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1刚想夸宿主聪明善解人意就看到她捏着自己举着了空中,那端详的模样,像是在研究把它碎成渣渣好还是一切两半好。
“……”
“宿、宿主……”
苏念轻笑,“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主人是我那孝顺的大弟子宫铭,还是那位可爱的小弟子唐朵。”
她越是语气轻柔,981就越是瑟瑟发抖,“……都,都不是,是你的二弟子陈星河,我是他在黄泽秘境里寻到的,后面、后面我说不出来了,宿主……”
陈星河。
苏念大笑起来。
“哈哈哈,星河,居然还有星河。”
她本来以为只是自己那位大徒弟为爱昏了头,万万没想到还有陈星河!
如果说大徒弟宫铭的所作所为,只是让她愤怒,那陈星河的参与则让她感受到了背叛。
大徒弟宫铭虽然是第一个拜入她门下的弟子,但是因为他拜师时已然三百岁,且性格高冷孤傲,他们师徒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但是陈星河不同。
他是苏念从死人堆里捡到的婴儿。
从未生育过子嗣的她,体会到了为人母的感受。
所以,陈星河对于苏念,不单单是弟子,更像是她的儿子。
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却也因为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女人背叛伤害她。
这让苏念出奇地愤怒。
她笑声越来越大。
女人的笑声明媚动人,但是却让981怕的不行。
那周身躁动溢出的灵力,让洞府内所有的东西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981噤若寒蝉,吓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苏念吐出一大口鲜血,整张脸变得煞白。
她捂住胸口,察觉到自己身体气血两虚,这是心头血被强行取出后的症状。
很显然,在不久前,她的身体又被取走了一滴心头血。
修者身体强悍,特别是她这样的合体期修士,旁人取一两滴心头血便会元气大伤,而她只需要好好温养,过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初。
她看了眼地上那些上品灵石碎末,气得又笑了起来。
真是她的好徒弟,把她当初血牛一样养着啊。
她当初因为去雷域大泽铲除异变妖兽,最后在击杀妖王时被它自爆妖核所伤,回来后就闭关疗伤。
没曾想,被他们两个钻了空子。
“真是我教导出来的好徒弟,呵呵。”
苏念眼中露出狠厉,身影一闪出现在了一座山洞前。
那层防护法阵在她眼中如同一张薄纸不堪一击。
她直接挥手破开法阵进入山洞内。
这处洞府是天宗分给刚入门弟子居住的低级洞府。
但是里面那浓郁的灵气堪比高级洞府。
显然自己那两位徒弟下了血本。
苏念讥讽地勾起唇,在洞府最里面看到了一张寒冰玉床。
她看向少女身下的寒冰雨床,没记错的话,这张千年寒冰玉床是当初自己在极北之地寻到的宝物,后面作为庆贺陈星河结婴赠予他的礼物,现在却被他用来保存少女的尸体。
她走到了寒冰雨床前,静静凝视着。
寒气萦绕里,身着粉色衣裙的少女静静躺在那里,即使□□已经死了,却依旧面色红润宛如睡着一般,而那抹红润,却是用她的心头血浇灌出来的。
她实在是看不出,这个模样只能算是甜美可爱的的少女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让自己两位弟子疯魔,不惜做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无法理解,才让她胸腔内的怒火向外涌动。
“既然已经死了,这具躯壳也就不用再留了。”
苏念说着抬起手,一团灵力落在了少女的尸体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焰。
火光映照在她的眼底,让那双眼眸亮如寒星使人不寒而栗。
本就旧伤未愈又填了气血两虚的新病的她在这种急火攻心之下,鲜血再一次从嘴角溢出。
她面无表情地擦去,从储物戒内取出了滋补丹药吃了下去。
上品的灵丹化作春雨,一点点滋养着干涸大地。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
苍暮。
在虚空里,他似乎也是用那如春雨一般的灵力安抚着她受创的灵魂。
明明他浑身带着炽热的烈焰,但是灵力却是那么温和。
一时间,她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些,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轻声嘟囔:
“狗男人,最后也没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他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她现在要先把门户清理干净。
苏念眯起了眸,转身离开了洞府。
*
天宗北境峰上,弟子们正在进行着日常演武练剑。
忽然,有人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灵力从头顶滑过,连忙抬头去看,只见到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际。
“是师尊出关了吗?”
