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老领导,秦见洲也少有的露出了几分笑,“是了,您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昨晚有人报案,说你家的房子被非法入侵,正好工作不忙,我就来看看,想跟你见一见。”陈副局朝着洋房打量了两眼,“究竟怎么回事?”
乔曼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老人。
照理说,公安局领导过来了,老太太肯定有无数的冤屈要倾诉,要拉着领导,把黑的都说成白的。
但这俩老人现在给打击的回不过神,眼睛都瞪得老大。
秦见洲居然跟大领导认识,还很熟悉!秦见洲居然已经是领导啦?
乔曼冷眼看着,就看见老太太一秒钟收起了之前耍无赖的表情,一个劲的拽着老头的袖子,嘴里还说,“你咋不早点问,赶紧让他跟领导说说,咱家儿子的工作不就有着落了吗?”
还想要工作?
乔曼直接走上去跟领导握了手,“您好,我是秦见洲的爱人。”
陈副局是知道秦见洲离婚的,再看见乔曼,不就知道是后妈了嘛。
于是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在几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看见几个孩子全都养的白白胖胖,笑容灿烂的,又看见他们身上穿的都是崭新的衣服,看着特别的活泼,脸上的笑容立刻扩大了几分。
“领导,我就想问一句,你们最近对社会招收公安,报名的人里是不是有个叫秦卫国的?”乔曼开门见山的就问。
老太太站在旁边,一听都高兴疯了呀,还以为乔曼是准备用给她儿子介绍工作,来让他们起身。
特别着急的,老太太就凑上去问,“对,秦卫国,我儿子工作怎么样了?”
“是有这么个人。”陈副局想了一会,满脸严肃的说,“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跟您举报,这个人原来就是个小混混小流氓,在街头专门欺负人小姑娘,要么就是欺负商户。”乔曼一口气说道。
这都是乔曼昨天晚上想起来的,不管秦卫国上辈子是怎么回事,但这辈子,他绝对别想!
老太太被乔曼当中拆了台,惊得差点没跳起来,上来就拉着乔曼的手,急的嗓子都在发尖,“你这是啥意思,我家卫国不也是弟弟吗?一家人,你还是个嫂子,为啥要这么说话?”
“谁是嫂子,怎么什么人都来攀亲戚。”乔曼一把甩了她的手,转头就问陈副局,“我就想问您,这种人他也配当公安吗?”
陈副局点了点头,“秦卫国,我回去查清楚,如果你举报的情况属实,会立刻取消资格!”
老太太又气又急,站都站不稳,她巴掌都高高的举起来了,想倚老卖老的趁机打乔曼一顿。
但一抬头,就对上了秦见洲冒着寒气的目光。
“老秦,你赶紧管管啊!”这一巴掌最后落到了老头胳膊上,老太太立刻嚎开了,“都是家里亲戚,他们两口子怎么能这么干。”
老太太还在指桑骂槐呢,“秦玉林你个没出息的,什么人都能来欺负咱们了,人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家老二这是看咱们没权没势的,故意来欺负人了啊!”
没文化的老太太,一个劲的带着老头欺负啊。
老头胆子小,闷着头不敢说话,又不敢上来跟秦见洲套近乎,只能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
这俩老人到了最后,竟然是那只狗胆子最大,朝着乔曼汪汪汪的狂叫呢。
乔曼一脚给推远了,冷声就说,“老太太,你有啥话当着我的面说,别在这热一句冷一句的。”
白毛狮子狗嗷的一声,夹着尾巴就跑远了。
看老太太不说话,乔曼又开口说,“你没话了是吧?我还有,我就想问问,我婆婆这离婚证明上写着的,1969年离婚,为啥你这儿子看着比我丈夫还大?”
俩老人动作顿时就僵住了,瞠目结舌,而秦见洲,也在同一时间把目光聚集到了乔曼身上。
千算万算,谁知道他们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居然被乔曼这么轻易的就给扯掉了遮羞布?
“你去旁边站会,行吗?”乔曼转头,朝着秦见洲深深一笑。
秦见洲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忍冬,又招呼几个孩子,就站到旁边跟陈副局忆往昔了。
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离婚证明,乔曼一个个儿的给旁边站着的邻居们看,“你们大家都看见了吗吧,上面离婚日期写的1969,老太太,你敢说你儿子是哪一年出生的吗?”
老太太立刻避开了目光,还嘴硬呢,“我凭啥告诉你。”
“你刚才不还说都是弟弟,都是一家人吗?”乔曼又是一句反问。
几个以前住在这的老邻居凑上来看了看离婚时间,再一看老头满脸都写着心虚,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啊!
