进,“滚吧你,我什么时候让孩子叫你叔叔了?还有,你当初不是说了只要杨思雨肚子里那个,还来找孩子干啥?”
这句话就跟一支利剑似的戳中了许华强那千疮百孔的心。
又丢脸又生气,他一把放下手提包,“打人不打脸,你总提这个干啥,我现在就想知道,为啥孩子这么短的时间就不认我了!”
正嚷嚷着,许华强就要往里头闯了,倒不是想干啥,就是想看两个孩子。
“自立,鱼儿,爸爸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
就这一嗓子,把几个孩子全从屋子里叫了出来。
许华强还要往里走,突然伸手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指头一捏,直接把他搡到了门口。
乔曼立刻迎了上去,“回来了?”
“嗯,他怎么来了?”秦见洲大步走进来,肩宽腿长,里面是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外面一件大衣披着,这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擦肩而过的时候,瞬间把瘦巴巴,现在受伤之后直不起腰的许华强,衬托的像一只螳螂。
“谁知道,非说我们让孩子不认他这个爸爸。”乔曼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
秦见洲自然而然的就牵住了这双小手,给她放在怀里捂了捂。
好嘛,孩子不认自己也就算了,前妻还当着自己的面跟丈夫恩恩爱爱,许华强气得肝儿都在疼。
他杵着拐杖就上去跟秦见洲理论,也是觉得同样都是男人,秦见洲肯定能理解自己,“秦团,咱们将心比心,你也有两个孩子,要是你的孩子管别人叫爸,管你叫叔,你是什么心情?”
秦见洲眉毛皱了起来,声音泛着冷,“同志,说话讲证据,我们从来没让孩子叫你叔叔。”
“要不是你们教的,他们怎么可能不认我!”许华强还是自欺欺人,嘴里忿忿不平的就说。
“不行,我得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都得跟我姓。”
乔曼冷笑了一声,抬手就要关门,“滚!”
许华强这是落魄了,又想起两个孩子了?他怎么想的这么美啊?
“不跟我姓,我带出去玩两天总行了吧?”许华强脸都气白了,拐杖撑着门,死活就是不肯滚蛋!
这时候小鱼儿已经走到了门口,好奇的抬头望着吵架的几个大人。
“滚!想都别想!”乔曼差不多要发火了,要是普通的感情破裂离婚,这要求倒也不过分。
但许华强,他是带着小三一路招摇着回家,从小到大对两个孩子几乎是不闻不问,哪来的脸要孩子啊!
许华强的火也蹭一下子冒了出来,他左右看看,两只手把小鱼儿的耳朵一捂,“那咱们重新去打官司!我要两个孩子!我自己养活他们总行了吧!”
他说着,又气又急,眼眶红了半边,拉着小鱼儿的手就要走。
抚摸着小丫头软乎乎的胳膊,许华强真是要多后悔有多后悔,同时也是打心底里想不明白,才半年啊,怎么孩子就管他叫叔了?
但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乔曼的声音。
“许华强,你总觉得是我们跟孩子说了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是孩子自己的意思?”
一句话,扯开了许华强的那层遮羞布,让他瞬间就停了下来。
颤抖着转了过来,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
乔曼冷冷的,长久的凝视着他,“自立九岁,鱼儿六岁,他们给了你九年的时间,秦见洲只跟孩子相处了半年。”
“我现在知道错了,想跟他们相处相处,这总行了吧?”许华强眼泪都要下来了,费劲的蹲下来,攥着小鱼儿的手,“我是爸爸啊,你怎么能叫我叔叔?”
呵呵,孩子死了他来奶了,大鼻涕掉嘴里他知道甩了。
小鱼儿使劲挣开他的手,赶紧跑到秦见洲身边,一脸害怕的抱着他的大|腿。
秦见洲于是蹲下,一只手就把孩子给抱了起来。
一家三口,就这么看着许华强。
沉默,这是死一般的沉默。
许华强抹了把脸,笑的比哭还难看。
正在这时候,隔壁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周爱女,把我买的东西提上,咱们给隔壁道歉去。”这是周向明的嗓子。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两个人的脚步声就奔着这边儿来了。
乔曼可是一直在等他们一家人来给个说法的,看许华强一直站在门口就急了,“我们家来人了,你还不走?”
她倒是要看看周向明究竟是个什么人,居然能纵容周爱女这么无法无天!
许华强杵着拐杖,脚边还有个自己带来的大背包,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
提起背包,他就要往里面走,“我要跟孩子培养感情,我总是他们的亲爹!”