“好像是,也只有师尊才有这么强大的气势!”
“不过,师尊这是去哪里啊?”
“应该是去雷域大泽吧,不是说大师兄他们在雷域大泽被困了吗,想来师尊也是因此才提前出关的。”
弟子们议论纷纷,并不知道,他们的师尊并非去救人的,而是去杀人的。
而在苏念离开天宗后的第三天,一位神秘男子出现在了天宗山门前。
男子在进入天宗后,很快来到了苏念的洞府前。
看着空荡荡且一地碎末的洞府,他挑起了眉,低语:“怎么又不见了,真是不乖啊。”
…
雷域大泽内,一群天宗弟子正在奋力抵抗着层出不穷的荆棘毒藤。
然而无论他们使用法术还是法器,这些毒藤就像是永远不会死一样,就算是变成了粉末,过不了多久地上还是会有新的毒藤出现,阻止他们向中心区域前进。
“宫师兄,这要怎么办,这些毒藤又出现了,再不出去,陈师兄撑不住了。”
一位女弟子带着哭腔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青衣男子,希望他可以找出解决的方法,却发现向来沉稳的宫铭师兄此时脸色不对。
女弟子以为他也在为陈师兄的毒着急,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暗暗祈祷,这些毒藤赶紧消失。
宫铭脸色突变其实并非因为这些毒藤,而是因为他隐隐有一种不安,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一周前,他前来雷域大泽救援被困的二师弟陈星河。
却没曾想,早就被清理掉危险妖物的雷域大泽又出现了新的异化妖物。
他所带的人一起被困在了这处古怪至极的地方。
而陈星河也被不知名的毒物所害现在昏迷不醒,虽然用灵丹压制住了毒素,但要是不赶紧离开这里,找到解药,只怕陈星河凶多吉少。
原本他已经找到了破除这些毒藤的方法,可是刚才那种不安的预感,让他警惕不已,难道这处雨林又出现了新的妖王?
就在这时,那名女弟子忽然望见了什么,惊喜地大喊:
“是师尊,师尊来了!”
“……”
宫铭愣住,震惊地抬眸,就看见一道霞光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前方,地上的藤蔓在那一瞬间全部化为灰烬,蓝色的冰层从霞光里扩散,将整片焦黑色的土地冰封。
这样强悍的力量,让所有人激动万分。
霞光消散露出了一位素衣玉冠,姿容缥缈绝伦的女人,赫然是他们的师尊北境峰主苏念!
那一双如水镜般的眼眸淡淡扫过,与他对视,无悲无喜,却让他背脊发寒。
她……
竟然醒了?!
宫铭的手指捏紧,再沉稳的人此时此刻也无法保持镇定。
苏念看着他那变了表情的脸,眼眸里闪过暗芒。
宫铭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师尊,死死咬住了牙齿,就在他以为师尊要动手时,却发现她从自己身边走过,走向了那昏迷不醒二师弟陈星河。
“师尊,您来了就好,陈师兄有救了!”
负责照看陈星河的弟子激动地说着,主动向苏念说了陈星河中毒的症状。
“陈师兄触碰到一朵暗红色的花后就中毒昏迷不醒,且身体会发寒发热,喂了玉清散,没能把毒解掉只是暂时压制住了。”
苏念凝视着陈星河,那一张即使因为中毒发黑也依旧俊秀的脸,多少次冲着自己撒娇求饶不想练剑。
她性子虽然不是孤傲高冷,却也一直以来端方自持,不会轻易纵容弟子们偷懒,却唯独对他,几次都心软留情。
宗主还曾说过,说陈星河是她修行千年来唯一的温情。
曾经,她也这么认为。
他们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是师徒,是母子,是亲人。
可是,他一手将这份温情斩断了。
苏念眼底凝着寒冰,将一枚玉色丹药送进他的口中。
这喂药的一幕被宫铭看在眼中,他心中五味杂全。
师尊心里最在乎的果然是二师弟啊。
可是她知道二师弟做的事情吗?