这俩人怕是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搞上了破鞋,居然还有脸回到着,住人家的房子?
没证据的时候谁也不好说话,但附近住着的总有那么一两个认识的,当下就骂开了,“我还以为是哪家的体面人,头发一烫,小狗一抱,洋房住着,谁知道糟心烂肺,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好吗?”
“什么体面人,谁家的体面人能赶出这种没良心的事情,你们赶紧滚蛋。”
“搞破鞋还来原配的房子里住着,你还要不要脸啊,夜里能睡着觉吗?不怕人家晚上找你?”
就这最后一句话,吓得老太太一个哆嗦,显然是被激发出了对这套房子的恐惧。
但她还是不想走,毕竟她跟老头两个人奋斗八百辈子都买不起这么一栋洋房。
看他们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乔曼推开老太太直接进了屋子,找到一把斧头,砰的一声砸碎了大铁门上挂着的锁头。
回头,晃着斧子就问,“怎么了?这房子我丈夫的,砸个锁头你有什么意见?”
看老太太往这走,乔曼立刻摇晃两步,“您可小心点,斧子不长眼睛,我现在气得头晕眼花的,要是一斧子砸下去,你可就脑袋开花啦!”
“还跟她客气什么,我们进去把她的东西搬出来,这两口子真是越活越不要脸!”
几个老邻居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进去连包带裹的,直接就把这老两口的东西给提了出来。
他们东西不多,因为原来秦见洲母亲就住在二楼嘛,所以一直没有敢上楼。
不出二十分钟的功夫,家门口扔了一堆破烂,即使没有砸碎,也已经够丢人了。
对这老两口来说,一天之内,儿子好不容易要得来的工作黄了,想强占的房子也给了赶了出来,这是天塌了啊。
不是天塌了,是脸皮让人揭下来放在地上使劲的踩。
老太太气得有脾气都发不出来,随便捡了两样东西就在其他人唾骂的声音里跑了。
老头更窝囊,就是个只敢对自己孩子发横的,一看老太太跑了,连东西都没敢收拾,直接就奔着老太太追了过去。
这逃跑的样子,怎么跟刚才那条狗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那么像呢?
人赶走,就得收房子了嘛,乔曼先跟几个邻居道了谢打了招呼,各自散开之后,不需要乔曼来收拾。
进门的时候乔曼落后一步,就被自立给拉住了。
“妈妈,你就不怕那个老头以后还回来,让爸爸养他?”自立仰起头就问。
这孩子贼精啊,这哪里是问老头,分明是在问许华强。
“他不敢再回来的,否则,刚才也不会就这么走了。”乔曼胸有成竹的笑着。
自立眼巴巴的,又问,“那我爸呢,以后我也要养他吗?”
乔曼拉着儿子的手往屋子里走,“这个你长大以后自己去衡量。”
乔曼一向的教子原则就是,不给他们灌输自己的思想,让他们自由生长,自己做决定,只会在他们可能长歪的时候教育一下。
就好像种一颗小树,她不会让小树非要长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们野蛮自由的向上,但一旦要生出歪叉子,乔曼就会毫不犹豫的,拿剪刀,咔嚓!
第62章 、62(一更)
老头老太太是走了, 但他们把屋子糟蹋的也不轻,家里到处都是灰尘,地面上还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看着怪恶心的。
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好的房子给糟蹋成这样, 再说还要找婆婆这关于马雪杰的消息嘛, 总不能这么邋里邋遢的找。
“你先出去,我带两个大的打扫。”秦见洲打量了片刻, 当机立断的说。
然后拿起扫帚和拖把, 从楼下到楼上, 乔曼拉着小鱼儿,怀里还挂着个小儿子, 在旁边站了不过二十分钟的功夫, 整个洋房里简直是焕然一新, 地板上亮的能照人。
就在一家人打扫的功夫,外面就下起雨了, 乔曼就站在屋檐下面看细雨如织。
等自立出来叫了一声妈妈, 乔曼就带着俩孩子进了房子。
几个孩子像找宝藏一样的翻找奶奶留下的东西, 好在乔曼提前叮嘱过,让他们小心一点, 不要碰坏了东西。
洋房一共两层,进门就是个楼梯,像个Y字形,到二楼就一分为二, 一楼楼梯正对着的是一块巨大的窗户,乔曼走上楼梯,透过灰扑扑的玻璃就看着屋子后面。
屋子后面也种着好多梧桐,这会儿下着细雨, 落在梧桐叶子上窸窸窣窣的,特别有意境。
她正看着,突然被秦见洲给抱住了,从后面整个的包裹住,下巴就搭在乔曼发顶上。
“怎么了?”乔曼挣扎了一下。
秦见洲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来,“别动,让我抱一会。”
乔曼停下了动作,有点明白秦见洲的心情了。