“你以后还会结婚有孩子,滚开行吗?”乔曼气不打一处来。
许华强现在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还捂着伤口。
人啊,风光的时候送来的温暖都不稀罕,都是过眼云烟。最忘不了的是最落魄绝望的时候,有人替他照亮的那盏灯。
就算许华强以后生一百个孩子,恐怕也会永远记得,他拿着绳子想上吊自杀,但听见门口有动静,一打开门,看见面前放着一块糖的场景。
乔曼真怕推他摔个跟头,就摔死了,只好转头跟秦见洲商量。
夫妻之间其实不需要多说就已经心灵相通。
秦见洲让开了一条路,“后面厢房,你可以把东西放下,跟孩子说两句。”
许华强赶紧拿上东西往里走,现在什么都不想,跟孩子说两句话,听他们叫一声爸爸,就是他最大的所求。
他前脚进了厢房,后脚周爱女和周向明夫妻俩就迈进了门槛儿。
“秦团,乔厂长,我带爱人来给你家赔不是的。”周向明立刻上来握手,张口就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在写哦!不会太晚
第54章 、54(二更)
许华强牵着小鱼儿往里走, 自立就得跟着去看看。
但还没跑过去,就被胡杨拉了一把。
自立疑惑的转过头,看见胡杨无声的跟他摇摇头, 然后拿了把椅子, 就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两个孩子就这么坐下了。
这个地方能同时听清楚客厅说的话,又能看见后面厢房里的情况。
孩子低着头, 看着是在写作业, 其实自立在偷瞄厢房里的情况。
许华强扔了拐杖, 兴冲冲的打开背包,在殷勤的给小鱼儿展示自己买来的东西, 基本上都是小孩的衣服,
小鱼儿坐在炕上, 对许华强爱答不理的,晃着小脚丫子不满的看着他。
胡杨支着耳朵听客厅的动静。
“乔厂长, 真是不好意思, 我爱人不懂事, 特地上门来给你道歉的。”周向明搓着手,满脸都写着老实巴交, 不像个暴发户大老板。
“愣着干什么,道歉啊。”他回过头催促了一句。
周爱女从进来开始就一脸的不情不愿,被丈夫逼着,抬起头, 嗫嚅两下,“不好意思,行了吧,我也没想把你咋样, 这不是没犯法吗?”
她说来说去,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或者说知道了,但就是不肯认错,死鸭子嘴硬。
乔曼看一眼角落里的胡杨,直接冷了脸,“我看你们也不是诚心来道歉的,不好意思,走吧,东西我们也不能收。”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周爱女咬了咬牙,还想跟乔曼放狠话来着,但一看她身边坐着的秦见洲,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周向明赶紧接话,直秃噜自己的头皮,满脸的憨厚老实相。
他是个国字脸,脖子上还有个大痦子,眼角微微往上吊着,是个三白眼。
这其实是个很阴冷的长相,不笑的时候总觉得他在暗处盯着你。
但周向明还有个厚嘴唇,笑起来特别的憨厚,一下子让他成了个老实人。
他比周爱女看上去要老得多,也不知道究竟多大的岁数,看着像四十多岁,估计是整天做生意愁得慌。
这是一对典型的老夫少妻。
“乔厂长,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有话好好说。”周向明两头圆着场面,“我爱人没有你懂事,不会说话,我们今天真的是来送礼赔罪的,你瞧,我专门从首都买的东西,拿给孩子们分着吃?”
他手一提,拿着的都是首都最高档的零食,还有一套护肤品,现在市面上能买到的最贵的那种。
乔曼一抬头,发现周爱女坐在不远处,居然一直在瞪着自己。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乔曼扭头就去质问周向明,“您说您爱人不会说话,但被抓的那天,她嘴利索的不行,你想知道她说的什么吗?”
“什么?”周向明抹头皮的动作顿了顿,下意识的就问。
乔曼一声冷笑,还没说话呢,自立坐在角落里就学起来了,神态和语气都拿捏的死死的。
“她跟我妈说啊,‘没有得手,我顶多算是未遂,不需要坐牢,顶多是拘留而已,这件事儿咱俩没完,乔曼,咱们慢慢来。’”
“怎么着周老板,你家爱人这一出是你教的吗?仗着不违法欺负人,踩着红线找混混?”乔曼又是一句。
周向明刚才一直在笑来着,别提多和蔼了,但这一刻,居然直接变了脸,站起来就怒瞪着周爱女,咬牙切齿,“你怎么敢?”
他剩下半句话没说,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周爱女,特别吓人。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妻子,反倒是像在看屠宰台上的一只猪。
周爱女也被吓了一跳,直接给僵住了,磕磕巴巴的给乔曼道歉,“对不起,我那时候就是一句气话,以后绝对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她嘴里说着不敢了,脸上也是一脸的讨好,但眼神里是满满的野心。
当人的权利大了之后,欲/望也会随之膨胀,这时候他们就很不喜欢有人挑战自己的威严,周爱女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但现在,不管周爱女心里怎么恨得咬牙切齿,嘴上还是要装出一副诚心道歉的样子。
周向明一转头,忽然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把所有人都给惊了一下。
“你露个这种样子给谁看?滚回去!”他粗声粗气的说。
周爱女满脸错愕的看着,特别难堪的站了起来,就这么走出了门。
周向明还没走,他要确保秦见洲和乔曼夫妻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起疙瘩,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记恨自己。
于是,一转头,他道歉的时候可比周爱女诚恳的多,“乔厂长,这件事情我替爱女跟你道歉,我们真没什么坏心思,以后我也管着她,不让她再出去乱跑了,好吗?”
周向明说的这是好话,态度也足够谦和,但跟他的样子总是不怎么搭,让人不舒服。
“行,你管管吧。”乔曼不愿意再跟他说话,也是觉得再不松口,周向明恐怕就要回去来一场家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