一抹阴郁在他眼中划过。
“宫铭。”
苏念看向了自己的大弟子。
“是不是很惊讶为师出现在这里。”
“……”
宫铭沉下脸,到底还是来了。
“不惊讶,师尊天纵奇才又心志坚毅,那些东西必然困不了您太久。”
苏念听着他的话眯了下眼,“你倒也老实,不争辩什么。”
宫铭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弟子自知辩也无用,且弟子所做之事也容不得弟子狡辩,求师尊责罚弟子。”
“呵呵。”
苏念轻笑了下,脸若寒霜。
“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以为自己揽下所有罪责,便可以让我放过她吗?”
她动了动手指,一个琉璃瓶从宫铭怀中飞出。
在琉璃瓶离开的那一刻,宫铭脸色大变,连忙伸手想要握住那琉璃瓶,然而一股力量将他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闪烁着橘色光芒的琉璃瓶已经被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
那一刻,宫铭慌了,他害怕苏念把那琉璃瓶捏碎,里面装着唐朵的残魂,一旦琉璃瓶碎裂,那些残魂也会消散!
周围的弟子们看着那张想来冷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哀求神色。
“师尊,所有事都是弟子所为,跟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求师尊放过她!”
宫铭哀求着,想要苏念可以放过唐朵。
他注意到二师弟陈星河这时候醒了过来,连忙喊道:“师弟,你快求求师尊!”
他想着苏念对陈星河的求情总能心软几分,却不知道她就是等着陈星河醒来。
陈星河从昏迷中苏醒,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就听到了宫铭的呼喊。
他眨了两下眼,驱散眼前的模糊迷雾,才看清了身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原本该躺在山洞里被封印的师尊,现在竟然解开了封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她的手中捏着的那琉璃瓶子里,是唐朵的残魂!
“师尊……”
苏念回过头,看了眼陈星河,轻笑了两声。
“醒了就好,也省得我再等。”
她的话让两人心头一跳,顿时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全部。
知道害她的不仅有宫铭,还有陈星河。
陈星河望着对自己不再温和的师尊,又恐惧又苦涩,还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可是,这些后悔根本比不上她手中的那个琉璃瓶带来的紧张害怕。
“师尊,一切错在我们,求你放过唐朵,她是无辜的!”
“呵呵,你们倒真是师兄弟,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他们可真是自己养的好徒弟啊,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全身心扑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
苏念勾起唇,嘲弄地将瓶子举起,晃了晃。
她得动作牵扯着两人的神经,他们纷纷向苏念扑了过去,亮出了武器。
这个举动不仅让周围弟子惊呼,也让苏念彻底暴怒。
她双眸冷厉地眯起,已经不想去问他们为什么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让他们尝一尝钻心刺骨的痛苦。
“用本尊的心头血来滋养这么个玩意,她也配!”
话音落下,手指捏住了那琉璃瓶。
两人惊恐地大喊:“不要!”
“咔嚓——”
琉璃瓶碎裂,橙色的魂魄四散。
忽然,一阵风起,四散的魂魄向一个方向飘去,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中。
不知何时,在不远处的树下出现了一位红衣男子。
宫铭和陈星河看到唐朵的魂魄没有消散,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瞬,他们两人的脸色煞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按住了肩膀,骨骼发出“咔吧”之声,被捏碎了一般,几乎是无法抵抗的双膝跪地,向着苏念趴跪。
这是一种极其羞辱的姿势,但是比起这样的羞辱,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那男人的举动。
神秘的红衣男子,看了眼手掌中的魂魄,轻笑起来,“念念还是心软啊。”
他说着,掌心升起一团火,直接将那残魂点燃。
太阳精火,可燃天下万物。
“……”
苏念不认为自己心软,真的心软,不会当着弟子们的面责罚他们,也不会让他们亲眼看着心爱之人消散。
苍暮望着呆立在那的小女人,伸出了手,“念念,过来。”
苏念抿了下唇,不自在了抚了抚衣袖,想要不失自己当师尊的气度,但是,面对男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她顿时怂了。
她有一种,如果自己不快点过去,接下来,就是自己倒霉的感觉。
于是乎,北境峰的弟子们就看到他们那平日里威严又厉害的师尊,如同少女一般朝着男人小跑过去,并且扑进了男人的怀里,还撒娇一般的蹭了蹭脸颊。