他大概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就出轨了吧,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跟父亲碰面,还是这么不堪的场面。
人都是有感情的,对亲生父母都无动于衷,大概很难,这也是乔曼今天吵架的时候让秦见洲走远的原因。
就比如上辈子的自立,官场上他给许华强设套,整的许华强像条丧家犬一样到处躲债。
但乔曼也看见过儿子在晚上喝的醉醺醺的,问她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这样的秦见洲反而让乔曼感觉更真实啦。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窝在丈夫怀里,静静听雨的声音。
过了一会,乔曼开口问道:“跟我讲讲马小姐的事情吧。”
秦见洲依旧抱着妻子,想了会才开口说,“她跟我妈是一起长大的,家里开银行,在解放前她爸是个爱国实业家,正经给八路军捐过好多物资,长大以后找了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两个人感情很好。”
关于马小姐的有钱,乔曼是深有体会的。
婆婆留下的这栋洋房,楼上楼下都铺着地毯,光这就已经很多钱了,马小姐估计条件也差不多。
“那她的后人呢?就在隔壁房子住着吗?”乔曼又问。
之前也是听秦见洲说的嘛,马小姐跟婆婆的房子都是挨着的。
“她没有后人,亲戚也都不在了,组织应该是把隔壁分给了其他人。”秦见洲说。
乔曼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马小姐没有亲人,只有一个丈夫,两个人双双失踪,如果他们真的是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安安稳稳的活着倒好,就怕已经遭遇了不测,自己的财产还被人掠夺。
夫妻俩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但夫妻之间有了孩子,这种氛围就很短暂了,因为那些小坏蛋会无时无刻的制造出麻烦或者各种动静!
也就过了几分钟吧,房间里先是传来了一阵拖拽的声音,紧接着自立就喊说,“妈妈快来,我们找到了。”
乔曼立刻拉着秦见洲去了二楼房间,走进去就看见地上放着一个大包裹,里面基本上都是本子,照片,相册之类的东西。
乔曼拿起来一看,这基本就是婆婆的生平回忆录了呀。
在照片胶卷还很宝贵的年代,她从小到大的照片都被保存的好好的,都是黑白照片 。
“这个就是马小姐吗?”乔曼指着照片上另一个女孩就问。
“对。”秦见洲应了一声,捡起一张母亲十八岁时的照片,凝视着,摩挲着。
地上摊着的基本都是婆婆之前写过的日记,拍的照片,一家人还在快速的找着。
但翻了半天,从这些日记和照片上只能看出婆婆跟马小姐的关系真的很好,从小一起长大,日记里也都有她的影子,至于马小姐究竟去哪的线索,还真没看见。
家里识字的基本都在翻找着呢,忍冬跟小鱼儿玩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有点没意思,小手拿起一本泛黄的日记,气哼哼的就糊在胡杨脸上了。
“忍冬,这些都是奶奶的东西,你得轻点。”乔曼正在快速的翻找,声音放的特别的温柔。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其实小孩子也是最纯粹的,只会从语气和神态来分辨喜怒,乔曼从接手忍冬开始,从给他调养身体开始。
跟这小家伙说话的时候就总是带着笑脸,声音轻柔的,所以忍冬也会经常咧着嘴笑起来。
胡杨无奈的揉揉弟弟的肥脸蛋,就把脸上的日记给拿了下来。
过了几秒钟,胡杨捧着书,突然就来了一句,“爸,妈,我大概知道马小姐是怎么了。”
乔曼和秦见洲同时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大儿子。
胡杨把两本日记都递了过去,“她绝对不可能出国。”
接过日记,别的乔曼没看,就看了看胡杨所指的那一页。
一个是婆婆十几岁时候的日记,上面写着马雪杰有一天来找她,说有个叫王义的小伙子喜欢自己。
另一本日记就翻到了后面,是婆婆二十九岁左右的,说马雪杰跟丈夫收到王义的消息,要去见他一面。
算算时间,马小姐夫妻俩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失踪的吧。
王义,也就是周向明,难道真的是个杀人犯?
真相好像就在眼前,只差一层纸就能捅破了。
更重要的是,就算他们知道了周向明杀过人又怎么样,没有人证和物证,现在所有的结果都是推测出来的。
“下面是不是有人在敲门?”自立耳朵动了动,突然说道。
秦见洲立刻站起来往下走,“我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